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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睿士
要知道,这可是科尔沁部落第一次有幸跟随满清大军南下征明。清军入寇多次,每次都满载而归。这些布和都是听说了的。有金银、有丝绸、有盐巴、有茶叶、有上好的兵刃和铠甲,有比之草原女人漂亮、温柔百倍的女人,还有……!
总之,这所有的一切,都吸引着布和加入到南下的蒙古军队中。
不过,很可惜,现在除了抢到了大量的金银珠宝外,人丁还不能劫掠。睿王爷发了话,目前当务之急是消灭那“卢疯子”卢象昇的军队,之后便转道向东,去劫掠大明的山东。河北之地被清军摞掠多次,已经没有什么油水,那山东可是富庶的很,到时候,恐怕要多抓些奴隶来帮助自己装运财货了。
想到这里,布和狠狠踢了一下心爱的坐骑,不说别的,消灭了眼前的这股蛮子军队,睿王爷和特木尔大人就一定会有丰厚的奖赏,先拿到了这些再说。
布和情不自禁的想到:明人的疆域实在是太大了,土地肥沃,物资丰饶,可比草原上的生活要强的太多了,要是能留在这里享乐那就太好了!
不仅布和这样想,手下五百人的骑兵也都是这样想,争先恐后的向前冲去,任凭布和如何不满的呵斥也无济于事,这时候,谁管得住谁啊!蒙古人历来便是以武勇论英雄,先到先得,有本事就拿战功,这是蒙古部落的金科玉律。
树林不算大,树木也很稀疏,骑兵冲锋没有一点问题,远远可以看见,树林深处似乎有光亮透过来,还有众多的人影,因为蒙古骑兵的到来,似乎变得惊慌失措。
蒙古骑兵纷纷冲进树林,但很快,更为诡异的事情出现了。骑兵们得意的嚎叫声戛然而止,冲锋的身影猛然间凝固,然后不可思议的被凭空截为两本。失去了头颅的战马,依然向前奔驰,马背上的骑士也只剩下了半截身子。没有惨叫,甚至没有听见武器的破空声。
不得不落在后面的布和将这一幕情景看的清清楚楚,好不容易和堕后的几十名骑兵猛然勒住了马匹。
空气中依然是浓烈的血腥味道,没有刀光,没有羽箭,更没有火器的轰鸣,几百名冲在前边的蒙古骑兵就这样一言未发的死在了树林中,他们甚至连敌人的模样都没有看清楚。
地上流淌的血肉让布和等人魂飞魄散,潜在的危险更让他们不寒而栗,布和等人顾不得干呕,连忙拨转码头向着另一个方向夺命狂奔。
可忽然间,布和觉得自己的脖颈处一凉,接着他的眼睛便看到了生命中最后一幅景象,一具无头的尸体端端正正的坐在马匹上先前冲去,等等,那箭囊和佩刀怎么如此眼熟,那不正是自己的东西吗?
想到了这些,布和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感官,最后一个念头浮现脑海:“想不到,真要留在这片土地上了!”(未完待续。。)u





烈明 第九十五章 改变风格
午夜时分,狂风再起,终于吹散了笼罩着汉军旗和蒙古营盘山的浓烟,刺鼻的气味令人闻之欲呕,多尔衮强忍住心中的惊惧,命士卒们将口鼻用湿巾蒙住,又等着空气中的味道减弱了许多,这才点起火把,战战兢兢的向着汉军旗的营寨搜寻而去。本文由首发
营寨中一如往常,营帐、辎重、器械不曾损毁和减少,只是凭空多了许多哀嚎声和惨叫声。倒在地上的士兵们身上的布甲,手边的兵器完好无损,只是双目红肿,更有甚者,居然痛苦的将自己的眼珠都给挖了出来,无助的睁着两个空洞在地上爬来爬去。这些天以来搜刮和劫掠来的,当做珍宝一样看待的各种财货散落了遍地,如同草芥一般无人在意。
还有部分士卒早已停止了呼吸,口中的呕吐物和白沫糊满了脸颊,双手死死的扼住喉咙,仿佛在尽最大的努力来品尝空气的珍贵。死亡的士兵虽然不多,但眼前的景象着实让人心惊胆战,最可怕的是,很多士卒的眼睛就此受伤,能不能医治的好还是个问题。经过这一场劫难,汉军旗的战力损失将达四分之一还多,而那些眼睛受伤的士兵,则将成为整个入寇清军的最大负担和累赘。
多尔衮的军中不乏随军的萨满和医官,看到这种情形,又小心而仔细的诊断了死伤士卒的伤口、症状,不由得脸色发白,向多尔衮禀报时,只是重复的说道:“南人疯了。南人疯了!”
