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庄不周
魏延哈哈大笑,一把将少年抱了起来,又皱着眉说道:“圣言,你怎么象没长啊,还跟以前一样轻,是不是读书太用功了?”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羞红。
魏延不满的看了妇人一眼,见曹冲好奇的看着他,连忙放下少年,凑到曹冲身边说道:“公子,这是我好友黄忠黄汉升的夫人和儿子。我这侄儿从小身体差,读书又太用功,汉升兄虽然俸禄不低,却跟我一样,大部分钱都花在了士卒身上。只是他不比我光棍一条,我这嫂子、侄儿可受了不少苦了。要不这样吧,这些参的钱我出了,就从我的军饷里扣,如何?”
曹冲脸上带着矜持的微笑,肚子里却笑翻了天,搞了半天这小子是黄忠黄汉升的儿子,那妇人是黄忠的夫人,哈哈哈,这一路上真捡了好几个宝了,不光捡个蒋干和谢奇,还捡着了黄忠的儿子,靠,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啊。既然遇上了,怎么能让他们母子再跑出我的手掌心。
“自然可以。”曹冲拍了拍魏延的肩,“只是这些参也不够,张大师也要跟着我们到襄阳去,既然你愿意负责,不妨将他们一起带到襄阳去,过些天黄中郎也要来述职,正好让他们一家团聚。”他转过头对黄叙说道:“圣言,你喜欢看书?”
黄叙有些胆怯,又有些期望的点点头。曹冲笑了,扮出一脸狼外婆的笑容说道:“我在襄阳有间书房,里面有一屋子的书,你可想看?”
“想!”黄叙重重的点了点头,回过头满怀渴望的看着母亲。他母亲有些犹豫,魏延笑道:“大嫂,汉升兄过些天是要来襄阳的,你们也有一年未见了,不如跟我一起回襄阳,一来取参,二来也好一家团聚。你放心,公子为人仁慈,他那儿书都是当年蔡伯喈先生的,我家公子是蔡先生的再传弟子呢。王粲王仲宣他们也是我家公子的座上客,跟他们聊聊,对圣言的学问可是大有裨益。就是我家公子,也是满腹锦绣呢。”
一听魏延这么说,黄叙更是欲罢不能了,扯着母亲的衣服无声的哀求着。母亲见了,也只得点点头,拉着黄叙千恩万谢,跟着魏延出去候着。
张仲景微笑着看着曹冲,拱手施了一礼:“久闻公子仁慈,今日算是有幸亲眼一观。”
“惭愧,冲只是偶尔帮一帮人,用的也只是身外之物,大师却是为了这些病人把自己累得够呛。”曹冲还了一礼,强自按捺着心里的开心,面色平静的说道。
“唉——”张仲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有些疲惫的笑道:“我一个人再忙,又能救得了几个人,公子宛城亲身冒险,一救就是几万人,襄阳赈济,活命又是过万,这才是真正的大仁大义,机佩服不已呢。”一边说着,一边将谢奇招到手边,仔细的打量着了一番,详细问了病情,伸手搭上了他的脉门,闭目凝神。
曹冲也不打扰,安静的看着他。他本来还搜肠刮肚的想了些前世记得的卫生医药知识,准备冒险卖弄一把勾引他,现在一看这样子,自己大概不用冒这危险了。在医圣面前,还是少说的好。
“无妨,只是长期劳累,虚火过旺罢了,注意休息,多吃些清淡可口的,再用点药就好了。”张仲景睁开眼睛,伸手举过一支竹简,快速的写了一个方子交给谢奇。
“公子来,不过就是为了这个先生看病吧。”张仲景一边叫进来下一个病人,一边对曹冲说道。
“自然不是。”曹冲将军营中的事情说了一遍,张仲景一边听,一边手不停挥的写着药方,关照着病人应该注意的事项,不由的回头对身后拿着笔的几个年轻人说上几句。
