曹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庄不周
吕蒙看了一眼前方,也觉得有些诧异了:“他不是在松岗有伏兵吗?怎么还不撤?”
陆逊摇了摇头:“不可理喻,都督可往那边派了斥候?”
“派了,还没有异常消息。”吕蒙说着,下意识的看西看去,西面很安静,他放下了心,刚要回头,却看到一骑如飞一般从西面奔来。
吕蒙愣住了,陆逊、孙皎感觉到了吕蒙的异常,也向西看去,不由得也紧张起来。陆逊刚要说话,孙皎忽然指着北面大叫道:“都督,你看!”
吕蒙和陆逊闻声向北看去,只见同样有一个骑飞来,不禁大吃一惊。
“都督……”西面来的斥候首先奔到台上,他连滚带爬的冲上高台,狂喘着说道:“都督,松岗……方向……三千铁骑……正向我军……袭来。”
“三千?”吕蒙的脑子嗡的一声响,不是说只有一千吗,怎么又变成了三千,赵云的三千人全是骑兵?
“是赵云吗?”吕蒙急急的问道。
“不是……”斥候的声音都哑了,拼命的摇头,神色惊恐无比:“是曹军……龙骑……清一色的西凉兵,离我军二十里。”
吕蒙一下子愣住了,他惊恐的看了一眼陆逊,陆逊也惊恐的看着他。曹冲的龙骑,那全是西凉骑兵,配的战马不是西凉马就是乌丸马,速度极快,二十里的路程转瞬即至。这里全是平原,西面还略高一些,正适合骑兵冲锋。
三千铁骑一泄而下,冲到自己的侧翼里,这将是毁灭性的打击。吕蒙忽然幸庆自己的龟甲阵被刘备的霹雳车给打了,要是现在两军正搅在一起,那更是死路一条。
他看了一眼对面的刘备,咬牙下令:“伯言,立刻带着你的人在西面列阵,不管如何,一定要挡住铁骑的第一波,把他的速度降下来,要不然我们全部死定了。孙校尉,你立刻收拢你的人马,只要挡住刘备就行,这个时候,不要冲锋了,先打退骑兵再说。传令,让步骘准备出城攻击刘备身后,接应我们进城。”
“诺!”众人还没来得及走,北面来的斥候又爬了上来,他的面色更难看,嘴唇干裂,眼睛里充满血丝,一句话没说就瘫在地上了,而他的战马,也几乎同时倒在了地上。陆逊连忙上前,用力拍打他的脸,又抢过一个水壶,一下子将水全掉在他的脸上。那个斥候一激零,睁开眼睛,勉强伸出了左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前。
陆逊将手伸进他的胸甲,一下子摸出一支竹简,竹简上只有几个字,“匡浦关丢失,曹军周瑜、邓艾部万两千人南下。”
高台上一点声音也没有,几个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对方。吕蒙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刘备摆出这么一个送死的阵型,如此不珍惜长箭和霹雳石弹,他根本就不想活了,只想以命搏命,拖他下水,拼着一万人打光了也要重创他,然后再让他的残军去面对曹军一万五千人,其中还有三千西凉铁骑。
究竟是什么让刘备突然决定放弃交州,如此一心求死。
吕蒙仰天长叹。
“都督,快撤吧,再不撤就来不及了,你不能把人马全葬送在这里。”陆逊急急的说道:“向东北二十里就可以进入九莲山,只要进了山,骑兵就没有用武之力了。我们可以从东面回豫章去。”
