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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魏如春
阿苒与她相视一笑,两人互报了年龄,生辰也不过相差数月,一个姿容秀丽无双,一个神态活泼天真,两人很快便成了好友。阿苒自幼在山林中长大,被迫结拜的姐妹是年纪都可以当她娘的南康,所遇到年龄相仿的少女要么因为何意,要么因为颜九针,对她都不怎么友好。好容易遇上这么一个机灵可爱又热血善良的女孩子,阿苒差点就要喜极而泣。
倒是司马珏的脸色越发阴沉起来,原本是被海水冻得青白。现在是隐隐有些发黑。那双琥珀色的猫眼恨不得盯着菱纱的后脑将她烧穿。本来他可以趁机多抱一会阿苒柔软温暖的身体,现在却只能自己裹着毛毯,眼睁睁的看着阿苒被那多管闲事的包子脸抢走。
却听船尾一人大声道:“还搜什么?这都一个多时辰了,就算捞上来也都是尸体了。赶紧趁着眼下没风。找个安全的地方靠岸才是。”
司马珏不动声色的往阿苒身边靠了靠。阿苒感觉到颈后微微一暖,正要回头,整个人猛地被司马珏拉到胸前。少年垂下头,微湿的长发顺着耳廓柔顺的滑落,露出白玉般的后颈。只听他在耳畔略带委屈的道:“说好了一辈子和我在一起的,怎么一转眼就不理我了?”
卧槽!
大家都还看着呢。
阿苒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正要推开他,却听司马珏低声说道:“有些不对劲。”
少女心中顿时一凛,不由自主的打量着船上的每一个人。这艘船与之前来接送他们的画舫并不完全相同,船不算大却十分结实。船上有可以转向调节的布帆,但没有可以遮风避雨的船舱,只在船尾勉强有个四面漏风舵舱,里面依旧是个木人在掌舵。阿苒他们身上的毛毯全是从固定在船身中间的凸起木柜里拿出来的。船上一共八人,除开他们三个。还有一对中年夫妻,一个老头,一个方才说她伤风败俗的青年,以及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袍人。
确实有些古怪。
适逢大难,大多数人为了方便起见都将面具除掉了,即使没有来得及除掉,也会被海水冲落。再说想怀璧其罪。也要先有命在,船都沉了,能不能活着回去还是问题,一般人这时候都会拼命想办法保住性命,能多拿两条毛毯就是两条。谁还会如那黑袍人一样湿淋淋的坐在船尾一动不动的吹冷风?
少女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那人坐在那里,宽大的黑袍被风吹得鼓起。根本看不出身形是男是女。她正在想着,耳畔忽然被一个温暖湿润又柔软的舌头轻轻舔了一下。
菱纱坐得离他们最近,显然看到了司马珏的放肆与轻薄,当下红着脸咳嗽一声道:“我,我再去拿一条毛毯来。”她起身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微微侧过身望去,正好与少年那双琥珀色的猫眼对上,后者朝她微微笑了起来,那笑容如同罂粟般美丽却又散发着致命的危险。
他在警告她。
那双漂亮的猫眼闪着寒光,仿佛是冬夜里丛林中慢慢走出的雪狼。
菱纱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阿苒恼羞成怒的将司马珏用力推开,怒道:“你干什么?”
司马珏闷哼一声,整个人直接往后仰去,眼看就要落入水里。阿苒暗暗懊恼,她忘记他还受着伤了,连忙伸手将他拉住。少年顺势靠在了她怀里,如夜色般漆黑的长发垂落在她的胸前。他在她颈边轻轻吻了一下,闭上眼低声笑道:“真香。”
阿苒眯起眼睛,冷笑道:“我原以为你伤得挺重,看来是我多虑了。”
司马珏并没有作声。
阿苒咬牙将他推开,只见少年雪白的脸上渐渐泛起不正常的嫣红,整个人已经昏迷过去。
糟糕,在冰冷的海水里呆了太久,他的身体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毕竟他和她的体质不一样,还受了那么重的伤。
阿苒无奈之下,只好钻进司马珏的毛毯里,将他靠在自己怀中,又把她身上的毛毯裹在了最外面,以挡住海风与湿气。
菱纱见状,便将自己取来的毛毯递给她,阿苒连忙朝她道了声谢。少女赶紧红着脸摆手道:“不客气,那柜子里还有很多。”一面又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她二人,一脸羡慕的小声道,“其实在船上时我听到了。”
阿苒愣了愣,道:“什么?”
