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迟迟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安染染
桐花迟迟开 像个傻瓜
然而面对这种被占便宜的状况,胡蝶却一点也不生气,她镇定自若地将小费收起,冲着韩国客户妩媚一笑,“谢谢!”
她柔软的语调让黎远航微微一愣,韩语?!
金在熙也是一怔,随即醉熏的脸上露出惊喜,大笑,“你会说我们大韩民国的语言?!”
胡蝶但笑不语,事实上她也只会说那一句而已,为了刻意讨好他才说的。
“来来来,陪我聊聊天!”金在熙伸手去搂她的肩膀。
胡蝶小费已经拿到手了,所以直接拒绝,身体微微往后一闪,退到了安全的角落,而她的这一举动引来了韩国客户的不满,金在熙趁着醉意耍起无赖,胡蝶不想惹是生非,所以打算陪一杯酒道歉。
“先生,我敬您一杯。”她故意抛出一个媚眼,安抚着韩国客户的情绪。
“那小姐要干了才行啊!”金在熙醉醺醺的,提出霸道的要求。
“好啊。”胡蝶心里怒火中烧,但脸上还是维持着笑容,垂放在桌下的左手微微捏紧。
黎远航捕捉到了她的小动作,立即想要出声阻止她,可是她扭头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多管闲事,然后拿起一杯酒,朝着韩国客户一敬,仰头灌下。
她喝的那一杯,叫做波旁可乐,威士忌30毫升,可乐八分满,柠檬一片作饰品,烈度2点5,其实并不是很呛,但是她故意装作辣到了,捂着嘴猛咳,那纤弱没用的样子让金在熙大笑起来,要知道在韩国,每个女人都是会喝酒的,几名韩国男人也全都跟着大笑。
胡蝶低着头,嘴角边一抹狡黠的笑容,她迅速起身,仍装作咳嗽的样子,飞逃出了包厢。
“你没事吧?!”身后忽然一道低沉的男声。
她一惊,黎远航?!
不,不可能,她一定是听错了!
继续快步往前走。
“胡蝶,你、给、我、站、住!”一字一句,从齿缝中迸落。
胡蝶惊骇地僵在原地,心脏鼓动着不正常的旋律,思绪纠结成一团。
呃,真的是他?!怎么会是他?!怎么可能是他?!他想干嘛?!
转过身,她一脸惊诧,黎远航微微凝眸,瞧见她并没有什么不妥的样子,面色忽然一沉,她根本是装的,而他竟然相信了,还像个傻瓜似的追了出来!
胡蝶觑了一眼面色不善的男人,一向聪明的脑袋竟忽然有些混沌,他在气什么?!
那天在香港机场,他们可以说是不欢而散,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形下。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颤抖的唇瓣吐不出任何话语。
“你觉得把每个男人都耍得团团转很好玩吗?!”黎远航咬牙切齿地问,眼中怒气腾腾,“我给你钱你不要,非要来这种地方,我看你不是缺钱,而是喜欢享受被男人爱慕的感觉吧?!”
尖锐的指责刺入耳膜,心尖儿却跟着一颤,胡蝶微微咬唇,扬高声调,恼火地说道,“是啊,我就是喜欢这种感觉,我就是喜欢被男人占便宜,我觉得这样赚钱有乐趣,再说我为什么要平白无故要黎总的钱,你是我的谁?!
“你……”黎远航蓦地一闷,理屈词穷,只好死死瞪视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肯示弱,心头霎时都窜过一波波强烈震颤。
他愤然握拳,一寸寸逼近她,而她倒退几步,直到身体撞上走廊转角处的盆栽,不知名的高大植物,枝条坚硬,划上她的后背,刺得她一痛,手里的托盘“啪”的一声落了地,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一干调酒的用具顿时裂成无数碎片。
这声脆响,惊了两人,也惊到了包厢里的人,几个好事的客人纷纷探出头来,眼睛里射出好奇的视线。
黎远航却不为所动,一双黑眸只盯着她,只瞧见那张美得过火的容颜上,终于露出了惊惶。
胡蝶连忙弯腰下来,急急地收拾着碎片,今晚是她第一天来兼职,竟然就打翻了酒具,以后不知道老板还会不会用她?!
如果真的不用她了,她又要重新找工作了,而且她可能还要赔偿今晚的损失,天啊,怎么这么倒霉?!
