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咸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尘外楼主
“……是。”捕快行礼退下。
黄辉虎叹了一声。突听有人道:“黄大人,别来无恙否?”
“谁?”
一个人从阴暗里慢慢踱出来,直到阳光照在他的胸口以下,脸面依然隐在暗中。“是我。”伸手作了一个揖。
黄辉虎眯眼一,连忙起身还礼,“原来是狄管家,失迎失迎。”
狄管家又还了个半礼,说道:“唐秋池没有回来烟云山庄。”
“啊,庄主已经知道了?”
狄管家点点头。
“庄主……庄主他老人家有没有什么指示?”
“查问过所有证人了么?”
“问过了。”
“真的?”狄管家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宜香园的苇苇呢?”
黄辉虎张口猛吸了半口气,恍然道:“是。庄主英明。那……之后……”
“庄主还说,人从哪儿没的回哪儿找去。”
“是。”黄辉虎躬身,“送狄管家。”
笃笃笃。
笃笃笃。
“姑娘,姑娘?”
苇苇回过神来,说道:“进来。什么事?”
丫髻小鬟了苇苇几眼,才道:“外面有个小书童说要见你。”
“不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规矩。”
“我对他说了啊,但他就非得让我通报一声不可,他说姑娘知道了是谁派他来的就准得见他。”
苇苇冷笑一声,问道:“那他是谁派来的?”
“皇甫公子。”
苇苇马上抬起头来盯住小丫鬟的脸,说道:“皇甫熙?”见小丫鬟点头,马上又道:“快叫他进来。”
小丫鬟又了她几眼,苇苇道:“你总是盯着我作什么?”
“没有啊,只是觉得姑娘这几天有点反常。”
“怎么反常了?”
“嗯……”小丫鬟撅撅嘴,说道:“我也说不好,就是觉得姑娘比以前快乐吧。”
苇苇一笑,说道:“小丫头懂什么,还不快去把人带进来。”
“哎!”小丫鬟脆声应着跑出去了。
苇苇洁白裙衫,未施脂粉,而淡画柳眉,妙绾云髻,头上只插了一支珠钗。珩川进来时就见她如此邻桌而坐,眉目含笑,却如寒梅映雪,春霜初融。
苇苇见他进来,打量着是赌局那天站在皇甫熙身后的少年,便起身相迎。珩川行礼道:“姑娘有礼了。我家公子爷特意让我来谢谢姑娘。”
苇苇也福了福当是回礼,立直道:“皇甫公子客气了。这位……怎么称呼?”
“叫我珩川就行了。”
苇苇点头道:“你坐,我叫丫鬟沏茶来。”
珩川道:“不麻烦了,我……”
突听房外有小丫鬟喊道:“哎你们干嘛呀?要见姑娘就等我通报一声!官府的人也不能不讲理啊!”
一个男人喊道:“通什么报!难道她果真私藏人犯?”
“哎你们不能进去……”
房门已被大力推开,一个大鼻孔朝天的胖子站在门口,穿着东厂役长的服饰,后边跟着一个番役。
#####楼主闲话#####
读书人的使命是: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北宋·张横渠
#####下回预告#####
黄辉虎起身向苇苇告辞,突然飞身而起,将房中屏风踹翻在地,大喝道:“什么人!”
苇苇大惊失色!
请第二十三章·好人有好报
江湖咸话 第二十三章 好人有好报
房门被用力推开。
苇苇转过身,向门口。
大鼻孔一愣。
小丫鬟也一愣,忙道:“哪有什么人犯?不就我们姑娘一个人么?”
苇苇向小丫鬟道:“你先下去沏茶吧。”向里屋一摆手,说道:“二位大人请进。”
番役拿手比着大鼻孔胖子说道:“这是咱们应天府的档头黄大人,找你问话!”
苇苇点头道:“黄大人请坐。”
黄辉虎一进屋就在打量这屋里的摆设:当中一套红木的桌凳,左边一张绣金红梅的大屏风,右边靠墙摆着绛漆妆台,妆台与屏风中间的墙上一溜儿红格轩窗,糊着雪白的窗纸;妆台右走就进了卧室,珠帘倒卷,闲挂银钩,各样陈设清清楚楚,连床下都一目了然。
黄辉虎皱了皱眉头,又了那红梅屏风一眼,才在桌边落座。番役绕到他身后立定。苇苇坐在一边相陪。
一会儿丫鬟送了茶,带上门出去,黄辉虎才道:“今天来打扰姑娘是想问问你关于唐秋池的事。”
苇苇啜一口茶,抬眼道:“这人是谁?我认识么?”