“我们还走得了吗?”吕蒙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指着西面激起的烟尘说道:“眼看着铁骑就到了,被骑兵追着打,伯言,你不是没遇到过,合肥一战,主公四万大军毁于一旦,就是这些西凉铁骑干的,没想到今天被我碰上了。”
他又指了指南面已经集结完毕,一步步的逼了过来的刘备军:“就算我想走,他也不能放我走啊。如今之计,只得不惜代价,先击杀刘备,然后入城了,也许还能守得几日。”
“都督——”陆逊急了,入城?入城之后怎么办,再也没有援军了,只能固守孤城。如果逃到山里去,只要抢在邓艾、周瑜之前,总还能逃掉一些人的。进了城就是死路一条,决无生理了。
“都督说得对。”孙皎怒声大声,“我去打通进城的路,陆伯言,你要逃你就逃吧。”
陆逊无言以对,见吕蒙一脸冰霜的看着自己,再看看满面怒容的孙皎,长叹了一声,抱拳施礼:“我去挡着铁骑,希望能阻止一下他们的速度。”
“有劳。”吕蒙挤出一丝笑容,拱了拱手。
陆逊一声不吭,转身下了高台,带着自己的人赶到了西面,还没等他布好阵,铁骑已经冲到眼前,陆逊喟然叹息,放下了手中的长刀,眼睁睁的看着三千铁骑一左一右,如两条长龙,轻松的冲过了他的战阵,一头扎进了吕蒙的右翼,所过之处,是一地的残肢断臂,陆逊的三千多人一个照面,就死伤了一大半,只剩下一千人左右,两腿发软的站在原地。
“大人,要不要追上去?”手下的军司马指着呼啸而过的骑兵尾巴瞪大了眼睛,惊恐的叫道。
“你说追不追?”陆逊笑了一笑,却比哭还难看。
军司马看了看陆逊,用力的连连摇头,甩得腮帮子直晃。
铁骑绕了个弯,从吕蒙的右翼一擦而过,象一柄钢刀,斜斜的切下了一个角,轻松的吞下了一千多人,随即又远远的绕了个圈,再次呼啸而去,切下更大的一块。
吕蒙的这些兵一直在江南打仗,从来没有对付过骑兵,面对来去如风的骑兵,他们束手无策,慌乱之间射出的长箭落在飞驰的骑兵阵中,象是雨点落入大海,只激起了几个水花,转眼不见,而骑兵的长戟、长刀却一次次的割下一片血肉。
右翼大乱。
吕蒙看了一眼远处呆呆坐在地上的陆逊,惨然一笑,随即命令中军转向西,长矛手在前,强弓手在后,发箭射击眼看就能击溃右翼的铁骑,同时命令左翼向前南突击,力争击破刘备冲进城去。番禺城门已经打开了,潘璋带着三千人已经杀了出来,正在全力攻击刘备身后。
以右翼和中军为代价,尽量救一些人入城。铁骑再厉害,也只有三千人,要想击破还有七八千人的右翼和中军,他还需要很长的时间,甚至是不可能。
吕蒙自我安慰道。
刘备见到西面铁骑出现的时候,立刻从高台上下来,不顾殷观等人的阻拦,带着他的亲卫冲到了最前面,正撞上冲过来的孙皎。孙皎两目赤红,他知道时间不多,要是不能在铁骑击溃中军以前打通进城的通道,他们这些人就全死定了。所以他没有多耽搁,带着自己的亲卫就杀了上来,长刀挥得象风车,片刻之间连斩数人,向前急速推进。
幸亏刘备的长箭和霹雳石弹已经用远了,要不然他能不能冲过这段距离都是个问题。
孙皎一边庆幸着,一边越发的斗志昂扬,手中的长刀舞得越发的紧,几乎刀刀见血,没多长时间,他就成一个血人。紧跟着,他就看到了一脸杀气的刘备。
刘备也看到了他。
他知道关羽就是死在这个人的手上。
因此他一声不吭,抽出腰间的长刀就扑了上来。
长刀如电,蒲元打造的神刀,轻松的割断了孙皎的长刀,一刀割下了孙皎的头颅。孙皎的双眼圆睁,似乎不敢相信须发全白的刘备会有这样的武力,世上居然有如此锋利的长刀。
“好刀!”
