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迟迟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安染染
他怔忪住,目光惊颤地望着她,她明丽的脸蛋上那朵笑花,美得让人心颤。
她看出他眼神中的同情与怜悯,于是挺直背脊,冷静自持地傲然应对,“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黎总请回吧!”
黎远航僵愣在原地,纸杯中的咖啡微微变凉,他敛眸,像是想拖延时间似的,说道,“咖啡还没喝完。”
“那就快喝。”她催促说道。
他端起纸杯,凑近唇边,都不需要尝,就知道那味道有多难喝,他生平第一次喝速溶咖啡,而且还是凉掉的!
尽管知道难以下咽,但他还是坚持喝,可出乎意料之外的,再尝的时候,味道竟然不那么糟糕了。
他默默喝了一口又一口,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儿在胸臆间蔓延。
喝完了咖啡,纸杯里涓滴不剩,他再也没有理由磨蹭,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相对于他的踟蹰,她显得异常平静,送他到门口,仰起头骄傲地说,“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他沉吟片刻,由衷地说道,“如果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可以来找我。”
她扬唇一笑,“谢谢黎总的一番心意了。”
显然,她并不接受。
黎远航再次拧眉。
真是个难搞的人!胡蝶在心里暗暗下了定论。
于是她选择把话说明白,“黎总,每个人的命都不一样,不是所有人都像是你这样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也都不同,我有我自己的模式,你懂吗?!”
他望着她,眸光忽明忽暗。
桐花迟迟开 他好烦啊
四目相接,她微笑着,眼神却是漠然,让无数的悲哀和可怜,静静地隐藏在心底最幽暗的角落,嘴角牵出愉快的色彩。
黎远航森郁地凝睇着她的笑靥,静默了半晌,最后无奈似的轻叹了口气,点头,“我懂。”
她欣然接受,懂了就好。
可是……他该死的懂了?!
胡蝶狠狠瞪视着坐在吧台旁边,根本不想喝酒,却胡乱点了一大堆的男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忍不住锐声质问。
“没什么,只是过来坐坐。”黎远航无辜地回道,径自研究着menu,像是在查询自己还有没有漏点了什么。
“不用再看了,你已经全部消费过一遍了!”她夺走他手里的menu,愤然转身,口袋里塞满了他打赏的小费。
按照俱乐部的规定,客人消费了“满堂红”,她可以获得5%的高额提成。
虽然知道他是故意,但是她也不能拒绝,因为她若是不要,他肯定会把酒给退了,那老板娘绝对会掐死她的!
她深呼吸口气,费了好一番气力,才克制住颤栗的身躯,旋身走回吧台里面,继续为其他客人服务。
可是终其一晚,她都心神不宁,都说了不需要他的同情了,他根本是多管闲事!
接下来的数日,每一晚,他都会来俱乐部“坐坐”,然后胡乱消费一通,搞得老板娘恨不得颁个金牌给他,更是指名要她为他专属服务,于是她不能为别的客人调酒了,也自然没有可能被人占便宜,她的世界安静了,可是……她很火大!
他这样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她的生活,虽然她赚的钱不少反增,但是……好烦!
这下,她终于感同身受了,当一个人总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是多么的懊恼,如果不是了解到黎远航的为人,她绝对会认为他是在故意报复她之前缠着他的行为!
一转眼,过了一个礼拜,她在朵莱俱乐部打工的日子结束了,因为原来常驻的调酒师回来了,不需要再雇她了。
不过老板娘对她依依不舍,原因当然只有一个,那就是她为俱乐部拉来了一个脑子进水的大客户!
