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二十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花汐子
少爷那时候才十二哩!真是个少年老成的小情痴。
老妈妈和年轻的小丫鬟聊天,说起往事,脸上带着几分意有所指的揶揄,“少爷的脾性固执的很,认定什么就是什么,外人都说他淡泊名利不近人情,虽然是个少年英才,却又不入仕途不争美誉不博名望。可是我却要说,少年他心里清楚的很,他喜欢的就一定要得到手,不喜欢的就算是稀世宝贝他也懒得看一眼......”
小丫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深呼吸一口气,梅香幽幽沁入心脾,倒真是心旷神怡,美妙得不可言喻。脑海中想象着,十二岁的少爷,为了讨那个小姑娘的开心,种了满院子的梅花......这点却是懂了,少爷还真是浪漫的很呐!
老妈妈搓了搓手心,呵气,继续道:“不过啊,这么固执也有不好的时候,万一将来遇上了不顺他心的事情......我是说啊,虽然少爷非常厉害,但人总归有所长有所不长,少爷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解决的人,万一他碰到了非常喜欢又得不到的情况,依少爷那性子,该怎么解决哟?”
是呀是呀,该怎么解决呢?小丫头拧眉沉思,片刻又眉开眼笑:“那就保佑少爷万事顺心,永远不会遇上这种事情吧~”
老妈妈被逗笑,也点点头。
只是,万事皆顺心?可能么?
午时,陆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他穿着一身黑色劲装,头戴黑斗笠,蒙着面纱,他的背上背着一把长剑,是个典型的江湖人的打扮,说自己是来送东西的。
陆觉起先以为是傅若狭托来送东西的人,便和他解释大少爷现在不方便见人,东西留下让他转交便好。
黑衣人当即拒绝,只说,他是来找陆相的,他手里的东西必须亲手交给陆相。
陆觉怀疑地打量着他,这么个多事之秋,小心谨慎些总是要得的。沉思片刻,他将这事启禀给陆相,让他定夺。陆相也是疑惑的很,他可不认识什么江湖人士,待出来一见,神色越发的困惑了些......这人给他的感觉好生熟悉。
视线触及他手腕上的那一道刀疤痕迹,顿时面色大变,马上将他请入了书房之内,屏退了所有人。
“这个是公子让我转交给你的东西。”那人一板一眼的说道,一边摘掉自己头上的斗笠,正眼看着陆相,一边将手里的木盒子放在桌子上,推到陆相面前。
那是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外头印着漂亮的花纹,盒子四周镶着金边,暗处设着一个小机关,按下后盒子便会自动弹开。单这一个盒子,就算个价值不菲的宝贝。
公子?是谁?
陆相不自在地看了那人一眼,按下按钮,盒子“啪嗒”一声自行打了开来,映入眼帘的是一枚普通的袖扣。
祥云纹样,蓝白相间,嵌着银丝线,模样很是精致,只是却有些旧了。
这是何意?陆相疑惑地看向那人,他却不回话,眸光一变不变直直地看着陆相。
陆相皱了皱眉,再低头看去......突然,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表情大变,似狂喜又似悲痛,又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盒子,视线在那枚袖扣上来回地移动,双手颤抖。
“这个......”他开口说话,嗓子蓦地嘶哑不已,他顿了顿,低声问道:“这个、当真,是我那可怜的孩儿,留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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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有妹子和我说,花好像很喜欢在章节尾部设悬念,文中各种伏笔,各种坑......然后自己可都还记得。
哈哈,妹子太可爱了,先来么一个~(未完待续)
将军二十三 066 陆修寒本不姓陆
有些陈年往事不是记在脑海里的,而是刻在心底的。
时光流转如白驹过隙,一眨眼便是十多年光阴,不管发生多少事情,但有那么一件事,陆相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十五年前,亦是一个多事之秋,先帝突然驾崩,撒手人寰,朝廷乱成了一锅粥。
唐家素来子嗣单薄,先帝膝下连个皇子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臣子们各自有着各自的心思,审时度势,见风使舵......啊啊、皇上不是还有一个表弟么,前几年刚封的王爷,向来受皇帝器重,虽是外戚,好在他娘亲是唐家的公主,改改姓也是能做皇帝的啊!
