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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魏如春
阿苒
作者:魏如春

谢澜曦,本是陈郡谢氏这个百年世家嫡出的贵公子。风姿秀逸,芝兰玉树一般的人物。却在陷害追杀后,毁容失明身受重伤。久居深山的阿苒将他救起,并自作主张与他成婚。然而,谢澜曦并不仅仅是谢澜曦,阿苒也不是那个简简单单的阿苒。谁都有秘密,谢澜曦的秘密足够颠覆百年世家,阿苒的秘密则足以颠覆天下。

...





阿苒 01 风雪夜(上)
阿苒吃力的将柴火背了进来。风雪卷着她的长发,凶狠的扫出一地寒凉。阿苒担忧的看了一眼炕上的少年。不知为何他会被人追杀,被阿苒捡到的时候,浑身鲜血淋漓,伤痕遍布,右腿的小腿骨折,白森森的骨头露了出来。只可惜了那张脸,原本极为秀丽的脸蛋上,自左额往右颊上,一到又长又深的剑痕翻卷了皮肉,看起来极为可怖。
阿苒将他背了回来,她一个人独居在深山里,又是这种大雪天,若不是阿黄闻着了血腥味,骚动不安,她是决计不会出门查看,也不会在附近的林子里发现了他。那少年烧的满脸通红,却还是不忘反反复复念着什么,声音低不可闻,断断续续。
阿苒也没兴趣听,她将雪水舀来化开,用手巾擦了擦少年滚烫的脸颊,一面又小心的避开伤口。虽然有阿黄傍身,阿苒捕猎时也经常受伤,每次下山都会换一些廉价的伤药以备不测。这少年身上的伤几乎用光了她所有的伤药。至于脸上,且不说伤药不足,就算足够,也未必能是寻常伤药所能治好的。
阿苒有些可惜,这少年生得极好,若是因为这道疤毁了容貌,总觉得有些罪过。
她想了想,今日天色已晚,只能明天去望云崖那里碰碰运气。
如果能采到菀芜雪芝,或许还能补救。
正在思索,忽然听到少年轻轻的喊了一声:“阿娘。”
干裂的嘴唇,绯红的脸颊,难受的低吟。这汗要是发不出来,一条人命只怕就要交代这在了。
阿苒怜惜的抚了抚他的头发,喂了他一点水,润湿那烧的嫣红的双唇。
这大雪天里,她也没法下山去寻大夫。
阿爹说过:“生死有命,强求不得。”
当初阿黄的母亲被雪狼咬伤后,她也只能抱着团子一样的阿黄,一边含着泪,一边眼睁睁的看着它呜咽着死去。
那时候,阿黄还是一条全身通黑小奶狗,只有两只眼珠黄橙橙的,不安的伏在她怀里。她拉着阿爹的衣衫,哭着问:“阿爹,我们为什么不能救它?”
阿爹苦笑着说:“不是不想救,这么重的伤,我们根本救不了阿花。”
原来能猎杀熊的阿爹,也不是那么的无所不能。
再后来,阿爹也病死了。
她终于体会到当初阿爹的苦衷,她背着瘦成一把骨头的阿爹去山下找大夫。大雨滂沱的夜里,山路泥泞,明知道背上的人已经没有了气息,她还是一步一坑的往山下奔去。背到大夫门前,用力的拍门,直到被惊醒的大夫从恼怒到怜惜的说:“别哭了,人已经死透了。让他走好罢。”
阿苒对自己说,再也不想看着人死在自己面前。
……
少年的衣衫虽然早就破败不堪,但面料极其华贵,却是阿苒见也不曾见过的。想来这人若不是遭遇谋害,也是一名风度翩翩的贵公子。阿苒将破败的衣衫和随身的饰品收拾好,放在一个雕刻着小花的木盒子里。这个木盒子是她八岁生日时,阿爹亲手打造给她的生日礼物。
阿苒深吸一口气,仿佛做了一个很严肃的决定。
为了积攒更多的热量,她将衣服全部解开,盖在了棉被上。自己也浑身赤裸的钻了进去。或许是感受到了些许凉意,在高热中煎熬的少年忍不住在她身上蹭了蹭。手臂划过她的胸口,让她微微有些不适。
她生下来就和阿爹相依为命,初潮时几乎吓得手足无措。最后是阿爹用一只獐子,请山下的卖菜娘上山教导她。她还记得卖菜娘意味深长的说:“阿苒也已经是大姑娘了,总不能一直呆在深山老林里。”
阿爹也曾考虑过带她下山。
可是她知道,阿爹自己对下山也很犹豫。她不知道阿爹当初为什么要隐居深山,在深山里呆久了,父女俩对飞鸟走兽都比和人相处更自然。
她跟阿爹撒娇说:“阿苒一直住在这里不行么?”
