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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青梅小道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黑线
众人:“……”
东闾娘子到了晚间,扭着弟弟不放,一心要让弟弟娶妻,给东闾家续个香火。
“东闾家的这些人太坏了,我不想将这样的血脉传下去,”东闾正想起来还在狱中蹲着不死的老头子就心烦。
过了几日,东闾正就去了蜀郡给皇长孙办事去了。
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东闾正走后没有多久,霍绾君就发现,霍嬗有些古怪。
夏姬也有些焦灼,霍绾君隐隐有些不安,霍嬗近来的脸色很不好,但问他什么,却又不说,只是叹口气,摸一摸霍绾君的发顶。
两人都知道霍嬗有心事,又都以为对方知道,试探一番,结果却都不知。
“儿子大了,心里能存住事情了,”夏姬一边用绣花针在头发中润了润,一边慨叹。
几年前,儿子连要不要争取太乙观建造的职位都要询问她的意见,而现在,已经能将事情瞒在心里。
这个时候,做母亲的没有不失落的,但也只能接受。
谁家的幼鹰不是在空中翱翔,那有跟着母亲缩在窝里的,霍嬗可不是在地面上走动,有几颗谷粒就满足的鸡。
夏姬和霍绾君都明白这一点,两人绣花绣的累了,喝了会茶,又拿起花样子在看,侍女匆匆地进来禀报:“侯爷回来了,被皇长孙抬回来的。”
“什么?”夏姬一急,猛地站起身来,针线筐子掉在地上,洒落一地的绣花针和布头。
侍女也吓了一跳,霍绾君将夏姬扶住,呵斥道:“究竟怎么回事?不会慢慢将话说清楚?”
“侯爷喝醉了,情形有些不太好,皇长孙将他抬回来的。”
原来是喝醉了,夏姬松了口气。腿也软了下来。
年前,霍嬗和李禹一战,李禹断了肋骨,霍嬗断了腿,那时,夏姬紧张的一夜没有睡,头发都白了一绺。
看到儿子断了腿,被抬回来,夏姬反而心情平静了。
霍李两家的恩怨,在李敢的儿子和霍去病的儿子之间得以了结。
霍嬗也在真正意义上成为了霍家的领头人,在皇帝眼中,霍嬗才能代表霍家,霍家也因为霍去病父子二人方算是个大族。
即便霍嬗是霍家私生子的庶子,霍家本家依旧承认了霍嬗的地位,即便是嫡系霍光这一支,也要听从霍嬗的吩咐。
从那之后,京城无人敢招惹霍嬗,一向勇猛,连猛虎都敢豁出命来相搏的李禹都和霍嬗只打了个平手,其他人自然要掂量一番自个的本钱。
夏姬也对儿子的血性有了新的认识。
这几年的历练,的确让霍嬗脱胎换骨,夏姬既感觉到欣慰,又更增加了担忧。
见霍嬗愁眉不展,心中有事,夏姬就特别害怕儿子出事。
大树有做大树的危险和苦恼,不起眼不成器的灌木说不定活的还更加长久,霍嬗成长的越快,越被世人肯定,危险和苦恼也就越多,终会有一日,超出他的承载。
霍绾君扶着夏姬,朝霍嬗的院子赶去。
刘进和阿贤二人,已经将霍嬗安顿了下来,还上了衣物,塞进了被子,屋子里都全是酒味,霍嬗今日喝了不少的酒。
侍女们下去准备醒酒汤。
见儿子喝的人事不省,夏姬有些失神,慢慢坐在霍嬗的床边,幽幽地问:“皇孙,能否说一说,吾儿为何喝成这样?”
刘进双眉紧锁,俊美的脸上浮上一层怅然,有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成熟和沧桑,“夏姬,你也不用担心这些,只怕霍嬗醒来到还更难过。金大郎死了,我们谁也没有法子救出他来,便是为他报仇亦不能,他是被他父亲所杀。”
说罢,看了看霍绾君。
原本还在担心霍嬗的霍绾君,有些怪怨刘进不看着哥哥,听了这话呆若木鸡,像是被雷劈得魂不附体。
她的心中升起许多复杂的情绪,其中悲伧和无力占了绝大部分。
金大郎终究还是死了么?
依旧是像前世一般被他父亲杀死?