毕竟除了他之外,再没有其他人选了,不是么。
于是明里暗里,许许多多的手在后面推波助澜,眼见着就要把这个王爷推上那把龙椅了,太后却出来发话了:“谁说先帝没有儿子!先帝的儿子养在民间,只是他的母亲是一个不入流的江湖女子,小门小派,常年神出鬼没,找到她就能找到先帝的儿子,找到大宋的皇帝了!”
这一番话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顿时炸翻了整个朝堂,大家本以为这件事已经十拿九稳不会有差了,结果千算万算,算不到先帝居然还有一个养在民间的儿子?!
当年南巡,邂逅一个江湖侠女所生下的儿子?
说笑话呐!
但太后都这般发话了,哪能真的当笑话?于是所有人都开始寻找起大宋的下一个皇帝。
那时,陆相就已经是陆相了,有官员私下来和他打探,陆相、可知道这回事?
不知。
那依您之见。是找一个死掉的孩子上去交差,助旭王爷登基为帝?还是......
再等等罢。
但这之后,那个官员却再也没有来过了,因为他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陆相不知?陆相其实是知道的。
这对君臣自小一起长大,乃八拜之交,情比亲手足还要亲上几分,纵然后来一个做了皇帝。一个做了臣子。两人之间也不曾有过隔阂。而先帝南下邂逅的那个侠女,是个孤女,性格古怪的很。一夜露水姻缘之后,先帝本想带她回宫,她却执意要行走天下,与他各自东西。先帝为情所困。郁郁寡欢,便将此事告知给了陆相。
天子风流。绝情绝爱?不不,天子也是凡人啊。
一辈子都注定束缚在金丝笼里的人,憧憬那个恣意潇洒立志走遍天下的女子,不是很情理之中的事情么。
本以为侠女一去不复还。却不料她一年后又回来寻找先帝了,与此同时她的手里还抱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娃娃。
这事可不得了,那眉那眼。一看就是先帝的孩子啊!
先帝开心得不行,将侠女安置在自己的寝宫。打算找个好时机,将侠女封为贵妃,立这个孩子为太子。
皇宫里面的消息流传得最是迅速,这女子来路不明也就罢了,竟然还要封她的孩子做太子!唐家血脉单薄,这孩子说不定就是将来的皇帝啊!皇后怒极,浩浩荡荡地领着三宫六院的妃子们,趁着皇帝早朝的时间,杀向了皇帝的寝殿。
莺莺燕燕们的唇枪舌战、冷嘲热讽只是其次,侠女虽然不喜,倒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女子,并没有受到太大打击。让侠女心中不安的是,她不曾料到皇帝竟然有这么多的妃子,且各个都是顶顶的大美人,心中有些吃味,更多的却是忧心。
这时皇后趁机煽风点火,说她来路不明也就罢了,这孩子可不要也是个来路不明的,皇帝说了,过些日子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来一场滴血认亲。
此事确实不假,来路不明的女子带着一个孩子堂而皇之地入主后宫,这滴血认亲的场面是避免不了的,皇帝当然相信侠女,只是这戏还是要做给臣子们看的,也只有这样才真正能堵掉悠悠众口。但皇后这一番恶意的添油加醋,却让侠女误会了皇帝,以为皇帝并不相信她。
当下心灰意冷,在皇后有意的纵容下,她轻轻松松地逃出了皇宫,也带走了这个年仅一岁的皇嗣,销声匿迹。
所有人都不知,甚至连皇帝也不知,侠女那时候其实是去向陆相求助了。
她是不幸的,她喜欢上了一个帝王,一个永远不可能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帝王。因此她只想要留在京城,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他便好。或许是每年大祭祀的时候,在人群中遥遥望一眼祭台,看一眼他的身影。又或者是在某个将军凯旋归来的时候,在夹道欢迎的百姓中,她可以越过将军的身影,只凝视他一人。
一份爱情不一定要长久厮守,追忆着遥望着不也挺好。
她宁愿独自将孩子抚养长大,若是他一直膝下无子,而自己的孩子也愿意进宫的话,那她会亲自将孩子带去给他,解他一分忧愁。
日子还得照常过,就算带着一个可能是将来大宋皇帝的儿子四处漂泊也无妨,侠女心想,活得开心点就行了。
她要如何自生自灭都随她,陆相管不着,他只关心着这个孩子的去向。因此听到她愿意留在京城,选择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他自然欣喜地答应下来,打算从长计议。
却不想这一拖,就拖了三年。
皇帝的追查令最远连边关化外之地都下达了,士兵在全国走了一圈又一圈,全都无功而返,所有人都料想不到苦苦寻找的人一直都在京城。她易了容,改了名,在京城的一家镖局里做了个女镖师。而那个孩子,也四岁了,比陆相的孩子小一岁,两人在同一个私塾上学。
眼下她的等人爱的人已逝,她会如何取舍?
