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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庄不周
再说看到曹冲站都站不稳的样子,他一时想起自己这么大的时候还在长安,饥一顿饱一顿,谁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活到天黑的日子,不由得一阵心酸,心中的怨气少了些,让旁边的小太监拿了张席子给曹冲,小太监尖着嗓子叫了一声:“陛下赐曹冲座——”
曹冲气得要骂人,赐个座你也要叫,烦不烦啊。他心里虽然不爽,却还记得周不疑说过,天子赐座要谢恩的,自己既然暂时要装个忠臣,礼数当然要做全,再说了,都三拜几叩了,也不差这一哆嗦。
“草民谢陛下隆恩。”
“罢了。”刘协心里痛快,声音也大了些。
曹冲这才直起了身子,揉了揉膝盖在席子上跪好。刘协看着他忙活了半天,觉得分外有趣,一时倒没有怪罪他君前失礼,当然他也不敢,这小子虽然小,却是司空大人的爱子,得罪了他跟得罪了司空大人差不多。再说了,面子互相给的,看在他这么小心的份上,也不必计较太多。
他在以一种宽大的胸怀看着曹冲,曹冲却在以一种愤怒的心情想着他。格老子的,总知道这么麻烦就不来了,一直想着天子是如何的威风,想着来看看是不是跟电视里演的那么庄严,来了才知道,原来这些礼节就是为了让他紧张,让他害怕,让你不由自主的战战兢兢跪倒在那个位子面前。
“听荀令君说,卿家写得一手好书法,朕很喜欢。”刘协拿过曹冲写的那八个字看了看说道:“破胡侯的豪言虽然过了几百年,犹在耳边,让人热血沸腾啊。”
曹冲连忙凑趣的说道:“草民的书法能得到陛下的赞赏,草民惶恐之极。至于破胡侯的豪言,正如陛下所言,听来让人热血沸腾。陛下圣明,我大汉目前虽有小难,但根基深厚,只要陛下一如既往的亲贤臣,远小人,我大汉再次中兴指日可待。”





曹冲 第十八节 汉纪
第十八节 汉纪()
他一边说着,一边抱歉的对正在荆州跟刘备喝茶的诸葛亮打了个招呼,对不起,先借用一下你的名言。
虚伪!刘协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天真笑容的曹冲,心里暗骂道,一如既往的亲贤臣,你那老子是什么贤臣,妈的,再亲近下去,这江山姓刘姓曹还是两说呢。
不过他心里虽然郁闷,脸上却是一脸欣慰:“爱卿所言极是,朕正是要多亲近爱卿这样的贤臣,还望爱卿努力。”
“草民遵旨。”曹冲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伏地叫道。
君臣两个又东拉西扯了扯了一阵犊子,感觉没什么话题了,刘协这才让人拿了要赏给曹冲东西来,曹冲自然又是山呼万岁,反正是演戏,自然要演得象一点。
刘协拿着一卷帛书,很温柔的抚摸着:“爱卿,这是荀侍中(荀悦)编的汉纪三十篇,见解独特,朕读了很多遍了,颇有启发,可惜有些损破,爱卿书法超绝,能否为朕抄写一份?”
曹冲一听可愣了,抄书,好累的。他想了想有些为难的说道:“陛下,草民身体未曾复原,只怕长期呆在陛下宫下有所不便。这……”
“爱卿不用担心,朕将这书赐给你,你带回邺城去,什么时候抄写好了,再给朕把新本送过来就是了。”刘协笑着,将手卷交到旁边的小太监手里,小太监拿过来,迈着小步走到曹冲身边:“曹公子,陛下的恩典,你就接着吧。”
曹冲无奈,只得接过来,谢恩。
曹冲抹了抹头上的汗,捧着天子给他的赏赐,退出了大殿,在两旁站得笔直的虎贲郎同情的注视下出了宫门。门口站着的虎贲郎一见曹冲出来,立刻上来两个人接过了他手中那一堆东西。曹冲冲着他们笑了笑,倒也没有太客气,他知道这些虎贲郎虽说是天子的近卫军,可实际上都是父亲司空大人安排的,看到自己当然要客气一点。
看着曹冲一脸的郁闷,周不疑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展开手卷看了看,手象是被烫着了一下哆嗦了一下,然后惊叫起来:“公子,这是陛下赏给你的?”
