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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生存手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御井烹香
提到她的二姐,小黄浦一脸的羡慕,是掩都掩不住。就是立夏等丫鬟,也不禁都是一脸的艳羡。
当时的大家婢,结亲的主要对象也还是家里的下人,这倒不是府中的主子们小气,而是一般的良民,很少有愿意和奴婢结亲的,毕竟身在贱籍,后代想要科举读书,就要受到限制。而商人们纵有愿意娶大家婢的,这些见过世面的小妮子们,也多半都不肯相与。像小黄浦二姐一样,以宫人的身份被放出来,赏了良民的身份彻底脱籍,从而嫁到好人家的,一百个人里也没一个有这样的运气。也难怪提到她的经历,众人都是一脸的羡慕。
七娘子看在眼里,心下也就有了计较,她冲小黄浦微微笑了笑,却没有多说什么。
这丫头进屋还没到三个月,还要再看看她的心性。
小黄浦见七娘子不说话,却是欲言又止,半天,才冲口而出,问七娘子。“少夫人知道不知道……现在府里传了些闲话……”
七娘子神色一动,“什么闲话?说给我听听。”
“是说查账的事……”小黄浦嗫嚅着道,“也是昨天回家去的时候,听三姐说的。说是大少爷和大少夫人谈起来,都说不知道哪里传出的消息。说是查账的时候,查出了厨房采买和金银库房的账有些不妥,背后隐隐约约牵扯到了小罗纹和张账房家的婶婶,背后、背后是……”
这个谣言是直指五少夫人贪墨,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人心就是如此,有一句话传出来,听者自然会臆想出一千句来解释。就算老妈妈在散布消息的时候,只是提了一句小罗纹,并没有明确地提出张账房家的,但这两人之间的联系,又哪里瞒得过有心人?稍微一加细想,就知道这谣言真正针对的是谁了。
七娘子笑了笑,点头道,“噢,这件事啊,我知道呀。”
她态度自然,小黄浦反而无以为继,她瞟了七娘子一眼,怯怯地续道,“奴婢的三姐还说,说,张家的婶婶听说了这件事,气得是捶胸顿足,指天发誓,说她的账可是经得起人盘问的,说这传闲话的人,活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还说、说……”
见七娘子目注她等着下文,小黄浦一咬牙,终于道,“说少夫人到现在都不查这里头的猫腻,分明是有心陷害她……”
室内顿时就静了下来,就连七娘子一时间都没有说话,而是略略瞪大了双眼。
不过,她的惊讶也没有持续多久,就又消散了开去。
“五嫂也真会顺着杆子往上爬。”七娘子只是漫不经心地评论了一句,就扯开了话题。“你三姐现在至善堂里,可还有体面吗?怎么我看大嫂头上的发式,来来去去都是那几样,一点都没有翻新。”
小黄浦顿时如释重负,唧唧呱呱地为小闽江辩白了起来。“三姐的手也巧着呢!是大少夫人性子古怪,平时呢,一点都不讲究这些的,也就是要出去上香的时候,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要三姐给她梳几个时新的发式——”
屋外忽然间又响起了散乱的脚步声,中元气喘吁吁地推门而入,嚷道,“少夫人,不好啦,张账房家的上吊啦——”





庶女生存手册 第二百三十九章 寻味
第二百三十九章 寻味
她这句话可非同小可,一时间众人都怔住了,就连七娘子手边的小糕点,也都跌落在了裙边,为洁净的布料点染出了一长串的黄。中元又狠喘了几口气,才道,“要不是她亲生女儿发现,人怕是就背过气去了。”
这么说,就是还没有死了?
七娘子一下又镇定了下来,只是表情中,却依然难掩震怒。
五少夫人也实在是太狠了,这样的招数都使得出来……一旦撞进去晚一点,人真的死了,那可怎么办?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就这样死于一场算计?