刘备纵身大笑,伸手接过飞在半空中的孙皎的头颅,呸的吐了一口唾沫,扔在地上用力踩了两脚,挥刀长啸:“杀——”
江东军先是被玩命的刘备军截住,接着孙皎一个照面被刘备阵斩,士气大泄,刘备军却是士气如虹,战意盎然,虽然被潘璋和吕蒙两部围在中间,依然斗志不减,拼命厮杀。
刘备毕竟老了,他一口气连斩十三人,气喘得象是风箱一般,嗓子生疼生疼的。他停下来弯下腰喘了口气,然后直起身子看了看越来越小的包围圈,淡然一笑,再一次怒吼一声,带着剩下的百十个亲卫向潘璋杀去。
潘璋正恼火呢,刘备象是疯了一般,明明已经被围在中间了,还是死战不降,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听得西北的厮杀声越来越猛,骑兵的蹄声越来越急,只怕大都督的右翼已经支撑不住了。如果再不击溃刘备,大都督可就危险了。他心急如焚,带着手下亲自冲杀到了前面,在丁奉的护卫下奋勇前进。
迎面而来的是刘备的亲卫,这些是当年赵云、陈到一手训练出来的士卒,个个身材高大,武技精湛。现在又是刘备亲自上阵,自然更是凶悍狂野。本来顺风顺水的潘璋一遇到他们,立刻感觉到了压力,一阵乱刀砍得他汗流浃背,刚刚奋力斩杀一人,又有三人冲了上来,誓死要命。
“呀——”丁奉一声怪啸,飞身杀到,挡到手忙脚乱的潘璋面前,一刀三人。长刀连摆,磕开两柄长矛,护着潘璋就退。
“竖子!”刘备在亲卫护卫下看到了骁勇的丁奉,夺过一名亲卫的手弩,对着丁奉就射。丁奉正在厮杀,余光看到一点寒光射到面前,下意识的让开了脖子,手弩从他的脖子边擦过,扑的一声,射进了藏在他身后的潘璋面前。
潘璋惨声大叫,一把握住箭羽用力拔出,狂暴的看了一眼刘备,拎着刀就冲了过来,数名亲卫随后跟上,两拨人杀在一起,没头没脑的一阵乱砍,方寸之间,很快就倒下了十几个人。
刘备厉声大喝,手中长刀当头就劈,满面是血的潘璋举刀相迎,刀断,长刀入肩。刘备双手握刀,奋力一拉,潘璋瞪着眼睛,看着胸部甲被刘备一刀砍开,拉开一道长长的伤口,肉都翻了出来,鲜血泉涌。
“大人!”丁奉大惊,一个箭步跃到刘备跟前,举刀就砍。刘备措手不及,长刀反撩,两刀相碰,喀的一声两把刀一齐折断。刘备立足不稳,身体踉跄了一下,丁奉抢上前来,手中半截长刀横扫,将一名冲上来的刘备亲卫斩杀,随手将半截长刀捅进了刘备的小腹,刘备圆睁双目,右手一把抓住丁奉的手臂,右手中半截长刀从丁奉的脖子上一掠而过。
几乎就在同时,三柄长刀捅进了丁奉的身体。
刘备、潘璋、丁奉同时战死,双方的士卒都陷入了混乱。刘备军人数占劣势,主将战死,士气大挫,又被两面夹击,很快就全军覆没,殷观在高台之上眼睁睁的看着刘备倒下,无力的坐在了地上,随后江东军杀上高台砍断了刘备的战旗,杀红了眼的士卒根本不管殷观有没有反抗,乱刀齐下,顷刻间将他砍成了一堆肉酱。
看到刘备的大旗倒了,吕蒙长出一口气,随即放弃已成残军的右翼,带着中军越过刘备的战阵飞速入城。庞德、阎行带着铁骑在几乎全歼了吕蒙的右翼五千人马之后,将士折损超过千人,战马连续狂奔了一个时辰,体力也达到了极限,速度慢慢降了下来,无力再战。
曹冲看着尸横遍野的刘备阵地,看着那高台上的半截旗杆,一言不发。
小双抱着刘禅哭成一团,刘禅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有些不解的伸出小手抹着小双脸上纵横的眼泪,连声叫道:“姊姊,姊姊,你怎么哭了?别哭,阿翁说过,好孩子不哭。”