阿爹摸了摸她的头发:“阿苒长大了,将来总要嫁人的。一直住在这里,阿苒的姑爷会着急的。”
他以为会看到小女儿娇羞的模样。
谁知道阿苒只是睁大了眼睛:“姑爷是什么?和阿黄一样吗?”
……
少年滚烫的身子自然而然的想往她身上贴,只是受伤太重,根本无法动弹。阿苒闭上了眼睛,伸手穿过少年的长发,有些害羞的将他抱了起来。肌肤相触的时候,仿佛心底也掀起一阵战栗。她将脸小心的埋在少年的颈项处,避免碰触他身上的伤口,又要最大程度的贴着他。阿爹曾经告诉过她,在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人体是最好的降温剂。
这样宁静的夜里,耳畔隐隐传来呼啸的风雪声,劈啪作响的烧柴声,阿黄断断续续的呼噜声,以及少年似在梦中煎熬的低低呻吟。
她记得当时阿爹的回答:“我家的姑爷,就是将来能让阿苒发自心底的觉得自己应该对他好的人。”
所以,当阿黄躁动着牵引着她前往林中,发现倒在雪地里满身狼狈生死一线的他时,阿苒心想:“这大概就是我的姑爷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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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姑爷一词衍生于姑娘,一般小说里都是从下人称呼小姐的夫婿。本文架空,习俗上可能有冲突。在本文中,父母可称女婿为姑爷,妻子却不能称丈夫为姑爷。阿苒没有受过正统教育,不懂姑爷一词的区别,纯属乱用。




阿苒 02 风雪夜(下)
阿苒醒来的时候,正对上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睛。羽睫又黑又长,一根一根仿佛都数的清。只可惜下面那双眼眸雾蒙蒙的,似乎已经失去了神采。
那少年已经醒过来了。
阿苒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少年似是有些抗拒的微微偏了偏头。阿苒柔声说:“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那少年沉默了一会,脸上又浮起浅浅的晕红,轻声说:“你是谁?”他的声音极为好听,柔和中带着一丝沙哑,如果不是身受重伤,光这声音就足以使人如沐春风了。
阿苒微笑道:“我叫阿苒,时光荏苒的苒。你呢?”她的手还是落在了他的额角,高热已经退了。
那少年闭上了那双雾蒙蒙的眼睛,晕红退去,只剩下嬴弱的苍白。片刻后,轻声说:“谢澜曦,微澜的澜,晨曦的曦。”
阿苒笑道:“笔画好多的样子,还是叫你小谢吧。”
谢澜曦轻轻应了一声。
阿苒直起身子,棉被从身上滑下。炕火早息了,赤裸的身躯被屋里的冷气包围,顿时打了一个冷颤。阿苒脸上微微一红,还好谢澜曦伤了眼睛,看不见。
其实两人肌肤相处肢体交缠一夜,他早已察觉。这谢澜曦本是陈郡谢氏[1]嫡出的公子,为人温和尔雅,生得又极好,君子六艺无所不通。这般芝兰玉树一样的人物,却没想到一朝遭人陷害碾落成泥。毁容,浑身创伤,内脏受损,腿骨折断,双目失明……即使他发觉了自己与那陌生少女同床共枕极为不妥,他连动弹都吃力,更是毫无办法。
阿苒将衣裳穿好,又低头将他的被子掖好,柔声道:“你发了一夜高烧啦,饿不饿,想要喝粥么?”