“lucy,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继续留下来?!”老板娘第五次询问。
“不了,我接下来一段时间会很忙,没有机会做兼职。”她委婉地拒绝。
老板娘露出无比可惜的表情,胡蝶回应了她一记抱歉的微笑,走到更衣室换下制服,穿回了自己的衣服后,拎着包包,离开了俱乐部。
外面,某人的车子早已赫然在立。
而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像是之前那几天一样,为了一个她要不要坐他的车回家的问题而争辩不休,反正这是最后一晚了,就由着他好了。
副驾驶的车门早已经打开了,胡蝶弯腰钻进了车厢内,径自系好安全带,十分配合。
黎远航不禁挑眉,眼底一丝笑意,却分不出是调侃还是讽刺,“今晚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她耸耸肩,“反正是最后一天了,明天我就不来这里兼职了,你也不用再来了。”
他发动引擎的手蓦然一顿,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怪异。
车子启动,徐徐驶向前方,点点繁星点缀着漆黑的天空,城市的霓虹滑过眼前,车厢里静静流淌着悠扬的轻音乐,习惯了俱乐部里爵士乐音的胡蝶,对于这种舒缓宁谧的曲调竟有一丝不习惯,只觉得它像是催眠曲似的,听得她昏昏欲睡。
她背靠在座椅上,掩落羽睫,连日来的疲惫让她有些承受不住,眼皮渐渐变得沉重,她强行支撑了几次,但最终还是敌不过睡眠的侵袭,车程的一半时,她就沉沉地睡着了。
黎远航目不斜视,专注地开着车,车速在不知不觉中减缓。
半个小时后,车子缓缓停在了一个小巷口,他微微侧目,瞧见她睡得正熟,眼部画着浓妆,却隐藏不住眼睑下的疲惫,她睡着时,手里仍就是紧紧抓着手里的包,他知道,那里面有她一整晚的酬劳。
牵了牵唇角,想要叫醒她,却终究没有忍心。
车灯熄灭,路灯亦是昏暗,衍生出一股老旧的风情,只有天边的星星在默默眨眼。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胡蝶迷迷糊糊地醒来,视线一阵恍惚,定神后,身体忽然猛地坐直,美艳的娇容上难得生出几分羞赧。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睡着的。”她抽空脑海里多余的思绪,连忙道歉。
“没关系。”黎远航的声音一丝暗哑,他想可能是沉默了太久的缘故。
胡蝶忽然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你怎么了,脸色有些不好。”低沉的男音在车厢里盘旋而起。
她一骇,呼吸愈加紧绷。
“你不舒服吗?!”他眉宇微皱。
“没有!我很好!”她飞快回答,然后低头解开安全带,匆忙下车。
◎◎◎
晚上11点,床头柜上的一盏小夜灯,映照着胡蝶一张美丽的侧脸。
她躺卧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身体不舒服,她竟然觉得有点孤单难过的感觉,想到过去一周,每晚黎远航都陪护在俱乐部,然后又送她回来,她之前觉得烦,现在竟忽然觉得很温暖。
苍天,她一定是发烧了,而且脑子烧坏掉了!
胡蝶,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你的人生目标很简单,就是赚钱,赚钱,赚钱!
至于男人,没功夫想!
而且就算想,也绝对不可能是黎远航!
他跟她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
拉高被子,蒙头而睡,再美丽的女人也会有不自信的时候。
桐花迟迟开 有人吃醋
又到周末,晨光正大好。
金色的阳光带着几丝暖意,溜过窗帘缝隙,流泻在黑胡桃色的地板上,窗台上素雅的花朵绽放着淡淡的香气,尤桐从睡眠中醒来,首先入目的是身旁容尉迟的一张俊容。
他还在睡,眉宇之间一点疲惫。
昨天是星期六,但他还是加班了,直到晚上天都快黑了才回到家,其实她知道他的工作还没有做完,但他还是赶上了晚餐的时间,因为他们约好了一家人要共进晚餐。
回到台北,他重新接管容氏之后,工作很忙很忙,公司内部面临新老交替、管理层变动等问题,他每天忙得都可以说是分身乏术,然而,他没有因为事业而忽略了家庭,他对她和孩子们承诺过的话,一一遵守。
可是,这样的他,让她好心疼。她并不会奢求他什么,只要她明白他的心意就足够了。
当昨晚吃完饭,他陪孩子们看完卡通片睡觉后,又径自去了书房,直忙到了夜里两点才睡。
她告诉他,如果真的那么忙,可以打个电话给她,不用急着赶回来吃饭也没关系,可是他却摇头,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他的心意她都懂。
爱情与婚姻果然是不同的,爱情需要勇气,婚姻需要经营,虽然婚后的生活他们彼此忙碌,但是他们依然并肩一起征服爱的领地。
她的指腹轻轻地抚过他墨黑的浓眉,滑过高挺的鼻梁、轻薄好看的嘴唇,最后停留在他下颔新生的青髭上。
看着他的睡脸,她清丽的脸上漾起一抹甜甜的笑容,明明他已经是个成熟稳重的大男人了,但为什么睡觉的样子却像个无辜的小男孩,可爱到让人移不开视线呢?!
