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聘,暴君的温柔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肖若水
“天瑶不懂皇上的意思。”思虑片刻后,她淡淡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楚琰转身,反手将她扣入胸膛,将头抵在她馨香的颈窝,贪婪的吸允着独属于她的气息。这个小女人,天生就是来折磨他的。楚琰不禁苦笑,从未想过,他会有如此患得患失的一天。“瑶儿,答应我,别这般冷漠。”
天瑶不语,依旧安静靠在他胸膛,倾听着他身体中强而有力的心跳。
又是长久的沉默,时间似乎都停留在彼此相拥的瞬间。最后,他无奈一叹,复又开口道,“明日是皇祖母生祭,若是想祭拜,朕命人护送你去皇陵。”
天瑶心下松了口气,原来,他所指的是这个。“好。”她淡淡应了声,困意袭来,竟在楚琰胸口沉睡。
黑暗中,楚琰墨眸幽光闪动,手掌轻柔的托住她的下巴。终究,他们之间,还是少了信任。
第二日,天微微下着迷蒙细雨。皇陵之中,后宫嫔妃无一缺席。天瑶混在众人之中,白衣白裙,却依旧是那般耀眼。
身侧侍女怜星撑着一把油纸伞,护在自家主子头顶,而自己的身子却湿了大半。天瑶极是心疼,但入眼处,哪一位主子身后的女婢不是如此!太多的眷顾,只会让怜星成为众矢之的。
祭拜了太后之后,各宫嫔妃向各自的马车中走去。天瑶在侍女的搀扶下碎步而行,毕竟雨天路滑,她极是小心。
“瑶贵妃。”尹涵雪扭动着身姿靠近,宫装素丽,发髻间横插了一支雪白梨花。
“丽妃姐姐安好。”天瑶微俯身施礼,客套却疏远。由始至终,她们都不过是陌生人而已。
尹涵雪妩媚一笑,口中说着不冷不热的玩笑话。“皇上夜夜宿在未央宫中,试问后宫,除了妹妹意外,还有那个妃嫔是安好的!”
天瑶静默不语,全然无心争辩。若楚琰肯离开,她倒是求之不得。如今,唯一的心愿不过是将腹中的胎儿平安带到这个世界。其他的事,她已全然不在乎。“天瑶突感不适,姐姐若无其他事,妹妹先行回宫了。”
尹涵雪一笑,侧身挡在天瑶面前,温声道,“深宫寂寞,不知可否到妹妹宫中品茶聊天?”
天瑶沉静,目光悠悠落在尹涵雪身上,双眉微微蹙起,聪明如她,却白思不得其解涵雪用意。而她沉得住气,身侧怜星却是过最快的,上前一步便道,“我家娘娘身子羸弱,今日只怕不方便招待丽妃娘娘……”
话音未落,便听得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尹涵雪依旧唇角含笑,掌起掌落,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动作一气呵成,相当自然娴熟。向来也是打惯了人的。
“主子尚未开口,哪儿轮得到你这奴婢多话。沈妹妹对奴婢似乎太过纵容了些。”
天瑶眉心紧锁,却依旧维持着表面的谦和淡定,幽幽道:“姐姐大人大量,何必跟一个奴婢计较。怜星不过是担忧我的身体罢了,今日,妹妹感染了风寒,身子的确不是,只怕无法招待丽妃姐姐。”
尹涵雪哼笑,却是十分不以为意。“涵雪就是怕妹妹久病烦闷,所以才想着讲个故事给妹妹解闷。”她突然倾身上前,附耳道,“妹妹对这个故事一定会感兴趣的,关于天山,皇上,涵幽,你,还有……以天下为聘。”她故意拉长了语调,毫无意外的,从天瑶清澈的眸中扑捉到那一抹惊愕的神色。
天瑶微抿了唇片,浅声出口一句,“姐姐请。”
不远处,皇后司徒芳菲与玲珑并肩而行,这后宫的妃嫔不过如此,貌合心不合。
“尹妹妹与沈妹妹似乎感情极好。”司徒芳菲淡雅一笑,语气却是不冷不热。
玲珑含笑俯首,微敛的眸光却闪动着冷彻的光影。心中暗想,尹涵雪绝不会是省油的灯,她到沈天瑶的未央宫,只怕又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未央宫正殿,铜质香炉中白烟袅袅而散。天瑶手中一杯清茶,浅饮一口,唇齿留香。“姐姐想和天瑶说什么?涵幽不是我害死的,我不想再解释什么。”
尹涵雪一笑,缓缓端起手中青花瓷杯,两指捏成兰花状,动作优雅的掀动盖子,将杯沿置于唇边喝了一口。“涵幽在沈妹妹身边侍奉多年,即便是这朝露,模仿的都是惟妙惟肖。”
天瑶眸色微黯,纤长睫毛颤动。“尹姐姐究竟想说什么?”