陆相思量一番,提笔书信一封托人带给她,想要询问她的意见,却不曾料到,这一封没有署名的信最终暴露了她的身份。
那日,他恰巧身着便服亲自去学堂接孩子回家,方进院子,便察觉有些许不对,往四周看了看,总觉得暗处有人在。他心有戒备,便藏身在暗处,打算观察观察再说。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四周的围墙上突然蹿进来许多的黑衣人,蒙着面纱,眉眼阴翳,周身俱是杀气。
糟糕!他的心一下子坠到谷底。
只见那群黑衣人走进了学堂,堂而皇之地拎起吓呆了的教书先生,长剑对向了他的脖子,恶声恶言:“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个段家镖局的孩子,他在哪?”
那教书先生是个文弱的老学究,当场吓得战栗不已,却还是梗着脖子质问他:“你、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
黑衣人眼神一冷,并不回话,只把长剑又往前递进了一寸。
刀剑锋利的很,轻轻一碰就割破了他的皮肤,流下殷红的鲜血:“我再问一遍,段家镖局的那个孩子在哪?不说我就把你和底下坐着的这些孩子全部杀光!”
他的声音冷酷无情,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威胁只是随便说说。
孩子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心里是明白地知道这些人是坏人,顿时好几个吓得哭出声来,肩膀一抖一抖的,抽抽搭搭地缩成一团。
陆相拧眉,紧张地将所有孩子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自家儿子的身影,心里小小的松了口气。
他虽是陆相,但也是个父亲罢,自然第一时间是忧心自己儿子的安危。但转念间,让他心底更恐惧着的是——段家镖局的孩子?那女人不就是在段家镖局做事,她与段家的当家人结拜为兄妹,住在段家,那这些黑衣人可不就是来找先帝的遗子!
糟糕!这孩子的身份到底还是暴露了么!
陆相震惊地瞪大双眼,听得那私塾内的先生声音颤抖地说道:“段家镖局那个孩子,应该在后院罢......”
他连忙穿过暗处的长廊,往后院跑去,想要在这些黑衣人之前找到那个孩子。这时候转角处传来两个纤细可人的童音,正笑盈盈地往这边靠近,陆相赶紧跑过去一看,可不就是那个孩子和自家儿子!
小陆少爷正和对方谈得起劲,听到这边的声音抬头一看,竟是自己父亲的脸庞,惊讶地就要唤他。
陆相连忙跑过去捂住了他的嘴巴,察觉身后有脚步在接近了,他慌张地往周围看了看,看到这后院的古井旁边有一个地窖正半开着。当下也顾不得其它,连忙拉起两个孩子就钻到了那个地窖里头去。
那个孩子是认得他的,眼下被他突然拉到了地窖里头,惊讶不已,几次想要问他原因,到后面还是给咽了回去。
他成熟冷静得压根不像四岁的孩子,见陆相神色慌张,不时左顾右盼,心里便有了底,必然是遇到坏人在追踪他们,便乖巧地缩在地窖里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这时候,那些黑衣人的脚步声已经传了过来,几人在漆黑的地窖里头仔细地听着,大约有三人,他们来回地翻找着。脚步声沉稳有力,底下的几人能清楚的听到脚步跨过地窖上头的盖子,所传来的声音。
心跳鼓动的厉害,不知不觉间,陆相已经流了一身的冷汗。(未完待续)
将军二十三 067 陈年旧事
一阵狂风呼啸着扑来,狠狠地拍开了窗户,刹那间席卷了房间的每个角落,将屋内的素色帘帐吹得不停翻动起来。长明灯内的烛火轻轻闪烁,爆开两朵灯芯,打得人影微微晃动。
陆相一个激灵,似从茫然中惊醒,呆呆地抬头看了看窗台,风吹在了脸上他这才察觉脸上一片冷意,伸手一摸,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哭得一塌糊涂!
当真是老泪纵横的模样呐。
可是哪能不哭啊......