金大郎前世如何,霍绾君并不知道,但今生霍嬗和刘进都与他交好,总是督促着他收敛不妥当的言行。
霍绾君本以为,他的命运是能够改变的,就像霍嬗,就像她的家人。
然而命运总有其特定的轨迹,比如说金大郎的死。
刘进看霍绾君的模样,心里明白她的感受,与霍绾君相比,刘进的心中才是掀起了惊天巨浪。
金大郎是个直率的匈奴少年,受皇祖父的宠爱,和皇祖父在一起也是没大没小。
前世因为金日禅见祖父午睡时,金大郎和家人子调笑,认为此子会给家里带来□□烦,便将金大郎杀了。
这件事情让皇祖父伤心了许久,金日禅认为做臣子的应当有做臣子的样子,坚持认为自个有道理,皇祖父伤心过了之后,便更加的信任金日禅。
现在想想,当时霍光、上官桀两人联盟,金日禅只想中立,并不想依附霍光和上官桀二人,杀子兴许是被逼,兴许是看到了危机不得已,但无论如何,金日禅杀子取信于皇祖父是成功了。
一直到太子府覆灭的时候,金日禅都是皇祖父最信任的大臣之一,即使霍光和上官桀联盟联姻,也依旧动摇不了他的地位。
但是,今生形势已经发生了改变,霍嬗和上官桀对峙,金日禅置身事外,金大郎和他们交好,行至已经收敛了不少,为何依旧死于此?
聪慧如刘进也实在想不出这个原因。
霍嬗还能因为替好友难过伤心大醉一场,而他却连大醉的心情都没有,太子府一夜之间巢覆卵灭的命运,是不是依旧无法改变?
他也许做得还不够?
究竟是那里出了错?
刘进恨不得拉住霍绾君的手,让她将她的秘密全部倒出来,他死之后,朝中究竟还发生了什么?
但他依旧木然地站在那里没有动,只是轻轻地张了张嘴,“胖头鱼,表哥醒来,你叫他别太难过,父叫子死子不得不死,这其中必有隐情。”
霍绾君木然地点了点头,看向刘进的眼神中分明带上了浓浓的悲悯。
刘进被这眼神刺得心里发痛,胖头鱼是在同情和可怜他,也是在哀伤这命终究躲不过吗?
他垂下了头。
夏姬也被这个消息打的出不来气,金日禅真是下得去手,霍嬗是个重感情之人,怎么会不难过。
金大郎神气飞扬的面容,湛蓝的眼珠,就连夏姬这个守寡之人,偶尔也会因他活的那般朝气蓬勃而被鼓舞。
这样的孩子,竟然死于他自个的父亲之手。
这些都是金家的私事,外人怎能插手,就算是报仇,也没有出手的资格。
长叹了一口气,打破了屋内的寂静,夏姬道:“多谢皇孙看护着嬗哥。”
“都是表亲,一条藤上的瓜,自然要相互照应着,”刘进回答,又漫不经心地看了眼霍绾君,点头致意,就告辞去了。
听了这样的话,霍绾君突然很想哭。





朕的青梅小道姑 第94章 安慰
东闾娘子叹口气,手指发颤,抚摸着霍绾君的头,声音软软地道:“绾君若是想哭就哭吧,这个世上,不是所有的父亲都疼爱子女,父叫子死子不得不死,为了家族,为了某些东西,有些人并不在乎自个的儿女,有些人即使在乎也在乎不起。”
真是狠心的父亲呢。
霍绾君的心口闷疼,她想起了外祖父和父亲,再也忍不住抱住母亲哽咽了起来,她为自个庆幸,为金大郎伤心,她至少有一个愿意为了她和弟弟敢于反抗的母亲,而金大郎什么都没有。
那个毛发浓密,身材高大,眼睛湛蓝的少年郎就这么死了。
她前世也是这般惨的。
更让她难过的是,她不忍心看到刘进死,却又没有能耐抗拒天命。
能救霍嬗和亲人,是源于幸运,这份幸运有很大一部分来自皇长孙,而改变太子命格这样的事,她不敢想象。
她欠下了刘进的债,却可能没有办法还。
霍绾君越哭越伤心,东闾娘子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无声垂泪。
“母亲,姐姐,我们回来了,”东闾明跳着进了厅堂,就愣在了那里,小小的嘴唇微微张开,被吓得发不出声音,直到东闾方也跟着进来。
“哥哥……”东闾明仰视着东闾方,两颗大大的眼珠充满了疑问,家里的这两个女人是怎么了?