等曹冲说完,张仲景想了片刻,有些为难的看着络绎不绝的病人说道:“如此说来,我真应该去一趟才是,只是公子也看到了,这里实在有些走不开啊。”
曹冲淡淡一笑:“其实我来除了军中的疫病之外,还有一个想法需要大师帮忙,如果大师愿意帮忙,想来可以救更多的人。”
“哦?”张仲景也笑了,抬眼向曹冲看过来。
“我想在襄阳设一个医校,请大师主持,教出更多的象大师一样的名师来。”
张仲景眼中倏的一亮,片刻之后却又摇了摇头道:“公子此法虽然造福甚多,只怕做起来却难,医虽小术,不认识字的学起来比较难,认识字的又一心想着读经入仕,只怕来学的人不会多。”
“大师,这个我自有办法。”曹冲笑了,“襄阳附近现在有大概十数万人的难民,其中不少人家有认识字的年轻人,乱世学医,一来可以救人,二来可以学一技之长,自谋生路,我还可以设立一些有吸引力的办法,到时候只怕大师会更忙的。”
“如果真能把我的医术传给更多的人,忙点倒不怕,我是担心公子会白忙一场啊。”张仲景眼中透出亮来,有些开心又有些担心的看着曹冲:“医家不上大雅之堂,我是怕……”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医术于民生至大,怎么是小术。”曹冲摇了摇头,“我看医术只怕比儒家经典还要重要,没听说黄帝时有儒生,倒是听说黄帝时有神医歧伯呢。”
他说着,不禁笑了起来。张仲景见他说得有趣,也挼着胡子笑起来。一老一少,相视大笑,越笑越开心,越笑声音越大,笑得旁边的人莫名其妙,一个个跟着相视而笑。
张仲景和曹冲相谈甚欢,没有太过犹豫就留下几个医术有成的弟子在涅阳主持医馆,带着其余弟子跟着曹冲赶到了襄阳。赶了两天的路到了襄阳后,他顾不上休息一下,就跟着曹冲去见曹操。曹操正在跟新任丞相掾主簿桓阶等人说话,一听说曹冲从涅阳将张仲景请回来了,连忙让他们进去。张仲景刚走到门口,正好看到王粲和和洽两人从里面出来,他看了一眼王粲,不满的说道:“王仲宣,你那药还是没吃吧?”
王粲一见是他,连忙行了礼,笑道:“原来是大师来了,快快请进吧,丞相大人等着你呢。你那药我吃了,一点也不差,你就放心好了。”
“胡说!”张仲景生气的看着他,“你满腹诗书,文章锦绣,是个聪明人,怎么还讳疾忌医?你当我是傻子吗,这点都看不出来?”
“真的吃了。”王粲有些尴尬的笑道,推诿了几句,匆匆的跑了。张仲景看着王粲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曹冲好奇的问道:“这王仲宣虽然瘦了点,精神却是极好,他也有病吗?”
“他有内疾,三年五载的看不出来。”张仲景一边跟着曹冲向里走,一边说道:“只怕十年不到,他的眉毛就会慢慢脱落,半年之后,就病重不治了。”
曹冲看了他一眼,半信半疑,这个故事他是听说过,不过真假不辩。他细想了想,忽然一阵寒气从脑后升起,他记得王粲是四十一岁死的,而现在王粲是三十二岁,可不是正在十年不到。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又看了张仲景一眼,暗自决定,不管是真的假的,一定要逼着王粲按着方子把药吃掉,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王粲这个大才,不能让他那么容易就死了。
他正想着,荀攸从里面走出来,老远就叫道:“大师别来无恙,十年未见大师,大师神采依旧啊,可喜可贺。”
张仲景也笑着还礼:“哪里哪里,倒是公达越发精神了,尊叔可好?”
