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魏如春
ps:
感谢米糊静同学的打赏,谢谢你们的支持,就问一个问题,你们希望阿苒杀掉何意吗?
阿苒 128 旖旎(中)
阿苒愣了一会,忽然明白过来何意这句话背后的深意。对于他这样的顶尖高手而言,骤然失聪定会影响到自身的实力。如果给对手知道了,利用黑暗就可以轻易的杀死他。何意身为天下第一剑,身上肩负着师门的使命与荣耀,一旦有了弱点,不仅他自己性命不保,就连何氏剑门数百年的传承都有可能就此毁去。何意肯将他最大的弱点告诉她,肯定是有把握她不会说出去。阿苒忽然心中一凛,自己前科累累,何意根本不可能信任她。他这是警告自己不要想着逃走,还是她在他心中已经是个死人了?
也不能怪阿苒会这么想。那何氏剑门出尽了变tai,像他这样优秀的人忽然从巅峰坠入谷底,难保不会心性大变。万一何意受了刺激后厌倦尘世,硬是要拖着阿苒一起死在那什么葬剑冢里,她这么千辛万苦救他出来岂不是自找苦吃?
何意见少女呆呆的看着自己,眼里由震惊渐渐变为警惕戒备,他的心不由越沉越低。
她还是怕他!
可如果只是畏惧,她又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回来救他?
何意原本以为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阿苒对他的心意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但现在看来,这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青年沉默的垂下眼帘,心里好容易燃起的一线希望,片刻间又被无情的粉碎了。他深深的望向少女那秀丽的脸庞,似乎想要把她的容颜铭刻在自己内心深处。
阿苒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她身上的衣裳已经湿透,湖面上吹来的晨风带着些许凉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她很想提醒他,现在不是什么两两相望的时候,他们身后还有不少追兵呢。
没多久,何意的声音便恢复了往日的冷漠。他松开了手,转过身去淡淡道:“你走吧。”
失去听力这种事根本就无法瞒住人。与其藏着掖着,不如提早开诚布公。而事实上,何意失去的不仅仅是听觉,连四肢的灵活度也下降了许多。也就是在水中凭借自身的剑意激荡水波。使得裘老九自己撞上剑尖,若是在岸上,他根本就没法回复到以往的水平,像在客栈里那样一剑斩灭数人几乎是不可能了。若阿苒觉得现在的他已经成了累赘……何意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向那掩映在芦苇丛后波光粼粼的湖面。晨曦的阳光落在青年的脸上、身上以及握着沉渊的手上,他却感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握住沉渊的指骨有些发白,脸上却冷冷道:“放心,我会替你断后。”
阿苒怔怔的望着他的背影,她心知何意身上的麻痹很可能没有完全解除。对方人数不少,所谓的断后基本上就和等死没区别。当然如果自己能顺利的逃出去,趁此机会又能除掉何意,自然是上上策。
可不知道为什么,阿苒的双腿却重若千钧。转身离开这一步无论如何也踏不出去。
正在此时,远远似乎传来一阵船桨滑水的声音,隐约可见刘信等人似是站在船头正朝着这边驶来。没想到之前漂远的那几条对子船,竟然被刘信等人在芦苇地里找到了。这对阿苒两人可不算是个好消息。阿苒心中一凛,伸手一把抓住何意的手臂,拉着他便要离开。
尽管何意听不见,从阿苒的表情也能猜出一二。但他却没有动,只是低头看了看被她握住的手臂,目光顺着顺势上移,直到触及少女那双杏眼才停了下来。他面无表情的道:“你要想清楚,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如果不放手,这辈子你都别想放开手。”
阿苒跺了跺脚。咬牙道:“放不放得了手,你说了不算。”她才不管何意明白了没,猛地将他往地上一拉,直接躲进了高高的芦苇丛中。
何意那冷漠的眼底慢慢浮现出一抹奇异的神色,身上残余的麻痹感似乎已经无法困扰到他。此时在他眼中天边的晨曦霞云都褪去了颜色。身侧的湖泊芦苇都已不再起伏,天地间只有阿苒一个人是活生生的,她身上似乎散发着惊人耀眼的光芒,让他连呼吸都为之一窒。
她没有松开手!
