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渣男改造的一千种姿势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碉堡rghh
杜陵春这样的人物,朝臣畏惧之,皇拉拢之,什么样的人才能被他称作主子?难道是皇帝?
嘶……
公孙琢玉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为自己这个发现感到震惊,同时肠都悔青。早知道是皇帝,他飞得飞上去见一面啊,溜须拍马吹吹彩虹屁,还愁没有官位吗,吃什么鬼的阳春面!
就在他暗自懊恼不已的时候,上座的那位杜司公忽然说话:“江州官员可都在此处?”
知府大人连忙起身回话:“回大人,江州六县官员,除宁县县令白松鹤未到外,俱在此处。”
杜陵春本就肤白,一身红衣愈发衬得他雪砌似的。闻言讥笑一声,肉眼可见的不虞,声音细听有些阴阳怪气,反问道:“为何不来,莫不是本司公不配让他一见?”
知府不是个好玩意儿,最喜欢落井下石,这样大好的日子,倘若惹了杜陵春不快,倒霉的可是他们,难免要描补一二:“回……回大人的话,白松鹤年事已高,身子骨一向不好,故而告病未来,还请大人见谅。”
是个人都知道,告病不来分明是推脱之词。事实上白松鹤直接知府的请帖退回去,闭门不见。言语间还知府好生讽刺了一通,什么结党营私,趋炎附势,气得人跳脚。
杜陵春哪里听不出来,端详着手中的金盏杯道:“既然年事已高,如何治理一县风土?如何关照辖下百姓?何不尽早告老还乡,让能者居之。”
语罢笑看向知府:“知府大人以为呢?”
知府连声应是:“白松鹤年事已高,老眼昏花,确实难担大任。”
一言就定白松鹤的后路。
张吉吉在下面暗自咋舌:“这杜司公手腕强硬,果真如传闻所说。”
公孙琢玉心想张吉吉怎么就管不住嘴呢,看他一眼:“隔墙耳,慎言。”
说坏话别这么明目张胆,回家趴被窝里说呗,万一被听见可怎么是好。
宴会已开,知府显然下不少心思。场上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伴舞佳人竟是满月楼号称一掷千金难见的四大花魁。公孙琢玉心中哇一声,心想真是赚到了。
酒过三巡,知府这个人精开始献礼:“大人远道而来,下官略备些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语罢抬手,命人搬上来一盆用绸布蒙着的类似盆栽的东西。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掀掉上面的遮蔽之物,竟是一棵挂满翡翠珠玉的金松。
公孙琢玉暗自咬牙,酸成大柠檬:“知府这老东西也太能贪吧,竟然用金来铸盆景!”
张吉吉是自叹弗如:“我本以为公孙兄已是人中翘楚,没想到知府大人更胜一筹,怪不得人家官居知府,而你我只是一介知县,可见钱要使在刀刃上。如今方才顿悟,真是该死。”
公孙琢玉侧目看向他:“你送什么礼?”
张吉吉谦虚一笑:“无它,用上好白玉雕一只巴掌大的仙鹤印章而已。”
公孙琢玉:“那你确实该死。”
张吉吉:“……”
江州官员都是聪明人,送礼一个比一个实在。这个送金松,那个送灵芝,还送一尊翡翠佛像的。最次也是张吉吉,一枚巴掌大的仙鹤玉章,纤毫毕现,栩栩如生,双目竟是两粒罕见的血玉所嵌。
众人如此举动,倒把公孙琢玉衬得不聪明了。他坐在下首,心想送礼送错得罪人,还不如不送,一幅画也太寒酸了些,等宴席散了想办法再补送一份吧。于是静默喝酒,努力减少存在感。
自古贪官污吏都喜金银,杜陵春也不例外,钱这东西,没有人会嫌多,只是在座众人都送一圈,唯独堂下坐着的白衣男子毫无动静,难免突兀。
“公孙大人,”杜陵春竟是还记得他,支着头,声音细细柔柔,饶有兴趣的问道:“你可有备什么江州的风土特产给本司公?”
完蛋!
公孙琢玉喉结动了动,脑里只有这明晃晃的两个字。
张吉吉发现不对劲,暗自凑近,低声问道:“你备什么礼?”
公孙琢玉看见他就来气:“备个屁!”
