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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魏如春
谢澜曦似是有些疲惫,低声问:“你能寻到这里,已是很不错了。”他闭上双眼,背靠在墙上,清新的山风夹杂着些许寒意扑面而来,“我的事……告诉母亲了么?”
乙三目不斜视低头道:“昨日发现燃息香时,便让丁七快马回府报信了。”
燃息香是陈郡谢氏流传百年的秘制香料,只有历代族长才能掌握其配方,通常作为紧急联络通讯所用。谢夫人曾经身为宗妇,手上自然也有。这种香料平时闻起来并无任何气味,呈褐色粉末状,可以被藏在空心的木质发簪或者玉石指环里,遇上高温则会散发出一种特殊的芳香气息。谢氏专门驯养了对燃息香味道敏感的信鸽,百里之内只要点燃都能感应得到。
谢澜曦身份贵重,出行都会随身携带燃息香。只不过当时伤势实在太重,他眼睛又看不见,一度只能卧床休养。加上中间被阿树捣乱了许久,直到昨天才真正清醒过来。他不知自己究竟沉睡了多久,在发觉视力恢复大半后,第一件事就是从阿苒放玉佩的小木匣里找到他藏有燃息香的翡翠扳指。他知道,一旦点燃,谢府的暗卫迟早会跟着信鸽寻到这里。
谢澜曦点了点头,道:“你做的很好。”片刻,又问:“京里的情况最近如何?我母亲她还好么?”
乙三道:“公子遇刺后不久,夫人就安排替身假作公子重伤在家休养,闭门不出,一面又使我等暗中搜寻公子下落。直到五天前,有数名刺客进入谢府,当场捉了两个,其中一人当场服毒身亡,另一人虽没死成,却咬断了舌头,现在还在救治中。”他顿了一下,补充道,“夫人很安全,我们几乎没有折损人手,全靠夫人早早作了布置。”
谢澜曦微微一笑,道:“原来他们已经这么心急了。”他想起阿苒提到的陷阱可能被认为动过,遂淡淡的问,“是不是我的替身被对方发现了?”
乙三眼中微露惊讶之色,越发恭敬道:“公子料事如神。”
谢澜曦有些忧虑道:“这么久没有消息,替身又被发现,母亲一定很着急罢。”
乙三道:“夫人得知有刺客夜探谢府时就舒了口气,道是公子定然无事,让我们再扩大范围分头搜寻。果然才不过几天,由属下负责的信鸽就感应到了公子的燃信香。”
谢澜曦微笑道:“辛苦你了。”他半垂着眼帘,抿了抿嘴唇,“我重病在家卧床的时候,可有谁来看过?”
乙三道:“公子失踪的第三天,大司马陶大人就亲自过来探视。之后二房与三房的两位娘子都相继前来探望,只不过被夫人拦了下去。大约半个月前,二房又派人过来送了些补品。中间陆陆续续也有世家派人探听消息,一应被夫人拦住了。”
两人正说着,忽然一阵山风刮来,乙三见谢澜曦脸上苍白,眉头微皱,不由道:“公子,这里条件简陋,不如……”
谢澜曦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并未出声。乙三却不自觉打了一个寒噤,这位大公子看起来温柔可亲,却是个极有主意的,自己身份低微,就算再担心也不能替公子定夺。想到这里,他后半句那句“不如早日回京“就只能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谢澜曦转过身来,目光一寸一寸扫过小屋中每一样摆设。少年的背影纤细而挺拔,墨黑的长发随风而动,露出白玉般的耳廓。他沉默了一会,道:“我暂时还不能走。”
乙三连声道:“可是,夫人那里还等着……”
谢澜曦道:“我已经让人去送信了,若是她此行顺利,母亲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但若万一不顺……”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道,“乙三,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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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苒 34 雇车
乙三肃穆垂首:“但凭公子吩咐。”
谢澜曦将脸侧过来,从怀里摸出那枚翡翠扳指递到他手中,一字一字静静的说:“我要你立即回京,直接去陶大人府上。就拿着我的这枚扳指,亲自送个口信给陶大人,请他立刻去谢家探视,越快越好。还有就是,万一送信的人没能顺利到达谢府……”他的声音在寒风中似是有些飘忽。那一瞬间,乙三都以为是风太大了,以至于下面那句话他根本没有听清。他不由疑惑的问:“公子?”
