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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庄不周
蒋干叹了口气:“胡县君说的何尝不是,只是丞相营中各位都在忙,将军们忙着操练人马。准备再战时抢个头功,丞相府的属吏们都忙着准备各项物资,军谋们彻夜推演战术,刘仲玉他们天天忙着给所有的战船加装霹雳炮和拍杆,一个个象吃了五石散似的,准备着新年之前结束战斗,只有我这个闲人没事做,只得到江东跑一趟了。唉。只怪我进丞相府太迟了,又没什么才干,只能跑腿。”
胡综刚说了一句,却被蒋干啪啦啪啦抱怨了一堆,好象曹营中真地全都在备战,只有他一个人闲着而已。他强压着心头的郁闷又说道:“既然丞相全力备战,蒋子翼又何必来劝降呢,直接发兵来就是了。”
蒋干一拍手:“对啊。我也是这么说。劝什么降啊。孙将军三代英杰,岂是甘为人下之人。要降早就降了,哪会拖到现在。江东的精锐全都到了陆口,准备与朝庭大军决一死战,怎么可能投降。可是我家仓舒公子说,人不怕犯错误,只要能改就行。说将军年年进贡,还算是心中有朝庭的,这两年没进贡,想必是因为有孝在身的缘故,故而这才派蒋干前来,再劝说一下孙将军。其实我也知道,将军的心意不可能再变的。不过呢,蒋干也是九江人,说起来也是将军治下,只想劝将军一句,与丞相对抗可以,只是别和刘备联合,不然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他哈哈一笑道:“我也只是顺嘴一说,将军帐下谋士甚多,不会看不懂局势的。还请将军给句话,是降还是战?蒋干好赶回去交差,再迟了,那边都打完了,我立功地机会可就真的没有了。”
胡综怒道:“既然你如此急着回去,那还说什么?赶紧走吧。”
蒋干一拱手:“既如此,那蒋干告辞了。”说完对着帐中的人一拱手,转身就走,大步流星,好象生怕人留住他似的。孙权刚和胡综交换了一下眼神,他已经跑到帐门口了,急得孙权连忙开口叫道:“蒋子翼留步!”
蒋干在帐门口站住,有些狐疑的说道:“将军还有事?莫非要留我用饭吗?没关系,驿站地饭菜还说得过去。”
孙权郁闷的看了他一眼,起身迎了上来:“感谢仓舒公子的体贴,这两年没进贡,确实是因为家母过世,权有孝在身,只是诸事繁忙,一时未能通报丞相,幸好公子聪慧,明白我等的心思。”
“这事啊,没关系,我回去代你向公子表示谢意就是了。”蒋干不太在乎地笑了笑:“说起来,我家公子也要谢谢将军呢,要不是将军在建安五年进贡的那头大象,我家公子成名还要迟一些。要说,你那大象是从交州搞过来的的吧?”
“这……”孙权说话的目的不过是拐个弯表示一下自己确实是心有朝庭的,实际上就是在服软了,却被蒋干拐到大象上去了,故意装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那建安五年进贡地大象他哪还记得,原来跟这个仓舒公子还有关系啊。他只得咳嗽了一声说道:“子翼先生还请稍留些日子,容我等商量商量,就算是要遣质子,也得等人从会稽赶过来不是。”
蒋干皱起了眉头,想了半天。摆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在这里呆上两天,你们商量一下,可尽快给我答复,别耽误我回去立功,我就指着这一次呢。”
“一定一定。”孙权连连点头,示意胡综带蒋干去驿馆。
蒋干勉为其难的,唠唠叨叨的跟着胡综走了。孙权气得回身拔刀。一刀砍在案上:“岂有此理。”
帐后转出一个年轻人,看着满脸怒容,两只碧眼瞪得大大的孙权,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直到孙权自已撤了刀放回鞘中,他才快步走过来,安排人将案几换掉。
“你们都出去吧。”孙权挥了挥手。将帐中的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那个年青人,这才招手道:“伯言,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周公瑾和鲁子敬当初说得那么容易,怎么一打起来就变成这样了?”