黄辉虎道:“就是那个赌局的大赢家,曾与姑娘**一度的唐爷。”
苇苇放下茶盏,冷声道:“许是黄大人不知道,苇苇从来是只卖艺不卖身的。”
黄辉虎打个哈哈,又问道:“不知九月初三的晚上,唐秋池赢了赌局以后,姑娘可有与他相处过?”
“当然。事先就说过苇苇将与最后的赢家秉烛夜谈,他赢了,我自然是要与他长谈了。不过,我只同他吃了餐宵夜,弹了两首曲子给他听而已。”
“漫漫长夜,就只是这样?”黄辉虎了苇苇的脸色一眼,又补充道:“我是说,你们相处那么久,怎么才弹了两首曲子?”
苇苇垂目,眼珠转了转,方道:“我怎么知道他干什么急着要走?”
“怎么?他起来很着急么?”黄辉虎马上道。
“他天没亮就走了,还不是着急么?”
“你有没有问过他为什么急着走?或者他有没有跟你说他有什么急事?”
苇苇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没有。他没有说,我也没有问。”
黄辉虎紧追不舍,“姑娘就不好奇么?他费尽辛苦赢得了赌局,却只与你相处这么短的时间?”
“或许他为的就是赌局呢?再说了,他越早走我不是越高兴么?干什么还多此一举的问他去做什么?”
一席话说得黄辉虎哑口无言。半晌才问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不是丑时就是寅时,我记不得了。”
黄辉虎点头,起身道:“那打扰姑娘了——什么人?!”肥胖的身躯突然腾空而起,一脚将红梅屏风踹翻在地。
苇苇惊呼。
黄辉虎紧接着撩起屏风,脸色一变。
没有人!
屏风后面没有人!
屏风后却有一扇窗子向外打开着。黄辉虎飞身而出,只见眼前一片阔地,种的都是梅树,前后左右一览无余,并无可疑人影。
一个葛衣鹤发的老翁正提着桶水浇树,瞥眼见到一个肥的流油的胖子凶神恶煞的从窗子里跳出来,吓了一激灵,半桶水都倒在了麻鞋上。
黄辉虎对老翁喝道:“有没有见什么人在这里?”
老翁颤巍巍的伸出手,指着前方,哑声说道:“……你……”
“除了我和你!还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经过?”
老翁哑声道:“那没有了。我从早上一直在这里浇树,除了你没见有别人。唉,从早上到现在我才浇了十棵树,可什么时候浇得完啊……”
黄辉虎四顾一眼,狐疑回身,突然灵光一现,复又折身冲向老翁。老翁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哑着声音嚷道:“啊你干什么!”
黄辉虎抓起他的手一,干瘪粗糙,布满老茧,确是一双饱经风霜的老汉的手。
黄辉虎放下他走回窗边,轻轻一纵就进了屋。老翁还坐在地下抚着胸脯喘息,嘴里不停的叨着:“哎哟我不行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哎哟这是干什么呀……我不行了……”
屋里的苇苇也是花容失色的倚在丫鬟怀里,愣睁双目,泫然欲泣。倒把个黄辉虎弄得下不来台,吭叽半天,胡乱一抱拳,说道:“得罪姑娘了。走。”领着番役就出了门。
小丫鬟们连忙倒茶来给苇苇压惊,叫着姑娘,问怎么样,苇苇喝了茶,觉得好些了,便道:“你们出去那个老伯怎么样,扶他到屋里来坐坐。”
半盏茶的功夫,小丫鬟就从边门里把那老翁扶了进来,叫他坐下,他还一直在哼哼。苇苇亲自斟了茶,递与老翁,道:“老伯受惊了。”
那老翁嘴里说着“好、好”,却握住了苇苇的手。苇苇忽见他目中光彩莹然,向自己使了个眼色,犹豫一下便对小丫鬟们道:“你们先去吧,让老伯在这儿多坐一会儿。”
等屋里就剩他们俩人了,老翁笑道:“姑娘好胆气,连那个黄档头也被你骗过了。”说着在脸上一抹,抹了张人皮面具下来,掸掉头发上的白^粉,回头对苇苇一笑。
苇苇惊讶掩口,叫道:“珩川!竟然是你!”