赵云捂着脸伏在马上,痛哭失声。刘备走之前关照他无论如何不能参战,一定要保护好刘禅,如今亲眼看到刘备战旗倒下,吕蒙的中军涌进了番禺城,他却不能杀上前去给刘备报仇,只能听着刘禅稚气而无知的声音,让他无法掩饰自己的悲哀。
“将军,吕蒙部已经进城,右翼基本被我骑兵全歼。”秦朗兴奋的冲到曹冲面前,大声叫道。
“兄长,初步估计,吕蒙部尚有中军完整,前军全部战死,左翼也损失过半,加上出城的损失,江东部总损失当在一万三千人以上。”曹据开心的大声笑道,接着有些遗憾的说道:“不过左将军部在内外夹击之下,全军覆没,左将军战死,已经发现了他的遗体。”
“知道了,离城二十里扎营。”曹冲挥了挥手,一点兴奋的感觉也没有。
“将军,那个姓陆的校尉怎么办?”庞统凑了过来,轻声说道。
曹冲看了庞统一眼,又看了看鲁肃,萧然说道:“稍后带到我帐中来。”
曹冲 第三十九节 拜服
第三十九节 拜服
曹冲看着陆逊这位三国后期的大名人,却一点激动也没有。他对刘备的战死久久不能释怀,倒不是因为小双的原因,而是他对刘备奋斗了一生,却如此战死在沙场之上感到有些能以接受,或许刘备如果逃回苍梧苟延残喘更让他能够接受一些。虽说将军百战死是常理,可是他去没法接受这位三国枭雄如此壮烈的战死在他的面前。
而且原因很拙劣。
刘备临走之前告诉他,他虽然和关羽、张飞不是亲兄弟,可是三十年来,他们胜是亲兄弟,他们两人从元和年间就跟着他,至少整整三十年,不离不弃。他们失散过,分开过,可是从来没有怀疑过对方的忠诚,他东奔西走,对任何人都不相信,但是对这两个人,他从来没有怀疑。他相信他们,就象相信他自己一样。
张飞战死在龙阳城,他好象失去了半条命,如今又失去了关羽,他整个人都已经死了,唯一不放心的,就只有他的儿子刘禅。如今他把刘禅托付给了曹冲,他可以了无牵挂的走了。
他对曹冲说,我不相信命,可是我不得不承认,和你们父子同生一个时代,失败就是我的命。
刘备走的时候,腰挺得笔直,步子迈得很大,很稳健。
曹冲可以说,刘备不是个好将军,将来也不可能是个好君王,可是,他是个好兄弟。在他的眼里,关羽、张飞比他为之奋斗了一辈子的事业还要重要,比他的亲生女儿还要重要。他从头到尾,没有问过曹冲一句大双小双的事情。
曹冲不喜欢他,可是,也不能恨他。他无法接受刘备的想法,可是他能理解。
眼前跪着的这个陆逊是本来历史上击败刘备的人,是他本来最喜欢的一个人,可是现在他却因为刘备的死,有些不太想看到他,虽然现在刘备的死与他无关。
不够成熟啊,可是人真的要什么都以利益为导向,岂不是也很悲哀。
陆逊有些紧张,他是败军之将,曹冲让人把他找了来,他本来很兴奋,特别是看到鲁肃坐在一旁的时候。鲁肃在江东除了周瑜,没什么朋友,但鲁肃和他关系不错,刚才进门的时候,鲁肃悄悄的告诉他,曹冲对他很有招揽的兴趣,这让他本来有些忐忑不安的心松了许多。
可是看到现在这个样子,他又有些不安了。
曹冲进入交州,很显然刘备跟他达成了某种协议,这个协议是什么不重要,刘备已经战死了,东南就只剩下孙权一个人。如果刘备和孙权能够同心同德,同力抗曹,虽说未必能打得过曹冲,但至少不会这么快被他各个击破。现在只剩下孙权一个人,他就是有心抗曹,也没有力量了。更何况他最大的倚仗——吕蒙部的两万精锐今日一战已经折损大半,别说回不了豫章,就算回去,也挽回不了局面了。
江东,无可争议的成了曹冲下一个目标,或许,他已经发动了攻势。
天下要一统了,他手中的实力却也在今天一战中损失殆尽了,如果这个时候不能投入曹冲帐下,那他就只能老老实实的交出兵权,任凭处置。而如果成了曹冲的亲信,那么他有信心,自己的人生将从此飞黄腾达。