心里一下子懊恼,一下子急躁,以致于一时不察,在拾起残破的玻璃瓷片时划伤指尖。
她吃痛,急忙缩回手指,眼看着一滴鲜血缓缓渗出,她心脏一扯,一抹近乎酸楚的情绪充斥在胸臆间,她强行忍住,低头继续收拾。
情绪太过波动,她的双手一直颤抖,好几次又险些受伤。
一只有力的大手倏地伸过来,牢牢地钳住她的手腕,她蓦然怔住。
黎远航弯腰下来,一手紧紧扣着她的手,不准她乱动,另一手径自替她拾起地上的碎片。
他……这是关心她吗?!怕她受伤?!
她恍惚地打量他,试图从他的脸上寻出一丝端倪,但他面无表情,丝毫也看不出情绪。
她也太自作多情了吧?!他怎么可能会关心她?!只是基于绅士风度才出手帮忙而已!
“天啊,这怎么回事?!”俱乐部的老板娘急急奔来,指着胡蝶叫嚣,“你怎么搞的,第一天来上班就给我出状况,你知道我们这里的酒具有多贵吗,你还想不想干了,明天不用……”
“说够了没有?!”黎远航忽然大声截断俱乐部老板娘的怒斥,那女人一见是他,便连忙陪着笑脸,“原来是黎总,不好意思,她是新来的……”
“她是我朋友!”他将捡起的碎片堆进托盘里,塞到老板的手里,然后甩出一句,“她造成的损失记我账上!”
俱乐部的老板娘和胡蝶同时一愣,而胡蝶还来不及反驳,他就拖着她的手臂直接朝着门口走去。
“喂,黎远航,你要带我去哪?!”
桐花迟迟开 去往医院
黎远航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径自拖着她的手往前走,脸色不太好看。
“到底去哪里?!”胡蝶不明就里地追问。
“去医院,你的手需要处理。”
“呃……”她倏地顿下脚步,用另外一只手攀住路过的楼梯扶手,“不用那么麻烦,只有一个小伤口……”
“这叫小伤口?!”黎远航横眉瞪她,胡蝶也低下头,瞧着自己被鲜血染红的手指。
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毛病,反正从小时候开始,每次受伤流血伤口就特别不容易好,偶尔严重的时候还会流血不止,大概是血小板之类的有问题,不过幸好不严重,否则她真的再也拿不出钱来给自己看病了。
她悄悄叹气,声音略哑地说,“没事的,我去药局买点药上就行了。”
她试着抽回手,他却不肯放,直到进了他的车子,抽来两张面纸裹住受伤的手指,像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温柔和怜惜。
胡蝶微微怔忪,可以感觉到他温热掌心的热度传递到自己的肌肤上,她不觉得痛,但是呼吸莫名的有点紧绷,脸颊也有点烫,她下意识地身体一颤。
“很痛?!”低沉的声嗓忽然在她身旁落下。
“还好。”她闭了闭眸,命令自己冷静,暗暗捂住自己的伤口。
“是吗?!”他眯眸注视她,坚持说道,“我送你去医院。”
“说了不用了,这么一点小伤口去医院,笑死人了。”她故意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道。
“爱面子?!”他挑眉,“我可从来都不知道你是这么脸皮薄的人!”
胡蝶当然听出黎远航是意有所指,是说她在船上的时候总是主动出现在他面前的事。
她微微咬牙,好心当成驴肝肺,早知道他会这么麻烦,她才懒得理他!
强行忍住回嘴的冲动,她没必要跟他辩驳过去的事情,而且上次就说过了,就当做他们从来都没有认识过,是陌生人!
偏偏,他还继续惹怒她,“无话可说了是吗?!”
她终于忍不住,气愤地抬眸,瞪视他。
黎远航却没有理他,径自发动引擎,直到车子徐徐开出,胡蝶才蓦地反应过来,“我不去医院,停车,放我下去!”
