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迟迟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安染染
等待的过程中,急救室的门开开合合,不时地有医生和护士出入,每个人的神色都是那样紧绷。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胎儿没有保住。”戴着口罩的医生沉重地宣告。
一句话,将所有人的心都推向了地狱。
容尉迟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任由泪水模糊了自己的眼界。
桐花迟迟开 真正结束
雪白的走廊里,安静得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容尉迟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陷入了肉里,脸上的表情冷峻如霜。
医生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彻底击中了他的软肋,一向果断又果决的他,这一次却真的撑不下去了。
一股无比的沉重从头顶上铺天盖地般地压了下来,高大的身躯忽然之间重重地塌陷,像一尊石雕像,动也不动。
桐桐,对不起。
宝宝,对不起。
对不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一百个对不起……一千个对不起……一万个对不起……
曾经以为,他放弃这段爱,可以全身而退,可是直到这一刻才发现,他退得满身伤痕。
他,失去她了,永永远远。
他,失去宝宝了,永永远远。
纵然再多的后悔,再多的愧疚都已经太迟了。
爱到绝路,覆水难收。
他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什么都来不及 ,什么都改变不了了。
宝宝没有了,她会恨死他的,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
而他,就算倾尽所有去弥补,也是没用,没用了。
“容尉迟,你这个杀人凶手!”黎远航也感觉到自己的眼眶一下子热烫了起来,他扬起头颅,试图把眼泪忍回去,可是他做不到,很想上前再狠狠地揍他一顿,却忽然觉得那一切都不再有意义。
“哥,别再说了!”黎佳期颤抖地伸出手,抓着黎远航的手臂,咬着嘴唇默默地开始掉下眼泪。
容琛亦是沉默,重重地靠在墙壁上,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走了,好看的下颚曲线绷得死紧,可是当他看到眼眶里凝着眼泪的容尉迟,满腔的愤怒全都化作了震惊。
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看到容尉迟哭。男人的眼泪,是那么沉,那么重。
◎◎◎
走廊的拐角,一抹卡其色的倩影悄然闪过,周亚菲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眼眶也是微红,可是她没有时间悲伤太久,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她戴上墨镜,毅然决然地离开现场。
出了医院大楼,她前后左右地观察,确认四下无人后才回到自己的车子上,迅速发动引擎,将车子开出两条街外后才又忽然停下,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轻声道,“表哥,一切都安排好了,祝你们一路顺风。”
◎◎◎
急救室内,光线十分明亮,尤桐半清醒着,两名戴着粉色口罩的护士正在帮她更换衣裳。
“二少爷,好了。”
一道屏风后,苏慎行颀长的身影徐徐走出,他的身上穿着医生专用的白大褂,一只耳朵上还别着摘下的口罩,往日里一直架在鼻梁上的银边眼镜不翼而飞,清澈的双眸少了三分柔和,多了七分锐利。
他低头,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尤桐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蛋,她看起来似乎随时都会香消玉殒一般。
“苏老师……”尤桐虚弱地开口,声音轻飘飘的。
苏慎行倾过身,对她微微一笑,“别担心,你和宝宝都很健康。”
数个小时前,容琛发布了顾仪容病危的消息,所有人都在等待容尉迟现身,周亚菲也不例外,可是当她赶到医院的时候却恰好看到容尉迟与尤桐发生纠缠,当尤桐被送进急救室后,她立即给苏慎行打了电话,而苏慎行飞车赶来,却并没有直接出面,而是先跟院长打过招呼,然后扮作医护人员的样子,在一群专业医师的护送下悄然混入了急救室,而主治医生也是受了他的指使才对容尉迟等人发布尤桐已经流产的消息,以一个生命作为“代价”,一切才能真正地结束。
“二少爷,一会儿您和尤小姐可以从医院的内部通道直接到达医院的顶楼,而我们会制造临时停电的混乱,外面的人若是问起来,大家只会以为是尤小姐自己趁乱逃走。”
半小时后,一架直升飞机缓缓降落在台大医院顶楼的停机坪上,螺旋桨不断地盘旋,呼啸的风声像是在为谁的离开而悲戚唱鸣。
一场华丽的邂逅,一段无言的收场。
爱情开始的时候,会把天涯变成咫尺,而爱情结束的时候,又把咫尺变成了天涯。
天涯太远,一生太长,花期荼迷,抵不住时光荏苒。
记忆更迭,谁苍白了谁的等待,谁又无悔着谁的执着。
爱情,以微笑开始,以吻生长,以泪结束。
若人生只如初见,是否仍会选择这样的遇见?!
