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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华风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离儿
半年前与父亲的那次谈话,致使他们父子的关系变得非常微妙,父亲不再像从前那样苛刻,也对他客气了很多,客气到半年来连一巴掌都不曾甩过他。过年的时候,他带了些点心悄悄去过小南楼,不是不记得父亲的话,也没奢望自己的举动能瞒过父亲,除了担心那边的状况外,他甚至存着激怒父亲的心,但结果让他失望,当晚父亲的确将他训斥了一顿,却是因为他军务上的一点差池。这种状况让人发冷,从头到脚,他们父子间的联系似乎仅剩下公务。
“爹……”叶珣急忙抓住父亲的衣襟:“爹不讲理,都说了是我的错,为什么打二哥?”
“珣儿!”叶琨向叶珣使眼色,“闭嘴。”
叶琨应了父亲,哆嗦着手解开腰带,伏在地上。叶珣清楚的看到他身后深一道浅一道的伤疤,斑驳陆离,刻在上面一般。
“爹,”叶珣急的哭出来。
“把嘴闭上,一会再收拾你!”叶启楠呵斥他:“想让你哥哥多挨两下,就多说一个字试试。”
粗如儿臂般的棍子划风而下,砸在叶琨身后发出沉闷的响声,棍起之处顿时红肿,布满血点。只这一下,叶琨便感受到父亲的怒气,怕不仅仅为这次的事,而是半年来积压下来的。
叶琨没出声,低着头也看不清神色,只是身子随了棍子的起落一下下颤动。
“为什么打你!”叶启楠打了几棍才开口问。
“今天的事,琨儿处置不当,还参与打架。”叶琨颤抖着声音说。
“为什么打你!”又是一棍追上来。
“没能,及时规劝弟弟。”叶琨说得有气无力。
“为什么打你!”
“督导不力,没尽到兄长的责任。”
“明知故犯,该不该打?”一棍子狠狠落下。
“该,该打……”叶琨咬紧牙,从牙缝中勉强挤出几个字。
“滚起来,裤子提上,”叶启楠重新将棍子戳到地上,“自己回房思过!”
“……是。”叶琨的臀上已经紫红一片,棍子打的不易见血,只是有些地方布满血点。他费力起身整好衣裤,艰难的往祠堂外走去。
祠堂大门重新关上,叶珣闪着泪眼望向父亲,哥哥为他挨打,此刻他当然没脸求饶,但这么重的棍子谁会不怕。
“装傻充愣啊?”也不知是不是打累了,叶启楠的语气缓和了许多:“能逃过去吗?”
叶珣的手摸向腰带扣,如今要把它解开真是艰难,他呜咽着:“爹……”
叶启楠索性自己动手,三两把解开他的腰带,裤扣,将裤子拽下来。记起头次动家法打他,祖宗八代险些让这小子骂个遍,如今看他惶恐畏惧的样子,还真有些有趣。
“爹,爹……”叶珣拉住父亲的胳膊,不敢求饶,只是焦急的喊爹,仿佛再晚一秒棍子就会上身。
叶启楠知道这家法棍子的厉害,不破皮不见血,全伤在皮肉里,棍棍像砸在骨头上,不能保证控制着力道,他也不敢轻易动它。见儿子吓成这样,他也不忍心再打他,可既然拿出来了,就没有放回去的道理,不作势打两下,岂不有损他为人父的威严,再者大的挨了罚,没道理对小的放水,毕竟是叶珣犯的错。
叶启楠沉着脸问他:“闹出这么大乱子,你自己觉得不该挨打?”
叶珣不迭的摇头,却忍不住眼泪往下掉。
“起先席先生跟我说过,说你跟钱耀文发生过口角,还曾经跟大烟馆的人打过交道,我还不信。”叶启楠忍不住为他擦了把眼泪:“水云楼的柴三爷,跟你是什么关系?”