她猛然将沉口杯顿到了桌上,沉声道,“立夏去胡同里,把庄账房请进来,上元到二门上打听一下,父亲在梦华轩做什么呢,如果没事,就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有事想禀告父亲。”
几个丫鬟一下都回过神来,立夏深吸了几口气,面上立刻平静下来,波澜不露,上元也学着她的样子,装出了一脸的冷静,出了屋子。
七娘子又打发端午,“去小账房把老妈妈请出来,让她到张家去瞧瞧人怎么样了,大夫请了没有。中元你下去约束咱们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一个都不许出明德堂去,有无故出去胡乱掺和的,全部罚三个月月钱,情节过分的直接撵出去。”
她平时说话,一向是轻声细语,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柔和气韵,难得露出今日这样的杀伐果断,众人忙不迭听命去做不说。小黄浦却是吓得动弹不得,细细地发起抖来,七娘子扫了她一眼,又不容置疑地道,“你来服侍我换衣服梳头,一会要过梦华轩,可不能就这样出去。”
等到七娘子换了衣服,又梳了一个更严肃一些的发式,几个大丫环也都回来了:庄账房住的胡同,本来就和煤炭胡同距离不远,只是小半个时辰,立夏就将她带进了明德堂,此时正在屋角垂首站着,也是一脸的肃穆。上元也带来了平国公的回话:老人家午睡才起,虽然很吃惊于七娘子的请见,不过还是派了人来接七娘子,到梦华轩说话。
七娘子亲自从腰间掏出钥匙,开了床头的妆奁,从夹层里取出了两个女账房整理出来的两本账册捧在手中,带着庄账房同立夏两人尾随,又戴上盖头,这才出了明德堂,随平国公派来接人的两个老妈妈出了二门,拐向平国公府东翼外院,经过一条长长的甬道,又走了几十步,便见到了一间几进的大堂屋,两个十来岁的小厮已经在门口候着,七娘子将立夏和庄账房暂且留在屋外,独自一人进了堂屋。
梦华轩内的摆设,倒是意外地相当简朴。七娘子从堂屋被领进了东边第三间屋子,就觉得这屋子与其说是二等国公的屋子,倒不如说是乡下土财主的书房更恰当一些:除了一两个疏疏落落的博古架,并一个长长的条案之外,就再没有多少摆设了。只是向着阳的两面大玻璃窗,才有一些富贵人家的气息。
没有多久,平国公许衡也就进了屋子,神色间还带了一丝诧异。“是二门里出了什么事——”
这个老狐狸,还在这装糊涂。
七娘子心下腹诽,面上却是一脸的肃穆。“小七冒昧,打扰父亲了。”
她先行过礼,等平国公摆手道了无妨,才续道,“是内院原来在账房做事的一个张妈妈……”
三言两语,将张账房家的上吊的事交代清楚了,又道,“本来家里传的几句闲话,小七也觉得没有什么意思,犯不着去搭理,如今事情闹到这个样子,就不得不来打扰父亲,交割分明,免得家下人还以为小七这才接过家务,就要兴风作浪了。”
她不等平国公回话,自己走了几步,出门将庄账房领进了屋内,肃然道,“这是小七从扬州盐商高家特地要来的账房,做家用账是一把好手,已经执掌了二十多年的家账。自从七月中开始,就一直在为小七看账,庄账房,请您为父亲讲解一下这本账中几个可以商榷的地方。”
平国公一脸的深沉,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顺着七娘子的介绍,把目光投向了庄账房。
庄账房先冲平国公行了一礼,将两本账册送到平国公面前,就开始了当时在七娘子跟前的介绍。“这两本账,是奴婢两个从历年来的家账中……”
竟是一点都没有隐瞒,将她们对七娘子交待过的话,又原原本本地对平国公再说了一遍。
她本来就出身专业,说的又全是真话,自然是平静坦然,什么话都交待得明明白白。平国公一开始还好,听到了以米价为对比,发觉了账面上的不对时,终于神色微动,露出了深思之色。
等到庄账房说完了,七娘子便挥手让她下去,没有给平国公一点反应的时间,又道。
“这本账中可以商榷的地方很多,张妈妈又同五嫂身边的通房丫鬟小罗纹沾亲带故,两家平时往来得也很频密。偏偏五嫂年前将她调出了账房,瓜田李下,有些事传出去,被有心人一说,无意也变成有意,没有嫌疑,也变成有嫌疑了。”
见平国公微微颔首,七娘子又续道,“只是这件事,小七也不能不给大家一个交待,这些天来,一直在私下查访,想要知道究竟是底下人瞒着五嫂弄鬼,还是……”
她顿了顿,又扯开了一个新的话题。“只是从八月一日,开始查账后,吴勋家的很快也发现了不对。虽然当时小七严令她不要往外泄露,但很快,纸包不住火,府里就有了些传言。”
平国公神色再动,他冷哼了一声,道,“没想到吴勋家的居然这样碎嘴!”