尹涵雪哼笑了声,将茶杯置于桌案。“这事儿说起来,还是涵幽的不是。本来逝者已矣,不该再提这些陈年往事,但本宫这些时日总是心有不安,觉得此时沈妹妹还是应该知道的。”
天下聘,暴君的温柔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只要腻了
天瑶心中冷笑,她来此不就是想和她说这些吗,又何必买关子。“姐姐但说无妨。”
“冀州一战,皇上重伤困入天上被妹妹相救,承诺妹妹:以天下为聘,会迎娶妹妹做世上最尊贵的女子。”尹涵雪一笑,语调突然上扬,略带了几分讽刺。“可惜啊,皇上却辜负了山盟海誓,一去不返。难道妹妹就从未起疑过?”
天瑶眸光低敛,平静如水的眸却突然被打破,荡起层层波澜。
尹涵雪唇角笑意盈盈,一双眸子却是冷的,如冰的目光,恨不得将天瑶刺穿。“皇上一言九鼎,自然不会失信于女人。他的确去过天山,也带回了救命恩人,只是,那个人并不是你,而是……尹涵幽。”
天瑶红润的脸颊逐渐苍白,虽保持着一贯的平静如水,而隐在衣袖下的手却紧抓着衣摆,几不可闻的颤抖。聪明如沈天瑶,稍稍用心,并不难理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呵,她最信任的尹涵幽,她最在乎的尹涵幽,她最……竟然骗了她。
白纱翩然,悠悠流转。天瑶已站到窗前,目光遥望向远方,身后,尹涵雪眯起美眸锁住她娇弱的背影,略有失望之色。天瑶的反应,太过平淡,并没有她预期的效果。僵持半响后,竟听得她淡淡道,“时过境迁,一切都已不再重要。天瑶不在乎,皇上亦不再介意。”
尹涵雪唇角笑容僵硬,尴尬的轻笑一声。“如此倒是本宫多管闲事,沈妹妹好生将养身体,本宫先行告退。”
天瑶回身,微微一笑,轻吐两字。“不送。”
尹涵雪离开后,天瑶独自一人坐在清冷的长廊之上,微风拂过,细密的雨丝落在雪白纱衣之上,瞬间浸入柔软的布料。她茫然的看着阴沉的天空,冷澈的眸子空洞一片。
廊外,邀月怜星焦虑的来回踱步。自家主子脾气扭起来,拦都拦不住。这样不吃不喝,已经坐了整整一个下午。切不说别的,这样湿重的天气,天瑶的身子就是受不住的。
“我说两位姑娘,你们倒是想个法子,娘娘若是因此病了,我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小太监一个个急的向热锅上的蚂蚁。“要不,奴才去景阳宫请皇上……”
“住嘴。”邀月冷斥了句,“娘娘已经吩咐下来此事不许叨唠皇上,你有几个脑袋敢公然违抗主子的命令。”
正是宫人乱作一团之时,刘忠的到来可以称得上及时雨。
