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庄不周
孙尚香无声的扯了扯樱红的嘴唇,看着跳动的火苗:“大郎早就走了,大嫂和绍儿被人软禁在襄阳,三郎去了也有好几年,四郎被人剁了,我再嫁出去。母亲生的五个孩子只剩下你了。二郎,好好做你地霸主吧,希望你去见父亲母亲和二位兄长的地时候,能直着腰,心中无愧。”
孙权面色一白,他拦住了正要劝说地谢夫人,干咳了一声说道:“小妹,你放心。我一定奋发图强,振兴父兄遗业,以后有机会,我一定把你们接回来。”
孙尚香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又把头扭了回去,一声不吭的站起身来走了。孙权看着她婀娜地背影愣了好半晌,这才在谢夫人的掺扶下慢慢的走了。他地背有些驼,脚步有些慢。走得很迟疑,有几次似乎想回过身来,却刚刚停了一下,又犹豫了,继续向前。房内到檐下不过十步。他却象是走了几年。直到屋外的阳光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旁边扶刀持矛而立的侍女,他有些茫然,再过几天。这大汉唯一的风景也许就再也看不到了。
“夫君,尚香会不会……”谢夫人跟着背渐渐直起来,脚步也快了起来的孙权出了门,这才有些担心的回头看了看孙尚香的院子,和门前那几个顶盔贯甲地侍女。
孙权摇了摇头,肯定的说道:“不会,尚香虽是女子,却比一般的男子守信、刚强得多。她既然应了,就不会做出傻事的。”他抬起头,看着西面天空的那一朵不知什么时候飘来地灰云,咬了牙喃喃的说道:“比那个以仁义闻名天下的皇叔还要讲信用得多。”
孙权回到府内时,诸葛瑾和张昭正在等他。孙权一见他们,立刻把脸上那一丝愤怒全掩饰起来,展露出一脸平静的笑容。
“那件事查得如何?”他瞟了一眼诸葛瑾。
诸葛瑾有些尴尬,他低下头回道:“瑾无能。尚未能查出此事来源。”
孙权听了。有些不高兴,手指在桌上弹了两下。正要说话,张昭上前一步道:“将军何必再查,所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又云谣言止于智者。主公与周都督君臣相知甚深,何惧那些流言蜚语,不理他,过些日子自然淡了。”
孙权地喉结上下窜了一下,他看着张昭那张严肃的脸,强行抑制着心中不快,挤出一丝笑容道:“张公说得对,我与公瑾相交已久,岂会把这些话当真。只是想着这些人在此蛊惑民心,污蔑公瑾声名,甚是不安。”他顿了顿又问道:“你那侄儿可有消息了?”
张昭脸一红,连忙低头道:“蒙主公挂念,尚未有信。”
一丝不屑的笑容在孙权嘴角一闪即没,他接过张昭一直持在手中的文书,有条不紊、笑容满面的讨论起政务,直到一个时辰后两人离开,他脸上的笑容才收了回去,对旁边一直站着的吕壹说道:“那件事不指望诸葛子瑜了,你去查吧。”
吕壹大喜过望,拱了拱手,快步出去了。
孙权看着吕壹匆匆而去的背影,从案上地文书中抽出周瑜的书信,看了又看。他有些头疼,不停的揉着太阳穴。周瑜的建议很有吸引力,他确实很想拿下江夏,特别是在刘备背信弃义突然拿下了江南四郡之后。拿下江夏,周瑜再拿下江陵,他的所得就不比刘备差,回过头来还可能收拾了立足未稳的刘备。不过目前的情况下,他要想安安稳稳拿下江夏,却只能将妹妹孙尚香嫁给刘备这个年近半百的糟老头子、老无赖。他不仅需要刘备留在江夏地人手,还需要刘备给他保住周瑜地后路,一旦事有不遂,不会将两万精兵全丢在江陵。
