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庄不周
“那就封王?”天子虽然眉开眼笑,但还是有些迟疑。
金祎伏下身子,磕了个头:“全凭陛下圣断。”
天子抬起身子,呵呵的笑了:“如此,就等着曹爱卿攻击吴郡的捷报吧。”
孙权投降的捷报十五天后到达许县。
曹丕接到捷报的第一时间赶到了宫里,满面笑容的向天子贺喜,面色是难得的开心,声音也是难得的悦耳:“陛下,我家仓舒托天子之福,顺利攻克吴郡,江南从此全部回归朝庭,臣贺喜陛下。”
天子也是一脸的笑容,两人似乎在比赛哪个能得最亲善大使奖一般。“曹爱卿请起,镇南将军立此大功,确实可喜可贺。朕当初没有看错他啊,果然是个少年英雄,五六年之间就平定了江南,说起来可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啊。秦有甘罗十二为丞相,我大汉朝也有这样的少年英才,足显我大汉火德不衰啊。”
曹丕脸上堆的笑淡了一分,怎么我们家的功劳全成了大汉火德不衰的证据了,你怎么不说是我们曹家土德兴旺呢。再说了,你这么一说,全成了你慧眼识人的本事了,那还是我爹教出来的呢。他略顿了顿,又笑道:“陛下所言甚是,当初丞相大人教我等兵法时就说过,仓舒天资聪明,对兵法领悟最深,不是……”
曹丕说了一半,又停住了。他本来想告诉天子,你虽然是慧眼识人,可是这也是我曹家的人,是丞相手把手教出来的,可话说到一半,觉得好象有点不对劲了,连忙改口道:“不是常人可比。有如此天资,再有丞相大人亲炙,经陛下慧眼,方有如此功成啊。”
天子很欣慰,他的手轻轻的拍着大腿说道:“爱卿所言甚是,丞相大人用兵如神,镇南将军颇得其真传,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他如今才十九岁,尚未弱冠,已经官居镇南将军,这次功劳又这么大,我真不知该如何嘉奖他才好了。丞相大人在邺城可好?朕很想和丞相大人商量一下。”
曹丕的脸色更不好看了,感情你这是无视我啊,我现在代表父亲常驻许县,你不先跟我商量,还要去跟丞相商量,那是不是不把我当回事呢?虎父无犬子,你是想说我就是犬子吧。
“陛下,丞相在邺城,远来不便。陛下有什么旨意,不妨由我代传。”曹丕说着,抬起了头,很无礼的直视着天子,眼里可一点恭敬的意思也没有了,就等着看天子如何嘉奖了。
天子现在可没空跟他治气,他看似很为难,实际很开心的犹豫了一下说道:“镇南将军已经是两千石的职位,如果再升理当是征南将军,可是他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只升一级,似乎有些不妥。朕有意升他为骠骑将军,再封为县侯,不知爱卿以为当否?”
曹丕一听,感觉跟他没什么事,立刻说道:“臣以为不妥。”
天子诧异的说道:“爱卿是什么意见,难道觉得如此高职厚爵仍不能酬此大功吗?要不这样吧,江南平定了,暂时也没能仗可打,不如让他回朝任副丞相,这样一来可以看看他的政务是不是同军事一样出色,二来也可以为丞相大人分担一点事务,将来好让丞相早些颐养天年啊。”
曹丕哼了一声,更不乐意了,这直接是把我放一边了,准备让仓舒接老爹的班啊。他不想再和天子绕弯弯了,翻了翻眼睛说道:“陛下莫非忘了当初应允仓舒的诺言了吗?”
天子也沉下了脸,有些不快的说道:“爱卿这是何意,朕有什么诺言,难不成朕是食言面肥的人吗?爱卿说来。”
曹丕冷笑道:“仓舒当初来许县为丞相大人请封王爵,陛下舍不得一虚名,未曾应允,只是加了封邑,说等再立功劳方可封王。如今仓舒平定江南,扫灭二寇,使陛下的声威重新传到南海之滨,如此大的功劳,还不够封王吗?陛下可是堂堂天子,岂能出尔反尔,这么做岂不让人寒心?”