“皇上见这几日娘娘胃口不适,便将新进贡的江南’妃子笑‘送来给娘娘尝个鲜。”刘忠说着,从身后小太监手中接过白瓷蝶盘,递到邀月手中。
“娘娘今日身子可好?从皇陵回来可有受凉?皇上可是惦念的紧。”刘忠喋喋不休的说道。
邀月怜星面面相觑,怜星见事情也瞒不住,一咬牙便开了口。“回禀刘总管,今日我家主子是与丽妃娘娘一同回来的,丽妃走后,我家娘娘就独自一人坐在长廊上,已经大半个下午了。”
“什么?”刘忠下意识的提高了声音,探头一看,果见柱廊尽头,那一抹飘渺的白。“你们这些糊涂的东西,这么大的事儿也不通报。娘娘可是皇上的心尖,若有个闪失,你们脖子上的脑袋都不打算要了吧。”
刘忠气恼,一甩手,急匆匆的离去。不出片刻的功夫,皇上的銮驾便停在了未央宫外。宫人跪了满地,均是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
楚琰无心理会众人,一路行来,宫人跪了满地。他眼中却只有茫茫细雨中,那一抹娇弱却孤傲的身影。结实的双臂从身后环住她腰肢,反手将她锁入胸膛。她身体冰冷的温度让他心惊。心口微疼,手臂竟又收紧了几分。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他柔声开口,手掌轻柔顺着她发丝。
天瑶微抬起眸子,对上他深邃的眼,目光渐渐凝聚,璀璨点亮清澈的瞳眸。“只是,想起一些往事而已。”
楚琰眸中一闪波澜,打破了一贯的冷漠自恃。“既然是往事,便让它随风而去吧,瑶儿何必庸人自扰。”
天瑶长睫微颤,出口的声音带了几丝飘渺。“皇上可否回答天瑶三个问题?”
楚琰目光微沉,心中已有几分了然。“一定要回答吗?”语气中,是极尽的无奈。
天瑶笑,夹杂着几丝苦涩与讽刺,缓缓退出他怀抱。那一抹雪白,傲立风雨,柔软的身体却蕴藏着无限的沧桑与力量,坚定而执着。
“皇上曾将尹涵幽错认成我,可有此事?”她终究,还是问了。
“是。”楚琰沉冷的吐出一个字。“我与你之间的一切,她说的滴水不漏。朕错认了她。”
天瑶沉思片刻,微点了头。她伤重疼痛难耐之时,与楚琰之间的点点滴滴,是支撑她的唯一力量。浑浑噩噩间,她的确将故事原封不动讲与尹涵幽。
“涵幽之死,与玲珑有关,对吗?”她的语调越发清冷,温度在点滴流逝。
楚琰剑眉一挑,气场逐渐阴霾。却还是肯定的回答了一个字。“是。”
天瑶唇角逐渐勾起一抹笑靥,迎着细雨霏霏,绝美却苍凉。尹涵雪没有说谎,玲珑也没有说谎,只要将两人的话前后联系在一起,深藏的问题便浮出了水面,那么尖锐而生生刺痛了天瑶的心。
第三个问题,也是最后的问题……
“如果,不是涵幽冒认了我,死的就会是我,对不对?”