提到这两万精兵,他就想起最近在会稽城里传得风风雨雨的谣言。不知从哪儿来地消息说,其实周瑜是对当初正要拿下江陵时兵被调走不满,所以借此机会一定要拿下江陵,好将他在乌林一把火烧了曹操几十万大军奇功更加圆满,然后拥兵自重,割剧江陵,西取益州,这样就不怕功高盖主了。又有人说,其实周瑜冒这么大的危险却不想回柴桑,根本不是想取什么江陵,他就是要牢牢的把握住手中的兵权,军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嘛。又有人说,他和刘备都商量好了。刘备取江南,他取南郡和南阳,平分的荆州,然后合取益州,要不然,刘备怎么能那么容易就从江北跑到江南了,还拐跑了江东几千人马。
这些话不知从哪儿来的,但很快就传得会稽城里到处都是。周瑜的长子周循一听就吓傻了,当天就进府自诉清白,并且主动要求他留在孙权地将军府中。孙权当时笑了笑,好生安抚了一通,让周循回去了。但他的心里,却象是被深深扎了一根刺。他对周瑜留在江陵城下确实有些不解,不错,取江陵。取江夏,都是好时机,可现在的问题是,这些都有些险,能不能取下江陵都是未知数。周瑜亲自掌握那些由他孙权调拨给他的精兵大半年了。他深知周瑜的风度,连程普那样的老将都被他吸引住了,更何况那些早就仰慕他的风采的小将们。吕蒙和凌统这些天书信也越发地稀了,这让孙权越发的感到不安。
江东没有中原势力大。当初孙策过江时,不过数千人马,这些年不停的打山越,兵是多了起来,但大部分却分散在诸将手中,象贺齐手里就有一万多山越精兵。贺家是会稽大族,根深势大,他轻易不敢抽调贺齐手中的兵力。其他的将军手中虽然没有贺齐这么多人。可三四千的也是常事,相比较而言,他直接掌握的兵马不过三四万人,上次大战前周瑜跟他一下子要五万人,他一是拿不出来,二是实在不放心把所有的精兵全放在周瑜手上,最后给他三万,其中还包括能信得过地吕蒙和董袭等人的部队。他自己手里留了一万多人。作为预防万一的后备队。
乌林一把火。把不可一势的曹操烧跑了,嫂嫂一只铁钗。还让曹操差点送了命。这让孙权大喜过望,他立刻借口要杀李典,围攻合肥,并且从周瑜手中调来了两万多人,本以为这下子可以将周瑜手中的人调得差不多了,没想到周瑜却补充了一万多降兵,手中还有两万人。
更让孙权不安地是,他在合肥兵败,董袭、成当等人战死,陈武、徐盛重伤,大军伤亡过万,本想立个战功平衡一下,结果却闹了个灰头灰脸。周瑜反而顺利收服的那些降兵,进逼江陵。那些降兵有一大半是江陵的水军,还有一小半是曹操的北军,在周瑜手下没几个月,一个个都成了周瑜地实力。
周瑜的名望和实力让孙权不得不对周瑜心生戒备。
如果周瑜再拿下江陵,进而全取南郡,自己还能制得住他吗?孙权时常在脑海里问自己。
这个看似愚蠢的谣言,一下子拨动了孙权心里的那根刺,让他寝食难安。他想取南郡,想取江夏,但不能全按周瑜的办法来。如果以周瑜的计划,那么自己就是个策应的,江陵的战事与自己无关,江夏地战事,自己也仅仅是个配合的,所有的功劳,都会被世人计到周瑜头上去。
乌林之战后,曹操就说周瑜是龙凤之姿,不可能久为人下。刘备也说过周公瑾气量过人,有大英雄气。这些话在孙权耳中听来,象针一样刺着他敏感而疲惫的心。
一定要想个办法。孙权看着地图上的南郡、江夏郡,还有旁边的庐江郡暗暗叫道。