看了看床头的闹钟,她不禁轻叹一口气,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不想起来,可是不起来又不行。
看他睡得正熟,她悄悄坐起身,将一个轻吻落在他的侧颊上,柔声说,“对不起……啊……”
容尉迟忽然一个翻身,把她压覆在身下,慵懒地觑着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因为我要起床了。”她一脸歉意,明知道这样的早晨有多难得,但是她还是必须要煞风景地起来,因为等一会儿要去赴个约会,而她要见的人……会让他很不爽。
果不其然——
容尉迟俊容冷下,有些不乐意。
“对不起嘛,我去去就回。”她撒娇地说,凑过去在他的唇上一吻,“这样可以了吧?!”
他拨开她额际的刘海,眼神忽然变得好温柔,低声地说,“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你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天,多睡一会儿吧。”
他将她圈在臂弯里,仍是舍不得放手,就因为他好不容易才休息一天,所以想跟她多赖一会儿,可是那个该死的黎远航什么时间不好约,偏偏挑今天,他根本是蓄意破坏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哼!
她捕捉到他撇嘴的小动作,不禁娇睨了他一眼,“我怎么闻到一股酸酸的味道,该不会是有人在吃醋吧?!”
“哼!”
“好啦,我又不是只去见他一个人,还要顺便看佳期和小宝宝,还有……爸爸……”
虽然还是不太习惯这么叫,但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了。
他没答腔,但眼角却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他将鼻尖凑近她的脸庞,坏坏地戏谑道,“老婆,你欠我一次,记得晚上要还我。”语毕,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她下床。
“谁欠你啊!”一抹娇羞的红晕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泛滥开来。
“不管,反正你就是欠我一次!”他强势地下定结论,然后翻身继续睡,显然这个话题没有继续回旋的余地。
尤桐不禁撇嘴,霸道!
◎◎◎
一大早,黎家位于阳明山上的别墅就已经喧腾起来,佣人们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已经起身,打扫的打扫,做饭的做饭,插花的插花,像是要准备迎接贵客。
尤桐乘坐计程车到了别墅对面的马路口,然后步行一段距离,来到别墅的大门前,这一次,都没有等她按门铃,黎家的佣人就已经出来迎接了。
“桐小姐,请进,老爷和少爷,还有小姐和姑爷都已经等候多时了。”
尤桐一愣,等候多时了?!
她看了看表,这才八点啊!
怔忪一下,跟着佣人走进,一手里拿着公事包,另一手里则是她给大家带的小礼物。
入了客厅,还不等说话,就听到小宝宝响亮的哭声,黎佳期正抱着孩子满地转圈,满头是汗。
“晨晨乖,不哭不哭,妈妈爱你……不哭不哭哦……”
尤桐微微怔住,实在很难想象黎佳期也有这么耐心的时候,她一向都是娇生惯养,什么时候迁就过别人,可是面对小宝宝,她什么脾气都发不出来了。
小宝宝很闹人,折磨得黎佳期和她的老公都不得不围着她打转,黎洪涛和黎远航则是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显然也是没有什么办法。
“哇哇……呜……”很神奇,尤桐一来,小宝宝就立即不哭了,抽抽噎噎地止住了细小的眼泪。
黎佳期不禁懊恼,怎么她的女儿这么喜欢尤桐?!
“佳期,看来我们家晨晨很喜欢她的小桐阿姨呢。”陈医生毫无心机地说道。
黎佳期立即瞪了他一眼,虽然她现在已经没办法讨厌尤桐了,但还是觉得不自在!
尤桐不禁莞尔,对于黎佳期心里的别扭十分理解,过去种种她不想追究,现在她们都为人母了,从前那些恩恩怨怨,真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微不足道。
“小桐,你来啦,快坐,到这边来。”黎洪涛热络地说道,急于拉近父女之间的距离。
沙发对面,黎远航缓缓抬眸。
桐花迟迟开 前去黎氏
细致的目光匆匆掠过,只一眼,她的样子便映入了脑海。
她穿着丝质白衬衫,配上合身剪裁的卡其色窄裙,清新而又不失庄重,头发比之前稍微长了一些,利落地盘在脑后,露出完美细致的轮廓,身上少了婚礼那时的喜庆之色,却更多了几分成熟典雅的气息,他印象当中,那张青涩年华里的素净脸孔愈来愈模糊了。
“远航,会计事务所方面的手续都办妥了吧?!”黎洪涛的声音蓦地将他的思绪拉回。
黎佳期抱着小宝宝坐在他身旁,不情愿,却又好奇地问道,“是啊,哥,什么时候可以正式营业?!”