谢澜曦闭了闭眼,心里挣扎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住了,只轻轻的吐出一句:“没什么。暂时就这样吧,你可以走了。”
……
阿苒下山的时候非常小心。
她对着小谢嘴里自然说的轻松,心里却在打鼓。谢澜曦再三告诫她要小心,她是个很识时务的人,绝不会轻易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阿苒绕了几个圈子,尽量抹去自己留下的足迹,每一步都十分谨慎。想要进京,就不可避免要上官道。
她明知对方有可能会在通往京城的官道上伏击自己,贸然直接出现的话,必定会被盯上。既然过了这么多天,对方仍然一无所获,一定心里十分焦急,越焦急就越容易露出破绽。就算是官老爷们抓大盗,京城附近这么多镇子,所有的捕快衙役调动起来,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更何况只是个别组织的暗杀行为?
阿苒左思右想特意选了条捷径,花了整整两个时辰翻山越岭,才进入与云霞镇相对方向的伏岭镇。这伏岭镇比云霞镇要大上许多,阿苒以前随阿爹也来过一两次,只不过距离京城更远,赶车过去最快都要花费一天的功夫。
阿苒并不精通易容之术,只能用炭笔将自己眉毛画粗了许多,又在脸上点了两个痣,取了一条大毛围脖将大半脸遮住,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猎户家的姑娘。阿苒进入伏岭镇之后第一件事,就找了一家客栈订了间房,又让小二帮忙雇了辆车,约好时间让他在客栈门口候着。自己则找了一家成衣店,进去置办了一身衣裳,又顺便买了几只隐囊[1]。做完这一切后,她这些年的积蓄基本上就算是清空了。
……
车夫刘三槐是赶车的老把式了。再过两日就要到上元节,他琢磨着替自己的女儿阿筱打一根新簪子,好让她到时候出门更光鲜一些。因刚过完年,街上的人渐渐热闹起来,但还没出十五,大多数人还不急着出门,生意便不免有些冷清。福来客栈的掌柜与他一直是老交情,有了生意第一个就来找他。
刘三槐只听说是个女客,本有些推拒。可一想到女儿央求的眼神,便答应了下来。他生怕对方对自己不满意,还特意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将早已擦得干净的车又仔细擦了擦,还往里面放了两只干净的软垫,提早便去了客栈后门候着。
不多时,一名云鬓素钗的少妇施施然走了出来。那女子披着裘皮里子外着银丝刺绣缎面帔子,青袄白襦,衣饰虽然简单,倒是新做的。颈上一尾雪狐围脖,只衬得脸上眉目如画,娇艳欲滴。她走路时微微扶着腰,仔细看去,腰腹之间微微凸起,竟似身怀六甲。
这少妇便是阿苒,她怕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人盯上,到了客栈便将脸上的炭迹洗去,将买来的隐囊用之前的大毛围脖系在肚子上,又将猎装褪尽,换了一身文雅的打扮,这才避过人直接去了后门。
刘三槐几乎呆住了,待到阿苒走近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连忙低眉肃穆,不敢再多看一眼。阿苒见他看起来忠厚老实,心里十分满意,口里也斯斯文文道:“我家小姑说帮我雇了一辆车,是店小二请你来的么?”
这客栈后门本来就清净,一大早极少人往来。刘三槐见她时,心里已经隐约猜到,可此时听她说话,仍然有些纳罕:“那雪狐围脖十分难得,寻常人家还真用不起。可若说是贵人吧,哪有大肚子的贵妇出门不带女婢的?”他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却没表露出来,只恭敬的问:“小人姓刘,正是小二叫来的车把式。不知娘子欲往何处?”
阿苒道:“京城。”她穿得文雅端庄,连语气腔调都收敛了几分,尽量模仿着谢澜曦。只可惜阿苒自以为掩饰得天衣无缝,实际上却破绽百出。
刘三槐有些为难道:“此去京中有些远,再过两个时辰城门就要关了,今天是肯定赶不及了。若明天一清早出发,或许能在日落前赶到。只不过娘子身怀六甲,若是行得快了,怕路上多有颠簸……要么就是路过前面云溪镇时,在那里歇一晚上,明日前往京城的时间也宽裕些,只不过花费要多出不少。”
阿苒哪里敢在云霞镇停留,能早一日把信送到就是一日,当下问道:“那若是现在出发,明天晌午之前能到京城么?”