东闾方脸色有些难看,视线停留在这母女二人身上,摊开手,摇摇头,他什么都不知道,离开家的时候,都还好好的。
大哭一场之后,母女二人方平静下来,东闾兄弟一直静悄悄地看着她们,既不安慰,也不询问,像是被吓傻了。
“母亲,妹妹,可是有什么难题?”见她们脸上的泪痕已干,东闾方的声音低沉,让人听了便有安全之感。
“没什么,金大郎那个可怜的孩子死了,被他父亲……哎……我和绾君想起来了家里的很多事,也替那个孩子难过,”东闾娘子叹了口气,“虎毒都不食子啊,怎么想的呢……”
东闾方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嘴唇动了动,确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霍绾君一晚上兴致都不高,东闾明道:“怪不得五皇子今天也没有什么兴致,金大哥很喜欢逗我玩的,金大哥的父亲真可怕。”
东闾娘子将他搂在怀里,心有余悸地摸了又摸,“我的儿,母亲会护着你的。”
夜晚的天空像是个到过来的锅,将他们都装在里面。
刘进仰望着星空,希望老天能够给他一个答案。
在终南山上,刘进曾经央求小师兄带他去求见过李真人。
自从李真人收下霍绾君,却总说她没有仙缘,他就觉得,李真人知道一切,却不会泄露,若是幸运,他应当能够问出些什么。
一个不为世俗所动的人,自然也不会因为世俗而泄露他的秘密。
他果然是幸运的,如愿见到了李真人。
他也是不幸的,李真人告诉他,天机不可泄露,但他能和霍绾君重活一世,世事便会有所改变,但能改变到什么程度,谁也不知道。
刘进非常失望。
他每次去终南山找霍绾君和霍嬗,都要想办法求见李真人,有时候,他甚至羡慕霍绾君,能够在终南山上和李真人作伴,这样的福元,终会有报。
霍绾君想求得甚少,少到他都能满足她的愿望。
但他的所求就没有简单了。
李真人最终告诉他,大汉始皇帝刘邦斩白蛇起义,尊重火德,高祖为母亲感应赤龙所生,为赤帝之子,但是大汉有难,将会断了传承,天帝派真人赤精子下山传道,帮助大汉延续龙脉传承。
但赤精子下山一说,李真人说是在闭关过程中所感悟到的,而他尚未成仙,感悟并不深刻。
刘进回味了许久,觉得自个和胖头鱼的重生兴许是赤精子延续传承的一种方式。
李真人未置可否,只说若是大汉传承将来会断,乃是果,要改变果,必将改变因。
昨日之事,今日之因,今日之果,明日之因,这便是因果。
他和霍绾君都在因果之中,每个人都在因果之中。
刘进仰望星空,大汉若是断了传承,则必是其中某一代君王交替之间出了错,那么是不是在这一代呢?
若是改变了太子府的命运,大汉的传承是不是就不会中断?
他不知道天命是什么,但他必须得试一试。
因为他不想如同前世一样的死去,和向往长生不老的皇祖父不同,刘进既然相信了大汉有命脉传承,那么就会相信新旧更替。
有生就有死,若是一个皇帝长生不老,寿与天齐,那么还要传承做什么?皇子皇孙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既然皇帝都是必死的,刘进只是希望这辈子换种死法,他向往掌握住自个的生死,至少能够死的更加温暖和体面一些。
“胖头鱼,你肯不肯帮我?”刘进仰望着星空,轻声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同样的星空下,霍绾君和东闾方坐在树上,轻声说着道法。
“小师兄,世间万物皆有道,你说世间究竟能否改变?”霍绾君在树梢上仰望着天边最亮的一颗星星。
东闾方沉吟了半响:“应当能够改变。”
“若是有人能改变当下,希望能够改变以后,那么她究竟能不能改变将以后?究竟怎样才能改变以后?”霍绾君叹了口气。
夜空下,她的眸子和星空交相辉映,是那样的美丽。
东闾方看着自个的小师妹,象是又回到了终南山,他笑嘻嘻地道:“这个需要师父来回答,师兄应当也能回答出来这个问题。”
说完之后,东闾方笑不出来了。
这里不是终南山,这里是长安城的东闾家。
这里没有森林和山谷,这里只有树梢和花园。
师父已经飞升,在天上做神仙,不知道神仙好不好做。
大师兄改变了他死的时辰,但依旧没有改变结局,大师兄依旧死了,依旧投胎转世,等着二师兄接他回终南山,继续修行,等着机缘成仙。
至于,最后的结果,不是修成,便是修不成,他们都不知道结果,但并不代表结果已经写下。
霍绾君也同样想到了这些,是啊,大师兄改变了过程中的一小段,但并没有改变结果。
而她改变了过程,貌似改变了结果,是真的改变了吗?