“他是杨五哥的朋友,我来青城才认识的。”叶珣老老实实交代问题,赤(和谐)裸在外面的臀腿总觉得阵阵阴风吹过,乍起了一身细密的鸡皮疙瘩。
“趴好,爹不多打,就十下。”叶启楠的语气仿佛鬼市的摊贩在推销商品:十下,就十下,整条街都没这个价钱!却让叶珣欲哭无泪。
一棍扫过,约七八成的力气,从皮肉上弹起,横上一道红肿的檩子。叶珣忍不住呜咽一声,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冷汗从额头冒出来。
一棍棍往下排着打,不消几棍,白皙的臀上排列上平行的肿痕。打到臀腿相接的地方,叶启楠不敢再往下,宁愿让他多疼些,腿上是断不能用棍子抡的,拿捏不好是要打断骨头的。
手中的棍子只好从下往上再打回去,伤口刚一重叠,叶珣便吃不消了,一声呻吟喊出半句,将后半句用拳头堵在嘴里,疼的直掉泪。
叶启楠拼命抑制住罢手饶他起来的*,只是安慰他:“还有三下,受不住就喊出来,没人笑话。”
叶珣摇头,甩开被冷汗浸湿贴在脸上的流海。最后三棍特别难熬,叶珣咬住牙愣是一声未吭。
“又是杨五,提到他准没好事!”叶启楠扔了棍子,打横抱起伏在地上的叶珣,才看到叶珣哭花了的脸:“没出息的样子,真有这么疼啊?”
“裤子,裤子……”叶珣也顾不得哭了,面红耳赤的在父亲身上挣扎。
“谁多爱看似的,晾着吧,大夜里谁看得见。”叶启楠二话不说抱他走出祠堂。
叶珣的卧房里,叶启楠用毛巾为他冷敷消肿,叶珣还在啜泣,不是怕疼,实在是心里憋屈,偏偏叶琨为了他同样挨了家法棍子,让他无话辩解。叶珣趴在那一言不发,任凭父亲在身后摆弄着,谁知那只大手竟用力在他伤痕累累的肉上按揉起来,疼得他倒吸冷气。
“别揉,疼……”叶珣一骨碌翻滚到旁边躲开。
“滚回来!”不是他想骂人,这个“滚”字实在贴切,看了他哭红的眼睛,叶启楠又气又怜,“过来,淤血要揉开,不然半个月也好不了,你还去不去南京?”
叶珣终于止住泪,眨着泪眼看父亲:“您带我去南京?”
“去见见世面,省了不知道天高地厚。”叶启楠不轻不重拍了他脑袋一下,似乎责怪他不省心。
叶珣将信将疑,像只大虫子慢慢蠕动回床边。
叶启楠挽起袖口:“疼就忍忍,权当再挨十棍子吧。”
叶珣终于忍不住诉苦:“好没道理,那钱耀文不是死不了吗,珉儿长得比女孩还漂亮,那个钱耀文有怪癖,变态!珉儿说他从前在街上就遇上过,当时人多,趁机钻到人群里躲过了,谁知道赶巧在水云楼碰面。再说也无关二哥的事,他碰巧遇到,过来拉架的。”
“还不明白为什么挨打?”叶启楠停了下手说。
“那……”叶珣哑口无言,觉得委屈万分,揉了揉沙疼的红眼睛:“换做是爹,该怎么做?”
“你刚回家的时候,我跟你说过得三条规矩呢?就饭吃了还是都还给我了?”叶启楠慢条斯理的说:“诸事隐忍为先,厚积而薄发,你呢?解决问题要从最根本入手,舍本治末成不了大事!”
“根本……”叶珣撇撇嘴,神秘的压低声音,“你是说把他废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孩子们呐。。。
入v第一更,下午还有一更,谢谢支持!!!





烟华风云 第43章 快意报复
“根本……”叶珣撇撇嘴,神秘的压低声音,“你是说把他废了啊?”