刘三槐只当她不舍得花钱,便点了点头,道:“那可能就要委屈娘子在野外过夜了。”若是在以前,他肯定是偏向第二日一早再出发,只不过那样回来的时间又要推后。他想赶在上元节之前给女儿买好簪子,京里的款式多,样子也新,如果现在出发,明天还有时间多挑一会,顺利的话后日一早就能到家。
阿苒付了定金,正准备上车,却听刘三槐诚恳道:“若是要野外过夜,娘子月份不小,最好有人随身侍候。”他没有明说避嫌之事,但意思却很明了。
阿苒皱眉道:“我大嫂这几日就要临盆,家里没人照看,须得尽快回去;相公人在外地,小姑得留在家里照顾公婆。现在再去雇人,怕是来不及。”
刘三槐连忙道:“这个无妨,若是娘子不嫌弃,可以使小女阿筱前来帮衬。”
阿苒大喜,又掏出十来个大钱放在马车车辕上。刘三槐见她为人爽快,倒没有推拒,只道:“娘子先上车歇一会,待我与浑家说一声,很快就来。”
不消一刻,刘三槐便领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布衣荆钗的少女过来。那少女生得颇为清秀,见了阿苒眼里颇为惊艳,大概刘三槐与她说了什么,她心里早有准备,很快就恢复正常,向她端端正正行了一礼。
阿苒不懂如何回礼,只能避开笑道:“我未嫁时姓刘,你便叫我刘娘子罢。”
刘三槐尚未开口,那个名叫阿筱的少女已经笑了起来:“阿爹,可算是遇见本家了。”刘三槐也算是见多识广,他见阿苒在礼数上多不计较,越发认定了她并非什么名门贵妇,心里反而舒了一口气,向女儿低声斥了两句,一面请阿苒坐好,自己套好马专心架起车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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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隐囊,古代的一种软靠垫。《通鉴》:“陈后主倚隐囊,置张贵妃于席上。”《注》:“隐囊者,为囊实以细软,置诸坐侧,坐倦则侧身曲肱以隐之。”
注[2]:汉朝以后就开始普及马车,只不过当时贵族往往以牛车为尊。平民则觉得马车更实用。




阿苒 35 冲突(上)
阿苒第一次乘坐马车,只觉得颠簸的厉害,脸上不知不觉流露出些许不适来。阿筱十分乖觉,从怀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酸梅子,递到阿苒手里,笑道:“这是我自己新制的,娘子要不要尝尝?”她见阿苒年纪与自己仿佛,生得又美,衣裳都是崭新的好料子,却一点架子也不拿,说话的时候也不由亲近了几分。
阿苒从小生长在深山里,野果子吃过不少。虽然阿爹也曾带她下山买过零嘴,但毕竟次数少。她眨着一双乌溜的杏眼,好奇的从阿筱手中接过。刚入口便觉得一股酸意袭来,脸上不由皱成一团。她并不似阿树那般挑食,有的吃就觉得开心,一面笑道:“这可酸得有趣。”
阿筱掩口笑道:“我阿娘常说,酸儿辣女。我家大姐怀大侄儿的时候,最喜欢吃这梅子了。娘子这么喜欢,这一胎定然是个小郎君。”雇主脾气好,伺候起来活儿也轻松,还能顺便去京里挑簪子,一举数得的好事,怎能不让她高兴。阿筱为人识趣,尽捡着好听的说,原以为这刘娘子听了之后会高兴的再赏她一些大钱,没想到对方的脸色变得十分古怪。
她心里正不安,忽然马车猛地刹住。两人一时不察,差点滚作一团。好在阿筱坐惯了马车,颇有经验。她一手将阿苒牢牢抱住,自己紧紧抓着车门,一面问道:“阿爹,怎么了?”
刘三槐有些无奈道:“有人惊了马。”顿了顿,又道,“没事,你们别出来。”
阿苒也吓得面无人色,差一点她塞在腰上的隐囊就掉下来了。阿筱见她面孔苍白,生怕动了胎气,连声问:“娘子,可伤着了?要不要紧?”