陆逊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知道平时孙权说起这两个人的时候从来不带姓地,今天突然带上了姓,透着那么一股子生份,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兵凶战危。没打到最后,总不能定成败地。”陆逊小心的说道:“当年皇甫义真剿黄巾,被黄巾围困,也是危急之极,最后不是一把火解决了问题吗?破虏将军当年在阳人,也是先败而后胜,独自攻进了洛阳,这一两仗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地。”
孙权慢慢的定了心神。将手中地战报递给陆逊:“伯言,我是真的有些担心了。蒋干的话是在挑拨,我何尝不知,只是刘备的动向确实有些不妥啊。你知道吗,他将刘琦的军队握在手中,近两万人马在夏口屯兵不动,据险不出。他哪怕能在曹贼背后打两仗吸引一下他的注意力也好啊,他倒好。坐山观虎斗。安安稳稳的看着公瑾和曹贼对阵。倒是在江夏东布置了重兵,你说他想干什么?”
陆逊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战报:“将军,刘备与曹公对阵多年,从无一胜,只怕他已经被曹公打破了胆。上次在长阪,一则被曹公地铁骑打得大败,再则被曹公子曹冲带着两千铁骑追得差点送命,这个时候见我军不占优势,他预先自保只怕也是情理之中。只要我军战败曹军,他自然会很安份的。”
“你说我们怎么才能打赢?”孙权叹了口气,没有去接案上的战报,倒是有意无意的瞟了陆逊一眼。陆逊低着头盯着战报,没有看到孙权的眼神,只是笑了笑说道:“二位都督和赞军校尉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觉得此计可行。”
孙权没好气地笑了一声:“可行?怎么可行?他们说要我暂时示弱,怎么示弱?你也看到了,那个蒋干根本没心思来谈判,要么送质子,要么就开打,我儿子还没生呢,屁的质子。”孙权越想越气,不由自主的骂了一句脏话。陆逊不为人注意的皱了皱眉,无声地叹了口气:“逊去会稽说服岳母,请她允许派绍儿为质。”
“不可!”孙权断然拒绝:“兄长征战一生,这江东的基业虽说起于父亲之手,却都是兄长一刀一刀砍出来的,要不是兄长英年不永,绍儿又年幼,哪里需要我来继承这个位子。如今有事,还要派绍儿去做质子,那我还不如直接投降曹操算了,大小也能象刘琮一样做个列侯。”
“将军,绍儿做质子,不致于有生命危险。绍儿年幼,当然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去,孙孝廉(孙匡)是曹公弟婿,由他陪着去自然不会有误。我听说曹公少子曹冲,心怀宽仁,对家人极好。以孙孝廉的禀性,必能与他接近。届时纵有冲突,也能保得性命无忧。再说岳母乃乔公之女,曹公当年多受乔公恩惠,必能念当年之情,不至于要了绍儿的命。”陆逊苦笑着劝道:“再者,我军能否战胜,只需一仗即可,打赢了那就无事,打输了,连将军都要入许,他们不过是早行一步罢了。与江东基业相比,绍儿也好,孙孝廉也好。他们既然姓孙,这责任就不可推辞。”
“只是,只是天下人将如何看我?”孙权垂下头来,久久不语。陆逊起身揖了一揖,踩着沉重的步子出去了。孙权在帐中独坐了好久,这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把将案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在地。