“嘘——”珩川提醒着,又在苇苇对面坐了下来,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苇苇欣喜的轻声道:“我还说你躲到哪里去了呢。你刚才装得真像!”了眼珩川,又道:“你的手?”
“哦,你不说我都忘了,”珩川放下杯子,从手上撕下了极薄极薄的一层皮肤,有指有掌,竟像手套一般,撕下后双手又恢复原状。“叶深做的这手套太薄了,戴上了没感觉,总是忘了摘下来。”
苇苇好奇的瞪着双眼,道:“是小花姑娘做的啊,可以给我么?”
珩川递上手套,继续喝茶。着苇苇一会儿摸摸这儿,一会儿碰碰那儿,还亲自带上试了试,不由得笑了,说道:“那我可不可以问你个问题?”
“你问啊。”
“你为什么要帮我家公子?”
“哎?”苇苇微讶抬头。
珩川正色道:“那天卢掌柜和岑掌柜来请你时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从来不出宜香园的你,会那么轻易答应为赌局做彩?还有,你在赌桌上也帮了我家公子,刚才的证词也对我们有利。”
苇苇默默的垂了眼目,将手套放在珩川面前的桌上,抿了抿唇,缓缓说道:“我以前见过皇甫公子。他……帮过我。或者说,他救了我一条命。”
“也许他自己都不记得了,”苇苇叹气起身,将墙上所有的窗子一一打开,站立在窗前。雪白的衣衫衬着暗红的窗框,犹如红梅映雪。阔地处吹来的风飘舞起她肩上的垂丝,白衫像蝴蝶的翅贴在前身向后飞扬。太阳的光倒像是从她身上发散出来,柔弱苍白,宛如一场梦幻。
珩川也走到窗边,倚在窗框上,窗外就是那一片梅树。珩川仿佛见,三冬腊月时候,寒梅绽蕊,瑞雪兆丰,她穿着雪白的斗篷,烘着火炉,喝着茶在窗边赏红梅。冰肌雪魂,风采嫣然。
苇苇带着辽远的笑容,轻声道来:“那年也是红梅盛开的时节,我才八岁,他也是只有十几岁的样子,穿着一身雪白的袍子,眼珠在阳光下是琥珀色的,他对我笑,还对我说话,可是我一句也没有听见,只知道盯着他的笑容发呆,”
“你能不能想象,一个八岁小女孩全家在探亲的路上遭遇劫匪、父母双亡、只有她一个人逃出来时她的心情?很多年以后,她梦中还在梦着父亲决绝的神情、母亲声嘶力竭的喊着‘雨儿快跑!雨儿快……’,话没说完就被一刀斩杀,我不敢回头,使劲的跑啊跑,然后哭醒,”
“你知不知道,一个八岁的小女孩流落异乡,举目无亲是什么样的感受?她走路都会摔倒,在街上就会有人欺负她,睡在破庙里被老鼠咬醒,在树林里就碰到野狗,她穿着单衣服逃出来,没有棉衣穿,没有东西吃,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肚子饿到呕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到井边喝水也会给人骂……就在她快要冻死饿死的时候,她终于要到了一文钱,她想吃个馒头以后就到河边去,只要跳下去就可以不必这些人的白眼,也不会听到冷言冷语,还可以见到疼爱她的爹娘,”
“也许那些她都可以忍受了不掉眼泪,但是你知道当她买了她人生中最后一个馒头时,就被一群坏小孩存心撞倒,馒头也掉在了地上,她突然疯狂了,她竟想去杀了那些撞倒她的小孩,再自杀,”
“但当她站起来握紧拳头的时候,突然有一个白衣少年来到她的面前,对着她笑,给她捡起馒头,给她掸掉身上的尘土,还递给她一块雪白的绣着绿竹和一个‘情’字的手帕,”
“我当时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不然怎么会见到踏着祥云而来的仙童呢?后来有人叫他,他便对我笑笑走掉了,”
“你不知道在一个人将要崩溃了的时候,一个温暖的笑容就可以让她的世界天翻地覆,焕然一新,我哭了,”
“然后决定要活下去,就算后来被卖到了妓院,我也要努力的有尊严的活下去。”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远远的见到了皇甫公子,我一眼就认出了他,我想我可以为他赴汤蹈火,”
“当年那些撞倒我的坏孩子也应该给他立一块长生牌位,要不是他,他们的坟冢上也早已衰草漫天了。”
“皇甫公子那么好的人,一定做过很多很多的好事,他一定不会记得我,那个在山东的大街上乞讨的可怜女孩。”
苇苇语气平静,并没有将那些苦难当做上天的不公,没有怨愤,没有嫉妒,反而还笑笑说道:“所以我一直穿着白衣,提醒自己一定要善良,就像皇甫公子那样。你,就因为他当初的善念,今日才有我这个贵人帮他,不然,他不就惨了?”