若人生只如初见,那么似水流年会不会繁华一点?!
◎◎◎
“啊——停电了——”谁的尖叫,谁的惊惶。
“好黑啊!”谁的感叹,谁的迷茫。
头顶的灯光忽然熄灭,容尉迟的眼前顿时一黑,他的世界,从此漆黑一片。
曾经以为,爱上了,就不会寂寞,可是最后却发现,寂寞还是爱上了他。
这一天的最后,容尉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医院的,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去哪里。
爱情就像是一种轮回,一种从美丽走向痛苦,然后从痛苦中解脱,最后走向永恒的东西。
而这,就是爱情的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早被熄灭,却丝毫无法往究。
谁寂寞了岁月,谁远走了天涯,谁散尽了一身荣华。
◎◎◎
爱一场,是一朵花的模样,纵然灿烂,犹如火焰。
恨一场,是一棵树的模样,恣意生长,盘根错节。
烈爱的伤痕永不消褪,恨是唯一的麻药;
炽恨的毒瘾永难消除,爱是唯一的解药。
这个世界很大,分开就很难再见。这个世界很小,我们就这样遇见。
转眼,五年后。
【亲们不要伤心,染染发誓,本文不是悲剧!大家不要弃我而去哦!泪奔~~~~~~~~~~~~~~这真的只是一个虐心的过程!过程而已啊啊啊啊!】
桐花迟迟开 五年之后
月色蒙蒙,银白色的光钻进窗帘的缝隙,照射在铺着字母拼图的地板上,小小的儿童床上是粉蓝色的床单,被窝微微隆起,显然里面正睡着一个小小的人儿。
尤桐盘腿坐在地板上,守在床前,手里捧着一本童话书,柔声念着那精彩的情节,而被窝里的小人儿听得很认真、很着迷。
“蓉儿,故事讲完了,你该睡觉了哦!”尤桐合上手里的童话书,轻轻放在自己的腿上,诱哄女儿睡觉。
“妈妈,人家还不困,你再讲一个故事给我听嘛!”蓉儿的小手从被子里伸出,摇晃着尤桐的手臂撒娇。
尤桐连忙把那只白嫩的小手抓起放回被子里,然后倾身凑到女儿的身旁,叮咛道,“现在是冬天了,天气很冷,蓉儿要好好盖被子,不然会感冒的,知道吗。”
“嗯,蓉儿知道了!”蓉儿乖乖地点头,缩了缩肩膀,把自己的小身子更紧更密地包在被子里。
尤桐的心顿时一软,蓉儿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比正常的孩子小很多,跟只小猫差不多,她的身体很不好,五年来不知道打了多少针、吃了多少药,所以天气稍稍变凉她就会格外注意,生怕女儿再着凉生病。
因为身体不好的关系,蓉儿五岁了,却长得跟三岁差不多,也没有上幼稚园,所以她很依赖这些童话书,每晚都缠着她讲个不停,而蓉儿最喜欢的故事就是圣诞老人。
“妈妈,世界上真的有圣诞老爷爷吗?!”蓉儿好奇而又期待地问。要到圣诞节了呢,童话书上说只要把红色的长筒袜放在床头,圣诞老爷爷就会给乖宝宝送礼物,她好想要呢!
似乎是看出女儿的期盼,尤桐温柔地笑了,“蓉儿想要什么圣诞礼物啊,妈妈买给你呀!”
“我不要妈妈买的礼物,我要圣诞老爷爷送的礼物!”蓉儿很有自己的想法。
“那蓉儿想要圣诞老人送什么礼物给你呢?!”尤桐耐心追问,努力想要知道女儿的心事,好满足她的愿望。
“我想要一个爸爸!”蓉儿可爱地说着,“妈妈赚钱很辛苦,所以不用买一个爸爸回来,我自己向圣诞老爷爷要就可以了,我是乖宝宝,圣诞老爷爷一定会满足我的愿望的,妈妈不用担心!”