谢澜曦还没说话,在门边上伏了一夜的阿黄早已醒来。它摇着尾巴朝阿苒走过来,抬头嗅了嗅她的手心。阿苒温柔的摸了摸它的脑袋,向小谢介绍道:“这是阿黄,就是它发现的你。”
阿黄配合的叫了两声。阿苒笑着刮了刮阿黄的鼻头:“知道啦,先吃早饭。不过你可不许上炕,别吓着人家!”
其实狗养在屋子里面的气息并不好闻,只不过屋子太小,夜晚风雪又大,阿苒不忍心阿黄宿在外面。
谢澜曦躺在炕上,得知自己烧了一夜,回想起那柔软赤裸的碰触,有些尴尬又有些感激。在这片漆黑中,周遭渐渐安静下来,那个叫阿苒的少女似是已经出门去了,耳畔只传来窗外隐隐的风声。
过了好一会,鼻尖隐隐传来浅浅的粥香。伏在炕边上的阿黄,首先按耐不住,欢快的摇起尾巴冲向门边,爪子在门上挠来挠去,接着就是门被推开的声音。一阵冷风灌了进来。
只听阿苒清脆的声音:“阿黄,乖,别闹哦。呐,这是你的,别洒出来。”那声音渐近,“小谢,喝粥啦。”顿了顿,又问,“是要我将你扶起来喂你喝呢,还是就躺着喂你喝?”
谢澜曦颇有些尴尬,低声道:“可以将我扶起来吗?”
阿苒点了点头,才想起他看不见,便应了一声,伸手将他扶了起来。谢澜曦只觉得身边似乎微微一沉,接着一个柔软的身子靠了上来。
阿苒舀了一勺粥,放在唇边吹了吹,将勺子递在谢澜曦唇边,先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嘴唇,低声道:“小心烫啊。”
谢澜曦将粥含在口中,好一会才慢慢咽了下去,轻轻说:“多谢。”
阿苒摇了摇头:“我喂自己的姑爷,你有什么好谢的。”不待对方反应过来,她眨了眨眼,又问:“难道你已经成亲了?”
谢澜曦沉默了好一会,才明白了她的意思。按照他的本意是想出口拒绝,可真正开口,却说:“倒是尚未娶妻。”
阿苒笑了起来:“这就是了,我救了你一命,你当然要以身相许啦。正好我发愁呢,我爹说我年纪不小了,一直住在这深山老林里,想找个姑爷不容易。反正你也这样啦,我不嫌弃你,你也别嫌弃我,咱们俩凑合过吧。”
谢澜曦从未见过如此大胆的少女,可阿苒的声音如此自然,仿佛在说一件极为顺理成章的事。可话说回来,如非如此大胆,谁家的姑娘又会在独居深山,谁又会在暴风雪天将他背回来,谁又会帮他接骨疗伤,谁又会对他身份一无所知却敢脱衣共枕与他降温。这个叫阿苒的神秘少女,言语中一片天真烂漫,为人温柔细心,却丝毫不将名节当回事。
谢澜曦忍不住轻声问:“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愿意嫁给一个可能背负着人命追杀且断腿毁容的瞎子。
阿苒想了想,道:“阿爹说过,姑爷就是能让阿苒发自心底想对他好的人。”她似乎有些害羞,低头吹了吹粥,又递了一勺过来,碰了碰谢澜曦的嘴唇,轻声道,“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一定很疼。这样的大雪天里孤单单一个人躺在那,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得好好对你才行。你的衣服都破了,身子我也都看过了摸过了,虽然是情非得已,但我也不能不对你负责,是不是?”
