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魏如春
那黑衣人微微一怔:“你不是何氏剑门的掌门么?”
阿苒点头道:“是啊。”
那黑衣人身子微微发抖,森然道:“你在逗我吗?何氏剑门的掌门怎么可能不是天下第一剑?”
阿苒以一副“少年人你还太年轻”的语气,一脸深沉的长叹道:“天下第一剑要背负的实在太多了,那种虚名不要也罢。”她回头朝他轻快一笑,“好啦,开打吧。”
那黑衣人原本气得几乎都快抓狂了,此时却忽然冷静了下来,一字一字道:“你是在激怒我吗?”
阿苒立即矢口否认道:“才没有!”
那黑衣人越发肯定了她是故意的,冷哼一声道:“剑道一途,讲究的是光明正大,投机取巧难成大器。”
阿苒朝他扮了个鬼脸,道:“你有本事赢了我再说。”她手中木剑一抖,转身便朝他刺了过来。那黑衣人见她出剑鲁莽,剑招也平平,唯一的优点就是剑速还勉强算快,当下不由冷笑道:“天下第一剑也不过尔尔。”
阿苒嘻嘻笑道:“你也没想象中的强嘛。”她话音刚落,对方一道剑风就削过她的头顶,要不是阿苒闪避得快,只怕半片青丝就要被削落了。
他也到了化气为风的境界了么?
阿苒稍稍分神。那黑衣人又是一剑袭来。阿苒忙不迭翻身避过,脚才落地,忽然背襟寒毛倒竖,只听“嗖嗖嗖”数声,几道闪着寒光的铁箭便从穹顶上射了下来。笔直的钉在她脚后跟一寸不到的位置。
好险!
差点忘记了,不能太过靠近墙壁,否则会触动机关。
那黑衣人心里越发沉静下来,他已经知道对方不是自己的对手,以他的内力,十招之内必然能震断阿苒的木剑。只不过出于对何氏剑法的好奇。想看看传说中天下无双的剑法到底精妙到何种地步,才手下留情与她周旋二三。此时见了她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心中更是笃定。
阿苒还没来得及喘息,对方又是一剑袭来。阿苒顾不得形象,就地一滚。堪堪避了开去。那黑衣人无论从声音,还是努力想要装成熟却轻易被她激怒的心态来看,最多也就是二十岁上下的年龄。可这逆天的内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这家伙也开挂了?
虽然他的剑法相对于何氏剑法不算出彩,但正所谓一力降十会,轻功也好,剑法也好,都在这深不可测的内力下得到了极大的提升。阿苒的木剑既捕捉不到对方的衣袂,也不敢和他硬碰硬对拼。反而只能靠精妙的步法游走躲避,原本以凌厉攻势闻名于世的何氏剑法,此时在她手里根本发挥不出半点威力来。
那黑衣人忽然收了剑势。语气里掩饰不住浓浓的失望之意,冷冷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少女脸上似是恼羞成怒,叫道:“谁说的?我好歹练了快一年了。”
那黑衣人身形微微一窒,讶异道:“你才学了一年?”
阿苒喘息着叫道:“胜负还未定,有本事折了我手中的木剑再说!”
那黑衣人愣了半晌,全然没有听到她的说话似的:“真的只有一年?”…
阿苒涨红了脸道:“废话少说。亮出你的剑,让我见识一下你到底有多厉害!”
这丫头可真是死要面子。明明必败无疑,还非要将他方才说她的话还回来。
那黑衣人摇了摇头道:“再打下去。你也不可能获胜。何氏剑法确实名不虚传,但你内力不足,修炼时间又太短,根本不可能战胜我。我要折断你的木剑,最多十招。不,或许以你现在的体力,五招就够了。”
阿苒咬牙道:“这样好了,我们赌一把,要是你五招之内能折断我的木剑,我就放弃这次赔偿,把原本该我挑选的机会让给你!相反,若是我折断了你的剑,你就要答应我一件事。”
那黑衣人心中微微一动,如果只是五招只能不能折断她的剑就算她赢,或许她还有一点机会,想要折断自己手中的木剑,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阿苒见他不作声,哼了声,又道:“放心,我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不会做出让你脱光衣裳胸口写上‘我是大傻瓜’出去环岛裸奔这样丢人的事……”
能想出脱光衣裳胸口写上“我是大傻瓜”出去环岛裸奔这种点子的女人已经不是得理不饶人,根本就是奇葩了好吗!