天子一皱眉,犹豫着说道:“朕当初可是说待丞相再立功劳,即可封王,可是如今立功的却不是丞相,而是镇南将军,这两个虽说是父子,可还是有些差异的。”他瞟了一眼已经要翻脸驴叫的曹丕,又笑道:“其实朕是无妨,说来说去都是丞相父子之间的事情,虽然与当初说的不符,却也不算偏离太多。只是这功劳是镇南将军立下的,是不是该和丞相大人以及镇南将军商量一下,再作定夺?曹爱卿,要不你先和他们联系一下,看看他们的意见?”
曹丕心中不快,但又不好反驳,毕竟功劳不是他的,要是他不通过曹冲不擅自决定,确实有些过份了,到时候老爹就是当了王,心里可能也有些不快,事情反而办得不妥。现在天子已经松口可以封王了,也不是拖延一点时间的问题罢了,等两天也无妨。
“陛下所言甚是,臣这就和丞相大人和仓舒联系。仓舒仁孝,臣估想他一定不会反对的。”说完,不等天子点头,匆匆一礼,转身出去了。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天子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嘴角却挑起一丝讥讽,他看了一直垂头顺目的金祎一眼,会意的点了点头,起身掸了掸衣服,缓缓的向后宫走去。后殿的廊下,皇后曹节正由两个宫女的搀扶着,缓缓的遛着弯。她的小腹微微隆起,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了。
天子一看到曹节,脸上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容,这个皇后不错,虽然也姓曹,可是心向着自己,更重要的是,比起伏皇后来,曹节的眼光的决断显然要高出不止一个档次,说话有理有据,——不象伏皇后那样只知道哭——有几次都把曹丕说得哑口无言,给自己长了不少面子。
“陛下……”曹节一看到天子,连忙推开宫女的手,款款下拜。
“皇后无须多礼。”天子连忙上前扶着曹节,半开着玩笑说道:“皇后有孕,正如将军有甲在身一样,无须行大礼的。”
曹节坚持着行了半礼,这才抬起身来,看着天子一脸的喜色,她抿着嘴笑道:“陛下,今天遇到什么喜事儿了?”
“有。”天子亲热的拉着曹节的手,慢慢向殿中走去,一边笑道:“镇南将军的捷报传来了,他顺利的攻克了吴郡,孙权投降了,他们正在来许县的路上。我大汉的天下啊,现在就剩下西凉还在乱了,不过镇南将军如此雄才大略,又是如此年轻,西凉也应该不在话下。我大汉有了镇南将军,真是我大汉的福份啊。”他笑着感慨了一番,接着又加了一句:“也是皇后的福份。”
曹节却还是微笑着看着他,曹冲兵围吴县的事情半个月前她就知道了,拿下吴郡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应该让天子这么开心,天子这么兴奋,一定有别的事情。
“这个……”天子见曹节一点没什么意外的感觉,有些尴尬,知道自己的心思未必能瞒过曹节,他组织了一下语句又说道:“朕想给他一个重重的奖赏。不过现在有个问题,他这么年轻,一下子赏得太重,以后再平定了西凉,可怎么赏?朕倒没有什么想法,但是怕那些大臣又要啰哩啰嗦的,说什么不赏之功之类的,反倒对仓舒不利。”
曹节点了点头:“陛下说得有理,他毕竟还是太年轻了,有些事情,还是缓些的好。”