做账房的,当然最不能碎嘴,否则主人家的财务岂不是就成了问题?这件事被七娘子这一说,似乎一切都已经分明起来:七娘子想要等到有确凿证据时再处理这件事,但吴勋家的一经发现破绽,立刻嚼起了舌头,致使事情闹到了如今的地步。
“府里既然有了闲话,事情就有些难办了。小七想着,这件事不查不足以服众,既然有了传言,不管是不是,也总要有个解释,才能给大家交代。不然底下的妈妈们看着这样的疏漏都被放过,以后也动起手脚来,防不胜防,长此以往,家就不好当了。”七娘子面沉似水。“但为了大家体面,也是相信五嫂不会做这样的事,小七就没有大鸣大放、大张旗鼓地去查,迄今依然在暗地里查访,没有想到张妈妈居然就按捺不住,径自闹起来。现在事情闹大,反而不好收场——就是祖母,早上也叮嘱小七,一家人不必要计较那么多,能过去的事就过去算了。现在小七可谓是无颜面对祖母,只好向父亲请罪,一并请问父亲的看法了。”
她语调生硬,显然是含了隐怒。平国公却并不介意,他皱紧眉头,又追问了一句,“你祖母真的是这样说的?”
七娘子坦然地回视平国公,点头道,“真是这样说的,父亲若是不信,自然可以随时找祖母对质。”
她这话是一点不假,逻辑关系更是顺得不得了,由不得平国公不接着她的语气往下想:五房和太夫人一向那么亲密,就是在这么敏感的时候,太夫人也不顾五少夫人的清誉受到玷污,宁愿吩咐七娘子不要小事化大……
五少夫人到底无辜不无辜,答案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既然五少夫人不无辜,那么张妈妈、林山家的、彭虎家的也就都是一丘之貉,有份贪污官中银米。
本来就是戴罪之身,张妈妈在这个时候还这样高调,嚷着自己是被冤枉的,要用上吊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这是要含血喷人,把七娘子往没理的那方逼去,好像是她故意放出消息,要抹黑清白的张妈妈一样。偏偏七娘子还没有查出真凭实据,就是要坐实她的罪名都不能。
这么无赖的一招,也就只有张账房家的这样的滚刀肉使得出来了。分明把杨氏恶心得够呛,却还无处分说,也难怪杨氏罕见地露出了怒色!
饶是平国公心机深沉,也不由得怒道,“这等刁奴,倒不如真吊死了好!”
旋即又醒悟过来:她本来就是故意上吊,哪有不被人救活的道理?
七娘子不用做作,只要想到五少夫人,就是一脸的怒色。“多谢父亲明察秋毫,体会到媳妇的不容易!”
屋内一时间又沉静了下来,平国公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将郁气排出了胸臆,略微盘算了一下,才望向七娘子,颇有深意地道,“那你看这件事,该怎么办才好呢。”
一个当家主母,可以为这样的阴招生气,但是却不能为这样的阴招所制,否则在和管事妈妈的斗争中,恐怕就很容易落到下风。
七娘子沉吟片刻,又征询地望了平国公一眼,眉头紧蹙了片刻,又放松下来。
“这件事,按照小七来看,还是不要再追究了!”七娘子斩钉截铁地道。“把张妈妈一家远远地撵到庄子上做活也就是了,别的事小七也不想再往下追究!”
“哦?”平国公登时挑起一边眉毛,兴味地看向了七娘子。“这又是怎么个说法?”
“这件事再查下去……”七娘子咬住了下唇,有些踌躇。“结果会是如何,父亲心里,总归也是有数的。”
她没有明说,但平国公又怎么不明白她的意思?他点了点头。
“家和万事兴,一家人能够和和气气地过日子,就是再好也不过的事。我们家金山银山,论银子尽有,这本账里的出入不过三万两……这三万两,买不来兄弟间、妯娌间的和气。”七娘子甚至还笑了笑。“越发说穿了,就是小七手里的陪嫁,一年红利也有近两万两,这银子,世子爷和小七是真的不看在眼里。”
她提起自己的陪嫁,就不由得让人想到了五少夫人的陪嫁:数目相差这么大,手难免紧了一点,管家的时候,那样多的机会……
就算平国公本来还不信,现在恐怕都要有几分信了。
“既然如此,既往不咎,索性就将过去几年的账本一烧了之,谁也做不了文章,谁也别想做文章。就算一时对五嫂有些议论,过上几个月,没有真凭实据,这议论也就自然消散了。也算是对五嫂小惩大诫,她自己心里明白懂得羞愧,那就是最好也不过的了。”
平国公看着七娘子的眼神,越来越亮,却还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可账可以不算,张妈妈这样无耻的举动,却不能不管。免得日后个个妈妈都以为犯了什么错,上个吊主子们就拿她们没有办法了,府里的规矩,只怕也就名存实亡,下人们一乱起来啊。这府里越发是乱得不成样子了。”七娘子语调转冷。“小七想,也不要出人命,就给她下一碗哑药,打发到京郊的庄子上做活吧!”