菱纱羞红着脸道:“你让他放手,他说只要你答应嫁给他,他就放手。”
阿苒连忙摇头道:“那是我随口说的,作不得数。”
菱纱好奇道:“那你为什么拼了命要救他,还对他……”还对他口对口的吹气,就是现在也不舍得将他放手,根本就不在意别人对她的侧目一般。可这样的话,她一个未婚的姑娘家,又有些说不出口。
阿苒觉得自己开始头疼了。
司马珏为了救她伤了手臂,又差点因自己而死,她不能就这样看着他死去。人在经历生死之后,很容易建立起信任,就像当初的她与何意那样。可是,司马珏又与以强势姿态出现在阿苒面前的何意不同,他从一开始就任性别扭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即便对她表现得再厌恶,他还是竭尽全力的帮助她离开了驿站,甚至不惜以自己为质与南康对抗。在内心深处,她并没有把他当成一个有侵略性的男人,而更像是个爱胡闹的孩子。阿苒对司马珏是感激,甚至宽容的。
她略略失神片刻,垂下头伸手抚摸了一下少年的长发,轻声道:“我曾经对他说过,如果被困着的是他,我也一样不会放着不管。”





阿苒 197 真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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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上呆得越久,就越感到寒冷,即使每个人身上都披了不止一条厚毛毯。可惜木人所在的舵舱挤不进第二个人,由于其下身与底板连接在一起,根本没有办法将它挪开。最关键的是,这八人中没有人会掌舵,即使有,在迷茫的夜色中,也不知道该要驶向何方。
阿苒忍不住问道:“这艘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菱纱笑嘻嘻的道:“我是被那位夫人救起来的。”
阿苒随即望向那对中年夫妻,男的的一脸胡须,将大半张脸都遮住,女的容色有些憔悴,目光却十分温和。这对夫妇俩身上都穿着黑袍,袍角上银线绣的编号相连,想来应该也是登船的客人。那中年男子自称姓于,双名梁登,青州人士。因其妻周氏年轻时曾身中奇毒,虽勉强捡回一条命,至今却仍然有些不妥当。那于梁登爱妻如命,无意中得知了这次宗门交易,指望能从中寻到解药,变卖了所有家产以重金购得登船手令,却不想好不容易解了毒,一转眼又遇上了海难。他夫妇二人自幼生长在海边渔村,水性都极好,他们最先发现的搜救船,只不过当时船上并无一人。菱纱被救起后,剩下那三人也陆续被发现。
那青年姓白,双名栖风,出自魏秦的辟尸派,靠着一手龟息大法假死才活了下来。容貌生得倒是端正,只不过眼光却总不由自主的瞄向昏迷中的司马珏。
他身边的老头就是方才不耐烦要求停止搜索的发话之人。那老头双拳呈赤红色,一看便知是出自魏秦的赤拳宗。最后那名黑袍人独自坐在船尾,身上一件毛毯也无,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也不搭理人。他越是这样,反而越是引人注目。
阿苒将司马珏托给菱纱照料,自己走到舵舱仔细看了看,忽然抽出含霜一剑劈向那木人。
白栖风与那老头同时惊叫道:“你疯了?”
于梁登也不由站起来道:“没有了木人,谁来掌舵?”
阿苒的剑离那木人的脑袋不到一寸的地方蓦地停了下来。她回头望了一眼众人,一脸古怪的说:“为什么你们会认为是木人在掌舵?”
白栖风哼道:“你登船之前难道不是被木人画舫引领过来的?那船上只有一个木人,却能准确的把我们带到这艘海船上,不是它在掌舵难道是你不成?”
那老头也开口道:“你看看它转舵的时候。船也跟着转向,自然是它在掌舵。”
菱纱一听连忙点头道:“嗯,我之前也发现了这一点。”
阿苒眼珠一转道:“那木人能听得懂人话么?”她这话问得天真,就连那中年妇人也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白栖风一脸鄙夷道:“你是傻子么?木人怎么能听得懂人话,没有人操纵……”他说到这里忽然止住了声音。
是啊,没有人操纵,木人怎么能将他们准确的送到海船上?他们都先入为主的被木人画舫所震撼,可又因为登船须知上写着“任何人都不得以任何形式损害船只,否则将取消交易资格”这句话不敢轻举妄动对船身仔细勘察。不知不觉就在脑海中形成了巧匠宗很厉害,不需要人也能掌舵的印象。可如果有人操纵。操纵的人又藏在哪里呢?