曹冲看着从会稽传回的谍报眉开眼笑,他冲着张松挑起大拇指道:“永年,你这一招高,几个小子就搅得孙权心神不宁,好啊,虽然没能让他调周瑜回柴桑,但总算让周瑜要小心一些。江陵那边消息传来了,周瑜这些天没有攻城,一直在城外看江东的动静,曹征南总算松了口气。满奋威昼伏夜行,打了甘宁一个措手不及,包了守城地五百人饺子,吓得甘宁逃回了夷陵。江陵地形势有所好转了啊。”
庞统笑道:“公子,江陵的形势虽然好转了些,危机却依然没有解除。甘宁逃回了夷陵,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是江陵背后安全了。坏事是他两千多人守夷陵,凭乐折冲地四千新兵和满奋威的人手,要取夷陵只怕也不易。我们现在又不敢轻动,如果江陵城的物资一旦消耗完毕,只怕仍然很危险。”
曹冲有些遗憾的笑道:“是啊,要是汝南和南郡的人马还在,那该多好啊。”
庞统笑着摇了摇手:“公子,越境调兵这种事,还是少做为好,不要被人抓住把柄。再说了,公子不是已经给丞相发出公文了吗,这已经一个多月了,应该很快就有回信了。”
曹冲 第三十节 权衡
第三十节 权衡
建安十四年五月初,邺城,丞相府。
曹植捧着锦盒,有些紧张的站在曹操那间巨大的办公室前,等眼睛渐渐适应了屋内的昏暗,才看清里面的陈设。他张了张嘴,想要报名而入,却没发出一点声音。他回过头,求助的看了一眼停在阶下的杨修。杨修鼓励的笑了笑,冲着他扬了扬手。
曹植重重的点了点头,挺直了身躯,长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这才朗声道:“父亲,孩儿前来拜见父亲。”
“是子建啊,快进来吧。”里面传出曹操苍老而略显喜悦的声音:“你来得正好,推我出去走走,天天闷在这屋子里,都快霉了。”
曹植欢快的应了一声,紧张感不翼而飞,立刻脱了鞋,飞快的跑了进去。不大一会儿,他推着曹操从里面走出来,在檐下停住了脚步,让曹操从脸以下的身体暴露在初夏的晨光里。正要抬起手遮挡眼光的曹操见他停了,不觉得有些奇怪的笑道:“怎么不走了?”
曹植微笑着俯下身子说道:“孩儿听医匠说,刚出来的时候要在檐下停一停,以免一下子受了风,反而不妥。父亲莫急,稍等片刻,孩儿就带你出去逛逛,不知道父亲有没有兴趣去看看印书坊?”
曹操哈哈大笑起来,在膝上打开曹植给他带过来的那个锦盒,取出里面印刷精美的冬至诗集,翻开书页,第一篇就是他的那首短歌行。他闻着淡淡的墨香,一下子想起了去年冬至那天的酒会,当时的自己是如何的意气风发,一心想着春水一生就可以挥兵南下,一统江南。没想到后来一把火就形势大变,水军损失殆尽,步骑也折损不小,要不是曹冲以五百人地代价拼命阻击,他本人都差点被刘备烧死在郝穴的崇山之中,不免黯然神伤,刚刚鼓起来的兴致有些淡了。
“唉——”曹操沉默了好久,才叹了一口气。
曹植见他心情不好。连忙笑道:“父亲,我推你出去走走吧,这些天邺城全变样了,几天之间树就全绿了,花也开了,热闹得紧呢。”
曹操点点头,由着曹植推着他前行,杨修跟在身后。许褚见状,带着二十个虎士散在周围。一时大家都没有说话,只有车轂轻微的吱吱声,象一首浅吟低唱的小曲,虽然无人欣赏。却依然自得其乐的唱着。曹植听着听着,忽然笑了起来,他略俯了身子,在曹操耳边说道:“父亲。仓舒专程送来的这个车还真是方便啊,这车轂里也不知道用了些什么,声音听起来倒是悦耳得很。”
“方便个屁!”曹操笑着骂了一句:“他真以为我不能再起来走路了?”