“是啊,有什么奇怪的?”曹冲现在心情很不好,听他这么大惊小怪的,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公子,这可是陛下经常看的书,是御物,岂是平常可以赐人的,虽说是那让你抄写一份,那也是不可多得的荣耀。平常的官员哪能得到御赐的东西,得到了也是焚香供奉,尊贵之极,哪象公子这样随手就丢的,这可是大不敬,要杀头的。”周不疑说着,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做了个砍头的姿势。
“不会吧?”曹冲吓得一激灵,坐了起来,这丢个东西也要杀头?太恐怖了吧。
周不疑见曹冲半信半疑,也没有再说什么,这理是不错,可现在要说陛下敢杀曹冲的头,好象确实有点危言悚听。他翻看着手卷,不停的赞叹着:“仲豫先生的见识果然高明,不愧是颍川荀家的人,天资聪颖,又有名师相传,这大族世家果然与众不同。”曹冲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仲豫先生,荀彧不是字文若吗?难道还有个外号叫仲豫先生?他没敢问,只是细听着,听周不疑满口不停的称赞着。
“你不也是名家所传吗,号称是无书不读,怎么看到这么一个手卷,就稀罕得这样。”
周不疑从手卷上抬起头来:“公子有所不知,不疑家里虽然小有资产,却没机会入大儒门下,小时候只随舅父读过些书,后来子初先生教过我几天,不过后来天下大乱,他南下逃难了,以后都是靠自习为主,象仲豫先生就不一样了,他是颍川荀家的人,家学底韵深厚,再说他聪慧过人,十二岁通春秋,号称过目不忘,又岂是我这样的人能够比拟的。”
他卷起手卷,郑重的交给曹冲:“公子多读此书,必能有所裨益。”
“呵呵。”曹冲笑了几声,看着厚厚的汉纪笑了笑,他妈的,要抄一本书啊,真够头疼的。既然周不疑喜欢看,不如就让他看看吧,最好让他也抄一遍才好呢。他正要开口,周不疑撩开车帘说道:“公子,下车吧,太中大夫孔文举的府第到了。”
孔融家的门口停了好多装饰华丽的车,拉车的马匹也很肥壮,那些站在马车旁等待的随从仆人一个个也穿得不错,脸上也没有在来时路上看到的那些农夫脸上惯有的菜色。曹冲看在眼里,不由得有些不平,就连那些认出了曹家的车马的人上来打招呼,他都有些心不在焉。
孔融正坐在主高席上,举着手里的酒杯跟一帮文人谈经说艺,忽然听人报说曹家的曹冲来了,他不由得滞了一下,不屑的挥手说道:“不见。”
旁边的脂习连忙拉住了他:“文举,他不过是个小辈,又没得罪过你,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哼!”孔融脸色一沉,想了片刻说道:“让他进来吧。”
曹冲听到通报,心里很有些不痛快,格老子的这么大架子,要不是曹丕让我带一篇文给你,老子还不愿意进你的门呢,你不就是四岁让梨吗,也没听说你做什么经天纬地的大事出来啊。
他甩了甩袖子,把曹丕的文卷递给周不疑:“你进去递一下吧,我懒得见他。”
周不疑苦笑着看着突然翻了脸的曹冲,低声劝道:“公子,还是进去吧,孔文举名重天下,名士吗,都有点怪脾气的。”
“不就是读了两句书,会拽两句文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名士,名士个球。”曹冲心情越发的糟糕,一句粗话突口而出,不过他虽然嘴里在骂,却还是跟着周不疑一起进了门。
孔融坐在正中间,板着脸斜着眼看着踏进门来的曹冲,也不起身迎接,也不出声打招呼。曹冲刚要弯腰施礼,他却冷冷的说道:“孔融不过是读了两句书,会拽两句文,当不得司空大人的公子如此大礼,公子还是免了吧。”
曹冲腰刚弯到一半,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有些尴尬,他抬起头来看着孔融身边那个面含微笑的仆人,一下子全明白了,感情自己说的话已经被人先传到孔融耳朵里,看孔融这样子,显然是要发飚了,天啦,面对一个历史上的大名人,大才子,自己能说得过他吗?