“混账东西,小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骂还不解气,叶启楠照着他脑袋狠狠戳一下:“从去年你对你姐夫下手……我就想说了,你小子有点血性,但是,男孩子光有血性是不够的。当面锣对面鼓,喊打喊杀,那都是莽夫所为。”
叶珣拧过身子,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爹爹年轻的时候,被人诬告与副官有染,被你爷爷吊在房梁上打得半死。说这话的是你正祖母的娘家侄儿,我还曾怀疑是你祖父指使来压制爹的,因为爹在军中不断坐大,威胁到大伯的地位。”叶启楠回忆起往事,连连苦笑。
“爹爹,”叶珣惊恐的睁大眼睛,蠕动下喉结:“你比爷爷讲理多了。”
“换做是你祖父,还容得你这么几次三番的放肆,早给归置服帖了!”叶启楠笑骂,又接了说:“但是没出一个星期,我那表弟在窑子里触电身亡了。死状一登报,震动了整个青城。”
叶珣下意识往床里挪了两下,看着父亲满眼恐怖。
“看我干什么?”叶启楠明知故问道:“我一直在床上躺了养伤,赖不到我的头上。”
叶启楠自嘲的笑笑,又揉了揉叶珣的头发:“我给叶珉的学校打过电话了,日后学生完不成课业,打骂随他们,不许留堂。”
叶珣挣扎着撑起身子:“您把珉儿怎样了?”
叶启楠冷哼一声,继续为叶珣揉伤:“两个大的都打不服呢,我有空处置那畜生?”
“爹,别揉了……”叶珣疼的声音打颤:“您不去看看二哥啊,换我是他,指定已经冤死了。”
“不知好歹的东西,这么伺候你还敢撵我走?”叶启楠一巴掌拍在他身后,又笑着揉了揉:“不要紧,他有他娘照顾呢。”
三太太一边为儿子上药,一边用帕子抹着眼泪,呜呜咽咽不住的抱怨,心疼的拿棉签手也发抖:“明日非要讨个公道了,那野小子犯错与你有什么相关,替他挨打,他也配!”
叶琨张口想要辩解,却被三太太抢白:“别跟我说兄长啊责任的屁话,加上许缘家里六个孩子呢,犯了错都要你来兜着,那还了得?说起兄长,那叶瑄不是还在么,怎么不揪他去打。”
叶琨摇头笑笑:“父亲是想杀鸡儆猴。我做儿子做哥哥的心里清楚就行,该忍则忍了,再说挨这几棍子也不重。”
叶琨趴在床上,身后的肿痛让他难以入睡,待三太太为他上过药出门之后,索性重新打开壁灯,就近拿了本书看了分心。橘黄色的光柔和却幽暗,不过一会,便觉得眼睛酸涩,闭上眼歇了会,再睁开时却发现房门被人推开,两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探进来。
雨萌表情有些不自然,平素看不惯的二哥今天竟然挺身而出,混乱中救下吓得腿软的自己和叶珉,难免愧疚又心存感激。叶珉只是哭着,一双眼睛已经肿的核桃一样,叶琨不禁唏嘘,莫非他从下午哭到现在?