霍绾君低垂下头,手心里突然增加了一个葫芦,温温的让人心境平和,这是大师兄的葫芦,只要她想起了大师兄,这个葫芦就会出现。
她以为大师兄给每个人都留下了些什么,后来才知道,只有她有,她百思不其解。
霍绾君有些无奈和困惑地看着这个葫芦,大师兄送这个葫芦做什么呢?这是一个因,还是一个果?
沉默的夜。
霍嬗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疼的像是被刀劈开一般。
昨夜喝的酩酊大醉,皇孙依旧保持着清醒,是皇孙将他送了回来,表弟总是这么可靠。
霍嬗身着白色的中衣,软软地瘫在床上,他不想去上朝,不想面对金日禅。
他的叔叔虽然宠妾灭妻,但是有迹可循。
也多次用软刀子割人,将小姨和妹妹逼到绝路上,也许正是因为霍光是一个喜欢权衡,喜欢讲礼仪的人,这些软刀子,最终并未产生效果。
但金日禅行动果决,事发到金大郎死并未超过半日的时间,他陪着金大郎担惊受怕了好几日,甚至金大郎都决定去向皇上坦白,可是每次金大郎都最终放弃了,理由便是,不管皇上是否原谅和宽恕,父亲知道了一定会杀了他。
霍嬗不相信那样沉默温和的金日禅大人,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
结果,是他太天真了。
“我真后悔,我为什么不帮金大郎拿主意,若是早些告诉皇上,金大郎不会死,皇上不会难过,世上怎么有这样的人?外表温和,但是转眼就可以杀了骨肉,难道因为他的儿子多,他就可以不在乎这个儿子吗?”霍嬗昨日这般告诉皇孙,他的心里憋得实在太苦。
皇孙只是不停地给他斟酒。
他问皇孙:“为什么这样?金大郎将他的父亲视为神明,但是他的父亲并不看重他的命。”
皇孙低低地道:“这是金大郎的命,他的命。”
金大郎这样的少年,想什么说什么,没有太深的城府,并不适合入宫,年纪大了之后,应当被任命为虎贲或者郎官,但依旧作为弄儿随侍在皇帝的左右。
无数个理由都不应当在宫里逗留下去,无数个机会应当远离这样的结局,然而,金大郎死了,这就是命。
霍嬗大怒,喝了无数的酒,他道:“为什么?我不服。”
“我也不服,”刘进低低地道。
然后他就喝醉了。
“你现在好点了吗?”夏姬不知何时进来,自从儿子长大后,她就很少进霍嬗的寝居。
霍嬗犹豫了一下,“母亲,我今日不想入宫。”
夏姬叹了口气,“不要因为旁人的事,影响自己的心,绾君这个孩子哭了许久,今早上也叫人传话,今天不来学针线,你们这些孩子,怎么能够让人放心得下。皇上为了金大郎难过伤心,你难道不应当去安慰他吗?人老了,都不喜欢身边的人离别。”
皇上,霍嬗想,他的确将皇上忘记了。
皇上年纪大了,最不喜欢生离死别,皇上一直关爱着他,可在皇上难过的时候,他却不能安慰皇上。
霍嬗站了起来。




朕的青梅小道姑 第95章 嘲讽
德政殿外,中常侍心烦意乱地站在殿门处,半倾着身子,关注地听着殿内的声响,阶下,金日禅跪在太阳底下,涕泪横流。
霍嬗脸色苍白地走了过来,瞧见金日禅,冷冷刺了一句,“金大人不该回去给金大郎办丧事吗?在这里做什么?”
真是忠君呢!
金日禅并不言语。
一旁上官桀和上官安父子二人也倒了,上官桀一脸的惋惜之意,“翁叔,你这真是,大郎多么好的孩子,怨不得皇上难过。”
上官安的鹰眼在金日禅的脸上扫去,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金日禅半响才回话,“这孩子犯了宫规,该死。”
“哼,”霍嬗怒气冲冲地朝中常侍走去,“皇上……”
中常侍摇了摇头,“皇上昨天难过的不行,今天本来还好,可见到金大人,气又兜了起来。”
那么现在是进去还是不进去呢?