天子叹息道:“可是他立了这么大的功,不赏也不行啊。不赏他,又如何赏他手下的那些有功之臣,这件事很让人头疼,刚才子桓提醒了朕,上次可是应允了仓舒,待他再立功就封丞相为王的,如今倒是个好机会。想来那些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也不会再来说三道四了。”
天子说着,将朝堂之上他和曹丕的对话大致的描述了一遍。曹节的脸却慢慢的阴了下来,她瞟了一眼看似为难,实际上却掩藏不住得意的天子,无声的叹了口气:“子桓说得对,仓舒仁孝,一定不会反对的。”
曹丕给曹操和曹冲分别写了信,写给曹操的那封里,他详细的解说了不能封赏曹冲的理由,反正是说得冠冕堂皇,听起来处处是为曹冲着想,不想让他过早的成为那些死脑筋的书生眼中钉。而在给曹冲的信里,他除了这些之外,又大讲孝道,言下之意,你就不要争了,这次的功劳让父亲满足一下,以偿心愿算了。
曹冲接到信的时候,已经是十月初,他回到襄阳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他的宝贝女儿和刚出生的儿子。大双在七月时生了一个儿子,取了个小名叫虎子,成了襄阳城里最让人开心的新闻,很快就随着蔡家加印的一期月报传遍了大汉朝。邺城的曹操当然在收到月报之前就接到了报喜,老怀大慰,让人把环夫人给送到襄阳来了,又送了一大堆的东西给刚出生的孙子——这些当初孙尚香生女儿,可是什么也没得到——千叮咛,万嘱咐,等曹冲打完仗,等孩子抓了周,一定要把他带到邺城去让他看看。据环夫人说,要不是那些谋臣劝着,老曹同志恨不得再次带着虎豹骑日夜兼程的赶到襄阳来。
曹冲也很开心,躲在府里谁也不见,天天就是逗逗正在蹒跚学步的女儿和刚会看人的儿子,然后就是陪着老娘打麻将,当然晚上还有地要耕。这里面最郁闷的当然就是蔡玑了,她是最早跟着曹冲的,结果到现在肚子还没动静,让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问题,偷偷摸摸的逼着蒯英带她去找张仲景,结果张仲景说,你一点问题没有,只是时机没到。
这话换了别人说,蔡玑不骂他是骗子才怪呢,可是张仲景说的,她就是有疑问也只得忍着,只有和同病相怜的荀文倩没事的时候,两人悄悄的琢磨。
这天曹冲正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拉着女儿在院子里蹓跶,刘禅这个傻舅子咬着一根糖葫芦笑得一嘴的口水在后面跟着,小双急急的跟在他的身后替他擦口水。曹冲正在得意自家的天伦之乐,孙绍从外院急冲冲的走过来了,将一封信递给曹冲。
“你看我还有手吗?”曹冲得意的现了一下,孙尚香在一旁撇了撇嘴,对孙绍笑道:“你就显摆吧,绍儿,念给他听。”
孙绍一笑,冲着孙尚香点了点头,凑近曹冲说道:“大人,这恐怕有些不妥。”
“哦?”曹冲见孙绍的神色不对,知道不是一般的书信,连忙将儿子交给大双,抱着女儿进了屋,孙绍随后跟上。蔡玑撇了撇嘴:“虎子还是不如妞儿讨他的欢喜。”
孙尚香得意的一点头:“那是,咱家的妞儿,那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荀文倩在一旁笑了起来,将手里的手绢扔到孙尚香的脸上:“好啦,别得意啦。这次打完仗回来,你那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天天跟中了那个……彩票似的。”
院内笑成一团。
里屋的曹冲却皱起了眉头,一边将妞儿的手指头从嘴里拿出来,一边说道:“子桓怎么这么笨,被人挑拨了都不知道,还当起了急先锋?”