曹冲 第十九节 孔融
第十九节 孔融()
“圣人有言,立德立功立言,公子既然看不上立言,想来是要立德立功了,不知道公子是要步司空大人后尘,立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的大功呢,还是想立圣人垂衣裳而治天下的大德?”孔融嘿嘿一笑,举起了酒杯喝了一口,微眯的眼中全是不屑。
周不疑一听脸立刻变了色,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哪是什么大功,那是帝王之怒,这显然是在说曹操杀人屠城,特别是屠徐州的暴行,圣人垂衣裳而治天下,那是什么大德,那分明是说曹家是篡位啊。这两件事都是大逆不道的,虽然照目前的行势看,这些都有可能,但毕竟还没有发生,孔融如此说,公子必然要奋起反击啊。
曹冲没有周不疑想得那么多,但他还是知道孔融是在说曹操杀人太多的事情,一想到这些,他本来就不好的心情更不好了,他笑了笑说道:“小子不才,没有先生说的那么高志向。以小子的拙劣之才,最多不过是想做一郡守,内则丰衣足食,不使民为寇,外则保境安民,不使贼寇横行,伤我黎民百姓,然后才能读书,学圣人之言,象先生那种视枪林箭雨为无物,听辗转哀嚎而不闻的境界,小子自以为做不到。”
孔融的脸一下子紫了,他当年为北海相时,黄巾军入冀州,被袁绍打了回来,自己带兵迎上去,本想痛打落水狗,建一大功,没想到却被打得落花流水,最后还是靠着太史慈杀出重围,请来了他向来看不起的刘备才解了围,这件事是他的奇耻大辱,一下子把他那种出则将、入则相的宏图伟愿打得粉碎。上次跟郗虑在御前争论时,被郗虑揭了这个伤疤,让他无地自容,没想到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被这个小孩子揭了出来。
“融无能,不能保境安民,不过读两句书,自得其乐,不过比起那些杀人盈万的屠夫来,却还算是好多了。”
“哈哈哈……”曹冲没想到一顿抢白能让名满天下的孔融面红耳赤,方寸大乱,心中得意之极,把周不疑和他说好的来见孔融的本来目的忘了个精光。他仰天长笑,声音震得屋内的人面色都为之一变。孔融恼怒之极,却因为刚才被曹冲激怒而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就在他脸色大变时,曹冲忽然收住了笑声,指着他的鼻子冷声说道:
“不错,家父是杀过人,而且杀过不少人,不过,圣人之后的文举先生就没杀过人吗,因为你的无能,青州百万百姓死在黄巾的刀下,因为你的无能,青州落入袁谭的手中,沃野千里变得荒无人烟,唯有累累白骨,人民逃散,捕民如雀,这些人又是谁杀的?你身为一方父母官,大事临头只知单身窜逃,惶惶如丧家之犬,何尝顾过你的百姓,你的子民?杀人盈万?那你又杀了多少人?!”
曹冲哼了一声,没等孔融回话,他又说道:“对了,我忘了,你把妻子家人都丢给黄巾军了,哪里还顾得上百姓,在你的眼中,这些人哪有你的命值钱。”
“你……”孔融一下子直起身来,手指着曹冲,他虽然能言善辩,却不习惯与人抢话头,他刚说了一句,曹冲就呼呼说出了一大堆,让他有些应接不暇,脸憋得通红,却不知道一时从哪里开始反驳起。
“圣人有云,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曹冲心中得意,哪里会给他反扑的机会,开玩笑,这可就有名的牙尖嘴利,不一下子打死他,让他回过神来哪能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别的不说,就那些圣人云,子曰什么的,就能搞死自己这个冒牌天才,所以他决定穷追猛打,然后在孔融反应过来之前逃之夭夭。
“文举先生身为朝庭重臣,董卓入京你不能匡扶王室,外放地方你不能保一方平安,身居其位而不能谋其职,享受国家俸禄却不能为国尽忠,只知道天天闲坐空谈,说什么座中客常满,杯中酒不空,你不觉得脸红吗?我看你是达不能兼济天下,穷也不能独善其身。白读了圣人书,也就只能倚仗着先人的恩泽骗一点名声罢了。只怕圣人有九泉之下,会骂你这个不孝子孙只会读死书,死读书。”
“我……我怎么是死读书?”孔融急眼了,不由自主的跟着曹冲的话走。
“圣人有云,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三年有成。文举先生入朝这么多年?何尝有成,治青州又有何功?不过是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之功罢了。”曹冲摆了摆手,带着一种不屑说道:“你不是死读书,谁是死读书?你还有脸说司空大人?要是没有司空大人,能让你悠闲的坐在这里喝酒吹牛?能让你安静的读书?你以为黄巾军的箭真的射不死人?享其功不敬其德,还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圣人之后吗?”