阿苒慢慢道:“当初我就觉得奇怪,那画舫华美细致,无一处不是精雕细琢,偏偏那个掌舵的木人线条粗糙,与整体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登上海船之后。发现这木人与船上的木人看起来似乎并无差别,当时我还以为是我多虑了。现在想来,两者最大的区别就在它们的腿上。”
众人的目光立即集中在那木人身上。
菱纱小声道:“可是它穿着裳裙,看不见腿啊。”
阿苒点了点头道:“在海船上的木人制作成裤装方便自由走动,这里的木人却被做成裳裙的样子,不觉得奇怪吗?”
白栖风哼道:“有什么奇怪的,这木人是固定在船板上的。根本不需要走动。”
阿苒微微一笑,那舵舱极为窄小,木人与船舵之间只有一臂的缝隙,她蹲下身子,将一只胳膊伸进了缝隙中,由下往上慢慢试探。
菱纱好奇的问:“是在找机关么?为什么不会在头顶上?”
阿苒在船上见过巧匠宗的人。那老头个子极其矮小,阿苒猜想他应该不会将机关造在自己都够不着的地方。却听咔咔咔几声响,那木人双手忽然垂了下来,整个人慢慢的转了个身面朝众人。
海面上的火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渐渐消失,昏暗的夜色中根本就看不分明。阿苒问道:“谁身上还有火折子?”
菱纱摇了摇头道:“就算有。落在海里这么久也不能用了。”
白栖凤迟疑了片刻,从怀里取出一枚夜明珠递了过去。阿苒只觉得那夜明珠极为眼熟,一看就是从船壁上撬下来的。他见众人的目光都有些鄙夷,不由涨红了脸强调道:“这可不是我撬的,这是我捡的。”
阿苒借着夜明珠的光芒仔细看了看那木人身下,用手在它身上轻轻一按,只听砰的一声轻响,那木人下身裙前忽然打开了一道暗门。
菱纱拍手道:“原来真有机关!”
那老头若有所思的道:“原来他们之前是藏在这里,难怪……”
阿苒道:“巧匠宗的机关暗器天下无双,但他们本身并不具备多少自保能力,一旦暴露在人群中,很有可能会有危险。”
白栖风脸上阴晴不定道:“所以他们用木人来迷惑我们,自己其实一直躲在暗处?可在海船上时,我曾见到有巧匠宗的人骑在木人身上巡视,难道他们就不怕被人抓住威胁?”
菱纱点头道:“我也看到了,那木人出手极快,一下子就能把人打晕,有这么强力的帮手在,应该没什么好害怕的吧。”
阿苒却皱眉道:“每一层在暗处应该还有人监视着。”不然这么大一艘船,她刚上船时被扒手盯住,怎么就有巧匠宗的人刚好过来制止?
于梁登忍不住道:“如果每一层都有人监视着,船又怎么会被人弄沉?”
白栖风奇怪道:“你怎么知道船是被人弄沉的?”
于梁登握住了周氏的手,道:“实不相瞒,我家祖上曾是造船匠。此番能来到这里,一来是想替内子寻求解药,二来则是想亲眼见识一下巧匠宗的造船本领。所以……”
在兑换到解药之后,一想到明日就要离开,他便忍不住想要再多看一眼巧匠宗所建造的海船内部结构。
这艘海船上除了底舱禁止通行以外,其他任何地方都可以随意行走。而身为造船匠子孙的他深深知道,底舱对整艘海船的重要性。他越想便越觉得好奇,刚想悄悄溜进去,却见里面飞快的窜出一人,极快的速度往外跑去。于梁登被他撞个正着,他正要慌慌忙忙的解释自己并非有意过来窥探,对方却一把推开他,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于梁登有些不明所以,只听底舱里传出不少人的打斗声,又有一人的叫声:“外面有人!不能留下活口!”于梁登吓了一跳,他听对方似是有不少人,自己只有一人,怎么想都不该由自己背这个黑锅,当下连忙跟着跑了出去。待他跑回自己的房间后,越想越不对劲,可巧匠宗的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宗门交易结束之后,更是连个影子都不见。他不确定那伙人究竟是不是心怀不轨的匪徒,便让妻子悄悄收拾好包裹,自己则四处寻找可以用来逃生的船只。这样大的海船上不可能连一艘用于紧急情况下逃生的小船都没有。可没过多久,底舱就传来一阵闷响与剧烈的摇晃。
于梁登叹了口气道:“以在下多年的经验判断,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触礁,要么就是船底被人炸穿了。”
菱纱与白栖风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叫道:“轰天雷!”