青年任凭少女抓着自己的手臂往芦苇丛里钻去,紧抿的唇畔线条却不知不觉柔和了下来。
是的,她选择了抓住他一起走。
……
刘信的心情可谓糟糕透顶,他分了一部分手下赶回山寨,自己则带着水性好的继续附近乘船搜索。一想到自己竟然被个黄毛丫头耍的团团转,心里就十分不是滋味。杨二犊死了,连替他背锅的人都没有了。如果不将那丫头抓住,他都没脸回去见刘柏山。
刘信越想越恼怒,眼见旭日东升,自己已经追到了一片芦苇荡中,不由高声叫道:“都拿好了铜锣,都把招子放亮点,各自小心,对方可能会偷袭!”他特意留了三条船深入湖面搜索,一面又命人快马赶去山下村落守株待兔,自己则带了十来个人上了岸。
……
阿苒进了熟悉的山林心里反而定了下来。她并没有往山下城镇的方向走去,一来是据姚老三所说,三眼狐猴在这里盘踞多年,渡口村落都有自己的眼线,除非躲到几十里外的官驿或者城镇里去,否则山上山下没多少区别;二来,对方越是以为他们会急于下山求救,她便越要反其道而行。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任刘信想破脑袋也不会猜到,阿苒竟会选择躲在鱼肠山最初出事的地方。
她特意避开了当初毛胡子那一组搜索的区域,生怕对方事后想起来会往这一带搜寻,只顺着山道绕到西头山侧,寻了处山洞躲了进去。这山洞位于鱼肠山的峭壁上,离湖面高约十丈,正在事发山道的正下方约莫一丈处,从山道边上垂下的无数蔓藤刚好将洞口遮住,若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阿苒自幼在山林里长大,只消一眼便知道哪里的山洞可以住人,哪里则不行。那山洞原本应是鹰巢,却不知为何废弃了许久。没有活物出没,导致洞口的蔓藤疯长。
阿苒打算先在这里躲起来,等风头过后再设法离开。她转身拉住何意,朝下指了指。对着他一字一字道:“跟我走,下面有山洞。”
何意身手虽不如以往灵活,好歹轻功仍在,内力也未失。想当初他连望天崖那么陡峭的高崖都能来去自如, 更何况这区区一丈来高的落差?何意性子看似冷漠高傲,实则敏感脆弱,这一天之内,从生到死由死而生走了一遍,心情大起大落,几乎可以说冰火几重天。此时正是他有生以来最欢喜的时刻。对阿苒所求无有不应,当下拾起一把蔓藤,伸手揽住少女纤腰,背朝下轻轻一跃,借力荡入那山洞中。
因蔓藤遮挡严实。山洞里面几乎不见光线。阿苒将垂落的蔓藤稍稍拨开几缕,让晨光落入山洞里。这洞穴作为鹰巢来说绰绰有余,但对阿苒两人来说,不仅矮且不够深。何意的个子本来就高,站直很容易碰到头。山洞空旷了许久,若不是此处通风尚好,只怕早就蛛网遍结绿霉遍地。阿苒捂着鼻子将角落里一堆早已风干了的小动物枯骨踢出了山洞。花了半个时辰两人才将山洞打扫干净。她疲惫的直起腰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对何意比划了一下,道:“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找点吃的。”
何意依旧是安静的看着她,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阿苒整整一日一夜没有进食,要不是体质远超常人,早就饿晕了。她从小与何无风相依为命,凡事都亲力亲为,从为依赖过别人;兼之何意现在情况并不好。她又是猎户出身,理所当然该自己出去寻找吃食。阿苒刚抓住蔓藤正准备攀上去,忽然一双手将她拦了下来。
少女吃了一惊,以为何意没有明白她的意思,正要开口再跟他比划,何意却伸出食指轻轻点上了她的唇瓣。
阿苒眨了眨眼,有些不知所措。
何意凝视着少女眼下的青晕,怜惜的抚摸着她的脸颊,低声道:“你已经很累了,还是先在这里休息会,我替你去罢。”一面俯下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亲了亲,转身抓住一条蔓藤,稍稍用力扯了扯,觉得差不多足够结实,足尖一点便上去了。
阿苒保持着僵直的姿势发了一会呆,自从阿爹死后,从来没有人为她如此着想过。她确实有些累了,不仅仅是身体,更是心灵。独自一人在深山里生活了许久,直到救起谢澜曦,她的心中也不过是想找个看得顺眼的伴组建家庭一起生活下去而已。谢澜曦重伤在身,她就竭尽心力的照顾体贴着他,为了他千里迢迢上京去送信,以自身为饵引走敌人,甚至不惜与何意同归于尽。
可是,她在半人马酋长号上躺了两个月,却从未见一个谢家人过来搜索过她的尸骨,除了何意。
阿苒忽然觉得自己眼圈有些发酸。
何意并不知道,只是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远比他之前做的一切都要让她动容。这种感觉,与他早先对阿苒的纵容宠溺完全不一样。那时的她不得不靠装傻失忆企图解除对方的戒心,即使如此,何意也没有放松过对她的看管;可现在,他明明还未完全适应骤然失聪带来的不便,行动也不如以往灵活,却让她留下来休息,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她会逃走。
若是她先遇见的是受伤的何意,那又会如何呢?