曹植笑了,侧过脸看了一眼略低着头走路的杨修,又笑道:“父亲这可就怪错仓舒了,他来信说有彭城樊子陵(樊阿)在父亲身边,定然无碍。只要父亲好好将息几个月,一定能再活五十年。真正做到父亲诗里所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呢。他还说樊子陵会一种五禽戏,常习之可令人返老还童,要我劝父亲多加练习呢。”
“狗屁,老而不死是为贼,再活五十年。我岂不成了老贼。”曹操哈哈大笑。
两人说着到了花圃之前。许褚检查了周围地安全后,带着人远远的站开了。杨修也站了院门口,留下曹操父子看着圃中几朵刚绽放的鲜花闲聊。曹操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淡了,他看着花,却好象心思并没有在花上,脸上的笑容也慢慢的淡了:“子建,你收到仓舒的信了?”
“嗯,收到了,他说襄阳地书坊已经建好了,冬至诗集也印出来了,这不是先送了一本过来,让我先看看。”曹植笑道:“这书坊明明是我先做的,可我做了几个月,这印出来的书还是没有仓舒在襄阳做出来的漂亮,我怎么就没想到在里面加一些图呢。父亲你看这图文并茂的,煞是好看呢。”
曹操翻开了手中诗集,笑了一声:“他花样百出,想法多得很,只是看起来好看,却不实用。就象江夏这仗打得虽是好看,却将自己陷入地包围之中,江陵之围没解,江夏又成了死局。”
曹植笑了:“父亲说得对,江夏的仗打得是有些不够完美,仓舒自己也说了,所谓看人挑担不吃力,自己挑担压破肩。现在他带兵打仗,才越发对父亲的用兵有了更深的认识,深感不足。”
“是吗?”曹操笑了:“我还以为他打了几个胜仗就以为读了兵书就能打仗呢,这用兵之法,变化莫测,首在于悟,不是说把兵书背熟了就能用地,他才打了几仗。”
曹植附合道:“父亲说的是,不过跟仓舒比起来,孩子就差得更远了,这仗要我打,只怕没有仓舒的一成精彩。仓舒虽然现在还不及父亲,不过他勤思好学,有父亲在旁边指点,我想不过十年二十年,父亲一定会以他为骄傲的。”
曹操哈哈大笑起来,他抬起手拍了拍曹植扶在椅背上的手道:“子建,你是来替仓舒做说客的吗?”
曹植转到一侧,半蹲在曹操面前,轻轻理顺他的衣摆,然后才站起身来笑道:“父子之间何须说客,我只是有一说一罢了。我们几个弟兄之间,子桓稳重,子文勇武,仓舒却是文武兼备,又生性洒脱,最似父亲,孩子以为,将来能将父亲的事业发扬光大地,一定是仓舒。”
曹操饶有兴趣的看着曹植,含笑问道:“子建,你将来想要如何?”
曹植面色不改,神情很自然的说道:“我嘛,充其量略有些文笔,也许能继承一点父亲的文采吧,就仗着父亲的恩德,做个不愁吃喝、逍遥自在的司马相如。”
曹操看着曹植,半晌又问道:“你没想过带兵打仗。积点功劳,以后做点事业来,或者是出仕做个太守之类的,将来也好进入朝堂,位列三公?”
“孩儿也想过,不过后来一想,这治国的事有子桓、仓舒,打仗地事有子文和仓舒。我跟他们比都差得太远,唯有文事略有心得,还是做个游手好闲地文人好,有这么好的事,何必再辛苦呢。”曹植似乎有些不以为然,说着还摊了摊手,一副铁了心要当文人地样子。
“没出息。”曹操笑骂了他一句:“你的文虽有才气,却很稚嫩。我看还差得太远。倒是仓舒对你很有信心,他说什么天下才共一石,你独占八斗,你看看,他对你期望多高。简直是胡说八道嘛。”
曹植沉吟了片刻,故作严肃的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仓舒这句话有些不着调,我再有才,也不会超过父亲啊。最多平分秋色罢了。”说着,父子两个相视大笑。
两人玩笑了一阵,曹操似乎心情好了不少,指着刚开的花和曹植从诗经说到尔雅,从山海经说到淮南子,天南海北的畅谈了一通,足足说了近一个时辰,见露水已干。日头渐劲,曹植这才推着车回头。刚进院门就见曹丕正恭敬地站在门口,一见他们,立刻快步走了过来,接过曹植手中的推车笑道:“子建好早,我略微一耽搁,居然找不到你们了。”
曹植没有说话,笑着让在一边。说了两句闲话。带着杨修告辞而去。曹操进了屋。由侍者扶着在榻上躺下,这才看着曹丕说道:“子桓。你来有什么事?”