也不知陆逊用了什么办法,居然真地说服了他那个后岳母大乔。把孙策的遗腹子,才九岁大的孙绍带到了天天吵着要回去立功地蒋干面前。随行的还有孙权的四弟孙匡孙季佐,他是曹操的侄女婿,他的夫人就曹操那个被陶谦干掉地弟弟曹德地女儿,建安五年成的亲,如今儿子四岁,叫孙泰。
“我家将军尚未生子,此子是我家讨逆将军遗腹。倍受我家将军疼爱,此次派他去做质子,还请子翼先生沿途多加照顾。”胡综堆着满脸地笑容说道。
蒋干皱着眉头看着一脸稚气的孙绍,再看看一脸假笑的孙匡,这次是真的挠头了。他没想到任务完成得这么顺利。但这任务却不见得完美,完美的任务是带着孙权的降书回去,而不是质子。这两个人一个是大乔的儿子,丞相每次走乔公墓前都要祭奠一番的。这大汉朝没人不知道。这孙匡是丞相亡弟地女婿,真要犯了什么事,只怕丞相也不会杀他。这哪是质子啊,分明是两个白吃饭的家伙啊。
不过孙权确实没有儿子,弟兄四个老大孙策死了,老三孙翊前几年也挂了,也就这个孙匡是亲弟弟,那个孙朗是庶出。就不能算了。不管怎么说,孙权这个质子的份量足够表示诚意了,再提更高的要求你是无论如何也提不出来,总不能让孙权现在就跟着你走吧。
蒋干无奈,带着孙匡和孙绍回乌林,交了差之后就直奔曹冲的营帐。一进大帐,他就叫苦连声地抢进围在一起的几个人中间,愣把张松往旁边挤了挤。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扑克牌说道:“就你那臭技术。一边看着,先让我过过瘾。”
曹冲见他欺负张松。不由得笑了起来,把手里的牌扔掉,招手让一旁观阵地米大双取过酒菜来:“子翼回来了,看这样子不是游回来的,大家过来听听他是在孙仲谋面前是怎么耍威风的。”
蒋干一听,哈哈大笑,将手中的扑克扔掉,开始给大家讲他在孙权面前如何如何的嚣张,如何天天指着那个胡综的鼻子抱怨,江东的好酒好菜吃着,江东的才子骂着,那感觉真是太好了。他说得眉飞色舞,引得张松羡慕不已,一心盼着自己也有哪一天也能这么立功。
“这个孙仲谋,还在想什么心思?”曹冲听完了质子地情况,边笑边说:“看来上次打输了,他们还没死心,还想着咸鱼翻身啊?”
张松也收了笑容:“孙仲谋派这两个人来做质子,说得好听是有诚心,说得不好听是借刀杀人。如果有把握了,就与丞相决一死战,败中求生,只怕到时候还反过来咬丞相一口,说他逼人太甚。如果没有把握了,就顺势投降,自已做个一方诸侯,却把这两人放在邺城。我看啊,只怕他还有后招。”
蒋干也皱起了眉头,一边呷着蔡玑从襄阳送来的樗酒一边说道:“永年所见甚是,我看到这两人时也是如此想,偏偏还不好说什么,不明不白的吃了孙仲谋一个亏。说实在的,我还真没想到孙仲谋会派质子来,一直以为要么他投降,要么开战的。”
曹冲笑了,他知道后世对孙权的评价说他有勾践之忍,现在看来这人确实能忍,蒋干那么嚣张他都能忍了,质子也送了,顺便还让你难受一下,他自己讨个好卖个乖,换个喘息的时间再狠狠咬你一口。不过,这次没这么好办,自己既然来到了这个世上,又掌握了这么多资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再占了便宜去。
“永年说的是,只是质子既然已经到了,我们就不能相逼过紧,以免落人口实。”曹冲笑道:“好在我军整训还需要一段时间,刘仲玉这些天忙得昏天黑地,估计要全部改装完至少得年底了。可惜啊,这么好地战船却用来对付周瑜地三万人,我可是指着这些战船远征朝鲜的。”
“怎么?公子要远征朝鲜?”蒋干一下子来了劲:“到时候可要让我再去做使者,看看那些棒子究竟长成什么样。”前些天他们一起谈论周边形势,已经接受了曹冲对高丽人地称呼。