尤桐的心里顿时酸涩,一方面欣慰于女儿的乖巧懂事,一方面却又心疼于她的懵懂天真,她宠溺地摸摸女儿的小脸,没有作答。
“妈妈,我去年的愿望都有实现,圣诞老爷爷送了一个好漂亮的洋娃娃给我,今年我比去年更乖,所以我的愿望也一定可以实现,对不对?!”
“嗯,对。”尤桐心虚地点了点头。
蓉儿笑得开心。
“好了,蓉儿,时间很晚了,你该睡觉了,妈妈还有一些工作要做。”尤桐轻轻拍着女儿的小身子,催促地说道。
“妈妈也不要太辛苦了,早点睡。”蓉儿很懂事地说。
“好。”尤桐俯身在女儿的额头上轻轻烙下一吻,然后关掉了房间内的大灯,只留床头柜上的一盏海绵宝宝小台灯,再次确认女儿的被子盖好了,爱怜地说道,“蓉儿晚安。”
“妈妈也晚安。”蓉儿乖巧地说道,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睫毛像是小扇子一样轻颤。
尤桐略微又在床边停留了一会儿,确定女儿睡着了,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儿童房,殊不知,在她关上房门之后,被窝里的蓉儿忽然睁开了灿亮的大眼睛,她钻出被窝,套上一件毛衣,然后捧起那本故事书,借着小台灯的光线,默默地念了起来,而且一边念一边祈祷——
亲爱的圣诞老爷爷,你好:
我是蓉儿,去年你送了洋娃娃的那个蓉儿,你应该没有忘记我吧,拜托啦,你一定要记得我呀!
我今年还想要一份圣诞节礼物,我想要一个爸爸!
圣诞老爷爷不要觉得我贪心哦,如果你今年可以满足我的愿望的话,明年、后年、大后年,我都不要礼物了,一比三哦,我很有诚意吧?!
对了,爸爸应该比洋娃娃大很多,所以红袜子可能装不下,那么就拜托圣诞老爷爷了,请爸爸穿红色的衣服就好!
咦?!不对不对,穿红色衣服的应该是超人,如果爸爸也穿红色衣服的话,那他不就变成超人了吗?!
蓉儿纠结起了小眉毛,一时之间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区分超人和爸爸才好。
想了想,又想了想,可还是想不出什么好的主意来,瞌睡虫却跑来了,她打了个可爱的哈欠,连忙跟圣诞老爷爷说结束语——
圣诞老爷爷,你干脆就送给我一个superdaddy好了,拜托你了,谢谢!
双手合十,蓉儿虔诚地祈祷了几下,然后钻回被窝,安心地睡了起来,梦里一直在笑。
◎◎◎
七点整,床头的闹钟“滴滴滴”地响了起来,不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不管是在台湾,还是在广州,尤桐早起的习惯仍然没有变。
听到铃声,她猛地睁开眼睛,动作快捷地伸手将床头的闹钟抓过,在第一时间按停,像是怕又吵醒谁似的。
铃声消退,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然后慢慢地把闹钟放回床头。
房间里,恢复了宁静,静得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声。
秀眉不自觉地蹙了起来,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侧目望向枕头旁,空的。
这才恍然大悟。
哎,她怎么又忘了呢,他去香港了呀,去了一个礼拜了!
桐花迟迟开 香港之行
意识到某人不在,尤桐心里好一阵失落,神情不自觉地有些抑郁,想念的情绪在心头发酵,闷闷的,涩涩的,好生难受。
幸好,她放置床头上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忽然响了,那特设的卡通铃声让她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她立即爬坐起来,一把抓过电话,迫不急待地放置在耳边,轻柔柔地接起,“喂……”
“早安,妈妈。”电话那头传来小男孩礼貌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酷酷的,没有太多的情感表露,可还是让尤桐的心顿时暖成一片。
“早安,容容。”尤桐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嗯,没错,她还有一个儿子,比蓉儿早出生十分钟,他们是龙凤胎。
“容容,香港的天气怎么样,妈妈听天气预报了,说这两天降温,你要多加衣服,知道吗?!”
“嗯。”小男孩的回答相当简短。
“容容,香港的食物你吃得惯吗,如果你吃不饱的话,那么可以拜托老师帮你买面包,妈妈给你的零用钱你不用省,身体重要,知道吗?!”