曹冲 第一节 隆中
第一节 隆中
建安十九年的冬天来得特别的迟,直到进了腊月门,襄阳才下了第一场雪,比去年足足迟了大半个月。田里的农活早就忙完了,托老天的照应,今年襄阳的收成还不错。镇南将军小曹大人今年打仗又顺利,顺风顺水的解决了刘备和孙权,天子高兴,免了荆州、交州、扬州三州的赋税。对交州、扬州来说,这有点儿虚——他们已经多少年没向天子交过赋税了,却也没有感觉到一点轻松,那些官员收得一点不比应该收的少——不过小曹大人却将这点儿虚落到了实处,真的没有收一点赋税,可不象往年那样,天子虽然说了不收,官员们却照常来要。
至于荆州,百姓们早就不将那点三十税一的税放在眼里了,除了有点意料之中的坦然之外,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惊讶,收完了地里的庄稼,年青的汉子们该操练的去操练,不需要操练的,要么到城里的作坊里打短工赚点零花钱好给婆娘、娃儿们买点过年的新衣料,有的收拾了自家门前屋后种的一些果子去城里卖了,好淘换点日常用品,至于娃儿们该读书的都去读书了。现在荆州地界不仅每个县有县学,每个乡、每个聚都会有先生来教,这些先生有的是归隐的名士,有的是不愿做官的学者,但更多的却是从襄阳书院出来的毕业生。襄阳书院有个规矩,想要通过读经入仕的,必须先出来教三年书,乡里两年,县里一年,然后才由太守府分配到各地去任职,三年一考,根据各人表现安排晋升。
襄阳西北二十里,邓县郡内有山,名隆中,隆中山里有个山岗,不知名,岗上的娃也读书,不过他们的先生不是襄阳书院来的年轻毕业生,而是一个身材高大、风神俊逸的中年人,有名的卧龙先生诸葛亮。
诸葛先生学问好,课讲得有趣,深受娃们的喜爱,最大的好处就是他比较懒,三天两头的放假。这不,刚进了腊月门,他就回家休息了,娃们自然是一哄而散,欢天喜地的撒野去了。
懒惰的诸葛先生正在家里,歪坐在堂上的榻上,看着黄月英和两个侍女忙得收拾年货。小弟诸葛均正拿着扫帚打扫院子里的落悠的传了回来,缭缭不绝。
“公子的坐忘术又进阶了。”典满忽然赞了一声:“邓师傅如果听到了,肯定又得吃惊不小。”
曹冲大笑:“我又不用上阵厮杀,只能来吼两声,扰人清梦了,不知道有没有惊了人家的草堂春梦。”
蔡玑掩嘴轻笑,荀文倩白了他一眼,也忍不住笑了。随后跟上来的刘琮作势看了看天色,讶然道:“现在正是巳时,要说睡到现在没起,未免有些迟了,要说现在就睡午觉,又未免有些早了,仓舒你尽管放心,应该不会扰人春梦的。”
一行人说笑着,上了石阶,慢慢来到草屋之前,刘琮亲自上前对候在门口的诸葛均拱手道:“有劳子平久候,尊兄可在么?”
诸葛均一听,连忙歉意的回道:“真是不巧,家兄刚刚出门去了,不知仲玉兄此来是……”
刘琮有些不快,他前些天就派人来通知,就是怕诸葛亮又玩这套假清高,没想到他还是这么不上路子。现在曹冲都到了门口了,这可怎么办?
“不妨。”蔡璇接上来说道,一边拨开诸葛均往里走,一边说道:“表姊夫不在,表姊总在吧,我们反正也是来看看表姊的,表姊夫在与不在,倒是无妨的。”
诸葛均的脸色一变,连忙又笑道:“嫂嫂在的,请进请进。”
曹冲随后背着手,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看着四周的山色、竹林啧啧称赞,诸葛均有些疑问的看着他,又将目光转向刘琮,刘琮正恼火呢,见到他探询的眼神,强压着不快说道:“有教子平得和,这位是镇南将军曹冲曹大人,这位是他的夫人,颍川荀家的小姐,为着要请表姊去襄阳,夫人亲自出马了。”
荀文倩微笑着欠了欠身:“久闻黄夫人心灵手巧,精通机关消息之术,特不揣妄陋,来见夫人讨教。如今见这山岗风景秀丽,山色优雅,正当是人杰地灵之处,令人心旷神怡,飘飘有欲仙之感,只怕我等俗人会污了这神仙之所,还请先生莫怪。”
“夫人过奖了。”诸葛均连忙谦虚道:“嫂嫂正在堂中,请大人进屋叙话。”
曹冲笑了,他对诸葛均招了招手:“先生,请尊嫂的事,就让仲玉和拙荆前去,我等男子,未免不便,你不介意陪我看看这四周竹林吧?”