张吉吉心想公孙琢玉本是聪明人,怎么做糊涂事儿,思索一瞬,干脆解下腰间成色上好的翡翠玉佩递给他:“实在不行先用我这块古玉顶上,回头你再把钱折现给我。”
后面一句才是重点。
公孙琢玉心想折现个屁,他把全家卖买不起这块玉。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干脆落落大方的从座位上起身,对着杜陵春拱手道:“下官家中清贫,礼物微寒,只怕让大人见笑。”
杜陵春心想猜到了,毕竟穷的都只能吃阳春面了,心中却罕见的没有丝毫恼怒,对着公孙琢玉态度颇为和善:“无碍,金银珠玉见多,反倒没什么稀奇的,呈上来吧。”
知府等人遭受会心一击:“……”
公孙琢玉闻言只得照办,绕桌而出,示意身后充当护卫的石千秋画卷拿来。
这幅画卷极长,几乎要占小半个宴厅。众人只见卷轴徐徐展开,烟波浩渺的江河率先映入眼帘,黄河之水天上来的气势。随后是重峦叠嶂,连绵起伏的群山,高耸入云。其间亦青松缭雾,水榭亭台。九曲山路盘旋通向村庄,江上的蓑衣渔翁孤舟独钓,寥寥几笔,意蕴无穷。一点红日缀于山头,缓缓升起,亮了整副山水墨色。
“好气势!”人不禁惊叹出声。
这画对于文人骚客来说确实是佳品,对于那种贪官污吏就不一定。毕竟公孙琢玉不是什么出名的大家,不一定人欣赏得来,例如张吉吉,在旁边看得满脑浆糊。
公孙琢玉立于画卷旁,白衣风雅:“在下身无长物,唯画技勉强入目,画此《山川日月图》赠与司公,显我江州风土人情。”
杜陵春静静欣赏着那副画,还未开口,知府便不满公孙琢玉抢了风头,出言相问:“既是山川日月图,为何只见日,而不见月啊?”
杜陵春也看过来。
公孙琢玉颔首一笑:“月自然是有的,只是需得夜色才能瞧见,还请大人熄厅内灯烛。”
在座众位皆是官场中人,更何况还一个正二品的提督,这宴会本就容易混入有心之徒,倘若熄灯烛,一片漆黑,那还得?!
知府本能便想斥责:“公孙琢玉,你……”
“无碍,”杜陵春抬手,打断他的话,“照他说的做。”
杜陵春说话显然比知府重不止一个等级,立刻有护卫熄四处的灯烛,厅内霎时陷入一片朦胧的漆黑。大家窃窃私语,
“公孙琢玉想搞什么鬼。”
“真是荒唐。”
“倘若出了岔他几条命可抵!”
公孙琢玉不,侧身让出位置,画卷一点点展露出来。然而就在这时,神奇的事情发生,只见那长长的画纸上忽然亮起些许细微的蓝光,条条脉络纵横,汇聚成山川河流的样子,本该是红日的地方此刻却是一轮弯弯的月牙,幽幽闪着蓝色的光芒,高悬云端之上,俯照山河,群峰照得微微发亮。
“哗——”
周遭纷纷哗然,随即陷入了一片微妙的寂静中,众人不自觉屏息,目不转睛盯着那副绝美画卷,片刻都移不开眼睛。
杜陵春也是心诧异,他直接起身走下高座,仔细端详着那幅画卷,片刻后才意味深长的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公孙琢玉,只说两个字:“甚妙!”
公孙琢玉笑:“司公谬赞。”
丫鬟复又掌灯,宴厅重新变得亮堂一片。众人却还意犹未尽,低声称赞此画绝妙。
张吉吉是一脸吃惊:“你怎么做到的?”
公孙琢玉在位置上落座,看他一眼,故作高深:“江湖诀,不可说。”
其实算不上什么江湖诀,公孙琢玉家中恰好几块收藏的萤石,他命人磨碎成粉,掺入颜料中,天色一暗,自然便会出现如此奇景。
杜陵春本以为公孙琢玉清贫,送不上什么名贵东西,谁曾想对方却呈上一幅绝妙画卷。他看眼落款,见下面题“公孙琢玉”四字,出声赞叹:“想不到公孙大人不仅断案如神,就连书画也是一绝,我朝此等俊才,大幸。”
同时心念微动,起了拉拢的心思。
现如今朝中势力大致分为两派,一派以宰相严复为首,另一派则以杜陵春为首。只可惜天下文人士自持清正,皆投严复。杜陵春虽大权在握,略胜一筹,手下大部分都是酒囊饭袋之徒,真正可用的不多。
讨了上司喜欢=可以升官!!