“嗯。”小男孩的回答依旧简洁。
尤桐不由得叹气,儿子的个性真是像极了容尉迟,冷漠,别扭,而又顽固,他一天天长大,身上的某些气质也跟容尉迟愈来愈像,她本以为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可以让她慢慢忘掉那段心酸的往事,可是有儿子在,她怎么可能忘得了过去,忘得了那个她终其一生都想要遗忘的人呢?!
“妈妈……”小男孩终于主动说话了,语气微沉,“我进入决赛了,比赛日在12月26日,你可以来香港为我加油吗?!”
“当然可以!”尤桐一口答应,眼眶忽然泛酸。
容容和蓉儿虽然是双胞胎,可是他跟蓉儿的性格一点也不像,他很少撒娇,很少求过她什么,这一次开口,她想他一定是一个人在香港太孤单了,毕竟从他出生起,还从来没有跟她分开这么久过,而且决赛的话,他也一定是很希望跟家人一起分享。
“妈妈,你可以带蓉儿一起来,我拿冠军的话,可以得到奖金,到时候我请你们吃大餐!”小男孩很豪气地说。
尤桐不由得笑了,“吃大餐的话当然是由妈妈请客啊!”
“不行,我是男人,当然是由我买单!”容容很坚持。
尤桐又是叹息,一个五岁的小男孩整天把自己当做一个大男人,她总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儿子,因为这个家没有男主人,所以才会让儿子变成这样,他甚至从三岁后就每天半夜溜到她的房间跟她一起睡,信誓旦旦地说是要保护她,真让她哭笑不得,心里也是又甜又酸。
末了,电话快要结束,房门却忽然被人撞开,下一秒,一颗小炮弹飞奔进来,“妈妈,我要跟哥哥讲话!”
蓉儿小小的身子爬上了大床,尤桐笑着把手机交给女儿,蓉儿小小的手握住电话,细软的声音穿过话筒,“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昨天晚上有跟圣诞老爷爷许愿,圣诞节的时候我会得到大大的礼物,到时候我们一起分享哦!”
电话那端,小男孩俊俏的小脸微微一黑,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笨蛋!”
以前那些礼物都是妈妈半夜偷偷塞到长筒袜里的,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圣诞老爷爷,与其相信那些莫名其妙的故事,还不如去睡大觉,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妈妈,哥哥又说人家是笨蛋啦!”蓉儿委屈地向尤桐告状。
尤桐宠溺地抚着女儿柔软的发丝,诱哄着说道,“哥哥是跟你开玩笑呢!”
“他最讨厌了!”蓉儿嘟着小嘴很有些气愤地说道,亏她还想要跟他分享superdaddy!
◎◎◎
容容的比赛日是12月26日,但是24日一大早尤桐就带着蓉儿从广州出发了,因为她舍不得让儿子一个人在那边孤单单地过圣诞节,她已经计划好了,到了香港先住饭店,然后跟容容的老师请假,把他也接过来,她带着孩子们先玩两天,香港的迪士尼乐园他们应该会很喜欢。
飞机从广州白云机场出发,直飞香港。
蓉儿是第一次坐飞机,对一切都很好奇,东张西望,小小的身子坐得直直的,飞机起飞的一刹那,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也仿佛在跟着往上飘,她不由得瞪圆了一双眼眸,小嘴里也发出惊呼,“哇……”
尤桐连忙搂住女儿的肩膀,“乖,别怕,有妈妈在。”
这一幕,如此熟悉,勾起了她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
那一年,他带着她去爱丁堡,飞机起飞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搂着她的肩膀安慰着她,呵护着她。
飞机平稳地升上了万米高空,尤桐侧目望向小窗户外的天空,不由自主地发起呆来。
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想起过从前的事情了,所以她一直以为她已经将他逐渐忘记了,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都忘了,可是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天色微阴,不见阳光,只见一片雾蒙蒙的灰白色。
正如同她的心情一样,迷茫。
一个小时后,飞机便抵达了香港,蓉儿显然还没有坐够,“这么快就到了啊?!”
“是啊,你很快就可以见到哥哥了!”尤桐牵着女儿的小手,徐徐走下飞机。
蓉儿粉嫩的小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却像是窃喜,果然,她跟圣诞老爷爷许愿许对了,superdaddy肯定也会像是超人那么厉害,跟飞机的速度一样,说不定今天晚上就会飞到她身边了呢!