黎远航回过神来,望向了尤桐,不疾不徐地说道,“相关的审批手续我让律师去办了,等下我打电话问问看,应该没有问题。”
“嗯。”尤桐轻轻点头,黎远航起身去楼上的书房打电话,几分钟后又返回,“文件都准备好了,但是还有几分需要你签名,一会儿你跟我去公司吧,签完后我让律师直接拿去办手续,周一或者周二就可以全部办妥……对了,你带印章了吧?!”
“带了。”
“身份证呢?!”
“也带了。”
黎远航欣慰点头,心里隐隐松了口气,办完手续后,那间会计事务所就是她的了,他,或者是黎家,终于可以为她做点事情了。
又寒暄了一阵,黎洪涛特意吩咐佣人,上了花茶和甜点招待,尤桐欣然接受,虽然不饿,但每一样都吃了一点,她轻抿着嘴角,瞧见黎洪涛欣然的微笑,心里亦是温暖。
黎佳期像是嫉妒,伸手也摸了一块巧克力蛋糕,正要放入口中,却被陈医生连忙阻止,“佳期,你现在不能吃这个,你忘了吗,宝宝还在吃奶,你得戒口。”
“哼!”她愤然一记小声。
不吃就不吃,有什么了不起!
又坐了一会儿,尤桐跟随黎远航前往黎氏,虽然是周末,但公司里的办公人员仍有不少,当两人一起出现时,引来不少议论。
对于尤桐是黎家女儿的身份,外人自然不得而知,她和容尉迟的婚礼又是在国外举行的,所以台湾媒体并没有捕捉到太多的照片,再加上中式婚礼那天,容家上下森严戒备,八卦媒体一律不得入内,所以尽管她已经是容氏的总裁夫人了,但却并没有很多人认识她,加上她清丽秀雅的模样,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两个孩子的妈,与黎远航并肩走在一起,自然引人遐想。
这其中,最为惊讶的人便是黎远航的特助了,想到前些天的那双鞋,他不由得愕然,眼睛一个劲儿地往尤桐的脚上瞄,像是要目测尺码。
尤桐微微蹙眉,低头望了望自己的鞋子,并没有什么不妥啊,她一头雾水。
黎远航微微凝眸,瞪视向属下,特助立即反应过来,连忙按下电梯按钮,引领二人到达顶楼。
黎远航率先走进电梯,尤桐愣了愣,紧随其后。
跟容氏的风格大同小异,黎氏的顶楼一层面积宽敞,除了黎远航的专属办公室外,就只有两间高级会议室,大理石地砖擦得锃亮,光可鉴人,彰显格调不俗。
到了那扇红木门前,助理殷勤地帮他们开门,恭敬说道,“黎总,这位小姐,请进。”
尤桐礼貌地谢过,自我介绍了一下,“我姓尤。”
助理点了点头,“尤小姐好。”
尤桐回应了一记礼貌的微笑,而后跟随黎远航走进他的办公室。
二十多坪大的办公室以棕榈木的颜色为主,同色系的实木桌和成套的人体工学座椅,给人以沉稳冷静的感觉,书柜和酒柜分别摆放在相对的方向,沙发与茶几也是相得益彰,每一处都彰显出主人的品位格调,整个空间纤尘不染,颇有黎远航的风格,内敛中透着华丽。
“坐吧。”黎远航请她坐下,然后径自走向办公桌对面,律师说文件已经放在他桌上了。
尤桐微愣,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黎远航在档案格里寻找着某个文件夹,而尤桐目光瞥向了办公桌,瞧见电话旁边摆着一个木偶。
木偶?!
她瞪大了眼睛。
这似乎不像是黎远航会买的东西。那么……会是黎佳期的吗?好像也不是啊,佳期似乎也好像不会喜欢这种类型的小玩意。
奇怪!