阿苒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似乎觉得有些烫手。
她一定是太累了,才会产生如此奇怪的想法。
谢澜曦才是她命中注定的姑爷!半个时辰前,她还千方百计的想要找个合适的机会拿回傀儡尸蛊,好去对付何意呢。
身上的衣裳还湿着,肌肤上产生的黏腻之感让她更加不适。阿苒趁着何意还没回来,牵了几束蔓藤到山洞中,小心的拴在了凸起的石壁上,一面将衣裳脱下绑在了蔓藤上,自己则蜷缩在角落里等待着衣裳风干。
于是,待何意从外面回来时,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副香艳无比的美人春睡图。
少女双颊嫣红的伏在角落里的一块巨石上,长长的头发从肩头滑落,掩映在乌发之下的肌肤因高热泛着淡淡的粉色。
青年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俯下身将阿苒抱了起来。
ps:
阿苒很快就会回京的,我现在正在想怎么处理何意。
阿苒 129 旖旎(下)
少女柔软的胸口蹭在他的腰腹,纤细的腰肢不过盈盈一握。薄薄的亵裤下那白皙修长的双腿,此时却如同小猫一般蜷缩着。微微颤动的嘴唇似是在呢喃低语着什么,可惜他听不见。
何意将阿苒小心的平放在地上,伸手试了试她额上的温度,沉默了一会,将自己的外衣脱下铺在她身下,又把蔓藤上挂着的已经风干的衣裳取下,小心的盖住了少女赤luo的身子。
初夏的气候应该最是舒适,可阿苒却睡得一点也不踏实。她觉得自己身上一会冷一会热,浑身的骨头都难以言喻的疼痛。在她记忆里自己几乎很少生病,726说这是因为她体质特殊,来自母亲的m-32星完美型基因链使得她的身体具备较强的抵抗力,一般的病毒细菌无法侵染到她。然而,很少生病的人一旦病倒,反而比小病不断的人只会更加凶险。
阿苒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四肢一点力道也没有。恍惚中自己似乎被人轻轻抱在怀里,那人体温极低,抱起来又清凉又舒适,阿苒忍不住将脸埋进对方颈窝中蹭了蹭,如果可以,她恨不得将自己完全融进对方的身体里去。
何意被她缠上,整个人不由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
这家伙绝对是上天故意派来折磨他的。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伸手取了一枚自己从外面带回来的野果,挤出汁水滴在阿苒那有些干裂的唇瓣。阿苒早就烧得迷糊了,甘甜的汁液入喉,立即使她出自本能的舔了舔。何意的手掌边缘被她灵巧的舌尖舔过,心尖却仿佛被羽毛扫了一下忍不住微微一颤。他默默的凝视着怀中的少女,指尖描摹着她如画的眉眼,低声道:“你这是在邀请我么?”