谢澜曦哭笑不得,这姑娘完全不通世俗,她的思维他根本就跟不上。他在风光时,曾经有无数少女用各种方式对他表达过爱意。而只有这一位,在他人生最痛苦落难时,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她照顾他是因为同情,她嫁给他是出于负责。谢澜曦略微僵硬的将粥慢慢咽下,片刻才说:“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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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陈郡谢氏,琅琊王氏,颍州虞氏,以及太原王氏并称东晋四大世家。本文架空,可以看做是平行空间,考据党不必深究。




阿苒 03 往事(上)
阿苒喂完谢澜曦,推开窗估摸了一下天气,便带着阿黄出门了。
谢澜曦一个人静静的躺在炕上,漏风的窗户,难闻的气息,这是他十九年来遭遇过的最恶劣的环境。他闭着眼睛,双手交叠于腹上,睡姿优美高贵,没有一丝倦怠。
那天早上,他照例去见母亲。母亲梳着高高的发髻,穿着华贵的衣裳一脸慵懒的靠在窗边,保养得当的手指拨弄着玉瓶中的红梅,似是在想心事。
少年的坐姿笔直优雅,母亲不开口,他也不做声。这母子俩从来便是如此。
忽然,谢夫人开口了:“阿顽,你觉得王家四娘如何?”
谢澜曦没有作声,伸手托起一盏精致的青釉瓷盏,慢慢放在唇边品着。
只听谢夫人说:“你的年纪早也该说亲了,若非当年出了淮山那事……”她斟酌了一下,“我瞧着四娘挺好的,模样端庄,温文尔雅。”
谢澜曦长长的羽睫微动,将瓷盏放回紫檀木漆案上。瓷盏碰触矮几,悄无声息。
谢夫人想了想,笑道:“不记得了么?你小时候还同她一起玩过。”
他怎么会不记得。
那时候他才八岁,被母亲带到王家参加喜宴。族弟谢澜晖握了一枚雪团,偷偷往他身上扔。他装作不知道,身子一侧就避过去了。谁知身后传来一声女孩子的惊叫。
他一回头,只看见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姑娘,裹着大红斗篷,梳着包包头,正在颤抖着将头发上的落雪抚掉。那个被谢澜晖的雪团砸中的就是王家四娘——王燕如。王燕如被迎面砸来的雪团击中,小小的身子跌倒在雪地里,大大的眼睛里噙着泪,却咬着嘴唇没哭出来。
他怀着愧疚的心理,将王燕如扶了起来,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问:“痛不痛?”
小姑娘的眼泪在眼眶里滚来滚去,本来已经强行忍住,却被这么一个好看的哥哥柔声安抚,顿时委屈涌上心头,一低头伏在他怀里呜呜的哭起来。
谢澜曦有些手足无措,他素来心地柔软,怜惜的抚摸着小姑娘的头发,一面心想:“若是有下次,我绝对不会避开,这样就不会砸中别人了。”
没有想到,母亲居然看上了王家四娘。
……
谢澜曦十六岁时,谢夫人就想给他议亲了。作为陈郡谢氏的嫡系一脉三代单传的独子,谢澜曦自幼就被作为谢家未来族长进行教养。他深深的明白,自己未来的妻子,也必须是家世与之匹敌的名门贵女。