曹冲 第九节 刘巴
第九节 刘巴
曹操一见张仲景,大喜过望,连忙将他迎了进去。听了曹冲想要建医校的想法,曹操想了想说道:“这个想法可行,只是一时之间急切不得,你可先去筹备着。要急的倒是军中的事,十几万大军,医匠也有上千人,就这些人只怕大师已经忙不过来了。”
曹冲听了,也觉得有理,张仲景也应了,又说了一阵细节,曹操让人带着张仲景去休息,留下了曹冲议事。他拉着曹冲的手一边向里走一边笑道:“仓舒,你这件事办得极好,有了这张仲景,我营中将士损耗可降到极低,不然疫病流行,只怕会未战先溃。我看啊,是上苍要我打赢这一仗,这才如此眷顾于我。”
曹冲见他意得志满,信心膨胀,不由得暗自叫苦,他想了想说道:“父亲,天命远而不可知,人谋更当为重,所谓成事虽在天,谋事却在人。父亲打赢了那么多艰苦的硬仗,哪次不是集众人智慧,谋士运筹帷幄于中,将士用命在外,又与天命何干?父亲注的孙子兵法亦云,‘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已,可胜在敌。’江东虽小,但地势与中原大异,利水军而不利骑兵,我军不占地利,只怕孙权不易胜,还是小心为上。”
曹操戏谑的转过头看了曹冲一眼,摸着他的头说道:“仓舒,怎么对为父没有信心了?我手握雄兵十数万,再加上荆州水师共有二十多万人马,帐下智勇之士如云,还拿不下江东孙权小儿?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曹冲暗自叹了一口气,曹操这口气看似玩笑,其实是有些不快了,他也只得笑了一声,不再多说,父子两人走到议事堂前,只见荀攸等人和诸将已经济济一堂,正围坐在沙盘旁等着曹操前来。曹操落座后,对着丞相掾主簿桓阶点头示意。桓阶点了点头,转过头对他身后一个年约三旬的文士说道:“子初,你就将江夏一带的形势给诸位说一下吧。”
那文士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先是对着曹操行了一礼,转过头来对着曹操身边的曹冲行礼,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微微点头致意,曹冲觉得意外,他并没有见过这个人,想来是自己不在的这两天刚来吧,怎么对自己这么客气,他刚想起来回礼,却听得身后的周不疑轻声欢喜的叫了一声:“老师,你来了。”
那人笑着点了点头,回头对着转成一圈的众人拱手作揖,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巴乃零陵人,久在水边,对江夏略有所知,奉丞相命,为诸位解说江夏形势,若有不清之处,诸位稍候可畅所欲言,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众人纷纷还礼,那人拿起沙盘旁放着的一只竹竿,开始解说地形。
“目前大军所驻江陵一部,襄阳一部,襄阳出兵自是沿汉水东下,别无他途。从江陵沿长江向东,有三处关键所在,分别是江陵东南的华容道,华容东的陆口,江夏的夏口和鄂县的樊口,华容道在江陵城东南一百八十里,南临大江,北有东江湖、家锦湖、南江湖等大小数十个湖泊,湖间水道纵横,难以行军,故此道为咽喉要地,先得者利,不可不争……”
曹冲听着此人侃侃而谈,思路清晰,详略得当,众人听得入神,连连点头。曹冲不免有些奇怪,曹操帐下能人甚多,不光是荀攸,华歆,最近征辟的桓阶、和洽、裴潜、司马芝等人都是才子,特别是桓阶,当初可是替刘表的对头张羡出主意的,把刘表搞得焦头烂额,就连曹操听到了他都是挑起大拇指的,一来就任命为丞相掾主簿。这又是哪一个高才,居然在这些人面前也一点不惧。
周不疑好象认识。曹冲向后靠了靠,轻声问道:“元直,这人是谁?”