“怎么还不去睡?明天不上学了?”叶琨的声音像平日一样平淡,甚至在弟妹面前有意带了点严肃。
“爹爹发火了,说明天谁都不许去学校,在家待罪。”听了雨萌这话,叶珉哭的更厉害了,雨萌只是感到别扭,一只小手背在身后蹭了蹭,才拿到叶琨面前摊开,一小瓶药酒,用精致的白瓷瓶装着:“娘说这个消肿挺好用的,哥哥试试吧。”
叶琨接过瓷瓶,淡淡的笑,脸色苍白,但表情看不出丝毫痛苦,只是安慰他们说:“今天都累了,快睡去吧。叶珉,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父亲的手法果然消肿极快,叶珣第二日便能下地行走了,但他心情不爽,抱定了小伤大养的原则,在床上趴了不起来,一副虚弱的样子,坚决不让作为施暴者的父亲心里好过。
第二日一早看见叶珉怯懦的样子,叶启楠倒也没多为难,训斥几句便放他们上学去了。倒是叶琨一副没事人的样子,除了脸色有些难看外,连走路都看不出异样。
约半个月后,钱金铎带着儿子来叶家,为钱耀文日前对珉儿的无礼致歉。钱金铎是个大腹便便的人,肥胖丑陋,竟能生出钱耀文这样相貌堂堂的儿子来。
珉儿显然被吓破了胆,躲在叶珣身后哭起来,被叶启楠呵斥几句打发下去。叶珣也识趣,看在父亲的面上对钱耀文和他的肋骨表示歉意,伤筋动骨一百天,他们父子能这么快过访也算给足了诚意,钱耀文显然没有痊愈,被人搀扶着坐在椅子上,皮笑肉不笑的对叶珣点点头。
叶珣对父亲躬躬身便下去了,想去门房看看有没有蒂娜的来信。门房候着钱金铎带来的司机和管家,叶珣过去时他们正聊天。
那管家脸上长了颗瘊子,短打的青黑色衫子,声音也十分难听:“叶府怎么了?一个小老婆生的贱货,就是看上了,跟他要,他会不给这面子?”
司机扯扯他,冲叶珣努努嘴,他识相的闭了嘴。
“小爷,您放心吧,来了信我立马给您送进去!”门房老吴咧着嘴笑,露出一口歪七扭八的黄牙。
叶珣看到桌上杵着的暖瓶,眼珠一转,一手提起来,另一只手端起桌上的茶杯:“吴伯,这水是热水吧?”
老吴扔下手里的蒲扇跑过来:“哎呦我的爷,快放下放下,滚开的水别烫了手,再说这杯子我给您涮涮再用!”
叶珣摇头:“不要紧,就它了!”他握杯子的手腾出两只手指拔开塞子,有意往钱家管家身边凑了凑,往杯里倒热水。
“嗷——”一声凄厉的哀嚎从那管家喉咙里发出,因为滚烫的开水顺着他的脖子流进衣服里,他捂着脖子跳开,疼的倒吸冷气儿。
那年轻的司机也慌了手脚:“快,有没凉水,凉水!”
老吴冲上来要帮忙,被叶珣一个眼神制止,然后慢条斯理的说:“这儿可没凉水,后院有池塘,一池子凉水!”
叶珣搁下暖瓶,窃笑着对老吴竖了竖拇指,然后装模作样的凑上去表示关心和抱歉,看见他通红的脖子上已经鼓起一大片水泡,心里一阵欢喜。
恰在此时瞿子明引着钱家父子出来,正见他家管家浑身*捂着干瘦的脖子哀嚎,钱金铎感到丢人,张口斥骂他几句,他气的面部扭曲,眼睛都变得一大一小,哆嗦着手指了叶珣:“他,他他他故意的,欺人太甚!”
“我怎么是故意的呢?”叶珣眨着双人畜无害的大眼睛:“不是给你道歉了么,怎么不依不饶啊!”
钱金铎给了管家一巴掌,对叶珣赔笑:“钱某治家不严,让三少见笑了,莫说您不是有意而为,就是真的烫了他,也是他的造化。”
叶珣懒得看他这恶心的嘴脸,撇撇嘴道:“您这是要走啊?”