何意的心中充满着此生从未有过的温柔,这是只有在生死与共后才能体会到的信任与甜蜜,他能感受到阿苒对他发自内心的抗拒已经微乎其微。他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吻上了她的嘴唇。
阿苒在朦朦胧胧中只觉得似是有一只温柔的手抚摸着自己,由脸颊慢慢滑过锁骨,直到覆上自己的胸口,那力道轻柔的仿佛一阵风。却又带着几分炙热,几乎要将她揉碎。
何意原本只打算亲亲她,却想不到自己反而有些失控。少女柔软的身体如同罂粟一般深深吸引着他,即使明知现在不是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在她身上打上自己的烙印。亲吻已经不能满足他的欲望,青年的手指滑过少女胸前的丰盈,顺着柔软的小腹往下试探了去。阿苒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她努力想要蜷缩起身体躲避着对方那滚烫的触摸,可是高烧导致浑身脱力,口中只能发出破碎的呻吟。何意并不比她好受到哪里去。他浑身紧绷的仿佛一支即将张满的弓,原本是想以自身的体温来缓解对方的高热,谁知道自己却反而热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就在他的手快要触及到亵裤的时刻,少女忽然睁开了眼眸,朝他轻轻摇了摇头。那双水汪汪的眼里似是盛满了祈求。
何意一拳砸在了山洞的石壁上,从指骨处传来的疼痛总算让他清醒了一些。他低头亲了亲她湿漉漉的额头,低声道:“我说过,只要你不愿意的事,我就不会勉强。”青年咬着牙抚着石壁站了起来,雪白的衣衫从身上层层滑落,露出腰腹处劲瘦有力的线条。如果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他浑身上下遍布着无数条细不可见的疤痕,那是作为天下第一剑必不可少的见证与铭刻。
何意深吸一口气,走到洞口边,眼见远方天边的夕阳将暮色染成一片柔和的红,湖面上波光粼粼。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下躁动不安的欲望总算平复了下去。青年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烧得迷糊的少女。走过去替她将衣裳掖好,怜惜的摸了摸她的额头,低声道:“对不起,这次是我失控了,下次不会这样。”一面随手拾起自己的衣裳与长剑。“这样下去不行,你在这里乖乖呆着,我去想办法。”何意默默的看着远方的狐猴山,心里忽然涌出了一个念头,当下握住洞口垂落的蔓藤,借力一跃整个人消失在傍晚在霞光中。
……
涂御医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悲惨到了极点。自从山寨被人趁夜放了一把火后,他就一直战战兢兢,生怕刘柏山一个不高兴就宰了他出气。你说他倒霉吧,除了女人凡是带把的几乎都被响马杀掉了,就他一个活了下来;你说他走运吧,关在地窖里的那群女人都得救了,他这个被迫加入响马当军医的大夫却被留了下来。
想起刘柏山那凌厉的眼神,他就觉得脊背一寒。好在山寨里的人因惊马受伤的不在少数,他灵机一动,立即由高大上的宫廷御医变身和蔼可亲的赤脚郎中,拿着他的医药箱到处治病救人。刘柏山见他还有些用处,见他也确实没有逃跑,总算是伸手帮他压下了寨子里一些不明真相的极端派要求拿他报仇雪恨的声音,只派了两个人盯着他,并秘密叮嘱他们一旦发现那姓涂的有异心,便立即就地格杀。
经过了一夜的抢救,寨子里的大火已经基本被扑灭,马厩基本上已经毁了,马匹也损失惨重。涂御医看完了人,又被派去看马,他脸上虽然陪着小心,背过身去却忍不住要骂娘。看住他的那两人见他手无缚鸡之力,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提个药箱都哼哧哼哧的,谅他也没胆子逃走。他两人皆是一宿没有睡觉,只将受伤的马匹拴好了,便各自在附近找了颗树,靠在下面打瞌睡。
涂御医用余光看了一眼不远处刚得知了杨二犊死讯正哭得昏天暗地的胖嫂等人,连忙缩了缩脑袋,努力想将自己藏在马屁股后面。谁知那胖嫂一眼就看到了他,随手抽出边上一人腰间的长刀,冲过来就要砍他。
涂御医吓得连忙抱着头窜到正在打瞌睡的两人边上,大声叫着救命救命。那两人刚要睡着,就被他的尖叫吵醒,正是不快的时候,当下一把将他推开。恼道:“瞎嚷嚷什么?没看见你爷爷正困着?”一转眼就看到胖嫂的钢刀朝这边劈了过来。
涂大夫刚来,还是个“投诚”待定的身份,而胖嫂毕竟掌管大厨房有些年头了,不好轻易得罪。可真让她砍了涂御医。回去怎么跟刘老大交代?这两人连忙将胖嫂架住,你一言我一语的劝道:“他不过是个糟老头,左右跑不了,等他办完了事,随您怎么拿他出气,咱兄弟没有二话!”
胖嫂哪里肯听,她眼里这姓涂的就是南康的人,自己家当家的打劫了南康是她倒霉,而被对方杀了那就是不共戴天。她生得人高马壮,平日里两口子打架。杨二犊兄弟俩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这一撒泼连那两人都招架不住,只回头看着涂御医道:“蠢货,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找刘老大求救?”