阿苒摇了摇头,手却抓着她问:“出了什么事了?”她担心自己被盯上了,自己逃脱不难,就怕连累这一对父女。
阿筱安慰道:“现在日头还没落呢,这里离京城又不远,不会有什么大事。没准是附近的村里顽童捣蛋,往官道上扔石子惊了马。”
阿苒半信半疑的掀起车帘,正要往外望去,却听一人声音渐近高声叫道:“车里的人出来。”她心中咯噔一下,揭起车帘的手又迅速放了回去。
刘三槐下车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家的瘦马,又掏出些许粮食好好安抚了一番,刚抬头,就看见两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健仆在自己面前停了下来。其中一人手里握着马鞭,趾高气扬道:“我家郡王世子与人打赌,要看看你车里的人是男是女,赶紧叫车里的人出来,别误了世子大事。”
刘三槐一听郡王世子这四个字,顿时白了脸。须知并非人人都能称作郡王。在本朝,成年皇子或封亲王,而只有皇太子的儿子才能被封做郡王。当今太子年纪还小,来人口中的郡王恐怕就只能是那一位了。
如果不是先太子司马彰早早薨了,这龙椅是万万轮不到如今皇帝司马彦的。太后并非元后,却与元后一母同胞,算起来也是先太子的嫡亲姨母。司马彰膝下只得一子司马茁,因其先天有心疾,人人都以为他长不大,就连太后自己也没指望过他。可谁知道看起来最短命的司马茁,反而在诸王夺嫡中平平安安的活了下来。
等到司马彦坐稳皇位,便对太后投桃报李,封了司马茁为诚郡王,以示恩泽。这位自幼弱不禁风的诚郡王也真是好命,皇帝自己还在为儿子发愁的时候,他已经云淡风轻的生了三个儿子。
太后自己无子,在私心里则迫切的希望自己娘家的血脉能够继承下去,使得谯郡桓氏与司马家的联系更紧密。在司马茁大婚不到半年时,就暗示刚有身孕的诚郡王妃停掉几名妾侍的药。诚郡王在房事上本来就颇有节制,郡王妃自己都没满足呢,就要把丈夫分给别人,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可面对太后又不好明言拒绝,诚郡王又是个柔弱的,两个侍妾好巧不巧都接踵有孕,诚郡王妃一口老血都差点被逼出来。郁结于心的时间长了,她的第一胎竟然没有保住。直到诚郡王两个庶子都蹦了出来,诚郡王妃才堪堪怀上第二胎。这一胎就是如今大晋独一无二的郡王世子司马珏,今年才刚满十四岁。
提起郡王世子,京城附近几个大镇的百姓几乎是闻者色变。司马珏在诚郡王府何等受宠自然不提,作为太后唯一嫡出的重孙,宫中进出有如无人之境,就连皇后都不敢给他脸色看。皇帝虽然不在乎诚郡王,但还是有些忌惮太后。在他看来,凡是可能对自己儿子的皇位产生威胁的,都必须早作打算。因此,司马珏从一出生起,就被刻意的养歪了。
刘三槐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他悔恨自己为什么会贪图那点银钱,开门第一单载了女客,结果连带女儿一起撞到那个有名的混世魔王手里。这司马珏生性骄纵狠毒,七岁时就亲自鞭死过人,九岁时将得罪他的人破冰沉湖,十一岁时当街疾驰引起骚乱导致十几名百姓重伤。
曾有御史上折参过成郡王府,皇帝还没出手,太后转眼就把御史的老婆孩子叫到宫里谈人生,没过多久就有传言,道是“御史妻子言行不当,引得太后不快,直接被逐出宫去”。
这下御史台里想死谏刷声望的人都得仔细想想后果了。和一个没成年的熊孩子死磕,人家将来只要说一句“年少无知,甚为悔恨”就能轻飘飘的盖过,自己白白死了却还要连累老婆孩子一道受辱,怎么看都不划算。再说了,人家司马珏是先太子嫡出诚郡王的嫡子,诚郡王身体弱是出了名的,万一真参上去说诚郡王教子无方,诚郡王气急败坏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算在谁的头上?别的不说,光是谋害先太子遗孤的罪名,就足够诛九族了。
御史台的集体哑火,让背靠大晋最大两座靠山的司马珏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如今这位小魔星又突发奇想,与人打赌要验看官道上过客性别,若是他赌赢了还好,万一要是输了……刘三槐连想都不敢往下想。
他讨好的摸出两个大钱,恭敬的递上去道:“不敢打扰贵人雅兴,只是小人车里载的是位有孕的娘子,您看这……”
那两人是郡王府上的健仆,平时好酒好肉吃惯了的,哪里看得上这两个大钱,听得是个娘子,他二人脸上一喜,却仍是不屑一顾道:“就算她怀的是龙种,我们郡王世子要看,谁也拦不得。”
这句倒是实话,司马珏年幼时是太后gong中的常客,只有宫妃们主动来讨好他的。当初司马珏听说老皇帝铁树开花,突发奇想去看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差点就硬闯含章殿,皇后和诚郡王妃都没拦住,最后是太后亲自点召了那名有孕的宫妃来显阳殿拜见才止住hou宫。消息传到正殿,倒把皇帝惊的出了一身汗,草草结束了早朝,直到见到相安无事才吁了一口气。
倒是司马珏事后还颇为不屑道:“原来她生得这么丑,也亏得是圣人才能忍得下去。”那时候他才不过七岁。
刘三槐还待发话,却被对方一鞭抽在车辕上。那健仆下了马,狠狠道:“若是要命就让开,我倒要看看车里的人有多精贵,要爷爷亲自来请。世子交代了,必须要亲眼见到,否则爷爷被扒了皮,你也别想好过。”
正在这时,却听一个少年的声音冷笑道:“郡王世子好大的架子,那车中若是一男一女,又怎么算呢?”