多铎一顿皮鞭抽过去,大喝道:“都给老子好好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明军的火器怎地如此犀利?”
为首的一个上了岁数的萨满被众人推举出来,苦笑着对多尔衮兄弟说道:“王爷,这哪里是什么火器的犀利,实在是有违天和。明军丧心病狂,居然用军中的飞火枪承载这些剧毒之物,爆炸之后,点燃毒物,释放出的浓烟有的会令人致盲。有的会令人心智大乱。有的则是直接致人死命。这幸好是在一马平川的旷野,如果是在山谷内,又不及时疏散的话,恐怕我大军就要死伤惨重了!”
多铎一愣。随机破口大骂。“明狗歹毒。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毒害我八旗劲旅!真真是禽兽不如!”
宁完我翻翻眼睛,无奈的低下头去。清军入寇,所过城池无不是焦土一片。奸淫妇女、搜掠财宝,禽兽不如的事情做的多了,此时多铎倒还真有脸说明军禽兽不如,就连宁完我都不禁有些腹诽。
多尔衮不敢怠慢,连忙问那位年长萨满,“两军阵前,可有法子破明军此等伎俩?”
萨满想了想,摇摇头,“王爷不必担心,这些毒物虽然毒性强烈,但南人想要大批制造也非一日之功,不说这毒药的造价,单是各种药材的搜集便是一个难题。目前看来,也只能用作突袭,两军阵前,发挥不出太大的作用,只要用湿巾蒙住口鼻,便可驱散大半毒气!”
众将这才松了一口气。
“定是那卢疯子走投无路,才想出如此下作的招数来。王爷勿忧,我八旗精骑一旦驰骋起来,岂是这区区毒物可以阻挡的!”豪格手下的鳌拜倒是有些见识,唯恐军心受挫,赶忙解释道。
多尔衮看看他,赞许的点点头,
鳌拜却似乎没察觉到身旁豪格异样的目光,又上前一步,“王爷,这些汉军旗受伤士卒如何处置?足有千人之多,如果继续跟随大军,咱们便要抽出人手来照顾,药材什么的,耗费也是极大啊!”
多尔衮思虑重重,沉默不语。
多铎和阿巴泰却齐齐走了过来,“哥,十四弟,还犹豫什么,现如今大军困窘,粮草和药材都是紧缺,如何能养得了这么多残废的奴才,不如……!”
阿巴泰眼露凶光,多铎则趁势做了一个下劈的手势。
宁完我和祁充格大惊失色,赶忙上前劝阻。宁完我是汉人,总不愿见到汉军旗的士卒白白的死在多铎等人的手上,兔死狐悲的情绪和感情还是有的。祁充格如今则是兼管汉军旗的章京,总不愿自己的奴隶成为刀下鬼,变成赔本的买卖。
鳌拜看看两人,嘴里发出不屑的冷笑,“两位大人既然不愿做,那好,这千余人就交给两位统带,一定要要照顾妥帖啊,哈哈!”
祁充格和宁完我当即哑口无言。
多尔衮烦躁的挥挥手,“无须多言,本王自有决断!”
此时,特木尔慌慌张张的跑过来,“睿王,不好了,本台吉麾下的勇士布和和五百骑兵都不见了,据说是去汜水边查找释放火器的南人,至今未归,本台吉排出的人也回来了,说是在那边的树林中发现了不少尸首,眼见着极有可能是全军覆没了!”
多尔衮大吃一惊,布和的名字他是知道的,不仅是特木尔的兄弟,更是科尔沁部落中有名的勇士,骑射功夫俱是了得,麾下的五百蒙古骑兵也是难得的精锐,怎么会无声无息的被人干掉,连一个跑回来送信的的人都没有?
多尔衮率领大队人马飞驰离开大营,鳌拜也紧随其后,到了营门口,却被一人拦住,那人端坐于马上,满脸的怒气,看多尔衮走远,这才冲着鳌拜喝道:“鳌拜,好奴才,眼见着我老十四被排挤,这便急着改换门庭了不是!”
鳌拜却不惊慌,微微行礼,随机将那人拉到营寨后,“大阿哥,你误会奴才了!”
豪格却不买账,“混账,汉军旗的事情你都想插一脚进去,可见并不将我这个大阿哥放在眼里,既然如此,回军之后,我便禀明皇阿玛,将你调到正白旗去!”