“我的老师,零陵刘巴刘子初,荆州的大才,少有高名,公子不知道吗?”周不疑压低了声音,但声音里却有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刘巴刘子初?”曹冲恍然大悟,原来他刚才是冲着周不疑这个学生点头呢,我还自作多情,以为跟我套近乎呢。他细想了想,这个刘巴好象后来到了蜀的,跟刘备貌似不太对付,其他的他就不太清楚了。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听周不疑说过几次,每次周不疑提起他,都是赞不绝口,说这个刘巴内有运筹帷幄之中的张良之才,外有总理经济的桑弘羊之能,是个不可多得的大才,就是跟刘表不对付,所以一直没有当上显官。只在零陵郡当了个户曹史主记主簿,天天拿个帐本子算算帐。
没想到这个大才今天突然出现了,他还以为会跟那些士人一样,跟着刘备跑了呢,对了,他跟刘备也不对付,当然不会跟着刘备了。看他解说江夏一带的形势的样子,周不疑的话大致不虚。
他们说着话的时间,刘巴已经讲完了华容道,讲完了陆口,正讲到夏口和樊口:“夏口地当汉水与长江之交,乃是兵冲要地,大军如能渡此,顺流向东,刚东吴可跷足而定,孙权必为所擒。只是此地近吴,其水军易至,且江夏现在刘琦刘备手中,我军要穿越华容道,沿江东下过陆口,路远而难行,如欲争之,当立刻起程,在孙权定计之前击破江夏,迟则为吴所得,届时于我军大为不利。”
他说完了之后,回身朝曹操行了一礼:“丞相,巴解说已毕,请丞相定夺。”
曹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笑着摆了摆手道:“子初大才,解说得甚是清楚。”他又想了想道:“前日仓舒荐了蒋子翼前来,他已带着我的亲笔信去了江东劝降,子初以为孙权会降否?再者,有报说刘备派了诸葛亮去江东与孙权议和,子初以为孙权会同意吗?他会不会杀了刘备邀降?”
刘巴淡淡的笑了笑:“丞相,孙权会不会杀刘备,昨天奋威将军(程昱)已经说得清楚,巴以为甚是有理。孙权虽年轻,却能屈能伸,颇有勾贱之忍性,当此面对丞相近二十万大军之际,他必不敢杀刘备而伤众人之心,反而会优待刘备,合力共拒丞相大军。至于孙权是否会投降,巴以为,他降也好,不降也好,丞相皆应以不降为准,大军前逼,先行击破江夏,擒了刘备刘琦,孙权降则可顺势收服江东,不降则以大军逼降之,方是万全之策。”
曹操听了,微微点头,朝着荀攸等人看了一眼:“既然诸君皆是如此认为,那就如此定了吧,大军依次向江夏进发,传令曹仁,立刻向夏口进军。公达,你宣布一下襄阳这边进军的次序。”
“诺!”荀攸起身受命,回过身对着众将喝道:“丞相有令,众将上前。”
众将轰然应诺,抱拳而立。
“左武卫先锋,讨逆将军江夏太守文聘率水军。陆路安排如下,虎威将军于禁为第一军,奋威将军程昱为第二军……”
“荡寇将军张辽为第三军……”
“……”
“……”
“厉锋将军曹洪屯守襄阳,负责调集前线所需各种物资,行征南将军曹仁镇守江陵。”荀攸宣布完了命令,这才退回一旁。曹操面沉如水,看了一眼众将:“诸位,军令如山,望诸位努力。”
“诺!”众将应诺,纷纷退去,各自回营准备。
曹操见众将出了门,这才回过头来对坐在一旁的曹冲说道:“仓舒,你还是跟着我在中军,那两千骑暂时归属虎豹骑,单立一营,庞德为正,阎行为副,都由子和(曹纯)统率,你看可好。”
曹冲笑了笑,点头说道:“父亲安排得正是妥当。”这事说起来自然是顺理成章,让人说不出有什么不妥来,怕只怕曹操心里却有了些疙瘩,有意削弱了自己的力量。恐怕是自己多次提醒他,他已经有些不舒服的感觉。唉,这好人真是难做啊,自己不能强行谏说,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军被火烧了,果真如戏里所说,这曹营的事,难办啊。对曹操的安排,他只有说好的份,除此之外还能说什么呢。
父子二人又说了些闲话,曹冲出了府,怏怏不乐的上了马车回他在蔡家庄园的临时新居,心中想道,也许自己明天该搬回来了,总是住在蔡家庄园,只怕时间长了父亲也会有意见。一边走着,他一边想着如何才能阻止赤壁的惨败,只是想来想去,好象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劝住曹操。上次军议时,就连平常不怎么说话,一旦说话曹操也要给点面子的贾诩都出言反对直下江东,结果曹操只是笑了笑,无声的给驳了回来,自己在这个时候总是说要小心的话,难怪志满意得的曹操不满意了。
也许,也许事情未必如自己所想。张仲景来了,疫病的问题可以得到控制。有了刘巴这个干才,如果曹军抢在孙权前面到达夏口,打破刘备和刘琦的军队,也许不会发生赤壁之战了吧?只是,能赶在孙权前面吗?