公孙琢玉没想到误打误,瞎猫碰上死耗,竟然真送对了礼:“司公喜欢便好。”
现在就算是傻子看得出来,杜陵春对公孙琢玉另眼相看,众人难免一陪太读书的感觉,白跑一趟,周身无声弥漫着酸气。只有张吉吉挤眉弄眼的让公孙琢玉多多提携。
酒过三巡,宴席该散了。
江州专门给官员住宿的驿站难免寒酸,知府为了讨好杜陵春,特意将此处别苑献上,权当他暂时落脚的地方:“大人追查乱党余孽,难免辛劳,恐驿站招待不周,下官恳请大人在此处留宿。”
杜陵春虽是太监出身,却已经身居高位,吃穿住行皆是万金之数。这处别苑在外人看来繁华,于他眼中不过稀松平常,江州确实没有更好的地方了,只能勉勉强强答应:“只好如此了。”
他不是没看出知府的巴结之意,只是区区微末小官,仅靠送些金银珠宝便想投入他门下,未免太过容易。
知府见他应允,不免喜上眉梢:“下官还命人在此处通一个碧云湖,内放锦鲤百余条,湖心建有小亭,在上面烹茶垂钓,实在人生一大乐事。”
公孙琢玉不动声色挑眉,自顾自嘀咕:“这老东西还挺会享受的。”
张吉吉感慨知府出手大方:“公孙兄,我真是自叹弗如。”
知府平时奢靡好歹还个度,今日杜陵春一到,他可算是把家底都露出来了。三步一景十步一阁,这座别苑没个几万两雪花银可是盖不出来的。
反正众人酒足饭饱,知府在前面引路,带领大家欣赏后院景致,全当做散步消食。
“此处的盆景乃是罕见的绿牡丹,下官以高价从一花商手中购得,花叶如翡,真乃世所罕,相比较起来,姚黄魏紫反倒不算什么稀奇之物了。”
知县一边介绍,一边表露忠心,众人也只能跟着附和称赞,不过可惜杜陵春一直反应平平。公孙琢玉觉得没什么好看的,老远看着绿不拉几的一团,跟卷心菜一样。
良辰美景,月上中天,因为后院种满花草,隐暗香浮动。然而当行至抄手游廊时,公孙琢玉却忽然嗅得一阵若有若无的臭味,不由得抬袖掩鼻,皱紧眉头,心想自己刚才是不是踩到狗屎了。
越往里走,那臭味愈浓,闻之作呕。这下就连别人发现了不对劲。杜陵春有洁癖,脸色当即难看起来,用绸帕掩鼻,冷声问道:“何物做臭?!”
知府是被熏得不行,他左闻右闻,最后发现异味来自于下人住的偏房小院中,气急败坏道:“来人!到底发生何事,怎的如此臭气冲天!”
偏门小院立刻呼啦啦涌出四五名丫鬟家丁来,齐齐下跪请罪,面色惊慌:“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知府看见这一堆下人,暗自拧眉:“你们怎的不去宴厅伺候,都聚在了此处?!”
为首的一名粉衫丫鬟膝行几步,哭哭啼啼道:“大人,仆役房院中的那口井这两日恶臭难闻,水质浑浊,管家以为是臭泥堵住,便使人去疏通,谁料……谁料……”
知府莫名一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急的跺脚,沉声斥问道:“到底发生什么,快说!”
那丫鬟痛哭流涕:“谁料捞上来一具腐烂得只剩白骨的女尸,身着大红嫁衣,实在骇人,我等知晓大人在前厅宴请贵客,故而聚在此处,不敢通传。”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反应最大的就是知府,他连臭味都顾不上,快步冲入院内,却见一具腐烂的尸体裹着渔网,就静静躺在井口旁边。
那是一具中度腐烂的尸体,已经露出森森白骨,仅剩薄薄的、模糊的血肉贴在身体上,蛆虫爬动,散发着恶臭。
唯一保存完好的便是尸体漆黑凌乱的墨发,上面胡乱簪着一支金钗,被发丝勾住。身着红艳刺目的嫁衣,被渔网缠缚着。头骨在月色下闪着森白的光,眼眶空洞暗沉,黑漆漆的盯着众人,像是在笑。
庭院缭绕着冲天的尸臭,与甜腻的花香纠缠在一起,混合出了一股特殊的味道,直冲脑门。
“呕!”
一部分人接受不如此具有冲击性的画面,直接跑出去吐。
公孙琢玉强行忽略满院子的尸臭,跃跃欲试的挤到了杜陵春身边,就等着对方受不吐出来,然后自己在旁边贴心递个手绢刷刷好感什么的。
然而等半天,杜陵春居然没任何反应。
他只是用细长白皙的指尖,捏着帕,紧紧掩住口鼻,浓墨似的眉头越皱越紧,越皱越紧,眼中闪着森冷的光,而后一字一句冷声问道:“苏道甫,这便是你给本官准备的别苑吗?”