在那十万火急的关头,他的选择是将自己的孩子亲手推了出去。
他本想要来个调虎离山计引开那些黑衣人,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将自己的孩子推到了那群黑衣人面前,却也是他亲手将自己的孩子推向了死亡的深渊!
黑衣人的目标是皇嗣,但他们并不认得皇嗣的样貌,陆相想这些黑衣人就算找到了孩子,他们也会在第一时间内带着孩子回前堂,找那个教书先生辨认一番。而他便可趁着这个间隙,带着皇嗣从书院的后门逃离这里。他想,就算到时候黑衣人因为抓错了人,而一气之下想要动手,那个教书的先生也应该会出面阻止才是,毕竟这孩子可是大宋丞相的大公子呀,他们也敢随意下手?!
但很明显,他看轻了这些人的残暴血腥,他小瞧了这些人背后主使者的野心。
甲子年十月,聚贤私塾,先生二人,学生二十八,全部被一刀毙命。并且尸首也被销毁干净,没人知晓这其间的过程。后来偶尔有人路过聚贤私塾门口,都会惊得后背一凉,慌忙敛眉垂首匆匆流。那私塾破旧潦倒,杂草丛生倒是其次,让他们恨不能马上逃离此地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内心的恐惧......这地方,有着二十八个孩子死不瞑目的怨气罢!实在可怜可惜可悲可叹。
陆相无力地垂下手。瘫软在靠椅上。眼神涣散,哪里有平日里的半点精明能干、指点江山的神采。
他微微阖眼,脑海中便回想起一幅自己这辈子都不会遗忘的画面——他的小修儿那时候年仅五岁。乖巧听话,他为了自己答应去引开黑衣人。纵然他紧张得将小手攥成了小拳头,拼命地揉着自己的衣角,眼神里面俱是慌张与无助。隐隐含着泪花,他也没有拒绝父亲的请求。
“父亲。我怕......”孩童的嗓音纤细可怜,颤抖着说道。
他却是咬咬牙,为了所谓的大义,也为了自己的私心。将自己的小修儿亲手推了出去。
黑衣人将他的修儿拎到了教书先生面前让他辨认,先生只看了一眼便连连摇头,直说这个并非他们要找的人。
黑衣人大怒。只觉得先生是在骗他们,便扯着手里的孩子。像在扯一块破布一样丢在了讲桌上,质问底下哭成一片的孩子们:“这个是不是段家镖局的孩子,你们快回答我,不然我杀了这个老头子!”
黑衣人面露凶光,抬手便将长剑对准了那老先生的喉咙,方才才被挑破流血的地方看着依旧触目惊心。底下有孩子再次被惊哭,挥舞着双手便往门口跑去,想要逃离这儿。
黑衣人眼中寒光一闪而过,手中的飞镖直直扎向了孩子的心窝,顿时孩子就两腿一软摔倒在了原地,一命呜呼。喷射出来的鲜血染红了旁边小姑娘的裙子,吓得她失声尖叫,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场面渐渐有些失控,孩子们已经被吓得失去理智,哭喊的声音若是引来外面的人可就糟糕......
这时候却传来了一个声音——
“是,他就是段家镖局的段郎!”
不知是谁先开了口,这般说道,紧接着,便又有好几个声音加入了指控声讨的行列之中。
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面噙着泪珠,看着黑衣人手上的孩子,说着违心的谎言。这群孩子年纪相仿,明明再童贞不过的年纪,却最终被刺激得内心蒙上了一层鲜血。
那个被指控的少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乌黑纯净的眸子里面一片绝望,他身后的黑衣人面目狰狞地勾了勾嘴角,手起刀落,便利落地割下了那个孩子的脑袋,鲜血溅了一地......老先生哀痛地闭上了眼睛,眼泪湿了衣襟,不忍再看。
人之初,性本恶。
怪谁?怪这些没有人性的侩子手?还是怪这些为了保命陷害他人的可怜孩子?
都是命数罢,不论是这个可怜的孩子,还是为求自保说了谎话的孩子们,最终都注定了同一个结局。
还有那个不明去向的侠女,以及惨被灭门的段家镖局!当然,也包括那群黑衣人,就算多年后他们各自东西,却还是注定了要被那个学堂里仅剩下的那个孩子,不远千里地报仇雪恨,祭奠那些无辜的性命!