陆逊不是一个可以淡漠名利的人,特别是他还担负着吴郡陆家的希望。
所以陆逊有些紧张。虽然他不害怕。
“嗯……咳……”鲁肃见曹冲侧倚着案几,虽然看着陆逊却有些神不守舍,便清咳了一声,打破了帐中的寂静。曹冲一惊,扫视了一眼,正好看到庞统等人投射过来的疑惑目光,他笑了笑,连忙坐直了身子,伸出手对伏在地上的陆逊说道:“陆校尉请起,见到陆校尉,心中有所思,一时走神,还望陆校尉莫怪。”
陆逊心头掠过一丝失望,起身谢道:“不敢。”
曹冲也觉得有些失礼,人家年纪轻轻的,正是要面子的时候,自己让他跪在下面那么久,一声不吭,实在有些伤自尊,便换了称呼笑道:“伯言,你我年纪相仿,此地又皆是你我旧交,我们就不客套了吧。令弟在襄阳,和我可是多有探讨的。经常听他说起你,今日一见,果然与众不同。来,坐下,我们随便说道说道。”
曹冲一边说着,一边对着身边的坐席示意了一下。陆逊听他不再称自己为陆校尉,改称自己的字,又提起在襄阳的陆绩,话里话外的透着亲热,现在又让自己坐在他的身边,心头一喜,连忙拱手说道:“逊如何敢当,公纪也常有信来,说起公子总是赞不绝口,称公子天资过人,非我等凡夫俗子可比。逊尚有不甘,今天得见尊颜,方知公纪所言不虚。”
曹冲仰面大笑,对众人说道:“伯言,我看我们再这么互相吹捧下去,诸位今天的午饭不用吃就饱了。来来来,请上坐,饮香茶。”
众人一听襄阳已经很流行的笑话,也都哈哈大笑,帐内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闲聊了几句,曹冲收起了笑容,对陆逊说道:“伯言,不瞒你说,我带到交州的人手只有一万五千人,一战之下,铁骑就损失了一千多,步卒离此还在百里之外,番禺城中的人却有不少,不知伯言可有办法?”
陆逊沉吟了片刻:“将军,番禺城降与不降,不在番禺城,而在扬州的仗打得如何。番禺城被困已久,城中积储也将消耗殆尽。再加上现在又有大都督进城,我估计番禺城最多再多支持一个月就要粮尽了。粮一尽,外无援兵,城中必乱,届时不攻而自破。”
“难道……我就在城下等着?”曹冲虽然觉得陆逊说得有理,可是要让他就这么等着,他还是有些不愿意。刘备只顾着玩命了,自乱阵脚,虽然重创了吕蒙,还是让跑掉了四五千人,城中现在有七八千人,自己就算是等邓艾、周瑜到达城下,也不过一万五千人,再加上赵云手中的人手,也不过一万七八千人,要想强攻当然也可以,但那样伤亡会很大,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陆逊看出了曹冲的犹豫,他笑了笑说道:“一个月的时间实在短得很,再说将军在交州也不是无事可做。如今交州只剩下番禺城还在孙扬州的手里,其他诸城,都在等着将军的抚慰呢。左将军为攻番禺城,已经将交州诸郡的人马抽调一空,此时如果有民乱,诸郡无力平息,必然会地方扰动,将军不可大意啊。”
曹冲凛然心惊,顿时醒悟过来。对啊,交州现在可是没什么兵防守啊,那些刚被关羽征服的数郡都是蛮子,一旦闹点儿出来,啸聚山林什么的,自己可就不是得了交州,而是一个烫手的大山竽啊。他不敢怠慢,立刻和众人商议一般,除了派蒋干去番禺城劝降之外,他立刻安排了诸郡的太守人手,麋威还回合浦郡,关兴回了郁林郡,而陆逊被他安排到了交阯,兼领日南、九真二郡,他对有些失望的陆逊说道:“这三郡虽然偏远,却是我大汉的南大门,海中有岛,珍宝甚多,所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唯有伯言大才,方可让我放心。再者三郡不过是南方的一角,有大片的富饶土地等着我们去开发,只有伯言年富力强的,才可以担得起这样的重任。”