阿苒眨了眨眼道:“那是什么?”
菱纱奇怪道:“你不知道么?轰天雷是这次宗门交易上最轰动的一件交易品。据说可以将丈许厚的石头炸穿,价格高得离谱,居然还有好多人为了它抢破了头。最后成交的价格将近一万点公输点,兑换到市面上没准能要到几十万两黄金。”
阿苒愣了愣道:“轰天雷能有什么用?最多用来炸个城门,几十万两黄金买一下一座城池都绰绰有余。”
菱纱摇了摇手指道:“当然连带着配方图纸一起啦。”
阿苒心下顿时一片清明。宗门交易会虽说是不同门派之间相互交易的场所,但也有不少巨富豪强以各种方式拿到了登船劵,其中肯定不乏各国的王室贵族。当初南康手里的那枚明华针便是大晋皇室从宗门交易会上购得的。眼下大晋,魏秦与梁周三国彼此相互制衡,可一旦其中一方获得了轰天雷的配方图纸,在军事上就会占有绝对的优势。平衡一经打破,就意味着战争的到来,直至新的平衡再次建立。
所谓的轰天雷其实就是炸药。事实上,根据人工智能提供的资料,在另一个平行空间内,直到三百年后才第一次发明了火药。从引燃易爆的火药到威力极大的炸药中间还有漫长的过程,怎么会这么早就被人发明出来?
这一切说到底还得归功于她那本《千金方》。
ps:
牙龈发炎,疼得我睡不着觉,这一章是昨天的,先补上。等会还有一更。




阿苒 198 真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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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思邈在《丹经》中伏火硫磺法[1]一篇里曾记载,硝石、硫磺和炭化皂角子混合后用火点燃后能引起猛烈燃烧。阿苒在抄誊时并没有注意到伏火硫磺法的重要性,可言者无心听者有心,这篇丹方很快就引起了巧匠宗的注意,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内,那群老怪物们竟然直接由火药的雏形研制出了威力极大的轰天雷。
菱纱叹了口气,埋怨道:“花了那么多钱才买到的轰天雷,就更应该小心保管才是,怎么会将它用来炸沉船?再说,在这茫茫大海上,船沉了,他们自己也活不了呀。”
白栖风冷笑道:“未必是他们有心如此。”
菱纱的眼睛瞪成了圆形:“你说他们不小心弄的?难道是想在船上试试威力,结果不小心把船炸沉了?”
白栖风额角青筋直冒,咬牙道:“你就不会动动脑子么?”
菱纱嗖的一下站了起来,怒道:“你说谁不动脑子?”
白栖风瞥了她一眼,道:“若换成是你,花了这么大一笔钱买到了轰天雷,你会直接在船上试雷?”
菱纱扭过头哼道:“自然不会,巧匠宗的东西还是信得过的。若是我的话,定然把它小心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免得被人抢走了血本无归。”
白栖风冷哼道:“这就是了,你都能想到的事,别人当然也能想到。”
菱纱再迟钝也听出了对方话语里的嘲讽之意,当下上前一步双目喷火道:“你什么意思?”
阿苒连忙将她拉住正要好生安抚一番,后者却挣扎着对白栖风叫道:“可如果是别人做了手脚,难道他们一开始就打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白栖风哼了声道:“听你的口音应该也是来自魏秦吧,轰天雷的威力你也见识过了。我问你,”他直视着少女的眼眸,语气咄咄逼人,“如果大晋或梁周得了这些轰天雷的图纸且打算用它来进犯我魏秦,你是现在就将它扼杀在此。还是等到对方带着数以万计轰天雷兵临城下时再与他们决一死战?”
菱纱退后一步,手足无措道:“这……”
白栖风见她气势上已经败给了自己,不由装模作样的背起手,长叹一声:“不管是谁炸沉的船。死了这么多人,他们都被列为各门各派的共同仇敌,与其被追杀一辈子,不如为了国家大义与轰天雷一起沉入海底。这才是真正的烈士,壮哉,壮哉!”
阿苒一个喷嚏打断他道:“如果买下轰天雷的是魏秦的人呢?”