一瞬间,气氛冷到冰点。天瑶迎立在雨中的背影,无辜而寂寞。看似尖锐刻薄的问题,却真实存在于二人之间,已在无形间变成无法跨越的沟壑。
“朕不想回答。”楚琰剑眉紧锁,冰冷的语气几乎凝水成冰。“没有发生的事情,朕不想做无谓的假设。尹涵雪,亦或玲珑和你说过什么,你最好忘记。你怨朕也好,恨朕也好,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长臂一揽,将她反锁入怀。温冷的唇贴上她耳畔,沉声道,“沈天瑶,你愿也好,不愿也罢,此生,朕对你绝不会再放手。”
天瑶紧咬唇瓣,突然挣扎起来,失控的推开他胸膛,厉声低吼。“楚琰,你说过,只要腻了就放过我。”
她声音并不大,却在这清冷的雨日,漂浮过整座宫邸。宫人踉跄的跪在地上,一个个将头压得极低,心里却越发惶恐不安。普天之下,敢直呼皇帝名讳,又能活到今日的,怕只有未央宫中的这位。
楚琰嘲讽的笑,他说过那么多句她不记,偏生只记住了这句。“好,那就等朕腻了再说。”他如置冰雪的吐出一句,打横将她抱起,丝毫不顾天瑶反抗,大步向内室而去。
宫人跪倒在门侧,将帝王大步而来,踉跄的预起身推门,楚琰已抢先一步抬脚将房门踢开,力道之大,棕红色雕花木门,嘎吱吱发出繁琐的声响,久久后,方得以恢复平静。
他掠有些不耐的将天瑶丢在软榻上,沉重的身子压下来,本是想温暖她在雨中冻得冰冷的身体,而天瑶显然会错了意。她颤抖的去解身上裙纱,璀璨流光在眸中灼灼跳动,带着几丝倔强,又蕴藏着说不出的委屈。
“皇上说过,腻了就会放过我……”她呐呐低语,身体颤抖的越发厉害。
“沈天瑶!”他厉声吼了句,双手按住她消瘦的肩膀,将她狠狠压在身下。霸道的吻上她颤动的双唇。失去了唇片与温度,带着惩罚的意味,他霸道的啃咬着她柔软脆弱的唇片,丝丝腥甜在唇齿间逐渐蔓延。
好在,楚琰虽恼怒,却并非全然失去理智。激烈的拥吻之后,他放开她,只见她踉跄的将身体萎缩成一团,双臂环在小腹上,动作极是小心翼翼。清澈的眸光闪烁迷茫,怯弱如受伤的小兽。
他伸手托起她尖小的下巴,冷冷道,“沈天瑶,别再试图激怒朕,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朕既然可以不惜代价将你从天山带回来,亦会无所顾忌的将你困在身边。”
天下聘,暴君的温柔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多少颗星1
天瑶静默不语,好似全然陷入自己的世界中。眸光低敛,纤长的睫毛上染了一片细密的水珠,好似随时都会滴落,却又倔强的不肯落下。就好似此刻,她纠结的心。
天瑶想,或许她不该救楚琰的,如果当初放任楚琰自生自灭,就不会有涵幽冒名顶替,涵幽便不会死。终究,她难脱其责,终究,是她害了尹涵幽。
沉寂许久,天瑶僵硬的蜷缩在角落,身体保持着僵直的姿态。而楚琰坐于她身侧,冷澈的目光深深凝望。
“天瑶想静静,请皇上离开,可以吗?”她薄唇微动,目光依旧茫然落在一角。
楚琰凤眸微冷,却遽然起身,无情绪的丢了句,“好。”此刻,她已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不愿挣脱醒来,他说什么,便都是枉然,倒不如给彼此安静的空间,只是,楚琰还不够了解天瑶,这一次转身,她却是做了永不相见的打算。
永和宫中,尹涵雪刚迈入宫门,侍女便快步迎上前,并禀告华妃娘娘已等候多时。她步入殿内,只见玲珑坐在旁位上,十分惬意的饮着杯中清茶,见她进来,亦是淡淡一笑,“姐姐的朝露味道着实不错。”
尹涵雪不冷不热的哼了声,在主位上坐了下来,“可惜啊,假的永远真不了,模仿的再像又能如何!”