打发到京郊的庄子里,就是为了让大家都看看她的下场,下一碗哑药,是让她不能乱嚼主人家的舌根。七娘子的处置当然不能说不狠,但到底还是留了几分余地,没有一开口,就喊打喊杀。
平国公的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站起身来,来回踱了几步,才慢慢地道,“唉,当年要是……”
话没有出口,又收了回来,“这处置很妥当,就这么办吧!有一句话,杨氏你说得很对,家人的和气,是千万两银子都买不来的事,你眼中能看到这一层,也难怪你母亲可以放心地将家事交给你了。”
他的语调已经柔和了下来。“既然如此,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不好小气——你毕竟是新媳妇儿,有些事由你来做,不免得罪了人。以后做事,更不方便展开手脚。这样吧,回头就由我这里来处置张家……别的事,就由你来办好了。”
烧账本这样邀买人心的事,平国公让给七娘子,发落张妈妈这样落埋怨的事,他揽上身,的确算得上是很体贴七娘子了。七娘子顿时双膝落地,谢过了平国公,“父亲体贴晚辈,是我们的福气!”
“只是林山家的和彭虎家的……”平国公不免沉吟起来。
七娘子作出欲言又止的神色,见平国公冲自己微笑着点头示意,才道。“这传言里说得也很清楚,就是厨房采买、库房上出了错,若是三个都打发了,只怕太下五嫂的面子……就是吴勋家的,小七都打算放一放再说。”
“杨氏想得有道理。”平国公双眉一轩,再不迟疑。“这件事,说放也就放了!日后腾出手来再从容料理,也不为迟。”
七娘子就起身告退,“耽搁父亲办公,小七真无地自容……”
平国公摇了摇头,“你很好!很识得大体!”
他又深深地盯了七娘子一眼,“做主母的,什么事,都要以大家为重。这句话,你要记在心里。”
七娘子微微一笑,却没有答平国公的这句话,只是又和平国公客气了几句,便躬身退出了屋子,带着两个从人回了明德堂。
一进屋,她就又吩咐上元。“到二门里走一趟,把林山家的、彭虎家的请过来说话!”




庶女生存手册 第二百四十章 大敌
第二百四十章 大敌
林山家的与彭虎家的很快就进了明德堂。
两个妈妈脸上都是阴云密布,又有些止不住的恐惧,又有些难掩的阴沉。
毕竟府中的谣言,传得有鼻子有眼睛的,这两个妈妈当然也不可能没有听到,只是七娘子不发话,她们二人就是要自白,也无处辩解。在这样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多年,两人又哪里可能完全清白?自然只有惶惶不可终日,一等七娘子传唤,便惴惴不安地进了明德堂,都想:以我们的出身,即使有这样的事,只怕也会看在多年的面子上,糊涂遮掩了过去。
七娘子也没有和两个妈妈客气,两人一进西次间,她就给立夏使了个眼色,两个丫鬟顿时退出了屋子,轻轻地合上了门。她自己面沉似水,指了指小几子,“两位妈妈坐!”