曹冲说完,团团一揖,故作不屑的一摆手,甩了甩袖子,扬长而去。
一座皆惊。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曹冲虽然无礼之极,不过他说的事情却都是实话,让他们一时不知道如何反驳起。
孔融脸憋得通红,脖子上一根根青筋鼓起,腮帮子胀得象蛤蟆一样,忽然大叫一声:“气死我也。”然后一口鲜血喷出,委然倒地。
“真他妈的爽。”曹冲上了车,伸直了腿,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刚才的郁闷一下子抒减轻了不少,原来骂人这么爽,还是第一次发现。
“公子,你来找孔文举不会就是会了骂他一顿吧?”周不疑苦笑着。
“这……”曹冲一拍脑袋:“唉,我看见这种只会清谈不通世事的儒生就不爽,一时倒把正事给忘了,惭愧惭愧。”
周不疑苦笑着直摇头,真有你的,这种事都能忘了。
“走,去光禄勋郗公府上。”曹冲拍着车壁对许仪叫道,这才发现曹丕请他代交给孔融的文卷还在手里拿着,他顺手揉成一团,从车窗里扔了出去。




曹冲 第二十节 郗虑
第二十节 郗虑
“公子,孔文举吐血了。”郗虑一进门坐下就笑着对曹冲说道,他听到这个消息时特别开心。
“吐……血?”曹冲一愣,不至于吧,有这么严重吗?
“确实,听说刚刚请御医去了。”郗虑摸了把胡子,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不错,“孔文举自以为海内高名,一向不知时务,大言不惭,今日可算是栽到家了。”
曹冲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一时火大,居然把这个大名人给气吐血了,罪过罪过,阿弥驮佛。不过他心里虽然痛快,脸上却是很歉然的说道:“小子莽撞,实在是文举先生对家父不敬,小子一时义愤,故而这才……”
郗虑一摆手:“公子无须难受,跟这等清谈之人,没什么好说的。孔文举对司空大人一向不敬,不过司空大人不与他计较罢了,他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呢。这种人,让他空谈是一把好手,真要做点事情,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两人又说笑了一阵,曹冲将曹操让他带来的东西交给了郗虑,郗虑接过来,展开看了一下,对曹冲说道:“请曹公放心,罢三公,立丞相的事,在下一定尽力而为,不过一时急不得,对天子也不能逼得太紧了。”
曹冲点点头,从这段时间周不疑的分析和他自己的感觉,立丞相这件事,不光是改旧制这么简单,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代表了曹操对未来形势走向的一种伏笔。按道理说,丞相不能领兵,可现在以曹操的权势,谁敢让他把兵权交出来?就算他愿意交出来,又有谁敢接着,外面领兵的大将,都是他曹家的嫡系,不是姓夏侯就是姓曹,至于五子良将,不但是曹操一手提拔起来的,而且手中的兵实在翻不起什么大浪,更何况那些武夫也只有曹操这个三国第一军事奇才震得住,换个人,谁能让他们心悦诚服?
当了丞相,又掌了兵权,那可真正是军民政务一把抓,名正言顺,不用象现在这样用司空的身份行车骑将军,显得有些不在情理之中。
关键还在以后,当了丞相,从官位上来说,他就不可能再往上升了,天下还没有平定,如果再有战功,他不能从职务上进行奖赏,那就只有从爵位上进行奖赏,曹操现在的爵位是武平侯,是县侯,在臣子来说,这也是最高级,再往上升,就不是一个臣子能有的。这就是矛盾,一方面有功要赏,一方面没有办法赏,这个问题就很自然的会摆到大家的面前。
曹操要做丞相,可不是象董卓那样图个虚名,他可是名实都有了,到了这一位,那些文臣武将,该怎么站队的,就都要表态了,不可能象以前那样,反正大家都不说,一起装糊涂。
既然郗虑说要给时间让天子想一想,那就说明这事只是时间问题,天子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给点时间不过是给个面子而已。联想到天子现在的心情,曹冲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从心里说,皇帝当到这个份上,确实有些窝囊,不过,真要出现一个象汉武帝那样的强势皇帝,恐怕也不是好事,连太子都能干掉的人,还有什么人不能杀的,特别是想到司马迁,曹冲对这个让前世伟人能看上眼的汉武帝就没什么好感。虽然他对前世的毛太祖很推崇,却对他口中的这位汉武不太感冒。
“那就全仗郗公了。”曹冲对郗虑行了一礼。
“不敢当,不敢当,虑自当竭尽全力。”郗虑连忙还礼。