玲珑微愣片刻,然后冷然一笑,“原来丽妃姐姐去找沈天瑶,为的是此事。她现在定然不好过吧。”
尹涵雪窃声一笑,倒是带了几分得逞。“沈天瑶是重情之人,被最亲的人被判,一时之间定然接受不了。皇上不是都赶去未央宫了吗!看来事情闹得不小。”
“当年的事,究竟如何?”玲珑开口询问,倒是有些许好奇。
尹涵雪哼笑,带了几丝嘲讽。“不过是闹了一场大乌龙而已。沈天瑶偷了幽冥至宝救皇上,被她师傅责罚,好巧不巧,她受罚的空当,尹涵幽在木屋中遇见了前来寻人的皇上。”她目光流转,不经意间落在一处,唇角笑靥讽刺无边。“我们这位皇上,天生就是招惹桃花的主儿,尹涵幽一时鬼迷心窍,冒顶了沈天瑶,被皇上带回帝都。呵,我那个姐姐,徒有美貌,就是个软柿子,事情做都做了,又整日惶恐不安,竟心生了坦白的念头。那时父亲好不容易攀上太子殿下,怎能容忍此事发生,便半逼半哄将此事压了下来。后来的事儿,你也是清楚的,尹涵幽被**而亡,好在她死了,否则,事情也拖不到如此地步才败露。”
“你对这个姐姐,似乎感情不深?”玲珑娇笑,手中茶杯轻扣。
“她是嫡出之女,自幼受万千宠爱,我自是不能与之相比的。何况,她体弱多病,很早被送上天山,的确没什么感情。”尹涵雪随意的回答。
“如今尹涵幽之事败露,皇上只怕要迁怒姐姐。”
尹涵雪目光突然冷厉,愤愤道,“我早已不奢望皇上回心转意,只是,我得不到的,她也休想得到。”
玲珑轻笑,复又问道,“姐姐还有什么打算?”
尹涵雪侧目,阴冷开口,“目前还没有,不过来日方长,总会抓到她的软肋。”
“娘娘,不好了,皇上向永和宫的方向来了。”小宫女莽撞的跑进来,踉跄的跪倒在地,上气不接下气的禀报着。
尹涵雪依旧安稳的坐在主位之上,讽刺的哼笑。“若非如此,他只怕还不愿踏入我永和宫的大门。”
“皇上只怕是来兴师问罪,姐姐要小心为上。”玲珑起身,淡淡道。诚然,话中并无多少关心的意味。“妹妹不便多留,先行告退。”
尹涵雪摆了下手,心中却暗道,这玲珑当真是机警之人,生怕受半分牵连。
意料之外,楚琰的龙驾并未进入永和宫中,而是绕路而过,直奔御书房,只拍了大总管刘忠前来传旨,尹涵雪心中苦涩,虽说尹涵雪搭救之恩是假,但东宫之中,他们日夜缠绵悱恻的情意却丝毫不假,他当真如此无情!
“娘娘,接旨吧。”刘忠尖锐着嗓子,将明黄圣旨展开。
尹涵雪冷声一笑,透着傲慢无礼。“皇上降本宫为嫔,总该有个理由,本宫虽不敢自称贤良淑德,但也确信并无错处。”
刘忠不温不火,依旧面容含笑,很显然,尹涵雪此举早已在他意料之中,抑或说,在楚琰意料之中。他躬身一拜,礼数周全,清朗道,“皇上让老奴转告娘娘一句:若娘娘再不知安分,便不是降位这般简单。”
一时之间,尹涵雪绝美的脸庞红白转换,不甘的接过他手中圣旨,冷冷道一声,“臣妾接旨,吾皇万岁。”
刘忠含笑,拱手又道,“娘娘还是听老奴一句劝,这后宫是皇上的后宫,有个风吹草动绝逃不出陛下的眼睛。娘娘何必自讨苦吃。有些人惹不起,娘娘又何必偏生去招惹。”
尹涵雪自讽而笑,冷冷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本宫多谢刘总管提点。”
入夜,未央宫中传出萧索的琴音,期期艾艾,诉尽无限凄凉之意。天瑶屏退一干宫人,独自一人坐在窗口,手中一把白玉琵琶,琴弦丝丝颤动。不知何时,身后多出一道高大暗影,由梁上而落,悄然无声。
一曲终了,天瑶放下手中琵琶,起身随意合起窗棂,回头,对身后微微一笑。“你来了……大哥。”
司徒枫撤掉脸上玄巾,淡应一声,在一侧木椅上做了下来。“阿瑶急着唤我,所为何事?你在宫中,过的不好吗?”