阿苒 36 冲突(中)
阿苒叫苦不迭,她虽然不知道对方口中的柿子究竟是多大的一只柿子,但可以肯定不是想要暗杀小谢的那伙人。否则光天化日之下在官道上把事情闹这么大,那还能叫暗杀么?她只想早点赶到京城给谢家报信,实在不行给对方看看一两眼也没什么。可那少年一插进来,她顿时就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果然,不消一刻,她就听到十数辆车马走动的声音,还是以一种包抄的方式越来越近,几乎将自己前后的路都堵住了。也算是她倒霉,那司马珏在京郊庄子上游玩,一时兴起跑到这官道上与人打赌。眼见日头不早了,诚郡王府上的人好容易把司马珏劝住了,正准备收拾收拾回庄子上,结果阿苒的马车过来了。
司马珏连输了好几把,憋了一肚子气,非要赌下最后一单不可。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两名健仆也算是有眼力的人,眼见拦下自己的少年眉清目秀衣饰华贵,胯下坐骑也是神骏非凡,只怕不是自己能得罪的起的。更何况对方明知道自己是诚郡王府的人,还敢出言相讥,说明人家根本不惧。这年头想要当个好走狗也不容易,虽然郡王世子背后的靠山都很硬,但关键时候牺牲个把刁奴的性命安抚一下受害者家属的面子,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他俩谁都不想触这个霉头,互相看了一眼,便朝来人拱拱手问:“不知阁下尊姓高名?”
那少年恨他俩说话无礼,便冷笑道:“就凭你们也配问爷爷的姓名?”
他瞥了一眼边上的刘三槐,见他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便开口安抚道:“别怕,有什么事我给你做主。”一面说着,又有两名亲随紧跟在后面驰马而来,唤了一声:“公子。”
刘三槐越发觉得腿抖起来,连道谢都没敢说出口。那两名健仆见对方有了帮手,心里先是一惊,一眼望去,不远处又有十数辆牛车在慢慢靠近,看那车上的族徽鲜花周饰,中间一对牛角交叉,赫然正是当今太后的娘家——谯郡桓氏。
他二人也算是见多识广,如果说见到族徽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妙,等看清其中似乎有一架皇家凤辇时,脸上的冷汗已经唰唰唰的往下掉了。
如果说这天底下除了太子,还有谁能和他们郡王世子一较高下,那就只有南康长公主的嫡出爱子了。南康长公主本是当今皇后的嫡女,早在十几年,由皇帝亲自赐婚下降至谯郡桓氏。皇后这一辈子一共生了一子一女,儿子早早被尔虞我诈的宫斗给害死了,剩下的南康长公主自然是受尽各种疼爱。
皇后原本想给爱女在京中几大世家里精挑细选一个驸马,谁知皇帝为了讨好太后,在圣寿时多了一句嘴,就把她好好的一个女儿卖到了谯郡。南康嫡长公主的驸马都尉正是桓氏长房嫡次子桓道亭,他祖父乃是太后一母同胞嫡亲兄弟。好在谯郡离京城不算太远,驸马爷与南康长公主婚后又琴瑟和谐,不多久又添了桓?之,皇后看在女儿外孙的脸上,这才算是熄了火。
几年前皇后千秋时,南康长公主带着嫡出的独子回京贺寿。这位桓家最尊贵的大少爷撞见了同样尊贵的郡王世子,两人见面就狠狠打了一架。太后手心手背都是肉,一个是长姐的嫡亲重孙,一个是胞弟的嫡亲重孙;一个是先皇已故太子嫡孙,一个是当今圣上嫡外孙,要比较起来还真不好说。最后只将一干来不及劝架,或者说劝架没劝住的宫婢宦奴杖责了个遍。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俩身为诚郡王府的家奴,自然深谙这段历史。可谁知道时隔数年,居然又在这里撞上了自家世子的老对头。尤其对方车驾中还有一尊凤辇,只怕南康长公主也在,就是诚郡王妃来了都要向她行礼,更别说他们这两个最低贱的奴仆了。真是喝凉水也塞牙。这回要是不出事还好,万一出了事,只怕谁也跑不掉。
一时间,他俩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朝他一齐恭恭敬敬的行了礼,低声下气道:“原来是桓公子,小人眼拙,请公子恕罪。”一面暗自疑惑,这才开春,就算是圣寿节也还差一个月呢,南康长公主怎么会这个时候来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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