霍嬗也陪着中常侍站在廊下,他懒得看上官父子,也不想看金日禅,这三个同僚之中,原本以为金日禅是个好的,结果都是畜生。
金日禅的影子越来越短,太阳也慢慢地移到了正中。
眼见到了辅食时分,金日禅在地上不断叩首,大声道:“皇上若是为大郎伤心,不思饮食,大郎走的也不安心,金家万死难辞其咎,请皇上保重龙体。”
太子刘据匆匆赶了来,听说父皇不思饮食,便带着儿子们一起来哄父皇开心。
见金日禅这个样子,刘据叹道:“金大人实在太过了,虽然说父叫子死子不得不死,但父子之间,怎能如此?”
金日禅叹了口气,虽然跪了几个时辰,但并不懈怠,身上的衣衫都被汗打湿,但腰身依旧挺直,“回禀太子殿下,臣和儿子大郎父子情深,但国法先于父子之情,儿子犯了宫规,臣亲手结果了他,先全了君臣大义,也全了父子之情,大郎死之前,也并未怨怪臣,要怪就怪他的命。”
又是命呢,刘进紧抿着唇,带着弟弟们站在太子身后。
霍嬗的眼睛里冒出火光来。
刘据不再说话,叹了口气,匆匆朝殿内走去。
德政殿向来是开大朝会所用,今日皇上不知为何,去了德政殿,但又没心思看奏折,抚着额头,一幅气的头疼的样子。
刘中叹了口气,轻声议论:“太忍心,这是易牙才能做出来的事。”
刘进没有说话。
三弟刘远插话,“二哥,易牙是蒸了孩子给齐桓公吃以表忠心,但金大人并非如此,他这样做虽然让人无法指责,但也不符合圣人的宽仁之道。”
刘据道:“即使是律令也允许亲亲相隐,父亲为儿子隐瞒,儿子替父亲隐瞒,这是天性。孔子曰:“吾党之直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虽然金大人对父亲忠心耿耿,但孤实在不能理解金大人的做法。”
刘中和刘远都点点头,一起叹息。
原本就心情郁积,倚在案前的刘彻,瞧见刘据带了三个孙子来,也并没有什么欢喜之情,说了几句话就觉得更加憋闷。
“皇祖父,孙儿饿了,难道皇祖父不留饭了么?”刘进睁大眼睛瞧着戾气已经浮上眼角的刘彻。
这个孙儿好歹没有用那些大道理来烦他,刘彻抚了抚头,笑着道:“留,让他们传膳吧,朕也饿了。”
刘髆也来了,笑嘻嘻地道:“还是父皇这里的菜味道好吃。”
刘据很喜欢这个幼弟,当成儿子来看,笑着道:“五弟更加俊秀了,父亲见到你,心花都开了,真不知道那一家的小娘子能够有这个福气,父皇,五弟什么时候封王开府啊?上次五弟出门,街边上许多小娘子都想丢荷包给他。”
刘进凑了过来,扬起小脸求表扬,“父亲,儿子也不比五叔差呀。”
“还是你五叔长得好,”刘据拉过刘髆笑着道:“有你五叔在前,你便只能排第二了。”
“我这是尊重长辈,”刘进撇撇嘴。
刘髆鼓着眼睛:“……”
众人:“哈哈。”
刘彻的心思慢慢给带开了,殿内也有说有笑起来。
金日禅还跪在下面,刘彻命中常侍传话,“回去好好安葬。”
接着连一句话都不想对金日禅说了。
“就是养一条狗,在我身边陪伴了这么多年了,说杀就杀,于心何忍,又不是什么大过错,朕都能原谅的事,他偏偏要杀人,”刘彻向来是个随心意的皇帝,年幼时被祖母、母亲、舅舅、姑母、还有其他的皇叔掣肘,等到能够将权柄握在手中之时,做什么说什么全都不过“随心”二字。
刑罚二字对于他喜欢的人,不过是虚设,用来堵泱泱众口而已。
可是,谁知道他能喜欢多久呢?对于厌憎的人,刘彻也会要求严刑。
刘髆低下了头。
“儿子也觉得金大人所为过了,他虽然做的让人无法挑剔,可也太过忍心,与情字说不通,”刘据认真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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