白栖风脸上微微一窒,哼了一声道:“魏秦素来是苦寒之地,不像梁周那样临海多港,也比不上大晋的奢华富饶,非要争个明白的话。大晋拍下轰天雷的可能性最高。”
阿苒长长的哦了一声,道:“也就是说,我大晋的嫌疑可以排除在外了?”
白栖风被她一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他见其余几人皆冷冷的望着自己,就好像真是魏秦的人下手炸沉的船一般。当下连忙道:“这只是我的推测。作不得数的,没准真的是拍下轰天雷的人迫不及待想要试试看,也有可能是被人盯上了,对抗不过只好选择同归于尽。”
菱纱再不喜欢他,毕竟也出自魏秦,她不希望自己的母国被人诋毁仇视,只狠狠瞪了他一眼。岔开话题道:“先别说这些有的没的,眼看天都快亮了,巧匠宗的人连个影子都没有,再这么下去,我们都会被困死在这。”
众人听了这话,心中均是一凛。原本以为有木人掌舵。迟早能将自己带到安全之处,眼下无人操纵木人,手边既无长桨,也不知方向,在这茫茫大海上。别说没有食物淡水,就是随便一个大浪就能将船打翻。
阿苒走到司马珏身边,月色之下,少年的脸蛋如玫瑰般晕红,她将司马珏身上的毛毯盖好,一面抬起眼慢慢道:“谁说巧匠宗的人连个影子都没有?对方只怕就在这条船上。”此言一出,众人皆脸上都微微变色。
白栖风一个箭步冲到那木人机关面前,拿着夜明珠仔细往里面看了看,一脸失望的说:“里面没人。”
于梁登陡然变色道:“难道他就在我们当中?”
菱纱第一个反应就望向船尾那黑袍人,白栖风沉声道:“船尾风大,这位兄台不如过来与大家坐在一起。”
那黑袍人看了看这边,摇了摇头,并不作声。
白栖风又上前两步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那黑袍人干脆就将脸转了过去。
赤拳门那老头忍不住道:“这人这么古怪,定然有问题。”
白栖风挺身道:“既然如此,休怪在下不客气了。”他正要动手,却听阿苒冷冷道:“且慢!”
白栖风也不想和他真打,万一对方真的是巧匠宗的人,这一交手,没准什么稀奇古怪的暗器都要往自己身上招呼了。最重要的是,就算他把那黑袍人制服了,对方宁死不屈怎么办?毕竟掌舵带路这种事不好勉强对方,万一他把自己带到巧匠宗的老巢里,秋后算账又怎么办?听到那少女的制止声,他立即止住脚步,脸上却仍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道:“你又有什么高见?”
阿苒摇了摇头,道:“不是他。”
这下连菱纱都稀奇的看着她道:“何姐姐,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巧匠宗的人?”
阿苒环视众人一眼,道:“在这里有几个人见过巧匠宗的人?”
众人皆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即使在交易会上,巧匠宗的人也是以面具黑袍的形式出现,并没有露出真容。
倒是菱纱愣了愣道:“那天我们不是见过,那个小老头……”
阿苒朝那黑袍人抬了抬下巴:“他看起来像吗?”
菱纱咽了口口水,道:“体型相差很多,他看起来高很多,眼睛也更明亮,倒像是个年轻人。”
阿苒道:“这就是了,既然没人见过巧匠宗的人,如果他是其中一员。又何必要特意戴上面具呢?”
白栖风忍不住讥讽道:“那你说说他为什么要戴上面具?”
阿苒道:“很简单,因为他不想让人认出自己。”
白栖风哈的一声笑了起来:“这不是废话吗?”
阿苒道:“他戴上面具,是因为这里有认得出他的人,尽可能的不说话。是怕被人听出声音。但是他却忘记了一件事,”少女微微一笑,嫣然道,“这么冷的天,又曾掉进海里,大家裹着毛毯都觉得冷,只有他非但不披,还一点事都没有的坐在风最大的船尾,这样的人我恰巧认识一个……”她话音未落,那黑袍人忽然苦笑一声。道:“好啦,好啦,怕了你啦。这家伙可真是的,什么都告诉你了,还给不给人活路了?”他一面叹了口气。一面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菱纱那双圆圆的眼睛瞬间张大,俏丽的脸蛋上染起一层薄薄的红晕。
阿苒呆了呆,道:“原来是你。”
那人长身玉立,面容俊秀,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番说不出的雍容华贵,可不就是当初在驿站与南康作对的吴王殿下?
吴王也怔了怔,道:“你没想到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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