他不为所动,继续往前开。
“停车!”她瞪他,用力地瞪。
黎远航还是我行我素,车子拐弯,驶向又一条街道,那是……长庚医院的方向。
胡蝶愤然的表情忽然沉寂,手指的伤处,忽然窜过一阵尖锐的疼痛,她抬手放置在唇边,轻呵着气,手上的痛蔓延到了胸口。
车窗外,下起了绵绵雨丝。
黎远航察觉到气氛不对,不知道身旁的女人为什么一下子安静下来,他余光扫着她的侧脸,美丽的娇颜上几丝落寞。
路途不算远,很快就到了长庚医院,黎远航减缓了速度,四处张望着停车场的位置,显然他对这里不熟悉,胡蝶却对这里再熟悉不过,妈妈已经在这里住了八年。
下了车,她径自走向医院大楼,只留一个背影给黎远航,“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他默然。
值班的护士早已经跟她认识,亲切地打着招呼,“胡小姐,又来看你母亲啊……咦,你的手怎么了?!”
相对于护士的大呼小叫,胡蝶倒是淡定许多,任由护士帮她处理了伤口,包扎完毕。
“胡小姐,你要注意一下,伤口别沾水。”
“嗯,我知道了,谢谢。”胡蝶站起身来,看了看表,探视时间已经过了,今晚不能看望母亲了。
她走出医院大楼,身后的护士眼里流露出一丝同情。
大楼门口的警卫也跟她认识,殷勤地过来询问,“胡小姐,时间不早了,我帮你叫车吧?!”
她摇摇头,“不用了,我坐公车就行了。”
警卫当然知道她是想省钱,“可是……现在应该已经没有公车了……”
“呃……”也对,都这么晚了,末班车都已经没有了,而且还下雨,她也只能叫车了。
“胡小姐,你稍等一下,我帮你叫车过来。”警卫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友善地对她说,“胡小姐,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晚上可不能随便搭车啊,我叫的司机是我们家邻居,为人老实可靠,又不会黑钱,你放心啊!”
“谢……”话还没有说完,一抹高大的身影便不声不响地站定在她身旁。
“我送你!”
她蹙眉,“你还没走?!”
“我送你。”黎远航不由分说地命令,“上车!”
“不用了,我已经叫车了。”
“这么晚了,不安全!”他直觉否定。
“车主是警卫的邻居……”
“邻居就一定是好人吗?!”他再次截断她的话。
“喂,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你可不能随便冤枉好人啊!”警卫一听就不乐意了,对着黎远航嚷道,“瞧你一表人才的,怎么说话这么……”
未竟的话被黎远航一记冷漠的瞪视吞了回去。
◎◎◎
密闭的车厢里,气氛沉郁,安静无比,仅仅可以听到两人韵律差不多相同的呼吸声。
胡蝶侧头望着车窗外面,雨滴一下下敲打在玻璃上,而后滑下,镜面模糊了路旁的景物。
视线朦胧,但感官还是敏锐,她感觉到身旁掌握方向盘的男人沉稳自若,他身上隐隐散发出清淡的烟草香。
“你好像跟医院里的人都很熟?!”他忽然打破僵凝的空气。
桐花迟迟开 送她回家
“是啊,我善于交际嘛!”她故意说得轻松,口吻中还带有一分自嘲。
闻言,黎远航的眉头不自觉地一凛。他发现自己很不喜欢她这个样子,妄自菲薄,不拿自己当回事。但是,他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去管她?
车厢里的气氛再次凝滞,深灰色调的轿车如一尾鱼,安静地游在街头。
待到前方十字路口,黎远航侧目瞥了胡蝶一眼,她立即会意过来,说了一个地址。
黎远航不解,她说的那个小区的名字他根本没有听说过。
“我才离开台北半个月,就有新的豪宅区完工了吗?!”他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嘲讽。
豪宅区?!胡蝶暗暗咬牙,他还真看得起她。
“先左转,这条路走到尽头,然后右转,上桥,下去之后再左转,过两个十字路口,三个交通灯就到了。”她详细解释。
黎远航的脸色愈加难看,“你该不会是在整我吧?!”
“我有那么闲吗?!”她反唇相讥。
黎远航凝了凝眸,径自转动方向盘,胡蝶斜眸偷觑他一眼,豪车在夜色中穿梭,点点霓虹在她眼中划过璀璨而又凄迷的光线。
当车子来到住家附近的小公园,她忽然叫他停车,“好了,我在前面路口下就可以了。”
“我说过,是送你回家,而不是送你在马路口。”他故我说道,不禁怀疑起她来,“还是,你根本就是在诳我,你家根本不住在这里?!”