声音淬冰一样。
论渣男改造的一千种姿势 169、设宴相邀
知府听就知大事不好, 噗通声跪在了地上,汗如雨下,浑身打摆子:“杜司公明鉴呐, 下官纵有千万个胆子,也不敢让您住死过人的别苑啊,这定是有人从中作祟,井里好端端的怎么会有死人呢!”
语罢回头看向那群丫鬟仆役,气得直抖:“你们老老交待, 到底是谁在搞鬼!”
下人们俱都伏地请罪, 就是没谁敢吭声。
知府还欲再问, 杜陵春却已经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拂袖离开了庭院,冷冷甩下句话:“你明日最好给本司公一个像样的说法!”
大人物的脾气就是这么喜怒常,谁管知府背后有没有苦衷,惹了杜陵春不快,他就是头个顶锅的。
公孙琢玉心想这顿饭吃的,真是闹心。但不可否认, 他站在旁边确有那么点幸灾乐祸的意思。眼见杜陵春拂袖而去, 蠢蠢欲动的想跟上去献殷勤, 但奈何别人都没动, 他只好老老站在原地。
知府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团团乱转:“这这这!这可怎么是好啊!”
张吉吉站着说话不腰疼,在旁边出馊主意:“大人, 既然杜司公想要个说, 您就查查这女尸是怎么死的,失足落水还是被人谋害,查清楚也就没事了。”
更简单的, 随便编造个理由应付交差,杜陵春想来也不会细查。
谁料知府听却更生气了,箭步冲到他面前:“查?你告诉本官怎么查?!尸体都烂成这个样子了!”
大邺的验尸技术目前尚处于起步阶段,算不上成熟。像余素云那种死亡程度的尸体勉强还能查出一二,但面前这具尸体烂得不剩二两肉,基本就是无头悬案样的存在了。
张吉吉抬头望天,低头看地,尴尬咳嗽两声不说话了。
知府只能看向公孙琢玉,用力握住他的,声音恳切道:“公孙大人。”
公孙琢玉忽然被点名,慌了下:“啊?!”
知府道:“本官平日看你就觉机敏万分,刚才席间杜司公又对你多有称赞,乃人中俊杰,现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本官只能依托于你啊!”
张吉吉也在旁边跟着附和:“就是就是,公孙兄乃我朝栋梁,这件事交给他再合适不过。”
公孙琢玉看了他眼:“如此说来,我怎么觉得张兄来比较好,反正你素来爱美人,这件案子交给你审查再合适不过。”
那尸体滂臭滂臭,公孙琢玉脑子让驴踢了才会领回去查,又没什么好处拿。
张吉吉急了,他就算再爱美人,也不至于连具腐尸都不放过啊:“这这这……查案子跟我喜欢美人有何干系啊?!”
知府不管他们谁合适,他只需要个顶锅的,视线在他们两个身上来回打转:“那……二位谁去查啊?”
公孙琢玉抢占先机:“那自然是张大人,他才是真正的断案如神,在下每每看见都自叹不如。”
说完又趁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对知府拱手道:“天色不早,家中老母还等着我回去呢,在下就先告辞了,告辞,诸位莫送。”
语罢脚底抹油,连忙开溜,嗖声就跑没影了。
石千秋守在院门外,见状足尖轻点,提气跟了上去,身形隐入了夜色之中。
公孙琢玉跑的飞快,都不用管家相送,直接在府门前上了马车,连声催促车夫赶紧离开。石千秋抱剑坐在车辕上,隔着车帘子问道:“大人,可是回府?”
公孙琢玉心想自然回府,这大晚上的只有青楼还开着门了。他从帘子里探出一颗脑袋,正欲交待什么,却听身旁传来一阵车轱辘碾过地面的声响,下意识抬眼看去,辆装饰华贵的马车不知何时停在了旁边。
“公孙大人。”车帘被一只白皙修长的缓缓撩了开来,露出杜陵春那张雌雄莫辨的脸,时总让人觉得城府极深。
公孙琢玉愣,随即跃下了马车:“下官见过杜司公。”
“公孙大人不必多礼,”杜陵春见只有他个人出来,询问道,“怎么不见旁人?”