“是啊,就不多叨扰了!”钱金铎一笑,一脸的横肉几乎挤没了眼睛。
“几位慢走!”瞿子明送走几乎落荒而逃的钱金铎一行,玩味的看着叶珣,无奈的摇头:“你就玩吧,玩过了火司令可不饶你。”
叶珣回到客厅,梁管家站在父亲身边,显然刚刚告了他的黑状。
叶启楠将他叫到跟前,抬手要打,叶珣缩缩脖子,见父亲的大手滞在半空,讨好的嘿嘿笑了。只见那只手变了方向,盖在叶珣身后,隔着裤子发出噗噗的声音。
叶启楠又气又笑:“跟谁学的这么多鬼心眼!”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第二更,下章在周五。
话说下章珣儿又要找不自在了,唉。。。




烟华风云 第44章 外科医生
飞机从青城机场起飞,叶启楠一行人往南京参加中央三届五中全会。
大会一连召开了两天,叶珣呆在饭店,父亲出门时交代不许他乱跑,尽管如此,依然不妨碍他和随行的几位年轻军官满南京城上蹿下跳。沈司令听说他随行来了南京,便派人去寻他,安排他们四处玩玩转转,很是周到。
十五号,大会结束,叶珣随父亲前往卢秉正的官邸参加酒会。
他着一身笔挺的军装,风纪扣、武装带整理的一丝不苟,原本那张稚气未退的面孔立刻显得刚毅成熟许多。随在父亲身后,由着父亲将他介绍给出席的中央要员们,他只有不停的敬酒、躬身、敬礼……父亲这劲头仿佛要宣告全世界,我找到失散多年的儿子,叶珣,他是我的儿子!还要口不对心的说:犬子顽劣……都是些不成器的……操不完的心云云。
酒会变得索然无味,叶珣感到晕头转向,眼前晃过的都是些翻云覆雨的人物,中央委员、地方首长……考究的着装下个存心是,笑脸迎人的背后暗藏玄机。叶启楠一刻也不叫他消停,叶珣正想找个角落坐了休息,吃点东西,沈司令却来到大厅。
目前沈子彦的状态可谓众星捧月,28岁任东北军总司令,完成东三省易帜;29岁任东北政务委员会主席;30岁就任中华民国海陆空军副总司令,是中原大战胜利的最大功臣,是名副其实的“第二把交椅”。
沈子彦一身考究的黑色西服,头发用发胶整齐的抹在脑后,他问候了父亲,然后不分场合的与叶珣拥抱,轻松的问他在南京玩的怎样。
说话间,叶珣总感觉沈子彦与父亲“眉来眼去”,果然沈司令从不远处叫来一个女孩,女孩一身鹅黄色的晚礼服,乌发束起,九分流海,鬓角卷曲的两绺从脸侧垂下,举止大方,相貌也还算漂亮,但混在眼前成群的名媛淑女中,并不突出。
她叫卓铭瑄,与叶珣同龄,是《大公报》主编卓剑英的侄孙女,目前在南京大学新闻系就读,同时报社的实习记者。
叶珣礼貌性的请她跳舞,步入舞池后开始跟她没话找话。
叶珣轻扶她的柳腰,在悠扬的月光曲中轻轻旋转:“卓先生的侄孙女,是满人吗?”
卓铭瑄却闪着真诚的目光看着他:“是啊,我是满族正黄旗。”
叶珣费力的寻找下一个话题,目光越过卓铭瑄的香肩,看到的人却令他瞠目结舌。
“五哥……”叶珣不自觉的小声呢喃。
“什么?”卓铭瑄以为在同她讲话,没能听清。
“对不起,我有急事先走一步。”叶珣撒开揽着她的手,觉得不礼貌,又补充一句:“有机会请你喝咖啡!”
他焦急的走了,只留下卓铭瑄尴尬的留在舞池。
“五哥!”叶珣找到杨五,他的处境仿佛好不到哪里去,举着高脚杯周旋在会场,面上挂着及其不自然的微笑,再难看到从前的落拓不羁。
“你怎么在这?”叶珣打量着他,考究的白色西服裹身,反而不如平时看了顺眼。
杨五揽着叶珣的肩膀:“走,我们去边上谈!”
“周谏之!”叶珣听了杨五的话,正在调酒的手一哆嗦,杯子险些歪倒,天蓝色的威士忌溅在吧台上,他发现周围有人看过来,赶紧压低声说:“你开玩笑,他是……好像是贵州人吧!”