他眺目四周,这里怎么看都像是贫民区,她这么明艳的女人怎么可能会住这种地方?凭她的美貌和手段,就算不住别墅,也最少可以住高级社区才对!
胡蝶再次瞪眼,负气似的不再说话。
车子开到了尽头,黎远航瞧见前方只有一个小巷子,又窄又黑,车子根本开不进去。
“你住这里?!”他不敢相信。
“对。”她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黎远航也跟着解开安全带,显然是要下车看个究竟,他跟着她走进巷子口,借由一盏忽明忽灭得不像话的路灯,瞧见巷子里面只有两栋楼,一栋比一栋不堪入目,看起来都是很有些年份的老旧公寓。
“你住哪边?!”他左右张望。
“左边。”她转身走了过去。
他的脸色阴霾,左边那栋比右边那栋还要差劲!简直是危房!
“你真的住在这里?!”黎远航不敢置信。
“是。”
怎么可能?!他怒视她,全然不信。
她就算没有豪宅,但是也不至于落魄至此吧!这种地方怎么能住人?流浪汉都不屑于住吧?
黎远航深呼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说道,“好吧,我知道今天晚上你情绪很差,但是你也不用这样故意绕弯子,时间不早了,天气又不好,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黎远航如此“低声下气”已经实属不易,但胡蝶却只感到无奈。到底他怎么才会相信她?她其实真的没有骗他!
“我家已经到了。”她无奈地叹息,瞧见他一副见到鬼似的神情,她扬手指了指楼上某间公寓的方向,“看见那个窗户没有,顶楼的那个,我就住那间!”
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禁倒抽了口气,“你说真的?!”
“你到底想要我说几次?!”她不耐烦了,一双美眸里燃起怒火。
黎远航蓦地怔住,迟疑地问道,“你……一个人住?!”
他原本以为她是被男人豢养的那种。
“对。”她没好气地说。
“你的家人呢?!”
一语刺中她的心酸,家人?!是指爸爸妈妈吗?!
爸爸早就不知道死到哪国去了,妈妈则是躺在医院里!
“我上去了,谢谢你送我回来。”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像是心虚。
黝黑的巷子窄窄长长,看着就毛骨悚然,她的高跟鞋当当作响,更徒增了几分诡异。
黎远航不自觉地跟了上去,“我送你到楼上。”
“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已经习惯了。
她挺直背脊,骄傲地回应,继续往前走,高跟鞋踩得更响。
“我坚持。”他又追上。
胡蝶忽然恼火,“黎远航,你烦不烦?!”
他不过是基于绅士风度罢了,可是她就必须把自己不为人知的狼狈一面全部揭开,她不喜欢这种感觉,非常非常地不喜欢!
黎远航蓦地怔愣,还从来没有人敢跟他这样说话,一时间,自尊心有些被刺痛。
既然她不稀罕,那他何必自讨没趣?!
他掉头就走。
“砰”的一声,是他关车门的声音,然后是引擎发动的声响。
胡蝶心里烦乱,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忽然——
“胡小姐,回来了啊,我可等你很久了呢!”前方忽然有人挡住她的去路。
房东先生?!
胡蝶暗暗抓狂,美艳的脸蛋上一丝扭曲,今天到底是什么倒霉的日子啊?!
“啊,刘先生,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她故意装傻。
“胡小姐,你年纪轻轻的,忘性不会这么大吧,你已经拖了两个月的房租水电了,你打算什么时候交啊?!”房东先生咄咄逼人,一双贼眼打量着她。
胡蝶挤出讨好般的笑容,撒娇说道,“哎呦,人家最近手头紧嘛,买了股票,全部套牢了,再宽限一阵子吧,下个月我一定交,嗯?!”
“股票套牢?!”房东哼了哼,她穷成这样,房租都交不起了,还买股票?!