曹丕笑道:“孩子来,自然是探望父亲,这些天事情有些忙,一直没抽出空来,实在放心不下。不过现在看父亲的样子,这樊子陵的医术还真是妙极,想来不用多久,父亲就可以康复了,届时孩儿就不用这么忙了,这些事平时看父亲做起来不吃力,仿佛轻松得很,到了我手上,却搞得一塌糊涂。”
曹操淡淡的笑了:“你也不必自谦,这些天的政务,你处理得很妥当,虽然还有些不足之处,也在所难免。子桓,你有二十二岁了,为父当年象你这样的年纪,已经是邨丘令了,你也该出仕了。”
曹丕一愣,他来之前和司马懿等人商量了几天,但商量的全是江陵地战事,却从来没有想过曹操会问他这个问题,他一时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脑子飞快的转了几圈,他笑着说道:“但凭父亲安排。”
曹操没有立刻回答他,伸出手接过曹丕手中的文书,摸了摸纸张笑道:“仓舒送过来的这种宣纸,还真是不错啊,纸白如绵,手感很不错。”
曹丕脸色一僵,立刻笑道:“父亲说得是,现在邺城里到处在抢购这种纸,据说刚开的那几家纸店门都被人挤破了呢。归得杨孔渠派人去看着,才没有闹出更大地事来。”他顿了顿又说道:“我听说陛下对仓舒送去的纸也很满意呢。”
“呵呵呵,这个仓舒,就会搞这些不登大雅之堂的小道。”曹冲淡淡的笑了几声,也不看手中地文书,坐起身子对曹丕笑道:“江陵战事僵持,你可有什么好的办法解困?”
曹丕精神一振,眉头不经意的挑了挑,他连忙上前将两个枕头插到曹操背后,这才恭敬的说道:“儿子不太懂兵事,仓舒西陵一战,打得极为精彩,连号称万人敌的关羽都被打跑了,战术运用得当。只是大局观略差了些,他不先解江陵之围,反而去取江夏,实在有些冒险。襄阳水军和江东不能比,他又夺不了江夏全境,如今就算是江夏之北也是岌岌可危。快马消息说孙权已经同意和刘备联姻,这几天就要送妹妹去长沙。他又在京口大兴土木,说是要为妹夫准备住处,竟是要趁着刘备送夫人回门的时候软禁他的样子。如此一来,江南四郡等于也是孙权的,我军兵力并就不足,还有两线作战,只怕不太妥当。”他想了想又道:“不过仓舒年幼,有所考虑不到也是正常,仗打这样已经不错了。”
“你说该当如何才能解困?”曹操脸上地笑容越来越和善。
“孩儿以为当发兵相助。汝南有兵。南郡有兵,只是仓舒越境调兵不合律法,将军朱铄,能征善战,孩子建议派他前往汝南,领两郡之兵南下支援江陵,江陵之围必然可解。然后再挥军东下,江夏也可稳如泰山。”曹丕慢慢的说道。低着头,偷偷的看着曹操脸色。曹操脸上的笑容很慈祥,他想了片刻,点了点头道:“朱铄虽然打过不少仗,勇武是没有问题,但智谋略缺些,如果能有一个思维周密的长史,或许能担此重任。”
“文学掾司马仲达。思虑慎密,可当长史。”曹丕突口而出。
曹操微微点头:“司马仲达倒是个合适地人选。”
曹丕大喜,等了片刻,却没有听到曹操的下文,不免有些不解。但他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带着满腹的疑云,回了政务,这才慢慢地退了出来。曹操见他退出。一直埋着头看公文,根本没有叫住他地意思。曹丕大惑不解,心头又有些惊惧,在门外略站了一会,只得匆匆的回了自己地府邸,让人去请司马懿等人前来分析曹操的意思。
曹操见曹丕走了,脸上地笑容也收了,他将手中的笔重重的拍在案上。沉声喝道:“仲康,去请公达和子鱼二位先生来。”不长时间,荀攸和华歆匆匆走了进来,曹操见他们坐定,这才将江陵的战报推到他们面前,等他们匆匆看完才说道:“我想调青徐水军入江,张文远移屯合肥,让陈元龙调任广陵太守。撤消东城郡。二位先生看可否?”