陆逊虽然对曹冲所说的海中诸岛不明所以,但他见曹冲说得认真,想必也是有理的,特别是曹冲告诉他,从九真向西三千里,就是孝武皇帝当年久寻不着的身毒国的时候,他一下子兴奋起来,忙不迭的带着手头的一千多人上任去了。
曹冲随即传信给邓艾周瑜,让周瑜带领张任、刘磐继续向南进发,而邓艾接到命令之后立即回头,赶往赣州,他手下是荆山军和白虎军,都是善于山地作战的,正适合多山的扬州。至于番禺城,有两千铁骑,一千铁甲军,再加上周瑜手下的七千多人,他足以逼降城内的吕蒙和步骘。虽然吕蒙没有答应蒋干的劝降,可是他也没有一口拒绝,看样子正是在观望扬州的战况。
曹冲在派人安抚交州诸郡的同时,也将目光瞄向了扬州。
扬州激战正酣。
接到曹冲的命令之后,庐江夏侯称和赶来助阵的张辽合兵一处,与广陵太守陈登一道,陈兵江北,摆出要强渡长江的架势,吓得镇守京口的吕范不敢怠慢,连忙调集了手头所有的兵力,隔江布阵,小心防守。荆益水师在都督蔡瑁、副都督严颜的率领下,合兵两万,沿江而下,与驻守柴桑的江东水师接战,装配了霹雳车和守城弩、重振旗鼓的荆益水师气势汹汹,一举击破江东水师,随后一拥而上,不到三天的时候就将柴桑收入囊中,随即挥师东向,将夏侯称、张辽的部队接应过江,在芜湖登陆,切断了孙权退回京口的路线,与随后赶到的吕范部激战。
因为吕蒙部还在交州,孙权手头无兵可用,庐陵空虚,不敢久留,已经从庐陵退回到了鄱阳湖,驻守庐陵的贺齐根本没有心思替孙权打仗,让他装装样子还行,一见黄忠、魏延、乐綝三部人马一共万人向庐陵逼进,他立刻后退。就在他准备在鄱阳湖打一仗,敷衍一下孙权的时候,听到了丹阳失守的消息,他当下就乱了神,也不管孙权了,大步后撤。孙权一个意料不及,差点被突前的魏延给堵住,吓得不敢停留,随即在前来接应的朱然部的保护下,退回到会稽郡。黄忠等人几乎是兵不血刃,攻占了豫章郡治庐陵,随即赶到了鄱阳城,数日后,邓艾攻占赣州,前后半个月的时间,豫章郡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宣告易手。
紧接着,吕范接到孙权退守会稽、吴郡的消息,也放弃了丹阳郡,大步后撤到吴郡,在曲阿、丹徒一带设防,与在钱唐富春山下据险而守的孙权一南一北,守护着吴郡和会稽北部。
这时孙权聚拢了手中的人马,吕范一万多人,朱然一万多人,还有逐步聚拢来的孙瑜五千多人,总共两万五千人马,在吴郡这方圆六七百里的地方,等待着最后的命运。
孙权很沮丧,他以为曹冲被他威胁住了,接受了他的条件,至少可以有个一年半载的安稳时间,只要吕蒙迅速击败刘备,保住南海郡,他就可以坐下来和曹冲慢慢的谈,别的不敢多想,做个扬州牧,然后用南海郡代替庐江、九江,他坐断东南还是没有问题的。没想到刘备一下子发了疯,什么都不要了,配合曹冲重创了吕蒙,不仅将他夺回南海的梦想给打破了,还将吕蒙一下子打残了,让他面对曹冲发起的攻势的时候,根本无兵可用,一溃千里,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就连丢豫章、丹阳,只剩下吴郡和会稽北部一点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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