天瑶苦涩一笑,何为好,又何为不好,没有人喜欢被关在牢笼。她缓步上前,几乎是不给司徒枫思虑的时间,单膝跪地,低头俯首。“阿瑶请大哥助我远离帝都。”
司徒枫惊愕,一把将她揽起。“阿瑶,并非大哥不想帮你,而是此时离开并非上计。荣亲王失利,司徒家多少受了牵连,太后又刚刚过世,皇上早晚要对司徒一族动手,你若在宫中,皇上多少有些忌惮。”
天瑶定睛看着他,清澈眸子逐渐浮上冷寒之色,片刻后,唇角牵起一抹苦笑。“原来这就是司徒侯爷打的如意算盘,皇上对天瑶最后一丝怜悯竟被他拿来当当做司徒家的庇护。”她有些痛苦的闭上了双眼,所谓亲情友情,不过如此,她终究所托非人。
“今夜,大哥就当从未见过阿瑶,你走吧。”天瑶冰冷转身,手臂一扬将窗棂掀开,已是赶人之意。只是,下一刻,窗棂应声而关,却是司徒枫所为。他还是舍不得见妹妹受苦。
“我此番前来父亲并不知晓,阿瑶给我一个可以说服我的理由,司徒枫即便拼上性命,亦会送你远离帝都。”司徒枫从身后环住天瑶纤弱的肩膀,心口又是一阵微疼。
天瑶转身,静默凝视他许久,心中苦苦挣扎,她不知道自己还可否信任他,毕竟关系到腹中孩子安危。
“阿瑶。”司徒枫重声一唤。
天瑶微叹,终究还是信了血浓于水。“我,我有了身孕。”
此话一出,司徒枫的身体也是一震,目光在天瑶身上流转了两个来回,才勉强找回了声音,“皇上他……”话尚未出口,便自知没有说下去的必要。楚琰定然是不知的,否则亦不会让她有逃离的机会。“为何隐瞒他?这孩子是皇上的第一个子嗣,当是阿瑶的护身符。”
天瑶苦笑着摇头,心中苦涩难耐。若他知道尹涵幽是如何死的,便不会这般笃定。“大哥当知我是司徒家的女儿,皇上会不会要一个留有司徒家血脉的孩子,尚且未定。即便他不忍亲自动手,这深宫之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皇上不保这个孩子,他只有死路一条。天瑶不能拿孩子的生死来赌,所以,我必须离开。”
“大哥当知我是司徒家的女儿,皇上会不会要一个留有司徒家血脉的孩子,尚且未定。即便他不忍亲自动手,这深宫之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皇上不保这个孩子,他只有死路一条。天瑶不能拿孩子的生死来赌,所以,我必须离开。”
天下聘,暴君的温柔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多少颗星2
司徒枫沉默片刻,然后重重叹息,天瑶身为人母,腹中的小生命终究是无辜的,谁也没有剥夺他出世的权利。
“大哥只能尽力而为,至于能否成事,只得听天由命。”
天瑶一笑,躬身道,“多谢大哥成全。”
自那日一见,一连几日,并无任何响动。天瑶亦不急于一时,想要蒙混过楚琰的眼睛,并非一朝一夕便能做到。只是,从那一日离开,楚琰便再未踏入未央宫半步,每次都被挡住了门外,侍女自然是拦不住他,拦住的是天瑶的一句话,“殿下若想见到一具尸体,大可以随意而为。”
如此,入夜后,楚琰都是守在宫外,直到天瑶入睡,他才偷偷潜入,在他榻边静坐至天明,又在她醒来之前,悄声离开。天瑶浅眠,每次墨竹香气萦绕鼻端之时,她都是醒着的,几日下来,早已熟悉了他的步骤。先是安静的站在床边凝望,然后,坐在榻前,握住她冰冷的手掌,一直坐到天亮,才小心翼翼的为她掩好被子,在她额间轻落下一吻,然后离开。房门悄声合起的那刻,天瑶便睁开了清明的双眼,迷蒙的看着头顶,默声不语。
连等了几日,司徒枫终于送来了消息,子时,她扮作小太监的摸样,混在巡夜的队伍之中,悄然跟随着走向宫门。今夜楚琰与几个要臣在御书房议事,应该顾忌不到后宫。领头的太监和今夜换班的守城侍卫已被司徒枫收买,只要走出宫门,她就自由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