公孙琢玉心想可不能让他知道自己躲懒:“家母身体向不好,下官心中牵挂忧心,故而先行退席,知府大人他们应当还在调查井中沉尸一案。”
杜陵春闻言讥笑出声:“是么,那本司公就等着看,明日他们能查出个什么名堂来。”
公孙琢玉听他语气阴沉,心头微跳了下:“今日好好的场宴席,却让司公受了惊扰,在该死,还望司公好生保重。”
惊扰倒不至于。杜陵春从小在宫里长大,什么阴司手段没见过。他这双瞧着白皙,细看过去,则浸着淋漓的鲜血。了,意有所指的道:“若我朝官员都如公孙大人这般,本司公也不会日日都有那么多烦心事了。”
有能力的人总是会收到数不清的招揽笼络,只可惜他们大多恃才傲物,总是不肯轻易屈就。像公孙琢玉这般知情识趣的倒是不多。
公孙琢玉今天一再受到杜陵春称赞,顿觉自己前途片光明,心里美的直冒泡,但面上仍要装出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司公谬赞了。”
杜陵春见他不卑不亢,想要笼络的心思便愈发浓了起来,却又不欲操之过急,似笑非的道:“公孙大人不必自谦,还未谢过你上次的款待,改日必当设宴相邀,还望切勿推辞。”
语罢放下车帘道:“走吧。”
驾车的护卫闻言扬马鞭,在夜空中发出咻的声脆响,驾驶着马车离开了此处。而后方跟着队鳞甲卫,腰佩刀剑,气势冰凉。
公孙琢玉心想真是好气派,边坐上马车,边对石千秋道:“大师父,皇帝出行也就这个场面了吧。”
石千秋看了眼逐渐远去的杜陵春一行人,目光又落在那些护卫身上,末了做下定论:“都是一等的高。”
公孙琢玉羡慕这种出门的阔气,内敛且含蓄的道:“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石千秋竟是笑了:“大人,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想杀杜陵春的人,远比想杀皇帝的人要多得多。
只可惜公孙琢玉目前不懂这个道理:“大权在握,前呼后拥,名满天下,分明是世间一等的好事。”
石千秋早就知晓他的性子,多说无益,摇摇头干脆不言语了,驾车离开了知府别苑。
杜陵春虽权倾朝野,却也不可能笼络尽天下人。言官批他奸佞之臣,人肯忠,暴怒常,失道寡助。若有百人,百人想取其性命,自然护卫严密。
只是头顶日日悬着刀剑,只怕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百姓不能教训的贪官,往往会有自持侠义的江湖人出手,杀之而后快。石千秋护在公孙琢玉身边,也正是因为如此。
杜陵春临走前,曾说要设宴款待,公孙琢玉只以为是客套话,没有在意。但谁料翌日清早,便有人来府中下了请帖。
“我家司公备下酒宴,想请公孙大人前往叙。”
来者是一名黑衣护卫,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其貌不扬,双抱剑,行路轻若无声,也是一名剑术高。
公孙琢玉大清早出门,刚想去门口面摊吃个早饭,结果就被堵了个正着。他睡的迷迷糊糊,觉还没醒,肚子起床气,然而见那请帖上有杜陵春的姓名落款,立刻清醒了过来。
嗯?杜司公怎么好端端的要请他吃饭?
公孙琢玉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经思索,还是不愿放过这个抱大腿的机会:“既是杜司公相邀,在下自然前往,稍等片刻,待本官备齐车马就去。”
黑衣护卫面色淡淡,侧身让了个位置:“不必,司公早已备好车马,公孙大人直接随我前去便可。”
要不说是当朝司公呢,就是考虑周到。
公孙琢玉只好坐上马车,石千秋想跟着前去,谁料刚走一步,就被黑衣护卫抬手拦住了,对方声音乍听有礼,却有些不近人情:“杜司公说过,只请公孙大人人前往,闲人不必跟随。”
石千秋行走江湖多年,又岂会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给拦住,闻言目光凛,剑柄快若闪电般击中他肘部,后者霎时被逼得后退了两步。
黑衣护卫显然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知县府竟也有如此高,面色微变,当即便要拔剑出鞘,谁料却被公孙琢玉急声喝住:“二位住手!”
公孙琢玉刚上马车,回头就见他们两个剑拔弩张,随时要打架似的,连忙又跳了下来,溜烟小跑上前挡在二人中间:“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可千万别动手。”
石千秋沉声道:“大人,他不让我跟着你!”
黑衣护卫道:“我如何将公孙大人带走,便会如何送回来,根头发都不会少,司公有令,闲人不必跟随。”
公孙琢玉夹在中间,左右不是小饼干。他见石千秋似要发怒,连忙按住,低声道:“大师父,既是杜司公相邀,想来应该不会有事,您今日就暂且待在府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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