杨五叹了口气:“我不是在奉天出生的。是在上海,他老人家那年十八岁,年少风流,干完事拍拍屁股走人,声称要加入同盟会为革命献身,我娘养不起我,便把我送去帮会托人养着,自己抹了脖子。”
“五哥,我是该恭喜你呢,还是怎么着,”叶珣晃晃手里的酒杯,幸灾乐祸的强调,“周谏之那可是党国元老,委员长都得敬他三分,去年对苏区赤匪的一、二次‘围剿’,啧啧……还说我爹是军阀!”
杨五在桌下踢了他一脚:“少来堵我,我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正说这话,却见一身军装的周谏之向这边走来,他扶扶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笙儿,怎么在这,让爸爸好找!”
“父亲。”杨五站起身,指了叶珣介绍:“这是叶启楠司令的公子。”
周谏之与叶珣同样穿着军装,叶珣连忙立正敬礼:“周长官。”
“叶帅的儿子,果然气质不凡呢!”周谏之点点头,笑起来慈眉善目,拍拍叶珣的肩膀:“周某比叶帅年轻几岁,既然你们是朋友,便喊我一声叔叔吧。”
叶珣抿嘴笑了,没言语,两人目送周谏之离开,就见杨五长嘘口气摊回沙发上。
叶珣促狭的看着他:“笙儿啊,你老子看起来蛮好,比我家老爷子和善多了。”
杨五抬脚又要踢他,被他闪身躲过,嘴里依旧不识相的问:“那你全名叫什么。”
杨五微叹口气,慢吞吞的回答:“周远笙。”
两人闹着,忽听见门口的侍者开门高喊:“委员长到!”
全场哗然,所有人围上去,簇拥着一身长袍马褂的卢秉正进门。卢秉正手执文明杖,脱下礼帽递给一旁的侍者,接过一杯红酒,略总结了此次大会的内容,与众人举杯相庆。
卢秉正留着光头,很多人听说他年轻时厮混在十里洋场,染上了性病,从此再长不出头发,但他自己解释,当年跟孙先生东征西战,图方便理了个“作战头”,到后来便成了习惯。
叶珣躲在人群后面,低声问杨五,现在应该是周远笙:“五哥,去年你为什么要刺杀他,还有我爹。”
杨五冷笑:“你看他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想当年可是上海青鳞堂“和”字辈的弟子,比我还小一辈!他雇人去会场行刺,然后降低警戒,有意放刺客逃跑,再佯作要刺杀叶帅,这样就能逼你爹拥护他,出兵对抗联军。”
“嘿,这算盘打得!我以为你是汤连胜的人呢。”这关系倒是复杂,难怪杨五的行动被自己轻而易举的破坏,叶珣不再说话,收心听卢秉正讲话。
“我就是汤连胜的人!”杨五不顾叶珣几要瞪出来的眼睛,自顾笑了:“汤将军对我有知遇之恩,卢秉正想不到我真的会行刺,会场警戒松散,我几乎要得手了,可是,他……突然跑过去护住他的委员长,我没办法下手。到青城,看到你在叶家的生活,我更没办法下手。叶帅不顾性命的保你,而他不顾性命,保的却是这个倒行逆施的卢秉正。”
叶珣知道杨五口中一连串的“他”指的是他的父亲周谏之,心下一阵凄然。
音乐再次响起时,男男女女又重新回到舞池或舞厅的各个角落,叶珣回到父亲身边,不过多久,沈子彦随卢秉正踱步过来,卢秉正提出向叶启楠敬酒,推让一阵,三人喝了一杯,叶启楠这才把叶珣引见给他。
“委座钧安。”叶珣躬身,显得异常乖顺。
卢秉正见他一身灵气,随口夸奖几句。突然提到苏区“第四次围剿”的话题,怨沈子彦开会途中涉及“剿匪”便起身出门,托词洗手方便,实为给他摆脸色,又大谈赤匪猖獗,乃国之大患,亡国事于内敛,不抚平内乱何以治国,政府委员、党国同志,都应本刻苦耐劳,忍辱负责之精神,完成剿匪使命,实现中华之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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