鳌拜一脸苦笑,“大阿哥,您糊涂啊!奴才是在怂恿多尔衮兄弟尽快杀了汉军旗的受伤士卒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您仔细想想,汉军旗如今可是攻城拔坚的主力,眼见着还要扩充,冲着皇上信任汉官这一条,将来即使弄个汉军八旗也不稀罕。多尔衮如果杀了汉军旗的人,您不妨想一下,汉人中的范文程之流会继续信任他吗?”
豪格虽然鲁莽,但并不糊涂,听完鳌拜的话略一思忖便已恍然大悟,“这话是没错,可是,多尔衮如何不杀呢?你不是白费功夫了?”
鳌拜的眼中闪过一抹冷厉的光芒。“不杀?绝无可能!千余人的伤兵,无粮无药,转眼间便是大军最大的累赘,多尔衮不杀他们,迟早会被他们所累,这一点,他一定看的清清楚楚!”
……
荒寂的树林里,早已看不到一个明军士卒的影子,只有树林中间的平地上,留下的散落的木架子和遍地的硫磺、火药的粉末以及刺鼻的气味才证明他们的确在这里出现过。
布和的五百名骑兵的尸体就散落在这一片的树林东部和南边,冲击队形很分散,看来是忌惮明军可能拥有的火铳以及弓箭之类的阻击。看来布和倒不是一名有勇无谋的头领,八旗将领自忖面对同样的情况,未必能比布和做的更好。
奇怪的情形来自于尸体,三分之一都被干净利落的截成了两截,失去头颅的尸身有的还保持着冲锋的姿势,首级上的双眼还透露着发现猎物时的惊喜,证明这种攻击是来自于突然,突然的这些骑兵都没来得及做出任何的反应。
伤口平整,就像是一把硕大的砍刀一刀划过,身首分离,这样的刀法,恐怕也只有工龄十年靠上的侩子手才能做得出来,而现实情况显然不是这样。
五百名骑兵死的干干净净,但只有三分之一是死于被砍成两截的方式,其余的都是在发现情况不对之后,心中大骇之际,慌不择路,被明军士卒以弓箭、弩箭等武器射落马下,绝大部分的头颅都失去了踪影,看来是已经成为了明军士卒的战利品。这些年,清军士卒的首级在边镇可是值钱的很,已经上涨到二十两没乃至三十两银子一颗了,即使如此还是一货难求,边镇将领因此又开始施展杀良冒功的老伎俩。
祁充格下了吗,独自在树林中逛来逛去,忽然喊道:“王爷,您请移步过来一观!”
多尔衮众人闻声走过来,树林已经被八旗士卒围得水泄不通,多尔衮暂时还不想将这种影响军心的消息传播出去。
祁充格指着一颗普通的树木说道:“王爷请看,这上面有些奇怪的痕迹,像是曾经绑缚过什么东西,应该不是绊马索之类的。奴才仔细看过,和割断科尔沁骑兵身体的位置差不多,而且要远比绳子锋利,您看,是不是明军在这树丛中绑缚了多根这样的东西,才导致科尔沁人全军覆没?”
多尔衮摸摸那些痕迹,的确,绳索不会对树干造成这么深的痕迹,而且这种东西要比绊马索细一些,材质也要坚硬的多。看看四周,树木的间距很大,又是夜晚,没有月光,没有其他的光线,树丛中绑缚着这些东西,对于高速运动中的骑兵的确是一种大杀器,即使发现,也未必再有时间来躲避,这种东西看似简单,却是这种环境下对付骑兵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武器。
先是装载了毒物的飞火枪,接着又是这种杀骑兵于无形的杀器,就连多尔衮都惊诧于宣大军团作战风格的迥异变化,结合这多日以来,明军神出鬼没的攻击,却始终避免与清军决战的对策,多尔衮不禁锁紧了眉头。
“这卢疯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狡猾了?”(未完待续。。)u




烈明 第九十二章 朋友
好端端的一场朝会,顷刻间演变成一出闹剧,不仅杨嗣昌始料未及,就连崇祯也是面上无光。好不容易喝止了两派官员的吵闹,崇祯气咻咻走出大殿,王承恩和怀德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长公主进殿是你这奴婢安排的?”崇祯头也不回的问道。
王承恩和怀德双双跪倒在地,口称有罪。
崇祯叹口气,倒是没有再说别的,“朕这个女儿啊,也难说是你们,就连朕也是无可奈何啊。做事是愈发的没有规矩了,传旨给皇后,令她加以斥责,以后不许再如此肆意妄为!”
崇祯的脸上弥漫着一种失望的神色,显然是对今日朝会的情景极为不满,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朕看今日弹劾杨嗣昌的人中,还有詹事府的左庶子马士奇,唉!看到他,朕就想到,想到了他的座师周玉绳,如果有他在,这局面断断不会变的如此难以收拾!”