珩川很想陪她一起笑笑,但扯了扯嘴角,始终没有笑出来。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但绞尽脑汁,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半晌,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说道:“公子让我给你的。”声音竟有些发涩,“公子说你这样的女子不该留在这里,这些钱给你拿去赎身,然后远走高飞吧。”
苇苇摇摇头。“东厂的人刚刚来过我就离开宜香园,太让人起疑了。我不知道皇甫公子要做什么,但我知道这一定对他很重要。我不能走。”
珩川把银票塞在她手里,道:“什么时候走是你的事,但这是公子的心意。”
这么说,你以前见过可爱的女孩子了?
当然。
以前还小的时候,有一次跟‘逍遥游’到山东,在街上过一个小女孩,脸蛋红扑扑的,长得很灵秀,单纯得从眼睛就能到她的心里去。
那天我还帮她捡起了她掉落的馒头。
珩川着苇苇清透的眼神,忽然想起了一些事。但是直到他告辞离开,都始终没有向她透露过一句。他只是说,“你是个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番役追着黄辉虎,屁颠儿屁颠儿的,谄笑问道:“头儿,接下来去哪儿?”
“人哪儿丢的去哪儿!”
#####楼主闲话#####
笑容,是全世界通用的语言。
任何时候,请不要吝惜。
#####下回预告#####
黄辉虎:“你真的听到苇苇姑娘的琴声?”
财缘伙计:“当然,”
“不过,按说那位唐爷还欠着咱们二百六十万两银子呢!”
“怎么讲?”
请第二十四章、城南神算子
江湖咸话 第二十四章 城南神算子
九月初六。财缘。玄字房。
黑白子各据一方,既不争抢,也不围打,只是你下你的,我围我的。当黑子落到第八十二手的时候,在左边的星位与对手遭遇。
沧海拈起白子,下在黑龙目边,叫吃。小壳落黑子,外爬。如此又下了几手,沧海悠悠道:“在想什么?”
小壳缓缓落子,反问道:“那你呢?”
“烟云山庄。”
“差不多。”
谈话正要继续下去,却听门外有人叫道:“公子爷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呯”的推开门,“……哟,跟表少爷下棋呢。”
小壳嫌他出现的不合时宜,扰了这清静,于是抬头瞟了他一眼。沧海目光注视棋盘,思维好像已到了方外,然而口中缓缓说道:“珩川,回来了就老老实实的一边呆着。就像瑾汀一样。”
“咦?瑾汀来了吗?”珩川这才发现瑾汀倒骑着椅子坐在沧海右手边七八步的地方,正微笑着跟他招手。珩川挥了挥手也到瑾汀边上坐下,说道:“你,你总是嫌我太贫,可是像瑾汀这样不说话的,就算在这儿呢我也注意不到啊。”
“你就是用说话来证明你的存在么?”
“对呀,就是这个意思。”
“肤浅。”沧海下了结论。
“哎爷,话可不是这么说,啊——!”珩川大叫一声。
“你干什么啊!”小壳吓了一跳,瞪他。
瑾汀蹙眉着他。
沧海慢慢转过头。
珩川惊讶之情溢于言表,伸着的指头颤抖着,缓缓指向沧海,五官都皱在一起,半晌才道:“……爷呀,你额角上怎么那么大个疙瘩啊?谁干的!说!谁干的我饶不了他!”说完瞪着小壳和瑾汀。
沧海道:“不太严格的来说,是我自己干的……”
“什么?!”珩川跳了起来。“爷啊爷!你说你怎么能……怎么能……唉,你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这张漂亮的脸了,你说,你说,唉,这要真是毁容了可怎么办啊……”
小壳紧张的一个劲儿给他使眼色,瑾汀拽了他一把。珩川忽然有点后悔。
“珩川。”沧海平静的叫。
“啊……是,”屋里气温骤降,珩川觉得手脚有点发凉。
“你给我出去。”
“啊,好的……”来还不是很生气吧。
珩川磨磨唧唧的往门口蹭,心里想着主意。灵机一动,又走回来,坐在沧海身边。
沧海把棋盘一推,黑白子易位,没法下了。“我不是叫你出去么?”