那日之后,世上再没修儿,只是多了一个清清冷冷年少老成的孩子,他叫做陆家的大少爷,他叫做朝华公子,他也叫做陆修寒。
而侩子手,风光地做了皇帝。
陆相疲惫不堪......
紧紧攥着手里的唐沐盒子,仿佛溺水之人捉住的救命稻草。他眉眼哀戚,好似一夜之间苍老了年岁,真正像一个孤苦无依的可怜老人,手里的盒子是他所有的精神源泉,是他仅剩的希望。
又过了半晌,他才缓过来了一些,视线再度看向手里的盒子,小心翼翼地再打开看了一眼,而后左顾右盼,从书桌的第三层柜子里面找出一块上好的绸缎,轻轻地,将盒子放上去,而后慢慢地包装好,生怕磕着碰着,像在对待一个初生婴孩。
像是在完成一个神圣的礼仪一般,做好这一切之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向面前的黑衣男子。
该面对的,终归是需要面对的,他的小修儿已经没有了,这个他视如己出养大的孩子,他却一直走不进他的内心。纵然如此,他也不能弃他不管不顾,他不能看着他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迷途而尤不知返。况且他还是那个人的孩子。
陆相是个有大智慧的人,经历的事情又多,先前察觉了一些端倪,只是他一直不愿意往不好的方向想去。
沉吟片刻,陆相开了口,问对面那个始终冷着一张脸,面不改色的男子:“该怎么称呼阁下?段家只剩你一个了罢......”陆相迟疑道,他的眉眼间有几分警惕。
当年段家惨被灭门,但天意却此,给段家留下了一个幸存者,一个一心复仇的幸存者。他左手的两道伤疤,就是他身上的烙印,时刻提醒着他,段家一门的血海深仇。
“世上再无段家镖局,我以仇为姓,你且唤我仇刃便可。”仇刃,仇刃,复仇之剑。
陆相不置可否,继续问道:“他现在可是在漠北?”
“是的。”
“他没有身受重伤??”
“公子确实有受伤,背后被刺了一剑,未曾伤及心脉,并不算重伤,眼下已经安好。”男子一板一眼的说着,毫不隐瞒。
陆相心中一片寒凉:“那么、他说为了避开皇上的眼线搬去了念蛮小筑,也是假的?......我做戏给皇帝看,他却做戏给我看?留一群大夫和影卫在那里掩人耳目,自己却早已动身去了漠北?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想必连他的贴身小厮出云,也被他蒙在鼓里罢。”
“是的。”他点头,干脆利落。
陆相敛眉,抬手抚着眉心,也一并掩去了自己的表情:“看样子他是借着皇帝想要除掉他的机会,将计就计,演了一出戏,他倒还真是厉害的,轻轻松松地将所有人都蒙在了鼓里,连我都骗了。还以为这次漠北的事情与他无关,却不想,就是他挑起来的......”
对面机械一般的男子面色终于有丝松动,道:“陆相此言差矣,这天下,本来就是公子的。”
“何谓天下?天下是百姓的,哪里是一个人的,他想要复仇的话那就去找该死的人便是,他翻覆了这个天下,用兵戈器械扎破了大宋的心口血脉,对准了他想要复仇的人。但他何曾考虑过哪些无辜丧生的士兵和可怜的百姓,这些人又该去找谁复仇??!”陆相蓦地放下手站起身来,面色发狠,语气加重,竟差点有几分失控。
他并不关心是谁坐上那个位置,他所忧心的只有那些无辜的黎明百姓。
对面的男子依旧是冷冷冰冰的模样,不受丝毫印象,陆相一股子怒气扑灭在了冰块上头,终于又无奈地坐回了椅子上。
仇刃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为何陆修寒会派他来做说客?眼下陆相终于能得出几分结论,正因为仇刃不善言辞,才能将自己置于第三者的角度,让他不至于失控,且也激得他当心起陆修寒的安危。
毕竟是他的养子,自然最懂他的心思,十五年一直都没有变过,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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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二十三 068 和小表哥一样!矫情
陆相的视线缓缓一转,又开口问道:“这个扣子,他是从哪里找来的......”
“孩子们被杀死后,尸体堆积在郊外的乱葬岗,他们打算一把火把所有的证据都消灭干净。公子打听到这件事情之后,便带着我们一起溜去了乱葬岗,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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