王谢两家本来就是世交,只不过王燕如小他四岁,还没到议亲的年龄,当时提的是王家三娘。十六岁的谢澜曦生得眉目如画,一颦一笑,顾盼生姿,出行时多有少女拦车,投以鲜花,回去时车顶往往娇妍满覆。
皇帝曾说:“若不是朕的女儿嫁的嫁,幼的幼,说什么也要将阿顽定下来。”
皇帝在子嗣上艰难,本身就没几个女儿。这句话说穿了就是个恩典,以谢澜曦的人品,当然也受得起。皇帝他家虽然没姑娘嫁给谢澜曦,不代表别人家没有。事实上,想要与谢家议亲的人几乎可以踏破门槛。只不过琅琊王氏女名声出众,有王家女儿珠玉在前,其他人也只能暂避锋芒。可就在大家都以为尘埃落定,王谢两家准备正式议亲的档口,吴王府横插了一脚。
说起这吴王府,就不得不提著名的废柴老吴王。
那老吴王本是皇帝司马彦仅剩的兄弟,和皇帝一样都非当今太后嫡出。只不过老吴王的生母出身卑微,把老吴王养得唯唯诺诺。太后,也就是当时的皇后膝下无子,便起了抱庶子记名下抚养的念头。老吴王和司马彦年岁相当,是先皇最小的两个孩子。看起来就一脸没出息相的老吴王和司马彦站在一起,顿时将后者衬得颇有出息,这便使太后一眼挑中了司马彦。也正因此,在日后诸王夺嫡中,司马彦紧抱太后大腿,成功上位。而老吴王,则因成功当上皇帝的司马彦念着他那出名的无能懦弱,唯一让他活了下来。
这老吴王嫡出了一子一女,一个是如今的吴王司马蔚,另一个则是淮山郡主。
吴王妃诞下淮山郡主后不久便病逝了。司马蔚与淮山一母同胞,大她将近十岁。
老吴王生性好色,吴王妃虽然出自名门,琴棋书画样样都好,只可惜颜色不足。老吴王自嫡子出世后,便再也按耐不住,一口气纳了十来个美人儿,庶子生了一大堆。这些美人儿从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给本来就身体不好的吴王妃添了无数的堵。
吴王妃郁郁寡欢多年,身体越发不行了。她深知老吴王不靠谱,耳根子软,那些个莺莺燕燕吹吹枕边风,只怕自己死后,小女儿会受委屈。吴王妃遂在临死前特意将儿子叫到跟前,把不满三岁的妹妹指给他看,一面说:“阿芋年幼,我去之后,千万不能让人欺负了她。”
好在司马蔚成器,年纪虽小,却颇有担当。十二岁的少年看着母亲深陷的眼眶和黄黄的脸颊,咬牙没哭出来,拍着胸脯说:“我自当好好照顾阿芋,决不让人欺负了她!”吴王妃点了点头,转眼瞪着老吴王含恨而逝。
紧接着不出两年,身体素来康健的老吴王也病逝了。
司马蔚一肩挑起吴王府,将老吴王的美人们全部剃了头送去庵里做姑子,美其名曰替老吴王祈福。不久后,一场大火将整个庵堂烧光,可怜红颜变枯骨,一时间京中关于司马蔚的传闻越发离谱。司马蔚那些庶弟们得知后,恨不得噬其皮骨。可见了他,还不是一样如同老鼠见了猫。再数年,庶弟们死的死,残的残,司马蔚在京中的名声彻底坏了。不过他人在西北封地快活,根本不把这当回事。
独有淮山郡主,得天独厚。老吴王在世时,儿子一堆,对着唯一的女儿自然疼爱有加;待老吴王去后,吴王司马蔚对这同胞妹子更是宠得无法无天。
所以,当淮山郡主看上了谢澜曦之后,司马蔚毫不迟疑的跳进来搅混水。
这人做事素来胆大妄为,干脆直接上折请求皇帝赐婚淮山与谢澜曦。
吴王府与陈郡谢氏看起来门当户对,可对皇帝来说,绝对不成!