“房东先生,拜托了,再宽限我一个月,一个月就好!”她的笑容更加灿烂,迷得房东先生晕头转向。
“咳……咳咳……胡小姐,不是我不宽限你,实在是我家那个母夜叉太凶了,她哪里像是胡小姐你这么温柔……”一只贼手摸向了她。
胡蝶微微眯眸,眼底一丝火光。
忽然——
“你敢碰她试试看?!”愤然的男声劈头响起。
桐花迟迟开 速溶咖啡
有黎远航出现,胡蝶自然很轻松地就摆脱了房东的纠缠,他再次救下了她,如同暗夜中的骑士,护卫着一朵妖娆的玫瑰花。
上了楼,她勉强挤出笑容,自以为很爽朗的样子,“谢谢。”
他不说话,只是默然凝睇着她。
她面上一丝尴尬,暗暗调整心率,“要不要喝点什么,咖啡怎么样?!”
他默许。
她转身走进狭小的厨房,烧了一壶热水,用纸杯冲泡了两包速溶咖啡。
过程中,她隐隐感觉到后背有两道灼热的视线紧紧跟随,就好像是能够在她的身后烧出两个窟窿一般,她蓦然心悸。
五分钟左右,她翩然走回小客厅,将纸杯递给他,自己也捧着一杯轻啜,想要藉此镇定内心的忐忑。
黎远航低头看着手里的咖啡,眉宇不自觉地微蹙,速溶?!
他犹豫了一下,才鼓足了勇气轻轻尝试一口,味道……呃,很特别。
停下,不再喝,像是难以消化,更像是有话要说。
“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对吧?!”她主动问话,想着先下手为强,主动出击,藉此捍卫自己的堡垒。
黎远航仍是默然,握着纸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杯中轻颤的褐色液体,泄露了他一时间还难以平复的心绪。
她红唇一勾,带出讽刺的弧度,三分对他,七分对她自己,“既然你都看到了,那我就老实交代好了,其实我不像是大家想象中的那么光鲜明艳,我住这种廉价的房子,每天去挤公交车,穿夜市里买来的衣服,没有存款,还月月负债。”
“为什么?!”他声音低哑,指间的纸杯捏得更紧。
她深呼吸一口气,娓娓道来,“我妈年轻时被男人骗,当了第三者,我是私生女,从小就受尽人的白眼与指责,我爸开始那几年还会给点钱给我们母女俩,后来我上学,我妈身体又不好,负担加重,他就逃避责任了,不知道跟他的原配跑到哪里去了,我一直都是半工半读,虽然成绩不是特别好,但是也不差,我想着知识改变命运,我不想一辈子像是我妈那样穷困潦倒地活着,可是我这张脸遗传了我妈99%,我再努力,人家看到的也不是我的付出,他们还是看我这张脸,随着年纪一点点长大,我开始更深刻地认识了这个社会,毕业后我换了很多份工作,全部都是老板想对我图谋不轨,直到……”
顿了顿,她觑了一眼黎远航的脸色,见他表情并没有太多的反应才又缓缓往下说,“直到我进了容氏,最初我是在容尉迟手下,后来是容琛,直到现在,工作基本稳定了,但是光靠工资根本不够,我妈因为被我爸抛弃,精神上受了打击,需要长期住院,她已经在长庚医院住了八年了,所以我对那里不想熟都不行,为了支付医药费,我还在念书的时候就需要不停地打工,可是我没有什么特长,去饭店做服务生都会被客人sao扰,后来我就开始学着赚男人的钱……”
她自嘲一笑,继续说道,“效果还不错!对他们笑一笑,撒撒娇,就可以拿到不少好处,我收男人的礼物,然后转手去卖,哦,对了,当年你买的那双鞋下场也是一样,呵,卖得还挺贵,还有那天在香港遇到的那个叶行长,他是我曾经的‘客户’之一,还有刚刚我的房东,他也是一路货色,反正男人大部分都是一样,没几个好东西!”
黎远航的眉头忽然一拧。
“呃……当然,也有不同流合污的,比如黎总你这样的。”她恭维地说道,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故意忽视她戏谑的赞扬,他低哑着声音问,“你妈妈现在情况怎么样?!”
她的眼光一黯,漠漠说道,“先后中风过五次,脑部机能严重受损,老年痴呆,现在的智商跟孩子差不多,有时候她连我都不认得。”
“你……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照顾她吗,你没有亲戚吗?!”他的声音愈加低沉。
亲戚?!
他忘了她是私生女吗?!
“没有,就我们母女两个人。”她眸光一闪,再次扬脸时,已经是面带微笑,“两个人其实挺好,我跟我妈长得很像,她没生病的时候,人家都说我们像是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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