涂御医战战兢兢的抱着药箱往大堂的方向跑去,不多时。便见一群凶神恶煞的响马正堵在大堂前面。话说刘信当初分了一些不会水的手下回山寨探查情况,那群汉子得知大半夜寨子里着了火,连地窖里的黄花大闺女们也被悉数抢走,顿时群情激愤,纷纷摩拳擦掌要求刘柏山给他们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只拍着胸脯叫道:“她们一群女人,又乘着大车。肯定跑不远,哥几个脚程快,保证天黑之前给老大追回来。”
刘柏山大声道:“好!有你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只要抓到人,随你们怎么玩,如有反抗。格杀勿论!”躲在外面的涂御医听得心头一颤,他忽然觉得将来万一真起了冲突,只怕刘柏山也未必会替自己做主。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自己究竟不是响马出身。留在这狐猴山上,没准会被人半夜用麻袋套住头,拖出去群殴至死。
他眼见身后并无人盯梢,便起了心思准备趁乱逃走。涂御医不敢往人多的地方去,只偷偷往大厨房里溜去,打算走之前带足干粮,却不想在厨房后面发现了通往山下的垃圾道。涂御医心下大喜,顺着山道往下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连太阳都快下山了,他只觉得到处都是树,腿肚子都在打颤,只掏出帕子抹了把汗,寻了一处阴凉的树下坐了下来。正在这时,一柄长剑忽然从背后递到了他颈边,涂御医吓了一跳,差点就要尖叫出声。
只听一个好听的声音道:“不许出声,慢慢转过身来。”
涂御医不由暗暗叫苦,哆哆嗦嗦的转过身来,只见一名白衣青年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他在以美色闻名天下的桓家呆了二十年,自问也算是见过不少美人了,可眼前这人容色之灿,就是连二十年前一入京城便引起轰动的桓道亭都未必比得上。只可惜他身上杀伐之气过重,整个人就像是远山万年覆盖的冰雪,让人不敢直视。涂御医暗道:“此人定不是响马,就算是也不可能是刘柏山的手下。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有他在,刘柏山只怕连睡觉都不安稳。”
来人正是何意。
他见阿苒高热不退,山下又多是响马,就算找来了大夫也没法带上来,便索性提剑寻上狐猴山,打算悄悄潜进山寨,拿些吃食和被褥,若是能寻到药草就更好了。谁知走到一半,就看到这老头抱着药箱在山腰上贼头鼠脑的绕圈子。看他衣衫虽然污脏,质地倒是不错,不像是那群常在黄土地上打滚的响马所能穿的。
何意冷冷的看着他,道:“从现在开始,我问你话,你只能摇头和点头,不许出声。”
涂御医立即道:“是,是。”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有点头而是出声了,连忙捂住嘴用力的点了点头。
何意似乎并没有生气,只冷冷问:“你是大夫?”
涂御医顺着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怀里的药箱上,胆战心惊的朝他点了点头。
何意剑尖微动,将他衣襟挑开,露出里面丝质的中衣。
涂御医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大晋官僚贵族作风淫靡,不少人喜欢玩弄美少年,他以前得意时也曾狎美童于南馆。若是以往他对于这样的美色,自然不会放过。可现在人家拿剑指着他,不由让他菊花一紧,年纪大了,恐怕禁不起折腾啊。他正在胡思乱想,却听对方慢慢道:“ 你这衣裳应是京城里新置的款式,看起来倒是合身,不像是抢来的。”
涂御医松了口气,原来是他想歪了。还好,还好。可不知为什么有,心里又有点小小的失望。
何意沉吟片刻,淡淡问:“你是桓家的人?”
涂御医愣了一愣,他不知道自己该点头,还是该摇头。万一对方是第二个胖嫂,自己要是点头,这脑袋就怕是保不住了。可眼前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刘柏山那一伙,他咬了咬牙,决定赌一把,便用力点了点头,将药箱打开,里面的药笺背面露出一个桓字。
何意收了剑,朝他冷冷看了一眼,言简意赅道:“想活命就跟我走。”见他满脸喜色,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不许出声,惊动了他人我不一定能救你。”
涂御医立即点头如捣蒜。但很快,身为御医的他就发现对方听不见声音。看起来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会是个聋子?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信他了。
只不过,奇怪的是那人并没有带他下山,而是给了他一根芦管,像拎着小鸡一样带着他从水里游到对岸。涂御医觉得有些不对,几次想要逃走,却总是能被他发现。越是靠近事发山道,他便越是胆战心惊。那人却迟疑了一下,只命他撕下衣裳遮住自己双眼。下一刻,涂御医便觉得自己仿佛腾云驾雾一般被人带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他不敢动也不敢说话,直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遮住双眼的布条总算被解开了。他用力眯了眯眼睛,清冷的月光透过蔓藤的缝隙落了进来,隐约可见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山洞。那人走到角落处,怀里抱起一人朝他走来,昏暗的山洞里看不真切。
过了好一会,他才看清躺在那人怀中的是一名美貌少女。
何意看向少女的目光温柔而沉静,好一会,才抬头对涂御医淡淡的道:“她发烧了,需要救治。你若能救好她,我便亲自送你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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