阿苒 04 往事(中)
为什么呢,这得从子息不旺的皇帝说起。
当时皇帝膝下总共就两个儿子,嫡长子皇后所出,不到三岁就薨了。次子生而有眼疾,注定与皇位无缘。虽然hou宫佳丽三千,可十余年也无婴孩啼哭声传出。皇帝折腾了许久,总算熄了生儿子的念头,准备开始专心相看继承人。
在经历了诸王夺嫡一场混战后,皇子们圈的圈,废的废,抑郁的抑郁,先帝这一脉活下来的孙辈就越发的稀少了,吴王府就显得格外出众。其他宗室子弟虽然也有不少,大多从先帝那一辈就开始和世家联姻,关系盘根错节,甚至依附世家的也有,皇帝可不想在那群人里挑。
好在老废物吴王虽然生了一堆废物点心,可司马蔚绝对不是其中之一。这孩子年纪不大,论长相手段心思样样都出众,连封地在苦寒西北都丝毫不以为意,还早早上折请求皇帝允他去西北历练。这简直就是老天赐给他司马家的继承人啊!
皇帝终于开始有意无意的对司马蔚进行栽培。
司马蔚也不是傻子,皇帝愿意给他机会,他干嘛不抓住?皇帝自己是不会在朝堂上流露出分毫的,司马蔚更是不敢。只不过兹事体大,要想从宗室子弟中脱颖而出,须得循序渐进。皇帝想了想,司马蔚的确还需要一些军功傍身。
于是吴王带着皇帝的殷殷期盼,意气风发的前往西北。
却不想没过多久,老蚌含珠,铁树开花,皇帝的hou宫里居然传出了喜讯。皇帝欣喜若狂,恨不得大赦天下,还好被劝住了。皇后素来贤良,各种补品珍馐连绵不断下赐。历史总是相似的,越是相似的历史,越说明这一套手段的有效。果然皇三子出世时,因养的太好,其生母难产,最终力竭而亡。皇帝唏嘘了一阵,立即将皇三子养在了贤良的皇后名下。这当皇帝的,谁愿意有儿子不传,把大好江山传给侄子?他实在是想儿子想疯了,也不顾是否养得活,皇三子满周岁时就被立为太子。
其实,皇帝对司马蔚的感情挺复杂。原本是各种看重,甚至打算当成未来太子进行培养。叔侄之间,彼此心知肚明,配合默契。司马蔚在西北也争气,很快就收服了一干手下,手掌军权,建立起自己的心腹。到了太子出世后,这所有的一切对皇帝来说,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太子年幼,皇帝又怎会不防着司马蔚?偏生司马蔚狡猾的紧,他在西北历练时,得知皇帝立才满周岁的小儿为太子,立刻便决定在此扎根。一旦尝过了权利的滋味,又如何肯回京中做拔了牙的老虎?
吴王早已成年,既然太子已立,上折请求迁入自己的封地,完全合情合理。皇帝迟迟不批,反而说不过去。
因此,当皇帝借太后寿诞要求司马蔚进京贺寿,司马蔚果断以身体不适长途跋涉告病了,但贺礼确实又做足了脸面,让人挑不出毛病来。皇帝是个想要脸面,又喜欢被人夸仁义的典型。就算背地里给司马蔚扎小人,面上也只能捏着鼻子表示理解,还要好声安抚一番。太后闻弦歌知雅意,提了一个建议,吴王年龄到了,世家名门贵女众多,何不择一良配?
司马蔚何止是年龄到了,根本就是过了成亲的年纪。
明明早已加冠,至今却仍是单身。司马蔚自己在京中时,生怕娶了媳妇会轻怠妹子,便一直没动这方面的心思。等他接到了皇帝递来的橄榄枝,得知自己极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储君时,这婚事又得重估了。毕竟太子妃之位,事关国体。
结果太子的事黄了,司马蔚心知这下自己肯定没法娶个有背景的媳妇了,破罐子破摔,索性就这么一直单下去了。皇帝倒是挺想给司马蔚找个拖后腿的老丈人,可他又不愿把事情做得太明显,只好将此事暂搁一边。这一拖,倒让吴王又多打了几年光棍。
其实,太后并不是真心想要给司马蔚找个老婆,但宗室子弟的婚姻她老人家不过问还不行。按照本朝的习俗,新妇过门后隔日,夫妻俩必须拜过祖先。皇家宗庙设在京中,司马蔚要想成亲,首先得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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