她怔了怔,忽然觉得自己一味盯着那个东西看,似乎不太礼貌,所以连忙调转视线。
“找到了。”黎远航抽出一个文件夹,摊开,卸下金属夹,将几份文件取出。
他先是自己过目了一番,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了,才递交给她,“你看看,如果没有问题就签字盖章。”
“好。”尤桐接过,细细品读,看过之后没有任何问题,黎远航递过一支笔给她,她慎重地在落款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画工整,然后从包里掏出了印章,就着他桌上的印泥浆染一下,盖在名字旁边。
黎远航并没有立即将文件收起,而是稍等几秒,待到字迹干透,才拿回,并且起身拿到影印机上复印了一份,动作一丝不苟。
“你先把复印件带回去,等正式手续办妥后我再给你原件。”他将文件复印好,摆在手边,然后拉开抽屉取出一盒回形针。
透明的小盒子里,堆满了各种颜色的回形针,他取出几枚,将每一份文件都独立别好,每一个回形针的颜色都不同,排列有序,而且很好分辨。
尤桐瞧着他细致的动作,心里不禁暗暗叹服,从细节之处就可以看出这个男人的格调了,目光不自觉地又回到电话旁边的那个木偶身上,秀眉微蹙。 这木偶摆在这里,还真是有点违和啊!
黎远航蓦然抬眸,正好瞧见她疑惑的表情,面色忽赧,清俊的脸庞上罕见地浮现一抹潮红。
桐花迟迟开 傻和可怜
不知道为什么,黎远航忽然感到几丝狼狈。
诚然,他知道,在严肃的办公桌上摆着这么一个幼稚的大木偶是很可笑的,但他却始终没有舍得把它给丢掉,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对了。
也许,是因为买下它的那个女人给他的印象和现实太过颠覆了。
在朵莱俱乐部的那几天,他曾好奇地问过胡蝶,为什么在那么多金光闪闪的木偶当中,她偏偏选了这么一个看起来如此不起眼的,以她的眼光是断然不会喜欢这种灰突突的风格的。
一个孤独的武士,手中握着长剑,身上连铠甲都没有!
他记得当时在西西里岛帕勒摩的市集上,匆匆一瞥,是有许多服装漂亮的木偶的,它们制作得都很精美,造型各式各样,武士们的头盔上缀着各种颜色的羽毛或绒缨,手里拿着宝剑、盾牌,满身盔甲都是用亮晶晶的金属薄片缀成,配上色彩鲜艳的战袍,显得既威武又华丽,五彩缤纷,确实相当好看。
可是这个……怎么看怎么一般,相当一般。
“因为我觉得这个武士很像你。”她当时正在吧台里调酒,摇着酒瓶,背后抛掷一下,然后扭头看了他一眼,补充一句,“很傻,很可怜。”
他的表情愕然。
他傻?!
不可能!他的智商185好不好?!
他可怜?!
更不可能了!他的身价以亿来计,就算他不自恋,就算他从来不看八卦周刊,但是他也可以从周围诸多人的七嘴八舌里听闻到他们对于自己的评价与定位,青年才俊之类的词语已经被用烂掉,他怎么会可怜,他哪里可怜了?!
她的笑容依然如花,“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嫁给别的男人,你还去参加婚礼,还随同蜜月旅行,你脑子进水了吧?!”
他用力咬牙,愤然说道,“你知道什么?!”
“什么什么?!”她抛掷酒瓶一周半倒酒,表情茫然。
他不甘示弱,想要解释清楚他为什么会去参加婚礼、为什么会去陪同蜜月,可偏偏他什么也不能说,再者,他干嘛要跟她解释,随便她怎么想!
她蓦地停下动作,轻盈地把调好的酒放在他面前,俯下螓首,莹亮的眼眸直瞅着他,“还不止呢,你还费力兮兮地查会计事务所方面的资料,你可真是傻到家了!”她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笑。
他切齿,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找个机会同样把这种讽刺还给她!
虽然这种想法有些幼稚,不符合他一贯的行事风格,而且还有些不怀好意,但是他真的有那股冲动,不过,一想到她过往的遭遇,当她知道她比他要有口难言许多倍,他原本想要嘲笑她的话,竟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而且还会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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