曹冲忽然醒悟了过来,他发现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周不疑不在车旁,不免有些意外。招过许仪问了一声,许仪说道:“元直先生去找他老师了,说是过一会儿就去找公子。”
“哦,这样也好。”曹冲应了一声,又缩回了车里,这件事要好好问问刘巴,看看如何解决。
妈的,怎么一想到华容道后脑勺就发凉?
曹冲 第十节 欺骗
第十节 欺骗
回到蔡家庄园时,刘琮正在门口焦急的翘首以盼,一看到曹冲的马车就连忙迎了上来,见曹冲一脸的郁闷,不免惊讶的问道:“仓舒,怎么了?看起来有些不高兴啊?”
曹冲见他一脸的兴奋,不好意思打击他的情绪,打了个哈哈笑道:“没事没事,就是赶了一天的路,又议了半天的事,有些累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刘琮有些遗憾的摸了摸头,想要说些什么,又觉得不好意思。曹冲见了,拉着他向里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你有什么事就说嘛,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吞吞吐吐的。”
“呵呵呵……”刘琮憨憨的笑了,“我本来有个小玩意要给你看的,不过既然你这么累,我还是别打扰你休息,要不还是明天再说吧。”
曹冲偏着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明天?你今天晚上会睡得好吗?”
刘琮一听,又憨憨的笑起来:“确实……确实不太容易。”
“那就拿来吧。”曹冲一伸手。
“好。”刘琮兴奋起来,拉着曹冲穿过庭院,进了内室,也不顾正在闲话的三个蔡氏,从一个角落里找出一个木头做成的小玩具来递到曹冲手里,有些得意的说道:“看看你能不能拆开再装起来,我试过很多人,他们都不行的。”
“且,又是做木匠。”蔡璇撇了撇嘴,却没有斥责刘琮,回过头拉着蔡玑和姑姑走了。曹冲看了一眼手中的玩具,笑了:“我以为什么呢,这不是孔明锁吗?”
“孔明锁?”刘琮愣了,“谁说这是孔明锁,你怎么知道这个东西?”