这两位妈妈又如何敢坐?彭虎家的到底少了一分城府,在七娘子的气度跟前,不由的就扑通一声,双膝落地。“少夫人,我等多年来兢兢业业,是从来没有想过什么不该想的事。自从跟在您婆婆身边起……”
七娘子双眉微蹙,摆了摆手,依然是一脸的冷淡。
“先别说了。”她又向庄账房点了点头。“庄先生,把账本再解释一遍,给两位妈妈听吧。——妈妈们,坐。”
她软硬不吃,彭虎家的也只好抹了眼泪,和林山家的一道在矮凳上落座了,各自凝神,听着庄账房不厌其烦地又将这账簿中的问题,解说给了两个人听。
七娘子不动声色,抓了一把玫瑰瓜子在手中慢慢地剥着,偶然抬起眼来看看两位妈妈。只见随着庄账房的叙述,这两人的脸色都渐渐阴沉了下去,彭虎家的城府浅,更是早已经露出了一脸的愤懑。林山家的却是咬着下唇,眼珠子飞快地转动着,似乎已经开动脑筋,开始积极地谋划着自证清白的办法。
可等到庄账房家的开始有条不紊地以账面上的逐条记录,开始分析出账面后的不对,两个妈妈却都说不出话来了:如果按照账面上的记载来说,采买和库房有猫腻,那是板上钉钉的事。
当然,也不是不能将底账拿出来,大家面对面对质细查……
可在这个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多年,这样掉底儿的查法,那真是不出问题,都要出问题了。
五少夫人的这一步,算得就是这样的狠。如果七娘子稍微不经世事,想要为两位妈妈证明清白,遣人一查——反而是将这两位妈妈陷于更不利的境地里,也将彻底地得罪这两位管事妈妈了。
等庄账房说完了,室内就彻底静了下来,七娘子面罩寒霜,冷冷地望着两位妈妈,半晌才轻轻地问,“两位有什么可以解释的地方么?”
林山家的、彭虎家的对视了一眼,也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绝望。
这本账做得实在是太精细了。
单从账面上来说,只是一些模糊的数据出入,可要结合了这几年京城的物价,就能看出不对来了。活像是做帐的这个人,并非熟手,只是将下头报上来的数字直接登进册子里,并没有多加盘问。
弯弯绕绕,最终的目标,还是直指了自己两人,而她们却是连辩白的余地都没有:要辩白,就要拿真账出来彻底盘问。可仅从两人的眼神内,彼此又都会意了……就算是迫不得已,要接了这一盆脏水,那一本真账,也是决不能拿出来的。
林山家的再一望七娘子,心底就打了个突。
这位少夫人虽然今年才十岁,连二十岁的关口都没过,平时更是谨言慎行,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一件多余的事都很少去做。但不声不响,这大半年来,却是什么都有了。平时世子爷对她是千恩万宠,两个小少爷听说也和她很亲近,才接家务,就得了家传的印信戒指,只是在太夫人大寿的时候管了几天家,就已经笼络到了几个说话很管用的管事妈妈,连自己都不期然起了攀附的心思……
这才是真正的高人!她的手段,你根本都品味不出,只能看到她一步步走得这样的顺,却是看不到在这顺遂底下,到底有这位少夫人的多少谋划,多少心机。
如果她信了这账本里的说话,还会找自己和彭虎家的来对质吗?
林山家的脑中一下就清明了过来,她意识到,这是七娘子给她的一次机会。
没有丝毫犹豫,她一下就跪了下来,膝行了几步靠到七娘子身边,狠狠地磕了几个响头。
“少夫人!”她嘶哑着嗓音,将全副被冤屈的愤懑心情,都凝聚到了这一声之中。“少夫人,奴婢是冤枉的!”
七娘子扬起一边眉毛,淡淡地道,“哦?”
林山家的一咬牙,瞥了彭虎家的一眼,嘶声道,“今儿个奴婢就说了实话了,少夫人,奴婢也没有那样清白……这些年来陆陆续续,也淘噔出了一二千两银子,这是瞒不过少夫人的。可奴婢毕竟是国公夫人的人,怎么都忘不了她的情谊,又怎么会忽然间到太夫人、五少夫人跟前去讨好了呢?少夫人英明,少夫人明察,奴婢是真被冤枉了!”
彭虎家的如梦初醒,顿时也附和着林山家的干嚎起来。“少夫人,奴婢就是要弄钱,也未必要和五少夫人一道,这厨房采买一进一出,是有多少可以做手脚的地方,奴婢又犯得着和上头的人通气吗?”
她的话虽然粗,但却也很有道理,七娘子的脸色渐渐地柔和了下来,只是仍旧沉吟不语,半晌,才长叹道。
“如果信了这一本账,今儿也就不叫你们进来对质了。都起来吧。”
两位妈妈顿时面露感激之色,逐一起身,又坐到了小几子上。
只是望着七娘子的神色,却是更露出了无限的恭敬与感激。
七娘子又漫不经心的翻了翻账本,才冲庄账房摆了摆头,居然将这位心腹账房,也打发了出去,使气氛更增添了几分神秘。
等庄账房出了屋子,合上房门,她才压低了嗓音,轻声道。“这本账是谁做的,你们也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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