“你休想啊,我都已经跟公子请了命了,你休想再插一杠子。”张松一把打落他的手,翻着白眼说道。曹冲见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他们也争得这么开心,不由得笑了起来,周不疑笑着说道:“你们也真是,公子说了玩玩的,你们也当真。还朝鲜呢,先把大汉统一了再说,你们以为打赢了江东就统一了?别忘了还有益州,还有西凉呢,西凉之外还有大汉朝失落多年的西域诸国呢。朝鲜?你还是先把媳妇娶了吧,也许到时候你儿子去还差不多。”





曹冲 第二十三节 孙匡
第二十三节 孙匡
孙匡第一眼看到曹冲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这个传说中的少年神童居然披头散发的趿着木屐出来见他。宽大的衣服也没扣紧,就那么披散着,两个娇悄的侍女正一边说笑着一边清理他换下来的衣服,见到他来也没有避让,一个抱着衣服出去了,一个卷起袖筒,露出如藕一般的手臂端上茶来,笑嘻嘻的送到他的面前。
曹冲看到孙匡皱眉,不禁暗自笑了一声,对着米小双挥了挥手,让她退了下去。这才拱手道:“不知姊夫前来,未有准备,还请姊夫见谅。”
孙匡强笑了笑:“无妨,早就听仓舒公子生性豁达,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哈哈哈,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曹冲大笑了几声,将孙匡让了进去,孙匡向外面招了招手,带进来一个粉妆玉琢却冷着一张脸,带着些许杀气的童子来。孙匡介绍道:“这是我家兄长孙伯符的公子,名绍,是本朝前太尉乔公的外孙。”
曹冲笑着看了孙绍一眼,孙绍也看了他一眼,不过是瞪着他的,小嘴咬得紧紧的,两只眼睛瞪得溜圆,看他那样子,恨不得活吃了他。孙匡见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绍儿年幼,从小没见过父亲,一直由嫂嫂带大,有些地方……还请仓舒不要与他计较。”
“呵呵呵,有意思。”曹操摆了摆手,止住了孙匡的解释,以一种赞赏的口气说道:“果然是江东小霸王孙伯符的儿子,有一点虎气。男人吗,就要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唯唯诺诺的反倒没人喜欢。”
他老气横秋的拍了拍孙绍地脑袋,让米大双带着孙绍到里面去吃点心。这才回过身来看着孙匡,两人坐下,曹冲笑道:“讨虏将军好心计,居然派孙绍来做质子,想借刀杀人,果然是高明之极。”
孙匡本来一直想着怎么跟曹冲套近乎,哪知道曹冲开门见山就把江东的想法说了出来,搞得他一时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应对才好。吱唔了半天才道:“仓舒过虑了,我二兄成亲数年,一直没有孩子,我兄弟之中,又只剩下我们二人,也只有我陪着绍儿来了,并无其它意思。”
“季佐为人做了盾牌,还要为人说好话?”曹冲笑着让了让茶:“当真是兄弟情深。这么说讨虏将军是在准备江东的户口图籍,不久就要亲自来向朝庭投诚了?”
“江东本就是朝庭的江东,谈不上什么投诚。”孙匡憋得满脸通红,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他一时有些后悔,都说曹冲为人厚道。怎么一见面就这么说话,哪儿是厚道啊,分明很尖刻啊。
“呵呵呵……”曹冲轻笑起来,他端起漆得发亮的耳杯呷了一口茶。饶有趣味的看着面红耳赤的孙匡,没有再说这个话题:“我家从姐可好?你没有欺负她吧?”