谈完了公事,曹冲又指着郗虑书房里那一堆堆书问了一些问题,不过他不敢多问,对三国流行的那些经学,他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在郗虑这个大师的弟子面前,他更不敢露怯,只是稍稍说了几句,就辞别了郗虑。
看得出来周不疑不太喜欢郗虑这个人,甚至可以说讨厌他,所以他只是躲在门外的车里,根本没进郗府,他一边和车里的小侍女闲聊,一边从车帘里看着外面,看到曹冲他们走出来,连忙下了车,迎了上去。
“走,回邺城。”曹冲跳上车,对许仪叫道。
“怎么,今天就回?不见贾文和?不去司空长史大营了?”周不疑疑惑的问道。
司空长史王必领着一部分兵驻扎在许县之外,镇守许县,对外是保护许县,对内来说是监视许县。曹冲来之前本来打算去大营看看的,现在却因为孔融的事要急着赶回邺城去。他爽是爽过了,不过一想到孔融也是个太中大夫,经常陪侍在天子身边的,万一影响了曹操要做丞相的事,这可有点麻烦,所以要急着赶回去先向曹操汇报一下。这大营还是以后再找机会看吧。
唉,都怪这张臭嘴,把件好好的事办砸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兴冲冲的来,灰溜溜的回去。
“公子不可如此,急着回去也没有用,我们还是在这里等等吧,孔融再有影响力,也不如文和先生,我们还是去见见文和先生吧。”
曹冲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很沉着的周不疑,也慢慢的冷静下来。他也觉得刚才有些小题大做了,不就是一个孔文举吗,他是太中大夫,贾诩也是太中大夫,再说他们还都是郗虑的属官,如果郗虑这个都控制不住的话,也忒衰了点。
自己还是太嫩了,没经历过事情,一见出了意外就方寸大乱。
他轻轻的吐了口气,点点头道:“今天时间不早了,还是休息一晚,明天再去贾府吧。”
周不疑看着心神渐渐安定下来的曹冲,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心里却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以前的公子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气定神闲,这次受伤之后,却浮躁多了,比起以前来大不如,真是可惜。
不过,对他周不疑来说,这也未必就是坏事,至少公子以前对陛下的态度就很暧昧,不象现在这么明朗,偏偏那时候的公子把自己的所以心思都猜得透透的,自己想动点什么心思都不可能,而现在,情况显然有些变化,比如自己可以替他决定一些事情,办一些事情。
比如,去见贾文和。




曹冲 第二十一节 贾诩
第二十一节 贾诩
“公子,要不,我去见一趟文和先生吧,公子身体尚未复原,还是多休息为妙。”
曹冲诧异的看着一脸平静的周不疑,想了想,也许由周不疑去见贾诩确实要好一点,自己虽然很想见这个三国名人,可现在还做不到那种不动声色的地步,万一到时再跟贾文和吵起来就麻烦了,再说,如果被曹操知道自己到许都来去见了那么多人,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这种事还是由下面的人出面比较好。
最关键的是,周不疑显然比自己更象一个三国的天才少年。
“也好。”曹冲思索了一会,点了点头。
许县地方本来就不大,曹操也没有花太多的功夫在这里大兴土木,反正借口是冠冕堂皇的,国家多事嘛。至于为什么邺城搞得比许县好,当然也有理由,那是袁绍搞的嘛。
这话的理,向来都在强权者的手里。
许县很朴素,贾诩的府邸当然也朴素。只有前后两进房,后面一进是个二层,贾诩的书房就在楼上。说是书房,其实里面没有几本书,也没有书架,几卷竹简包在皂囊里,放在书案旁,干干净净,却是好多天都没有打开过了。
贾诩面庞清瘦,却很有精神,疏朗的胡须打理得很清爽,他穿着宽大的衣服,微闭着眼睛跪坐在窗前,两只手挽着,轻置在腹前。
一只香炉放在面前,淡淡的清香从香炉里溢出来,在不大的书房里流动。
他抬起头,睁开眼睛,从窗户里看下去,前门口,站着一脸恭敬的周不疑。清冷的月光照在他白晳的脸上,发出淡淡的光辉,在黑暗中看起来特别显目。
“这孩子,象是出鞘的剑,灵气逼人。”贾诩眼角露出一丝笑意,对门外站着的管家挥挥手,“请他进来吧。”
管家应了一声,轻轻的下楼去了,贾诩从窗户里看着周不疑跟着管家进了门,这才拉上了窗户。一阵平稳的脚步声传了上来,周不疑挺拔的身形出现在书房门口。
“文和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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