跪伏于地的王承恩闻听此言,心头赫然一凛。
皇帝居然想到了周延儒,难道是对杨嗣昌最近的所为产生了不满吗?朱平安远在千里之外,却想到用周延儒来对付杨嗣昌,这究竟是巧合、偶发灵感还是刻意为之?
乱七八糟的念头猛然间占满了王承恩的脑海,他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来审视朱平安这个孩子了。
被文武大臣搅闹了大半天,崇祯亦是有些乏了。就连杨嗣昌和贺逢圣等人的再度请见都没有允准,便回到田贵妃那里去用午膳了。
王承恩和怀恩将崇祯送到承乾宫,王承恩一把拉住怀德,“在皇爷身边尽心伺候,咱家有事情要出宫一趟!有事情立刻派人告知!”
……
朱媺娖万般不情愿的被王承恩拽出了乾清宫大殿,着急慌忙的换了衣衫,直接便奔回自己的寝宫去找已经等得心急火燎的木语菱。
一进寝殿,朱媺娖便打发走了所有的侍女和宫人,两个女孩躲进帷帐之内,叽叽喳喳了大半个时辰。木语菱这才从朱媺娖的寝宫出来。由长公主的心腹侍女领出了宫。而此时,周皇后的女官也已经奉命来到,将要带朱媺娖去接受皇后的斥责,朱媺娖顿时苦了脸。
出了宫门。木语菱还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直到身后一声低沉的咳嗽声响起。
回头一看。木语菱顿时脸色发白,冲着身后穿着灰袍的老人盈盈下拜,“父亲……!”
“长公主又召你进宫了?”木严梓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一部花白的胡须飘洒于胸前,两只丹凤眼炯炯有神,一身浆洗的有些发白的长袍,头上的网巾也有些陈旧了。但整个人身躯挺拔,即使是穿着如此简朴的衣着,飘逸出尘的气质也显得与众不同。
木语菱怯怯的点点头。
“走吧,先上车再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木严梓看看宫门口的禁卫,对着女儿挥挥手。
父女两个一前一后上了车,木语菱尽量坐在了离父亲远一点的地方,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低垂着头。
木严梓老来得女,老妻又在早年亡故,对这个女儿自然是关怀备至。但越是如此,木严梓对女儿的管教却是愈发的严厉。
木语菱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哪里懂得世间的艰辛。她匆匆入宫,所为何来,木严梓心中如明镜一般。但女儿这样做,却是让木严梓更是担忧挂怀。
朱平安的真实身份,木严梓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知情人之一,也因此,他不想自己的女儿与朱平安有任何的瓜葛。皇家宗室的无情和冷血他已经了解的太多,万万不想自己的女儿有朝一日陷入那个漩涡之中,到时后悔也就晚了。
但现在看来,自己的女儿显然并未把自己的谆谆教导放在心上,她的心中还是对自己的那个当初的小徒念念不忘啊!
更让木严梓头痛的事,因为自己入宫讲学,太子朱慈烺也在偶然间遇到了木语菱,竟然一见倾心。这些日子以来,太子身边的人可是没少向自己传达善意,言谈话语间也将太子的心思透露了出来,这恰恰便是木严梓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一路上,木严梓都阴沉着一张脸,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因女儿私自入宫而大发雷霆,这让木语菱更觉忐忑,但心头很快便被另一个念头占据。
晚上的时候,就是与曹无伤约定好的来取消息的时间,万一被父亲发觉了可就不妙了。不行,等会到家之后,一定要马上让心腹丫鬟到曹无伤在木府门前不远处设置的一个茶寮送个消息过去,务必要让曹无伤小心谨慎,可千万不能被父亲给发觉了。
宫里的考虑还算细致,木严梓虽是人尽皆知的大儒,但却孑然一身,在京师并没有什么产业。宫里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特意将木严梓父女安置在了承天门外后军都督府西边石碑胡同的一所小宅院中,美中不足的是,这里距离臭名昭著的锦衣卫衙门太近了,对于略有些精神洁癖的来说,心理着实有些膈应。
车马到了门前,早有下人迎上来。木府的下人不多,只有一名管家、数名家丁和几名后宅的侍女,都是宫里一应安排的。
刚下马车,木语菱战战兢兢的跟在父亲后面进了府门,却看见管家凑上来,附在父亲的耳边说了几句话,木严梓犹豫了一下便走过来说道:“为父有事情要出去一下,晚饭你便自己用吧!”