曹冲暗自后悔,自己一时嘴快,把这个后世用的词说出来了,好在孔明确实是这个时代的人,不然真没办法解释,他想了想道:“我在长阪败兵中见过这个,他们说是诸葛亮发明的,就叫孔明锁。”
“胡扯。”刘琮气得红了脸,也不顾曹冲的面子:“这分明是我和月英表姐做出来的,怎么成了孔明发明的。孔明虽然聪明,不过要论到做这个,还不如我呢,更别提和月英表姐比了。”
曹冲一听乐了。不错,诸葛亮的老婆黄月英说起来是刘琮的姨表姐,只比刘琮大几岁。听蔡玑说,她结婚之前常到州牧府来,跟刘琮很玩得来。这个黄月英长得一般化,虽然不是传说中的丑女,但确实不属于漂亮的人。不过她聪明无比,精通各种机关消息,也只有她才跟刘琮玩到一起。后来跟诸葛亮成亲之后,为了诸葛亮的事她也来过几次襄阳,只是诸葛亮看不上刘表,这才来得少了。每隔一段时间,总要让人带着新奇玩意来给刘琮的,刘琮怕蔡璇发现了又给扔掉,总是东藏一个**一个,有时还藏到蔡玑这里来。
“这是你和你月英表姐做的?”曹冲安慰刘琮道。
“嗯,这不叫什么孔明锁,其实叫鲁班锁,是我家表姐从墨经上看到的,加以改进后才做成这样。”刘琮见曹冲很喜欢这个东西,看着他手指拨弄了几下就将木锁拆开,又很快的装了起来,不由得惊讶的说道:“仓舒,人家说你是天才,你果真是个天才呢,我当时拿到这个,也用了半个时辰才搞明白,你怎么一看就知道了。”
曹冲汗颜,他只是碰巧在前世见过这个,可是看着图钻研了好久才明白的,哪是什么天才。不过这个刘琮倒是个天才,半个时辰就能搞明白。
“仲玉,你挺聪明的啊,怎么大玉儿总是说你笨?我看她们才笨呢。”曹冲跟这个刘琮一说话,心中的郁闷全消了,张开腿坐了下来,取过刘琮手中的孔明锁看了又看。
“嘻嘻,你不知道,她是说我读书笨,总是读不下去,其实我不喜欢读书,是因为那些书都是骗人的,所以才不爱读。只是怕她们骂我,所以假装读不下去。”刘琮得意的笑道,他一边从各个角落里不停的找出些稀奇古怪的玩具来递到曹冲手里,一边开心的说着。圆圆的脸上尽是笑容,哪有前些时候看到他时的一脸衰样,这几天没见,竟象是换了个人似的意气风发。
“骗人?”曹冲有些不解。
“是啊,你看啊,圣人说仁者无敌,宋襄公仁吧,楚军不仁吧,可宋襄公不是被楚军打得大败吗?”刘琮看了一眼外面,又看了一眼曹冲,见曹冲没有生气,反而是很认真的听他说话,这才接着往下说:“再往近了说,都说秦军是暴秦,可是秦军却打败了六国,统一天下,这大汉的天下,还是从秦人手里拿过来的。再说了,跟着高祖皇帝打天下的功臣里,哪一个是讲仁义的儒生?那个孔家的后人孔安国,不过是个替孝武皇帝端唾壶的侍中而已。就是他献上去的尚书,还有人说是假的呢。你再看那些儒生,满嘴的仁义,可真是争权夺利起来,比谁都狠呢,什么圣人的教诲都扔到一边了。你别看他们平时吹得凶,真正遇到事了,也是软蛋一个,就说那个大儒宋仲子(宋忠)吧,动不动就说什么浩然之气,什么威武不能屈,我可听说他在樊城被刘家叔叔拿刀指着,吓得尿了裤子呢。”
刘琮越说越兴奋,也没看一眼目瞪口呆的曹冲:“再说近一点的吧,人家都说袁家是四世三公,算得上皇恩浩荡吧?可是大乱一起,首先想当皇帝的就是袁家两个弟兄,你说这些人是不是自欺欺人,骗人还不算,还要拉上老天,自己往经书里加上胡说八道的谶讳,什么代汉者当途高,什么黄龙现,全是他们自己编出来的。你说对吧,唉,仓舒,你怎么了?”
刘琮终于发现曹冲脸色怪异了,连忙停了嘴,伸手在发愣的曹冲眼前晃了晃。曹冲一惊,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自我解嘲的笑了笑:“仲玉,你这话只能对我说说,可不能跟别人说,被人听见了,说你是疯子傻子是小事,只怕安你个大逆不道,小命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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