荀攸略想了想道:“丞相安排极妙,只是汝南、南郡也当略作调整。”
曹操皱眉略一思索。就会过意来:“以先生看当如何?”
荀攸笑道:“调邓君阔(邓畅)为汝南太守,陈叔至为南阳太守,再派横海将军朱文博(朱灵)率五千精兵南下,李文达为先锋,如此江夏的兵力上可占优势,以公子的用兵能力,再有凤雏庞统等人相助,一定可以大获全胜,狠狠打击一下刘备孙权的气焰。”
曹操沉思了片刻,点点头道:“公达此议甚好。”
华歆道:“公子以骑都尉守襄阳,官职太轻,怕不太好办事。丞相亦当考虑一二。”
曹操笑了,他捊着胡须笑道:“上表,请天子下诏吧。”
五月下,江夏西陵。
曹冲从地上爬了起来,双手接过天子的诏书,将传诏地侍郎请进了后堂休息,这才转过头看着庞统微微一笑。这次天子下诏,拜他为平南将军,虽然没有把曹仁的征南将军给抹了,也算是给了他一个带兵平江南的正当名份。说起来,他也许是大汉朝最年轻的将军了,如果不算那些因恩荫还没走路就封侯拜将的小奶娃子地话。
横海将军朱灵带了五千精兵已经从邺城出发,估计要十几天之后才能到达,陈到当了南阳太守,邓畅是南阳人——理论上当南阳太守不太合适,曹操也替把这个由曹丕装聋作哑糊弄过去的错给改了过来——调任汝南太守,李通改封为虎威将军,带其部曲作为朱灵部的先锋。与此同时,青徐水军再次赶赴长江,同时一纸命令从邺城飞到襄阳,让陈登立刻上任广陵太守,以夏侯称为长史,撤消东城郡,恢复为县,夏侯称领东城县长,荡寇将军张辽移屯合肥。
天子除了在诏书里大夸曹冲是大汉的少年英雄之外,还给他写了一封私人信件,在信里他对曹冲送了不少宣纸给他表示很满意,同时对新印出来地冬至诗集表示很满意,他说曹丞相是大汉的周公,父子都是大汉的柱石,是大汉的中流砥柱。说了一大通夸奖的话,最后又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说皇太子刘冯对他很崇拜,想请他当太子少傅,实在不方便的话,亦师亦友也行。
曹冲啼笑皆非,他自己还是个小孩,居然要当太子少傅,有没有搞错?他当然不至于狂妄到认为自己有这个资格或实力,他只能认为是这天子在玩花样,在笼络他。因此他把这封信交给庞统和张松处理,让他们决定如何礼貌而又坚决的回绝。
早在天子诏书到之前。曹植地快马急信就送到了。曹植在信中详细说了邺城发生的事情,提醒曹冲注意一些细节,以免出现象这次推荐邓畅为南阳太守之类不合法规的事情。他同时还告诉曹冲,中领军史涣一个月前终于伤势过重去世了,现在是夏侯渊行中领军,曹纯也走了,虎豹骑现在由曹彰掌管,从各个方面看。父亲对他所做的事情虽然不是全部满意,倒也没有太过反感,他对曹冲这段时间把所有的事情都详详细细地向他汇报的做法很满意,希望他能更加谨慎,不要给别有用心的人留下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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