“仓舒这说的哪里话来。”孙匡见曹冲转了话题,刚松了一口气,又听到曹冲这么说,一口气差点没换上来,捏手成拳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才说道:“我们夫妻相处甚好,哪会欺负她。”
“这就好。”曹冲放下茶杯,收了笑容说道:“我们先小人后君子。你们做质子,杀不杀你们不在于我。可是如果让我听到你欺负我家从姐,可别怪我地刀不认人。我家从姐命苦,从小丧父,你可别逼着我让她中年丧夫。不过也无所谓,大不了再找个不欺负人的嫁了就是。”
孙匡气得要吐血,这他妈的是哪家的孩子,怎么有这么说话的。第一次见面就要杀人。他满脸通红的直起身来刚要发作。曹冲又笑道:“小人做完了,现在开始做君子。我听说姊夫饱读诗书。满腹经纶,文笔也不错,以后能否帮着我写点文稿之类的。”
“敢不从命。”孙匡心说我人都在你的刀下面等着,写个东西也不为过,总不能白吃饭吧。
“嗯,不知父亲可曾为你们安排接风宴?如果没有地话,我这里还可以摆一席,就是简陋点。”
“不敢有劳,丞相大人那里已经安排了,我是抽空带绍儿来见见你的。”孙匡的脸色好了些,从怀里抽出一个小包裹递到曹冲面前,“这是你家从姐带给你的礼物,小小玩艺,不成敬意。”
曹冲展开包裹笑了,他知道江东的这个从姐跟原来地曹冲关系不错,没少抱过小时候的曹冲,但他是个冒牌货,没见过这个从姐,对这个从姐并没有什么印象,开始说那些话都是故意的,一来要给孙匡一个下马威,二来如果孙匡真的对从姐不好,他还真有可能宰了他,反正这年头女人改嫁又不丢人。往近了说,三国地三巨头都娶过再嫁的女人,往远了说,汉武帝的老娘还是个二婚呢。
“从姐也真是,我都十三了,还用得上这个?”曹冲看着那个描金绣花的大红肚兜笑了,“不过,从姐送的东西我都喜欢。”说着,细心的将肚兜叠了起来,交给旁边的米小双收好。
“丞相可曾安排你事做?”曹冲抬起头看着眉清目秀的孙匡,暗赞了一声,这小子长得不难看。
“暂时还没有,丞相府人才济济,哪会有我地位置。”孙匡赧然笑道。曹冲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孙匡是人质,人身大概不会太自由的,做事是别想了,不立即把他送到邺城去就算客气了,他也是这么一问,纯属没话找话。
“有空到我这里转转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闲来说说话,喝喝酒,看人打打架。”曹冲笑道。
“到时一定会叨挠你的。”孙匡也笑了起来,觉得这时的曹冲才象个未成年的富家子弟。
两人说些文学书艺,孙匡很快就领教了曹冲的神童不是白来的,腹中的才学高得让人咂舌,不由得把开始地轻视怀疑之心收了起来。慢慢地想请教一些经术上的东西。他是跟张昭读过几天书地,张昭是研究左氏春秋的大家,一问到这个问题,曹冲这个假天才立刻要露馅。他虽然把荀悦著的汉纪都读完了,对汉朝的大事都比较清楚。司马迁的史记,班固地汉书,蔡邕与著的东观汉纪这三史都比较熟悉,但那些儒家经典却不通。他也看过一点,但真要去辩论,不用几句就会出丑。
所以曹冲一听孙匡要问左氏春秋,立刻皱起了眉头:“那些东西读了干什么?你想读经入仕?”
孙匡愣住了,莫名其妙的看着曹冲:“不读经如何入仕?”