诸葛均有些意外,心中一喜,连忙应道:“尊敬不如从命。”
黄月英一见荀文倩和蔡玑两位夫人在刘琮夫妻的陪同下进了层,热情的上前相迎,荀文倩说明了来意,说是请她去襄阳任职。黄月英见还是请她,并没有招揽她的夫君的意思,心里很失望,婉言拒绝:“多谢夫人厚意,奈何月英一妇人而已,不喜抛头露面,还请夫人海涵。”
“妇人怎么了?”蔡玑不高兴了,上前拉着黄月英的胳膊:“表姊莫要看不起妇人,我家夫君说了,古时候妇人还有当王的,要不姓氏的姓字,如何是女字旁呢,商王武丁的夫人妇好,还能带兵出征,立下大大的功劳。我家夫君请你去,又不是让你做粗活,教教书而已。何况表姊也不是襄阳学院的第一个女先生,蔡先生已经在襄阳书院教了几年书了,也没看哪个说什么闲话。”
黄月英刚要说话,蔡玑又抢着说道:“莫不是表姊夫妻,真想在这隆中做一辈子隐士,将那满腹的学问,只用来自娱吗?”
黄月英一听她话中的意思有些不对,不免有些奇怪,难道他们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来的?那可不能轻易推托了。她想了想说道:“小玉儿,你说的话也对,可是我既已嫁作人妇,总不能自已去襄阳,却扔下夫君不管吧。譬如说你,你能扔下将军大人不管,自管自的去做生意吗?”
“不瞒夫人,我家夫君此来,也是想向诸葛先生请教些政务的,没想到不巧,诸葛先生不在家中,不知他何时能回来?”荀文倩立刻接上了黄月英的话。
黄月英笑道:“外子不过一乡野村夫,又曾是将军大人的阶下囚,如何敢当得请教二字。外子并未走远,只在附近闲逛,夫人如果等得,我便派人去叫他回来便是。”
“如此,感激不尽。”荀文倩微笑着欠身施礼。
曹冲坐在竹林中的石榻上,对拱手站在面前的诸葛均笑道:“坐坐,别那么客气,我们年岁相当,此地又没有什么外人,不必太多礼节,坐下说话。”
诸葛均退了一步,在一块小石上坐下,微笑着说道:“将军平易近人,均素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曹冲呵呵一笑:“有什么名啊,说得好听些是不拘小节,说得难听些,便是轻佻无礼,话都是人说出来的,所以才有兼听则明的话来。对了,你经常去襄阳吗?”
“也不算经常,一月总得有一趟吧,去买些笔墨文具,顺便采买些日常用品。”
“那你对襄阳的新政了解多少?有什么看法?”曹冲笑道:“你莫要紧张,我们就是随口议议,说出来大家参详参详。”
他说得轻松,诸葛均可不敢大意,他本来就打算年后要到襄阳去找事做,现在曹冲找上门来了,他如何敢轻易放过这个机会。他沉思了一下,将平时想到的事情又组织了一下,谨慎的说了几点自己的看法,在肯定了襄阳新政的基础之上,也提出了一些意见。
曹冲听了,连连点头:“你过奖了,襄阳的新政,到现在已经有五年多了,成绩是有一些,问题出得也不少。你说的都在理,可是看出问题只是第一步,要想解决问题,还有很远的路要走。你可能也知道,襄阳现在虽然有不少寒家子弟通过读书走上了仕途,可是他们走得很难,大部分官员还是那几个大族的人。这本来是件好事,可是有些事过了头,就不是好事了。我前段时间在打仗,没什么心思在这方面,最近才知道这几年有些官员手伸得太长了些,胃口也太大了些,家族观念,也太强了些。”
曹冲叹了口气:“我本以为,给了他们好的待遇,他们应该能知足,可现在看,这人的贪心永远无法满足。圣人说的那些道理,他们都明白得很,一个赛一个的能说,可是能做到的却不多,真正能行正道的,反而遭受到排斥,这个现象,实在不是什么好趋势啊。”
诸葛均沉默不言,他只是说了说自己的看法,想搏得曹冲一点好感,没想到却引起了曹冲的感慨,说了一通他知道却不敢说的问题,一时有些不知如何表达才好。
曹冲见诸葛均有些紧张,暗自叹了口气:“尊兄子瑜先生最近可有家书来?”