木语菱顿时欣喜若狂,但脸上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强忍着欢喜跟父亲道别。
木严梓又返身出了府门,上了马车。车夫挽个鞭花,马车径直向西走去。
北直隶河北之地狼烟四起,京师却较之前时安定了许多,除了每日里穿城而过的各地信使总叫人心惊胆战,不知道传回京师的是福是祸,生活却总算平静下来。
车马一直向西,穿过小半个京城,出了宣武门,萧家桥一带已然是车水马龙,。时近黄昏。酒肆茶楼和赌坊的生意渐渐红火起来,马车就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而过。
过了闹市口,转入祁家胡同,马车在一个偏僻的所在停下。早有人等候在这里。也不说话。只是躬身行礼,便将木严梓带进了一条小胡同,七拐八拐之后。从后门进入到一个小院子。
院子虽小,却是精致雅静,来人将木严梓引入正堂,返身而出,带上了两扇房门。院子周围的路口处,都有小贩模样的人一边叫卖,一边东张西望。
寒冬时节,夜幕总是降临的很快。屋中早已点起了两根粗如婴孩手臂的蜡烛,因此光线充足。
屋中的陈设与院中的典雅相比来说简单了许多,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除此之外便是一个烧的旺旺的火盆,使得屋中暖意融融。王承恩坐在左手边,自斟自饮。
木严梓也不说话,径直坐到了他的对面,将放在热水中浸泡的酒壶取出,自顾自的倒上一杯,却没有一饮而尽,只是手中不住的把玩着酒杯,眼光却投向这屋中的陈设。
“为何撤掉一把椅子?”
“青荷已不在,留着那椅子作甚,如今只有你我二人对坐独饮,睹物思人,看到那椅子只是平添了愁绪!”王承恩静静的答道。
木严梓没有再说话,一仰头,将杯中酒全部倒进自己的嘴巴。“我说过,答应青荷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今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王承恩笑了笑,“我就被困在这皇城中,哪里也去不得,如何能去打扰到你?你却为什么还要回到京城来,莫非还放不下以前的事情?”
木严梓一时无语。
王承恩带着些戏谑的表情,静静的看着他,“你总是想躲开这世上的恩怨,可心里却一直在想着当初青荷留下的点点滴滴,何苦呢,何苦如此的折磨自己呢?”
木严梓也不说话,一杯杯的酒液喝下去,不一会儿,脸颊上便显出了一抹酡红。
“我已经派了沈恪到平安那孩子的身边,这些年明刀暗箭的,就算他不想搀和到恩怨中,可是就凭他那个父亲,他也别想置身事外!”王承恩缓缓说道。
“我早就告诉过你,当初平安一落地,就应该让我把他抱走抚养,隐居乡间。到了今日,我木严梓会高高兴兴的把女儿交给他,看着他们开心快活的成家立业、子算满堂,也不会如此担惊受怕!我到现在都想不通,你到底为何要把孩子还留给朱聿键!”木严梓忽然间爆发了。
“你以为我想?”王承恩将酒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当年那段日子乱成什么样你不清楚?每天都是朝不保夕,谁能知道青荷的幼妹会去了唐王府,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是身怀六甲,任我说破嘴唇她也不肯跟我离开。沈家的女人都是如此,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宁撞南墙也不回头的性子。青荷是为了沈家,她妹子却是为了心上人朱聿键!她愿意为了朱聿键去死,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守着自己身陷囹圄的父亲,愿意生生世世都为他朱家为鬼为奴!我一个阉人,我能有什么办法!”
木严梓呆呆的听着王承恩如同独自舔舐伤口的孤狼一般的嘶吼,却没想到眼前的这个曾如兄弟一般的朋友,如今在内宫叱咤风云的大宦官却也有如此痛断肝肠的经历和情感。
王承恩说完,双手扶着桌子站起来,双目赤红,用尽所有的力气,以一种诡异的低沉的声调对木严梓说道:“当年沈家的人都死光了,就剩下青荷的幼妹,可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却拼尽全力了要为朱家留下一条血脉。你听清楚,那孩子不仅是朱家的人,更是沈家唯一的血脉。沈家失去的,我要帮他们拿回来,我不是想证明什么,我只是想完成青荷最后的心愿。”
王承恩两步迈到木严梓的身前,“这大明朝到如今的光景,旁人或许不知。但我王承恩却看得清清楚楚,朱平安是我和青荷最后仅剩的希望,你如果还当我们两个是朋友,就伸出手来帮我们一把,别忘了,当年你可是在青荷的面前发过誓言的!无论她做什么,你都会帮她的!”
王承恩桀桀一笑,声音透出说不出的寂寥和心酸,用手指指旁边的阴暗处,“你看,青荷也在看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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