“没办法啊,我有问题要问。”珩川赖皮的又把残局一搅,见沧海不理他,自顾问道:“那么多证人证明他们见过唐秋池,你怎么做到的?到哪儿找了这么多人、还查不出破绽?”
瑾汀见问,也拖着椅子靠近桌边,凝神细听。
沧海刚要答,瞥眼见一旁一直沉思的小壳,便问他道:“你知道么?”
小壳抬眼,正色道:“很简单。你们总是把眼光盯在‘果’上,而忽略了‘因’。其实有时候,不同的‘因’也可以造成相同的‘果’。”
“那是……什么意思?”珩川问着,却向沧海。沧海含笑注视小壳。
小壳接道:“意思就是,你以为我们收买了目击者,但其实,我们收买的却是被目击者。”
“……收买唐秋池?”
“对。”小壳道:“简单点就是说证人见的那个唐秋池是假的。”
珩川总算不是太笨,想了一下就马上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找人易容假扮唐秋池、故意让那些证人见?”
“对。所以,只要证人做的不是伪证,就没有破绽可言。而且,就算他们猜到唐秋池是易容改扮的,也已找不到任何线索了。”转头问沧海道:“我说的对不对?”
沧海带笑侧首,却不得不道:“对极了。”
珩川恍然大悟,半晌说道:“妙啊!”
瑾汀也拍掌附和。
珩川却突然瞪向沧海,问道:“你告诉他的?”
“不是。”
“那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聪明?”
小壳提气刚要开口,却听沧海道:“你不要小他。他之前只是被太多的秘密吓到,一时反应不过来而已。他若是真像你想的那样,陈超也不会收他为徒了。”
“现在他已反应过来了么?”
沧海袖手微笑。“更可怕,他是已经适应了。”
“可怕?”小壳明显对沧海的用词很有意见。
沧海不语。半晌道:“去把大家都叫进来,我有话说。”
卢掌柜、石朔喜、花叶深、慕容他们都到了,竟然连岑天遥也站在厅里。
沧海叫了他们来,自己却坐在书桌后写字,珩川和瑾汀一左一右侍立在侧。
卢掌柜不禁要问一问了,刚要开口,却见瑾汀伸食指放在唇边一比,于是卢掌柜就不敢出声了,不过能站在一边欣赏也是件很惬意的事情。
翰墨香雅,云笺锦素,书满纸无穷高润;苍衣竹画,青丝垂宛,怀一颗七巧玲珑。眉心舒逸,羽睫微垂,说不尽风流态度;绣口锦心,骨逾沉水,不够冰轮寒玉。
沧海垂首写完了几张字纸,拿来云母封皮,一张张装好,又在封皮上各写了几个字,这才抬头。方才垂下的发丝一动,露出了额角,然后,几乎所有人的表情都由欣赏变成了撇嘴。不过说实话,沧海额角的伤并没有损失掉他多少的风采,反而显得他更有点楚楚可怜的风致了。
沧海清咳一声,说道:“好了。你们过来把有自己名字的信封拿走,依计行事,记住一定要保密,自己人之间也不能透露口风。珩川,瑾汀,也有你们的。”
大家围上来,取走了信封,只有小壳和岑天遥没有拿到。目送他们出了房间,岑天遥狐疑的望向沧海。
沧海微笑扬手,说道:“岑掌柜请坐。”
岑天遥拱手谢坐。
沧海道:“听闻近道兄怀揣锦绣,博古通今,有安邦定国之才。”
岑天遥愣了愣,方谦道:“啊,公子过誉了。”
“不然。近道兄治大国如烹小鲜,虽将‘财缘’打理得井井有条,却未免大材小用了。”
“……不敢。”岑天遥心里开始犯嘀咕,这公子什么意思?觉得我大材小用?不是要轰我吧?
却听沧海续道:“听闻明泉先生精通于《易》?”
“……精通不敢,略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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