诸葛均的长兄诸葛瑾这次在孙权投降之后,被曹冲任命吴郡太守,原会稽郡丞顾雍被曹冲正式任命为会稽太守,两人虽然对孙权还有着一丝情意,可在实际利益面前,很自然的将孙权抛在了脑后,安心的做起了朝庭的官员。有他们俩做榜样,扬州很快就从不久前那一场势如破竹的战争中恢复了平静,再加上天子免了他们一年的赋税,更是把那些血腥冲得更加干净。
“有的,前两天刚写了家书。”诸葛均笑道:“家兄对公子敬佩有加,说吴郡的百姓已经有人给公子立生祠了。”
“无趣。”曹冲摇摇手笑道:“这些东西实在无趣,过两天我让人发一道命令,这些生祠一概取消。”他停了停又说道:“你年纪虽轻,见识却是不低,有没有兴趣出去做点事?”
诸葛均一愣,连忙笑道:“只怕均才疏才浅,不能成事。不瞒大人,刚才所说,大部分都是我家二兄所言,我不过是学舌而已。”
曹冲盯着他看了看,呵呵笑了:“尊兄大才,我是知道的,就是心思太冷了些,我想见他一面,是何其之难啊,上次在泉陵没见着他,这次我来隆中,又没见着他。”
诸葛均笑了一声:“说起来真是不巧,大人来之前,我家兄长刚刚出门。不过他并未远行,只是在附近,大人想见我家兄长,我派人去请他便是了。请大人稍等片刻。”
“如此甚好。”曹冲笑着拱拱手:“有劳有劳。”
曹冲 第二节 儒法
第二节 儒法
诸葛亮抱膝坐在山岗之上,看着远处的邓塞怅然若失。看到邓塞他就想起魏延,魏延当初给曹冲留下第一印象就是因为在邓塞的伏兵,那是一次失败的埋伏,不仅没有能伏击曹操,反而差点被曹军埋伏了。虽然魏延一发现事情不对就逃之夭夭,大败而回,但他却成功的给曹冲留下了一个良好的印象,现在成了曹冲帐下的大将。
魏延不过是一武夫罢了,机缘凑巧,居然能成此功业,而自己有经天纬地之才,却窝在这隆中教一帮娃娃读书度日,真是老天不长眼。不过想想岳父黄承彦、老师水镜先生、庞德公,这也就不足为奇了,似乎这位镇南将军对大才并没有什么兴趣,倒是对做生意很感兴趣,就连这次荡平江东似乎也是做生意那一套,任仗着他几年来在襄阳积累下的雄厚实力,举重若轻的将孙权、刘备耍弄于股掌之上。
最让诸葛亮感到郁闷的是,曹冲的倚仗中有一部分还是他努力的成果,武陵、零陵的屯田,都是他的心血,却被曹冲夺了去,成了他的实力。而造成零陵丢失的罪魁祸首,偏偏又是这个魏延的奇袭。
诸葛亮啼笑皆非,自己冥冥之中似乎跟这个魏延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如今魏延在结束他仕途的江南统领重兵,而他却在这里看着魏延发迹的地方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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