桐花迟迟开 父女相遇
香港,东方之珠。
容尉迟独自走在街头,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向他诉说着冬天的寒冷。
身体,在城市里蔓延。
心,在寒风中痉挛。
五年了,他在香港呆了五年了,也找了五年了,可是至今还是一无所获。
刚刚下过一点小雨,柏油路面上微湿,容尉迟抬头望了望头顶阴霾的天空,又望了望十字街头那川流不息的人来人往,忽然之间有些迷茫,他的人,还有心,全都迷失在了这座繁华的都市里。
橱窗上张贴着色彩鲜艳的圣诞老人像,商店的门口也有工作人员戴着红帽子给小朋友发苹果,节日的气氛到处可见。
又到平安夜了,她在哪里,又在做什么呢?!
如今的她,快乐吗,幸福吗,忘记他了吗?!
平安夜的电影院,又上映了新电影,可有人约她同看?!
街道上呼啸而过的车流和此起彼伏的尖锐喇叭声将容尉迟飘远的思绪拉回现实,他怔了怔,看到街道对面的红绿灯已经变了颜色,他定了定神,穿过斑马线,走了过去。
今天他的车子送去保养了,他现在正是在回饭店的路上,如今他住在香港,可是他却没有在香港买房,他不敢买,不敢住在家一样的地方,那会让他感到愈加得孤独。
五年来,他一直住在酒店,包下一个套房住上几个月,然后再换另外一间酒店。
白天他在公司拼命地工作,让自己忙得连喘气的机会也没有,晚上回到饭店倒头就睡,只有这样,他才能不思念、不心痛。
他在香港创立了新的公司,与容家没有一点关系,他也五年没有回过台北了。
当年他一走了之,气得爷爷扬言要跟他断绝祖孙关系,他与周亚菲的订婚典礼自然也没有举行,可是容周两家联姻的消息台北人尽皆知,他缺席的后果是容琛遭了殃,爷爷让容琛二选一,要么接下总裁的位置,要么与周亚菲订婚,容琛选择了后者,容琛够聪明,他知道接管了公司日后也还是同样会面对联姻的命运,而与周亚菲订婚心却还可以是自由的,周亚菲竟也欣然接受,订婚典礼后她正式接任了周氏,事业做得风生水起,但她与容琛之间到底如何,无人知晓,感情的事太难说清。
感情……
他的眼前又晃过了那个午夜梦回时常见的影子,她故作坚强的笑颜,她肝肠寸断的眼泪……她的一颦一笑都如同魔咒般禁锢着的心。
容尉迟一路想着,一路走着,眼看着自己所住的酒店大楼就在前面,旁边一个小巷弄里,却忽然传出了吵架的声音,他本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可是今天他不知怎么的,竟莫名地顿住了脚步,扭头望了过去。
住在这里这么久,他今天才第一次发现,原来在这个小巷弄里还有一间小饭店,它有一个温馨的名字——如家会馆。
小饭店的门口,种着一盆盆绿色植物,空气中飘散着自然的淡淡香气,可是那没有吸引他太久的注意力,他的视线很快就被一旁高大的圣诞树后的两个小身影吸引过去。
为了迎接圣诞节的来临,很多饭店门口都会摆出圣诞树,这间如家会馆也不例外,高约一米五左右的圣诞树郁郁葱葱,枝梗上系着一些小铃铛,还有一片片银白色的雪花,更有许多五颜六色的许愿卡,树座底下则堆满了装饰用的小石头。
圣诞树的后面,有两个小孩子,树枝挡住了他们的脸,他看不到他们的样子,但却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们正在大声地吵架。
“哥哥,你帮我把这个许愿卡放高一点啦,妈妈说卡片放得越高,愿望就越会实现哦!”小女孩期待地说。
“那你先给哥哥看一下,你的卡片上写了什么愿望!”小男孩霸道地提出条件。
“不要!”小女孩一口拒绝,然后把手里的卡片藏到身后,“我才不要给哥哥看呢!”
“为什么不要,我又不是外人,我可是你哥哥!”
“哼,哪有总是说妹妹是笨蛋的哥哥啊?!”小女孩有些生气。
“我肯说你已经是给你面子了,别人我都懒得说!”小男孩气焰嚣张,连容尉迟听了也不自觉地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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