“令尊读的什么经?令兄读得什么经?”曹冲劈口问道。
“家父……家兄……”孙匡被问了个哑口结舌,孙坚和孙策读个屁经,也就认些字罢了。他有些恼怒,这不是揭人老底吗。我们孙家是武人世家怎么了,书读得少怎么了,你曹家也不是什么好出身。
“令兄孙仲谋平时读什么书?”曹冲也不看孙匡的脸色,继续问道。
“我常见他读汉书。”孙匡虽然恼怒,却也不得不答。他一细想才觉得有些奇怪。是啊,二兄怎么从来不读这些经书呢,左传、战国策都见他读过,唯独没见他读过儒家经典。他一时倒有些愣住了。
“嘻嘻嘻……”曹冲见他发愣,也不再问了,随口把话题扯到了别处。不过他的这个问题让孙匡苦恼了好久,一时没想明白究竟应该读经还是不应该读经。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从此不在曹冲面前谈儒家经典了。他也发现曹冲帐中的书虽然不少,却没有一卷是儒家经典。
孙匡在曹营中慢慢熟了,曹操给他派了几个侍卫,说是护卫。其实是监视,只要他不出大营,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在曹冲的带领下,他甚至去过刘琮他们正在忙地辎重营。当看到那些几丈高的霹雳车时,孙匡一时目瞪口呆,他听说过周瑜的副船被打了一个大洞的事,想到就是眼前这个大木架打出来的,他还是觉得很震惊。绕着霹雳车前后看了又看。
“季佐。是不是想看清了好回去也做一个?”曹冲见他看得认真,不由得打趣道。
“哪里哪里。”孙匡一愣。以为自己地行为引起了曹冲的警觉呢,连忙否认道。不过他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被曹冲这么一说,有点作贼心虚的尴尬。
“你做不出来地。”曹冲拍了拍木架说道:“你知道你看到的这个东西是多少人的心血吗?你看看仲玉的手,你看看公至的腰,你再看看郑虎的双手,你就知道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做得出来的,我如果告诉你,站在这里的人中有两个列侯,你敢相信吗?”
孙匡摇了摇头,打死他也不信,这些人看起来就知道不是读书人,刘琮地列侯是卖了荆州换来的,其它的人还有哪个是列侯,列侯那么好挣吗?几个工匠也能当列侯?
“呵呵呵……”曹冲看着直摇头的孙匡笑了,他又说道:“其实我说得还不完全,这里除了有两个列侯之外,还有三个关内侯。”他指着郑虎等三人说道:“这三个,都是上次大战之后新封的关内侯,是陛下亲封的。”
其实这件事并不是曹冲说的这么简单,他向曹操请示要封郑虎三人为关内侯时,所有人都反对,就连他们三人自己都反对,开玩笑,关内侯那么好当?邓展打了几十年仗,身上的伤痕遍体,才换了个都亭侯,夏侯渊等曹家近亲也没几个都亭侯,这几个工匠还能当关内侯,搞笑么?
曹冲力争不已,最后仍然不能得逞,逼得他跟曹操打下了赌,赌郑虎三人在这次大战中能击中周瑜地座船。结果曹冲当然是输了,但曹操也确实看到了他们三个人操作霹雳车地威力,犹豫了半天才决定将这个问题推给许县的陛下处理,让曹冲自己上书,能不能成他不管。
曹冲为此花了整整两天地时间,写了一个长长的奏章送到许县,没想到天子还真应了。封了郑虎三人为关内侯。虽然关内侯有号无邑,但在大汉国历史上一个工匠因为自己的手艺封侯,确实是开了先例,将来有完全有可能载入史册。
“多亏公子恩赏。”郑虎三人感激的朝曹冲施礼。曹冲摇头道:“你们不要谢我,要谢陛下和丞相,我只不过是凑成其事罢了。归根到底要谢你们自己,是你们地辛苦换来的侯爵。”
孙匡咂舌不已,觉得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当然也不是他一个人这么想。当初封赏下来的时,除了曹冲,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私下里一个个议论纷纷,觉得这都是曹冲的原因,胡乱封赏。只有于禁沉默了几天之后点头道:“虽然有些不合常理,不过也是应该该的,如果不是那三发霹雳炮。只怕周瑜不会那么快退走,真要等江中风大了,我军未必还能如此,只怕会多死伤数千人。”
于禁在曹营中素有威信,他既然这么一说。参加战斗的将军们也想起拍杆的威力了,也想起大船的威力了,这才慢慢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营中的议论总算是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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