那黑衣人冷冷打断她道:“成交。”
……
即使打一百次,你也不可能赢。
那黑衣人心中如此想着,两人重新面对面站定,彼此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礼。这一次他手下不会留情了。
却听那少女脆生生叫道:“何氏剑法第一招,纤云弄巧!”一面说着,反手一剑刺了出去。
开什么玩笑,比剑还要叫出声,就和示范教学一样,如此不专心,难道她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么?而且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纤云弄巧,怎么看都像是大汉劈柴的架势,和她之前出剑时候简直就是异曲同工。
出乎意料的是,少女的剑锋陡然凌厉起来,不过是火石电光的一招,那黑衣人已经感觉到对方气势上的变化。和之前相比,就像是从四处逃窜的老鼠变成了张牙舞爪的花猫。
不过,也只是只猫而已。
“第二招,白鹭行天!”
他的眼微微眯了起来,这一招她方才也使过。是斜刺向左下方的一招,以虚招诱使他往右闪避,然后中途改变方向配合步法刺他侧翼。之前他为了看她的剑法,采取的是连闪的策略,这一次他不会了。那黑衣人不避反进。仿佛预料到她的剑路一般,准确的将木剑架住了她手中的长剑。
除非她不用劲力,否则自己仅凭内力就能将它轻而易举的震断。
“第三招,丢盔弃甲!”
这是什么狗屁剑招?
那黑衣人额角青筋直冒,正要将她手里的木剑震断。少女居然顺着他的力道以四两拨千斤之势将长剑直接脱手朝穹顶抛了上去。
这就是丢盔弃甲?
那黑衣人不由自主的瞪大了双眼。谁知就在下一刻,只听“咔擦”一声。他手中木剑的剑尖忽然被对方徒手抓住,硬生生的折成了两截。
阿苒脸色惨白,“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捂着胸口连退数步,正好接住落下来的木剑。口里却笑眯眯的道:“我赢啦。”
对方的内力虽然被她方才机智的一抛卸去了大半,还是有不少在折剑的时候落到了她的身上。
那黑衣人完全被她这种不要命的无赖打法惊呆了,只瞪着她喃喃道:“你这,这,这算什么?”…
阿苒喘息着笑道:“方才你只说了折断木剑,没有说不能用手折啊。这才是第三招!五招之内我折了你的木剑,自然是我赢了。”
那黑衣人一脸震惊的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木剑,这剑身是用坚韧无比的犀梨木所制。其坚硬程度不亚于金属,就连自己不用上三分内力也不可能徒手折断。那家伙的内力还不到他的一成罢,难道她连内力也隐藏了?
不。不可能。
除非她的内力高于他,否则她根本不可能在他面前隐藏得了内力!就算她有什么旁门左道之法成功隐藏了内力,并以之折断木剑,可她又怎么会被那点残余的内力所震伤?
那黑衣人沉默半晌,垂头丧气的道:“你赢了。”
阿苒拄着木剑,身形摇摇欲坠。精神却坚韧得犹如雪地里的老竹子,笑眯眯的道:“怎么样?投机取巧也未必不能成器嘛。”
那黑衣人蓦然抬起眼死死瞪着她:“你可是何氏剑门的掌门。用这种有违剑道真意的伎俩不觉得羞耻吗?”
阿苒索性拄着剑盘腿坐了下来,满不在乎的道:“就凭你那种老怪物一样逆天的内力。非要和我这种才学了不到一年剑的新手比剑,到底谁比较羞耻?”
那黑衣人被她强词夺理得说不出话来。他那逆天的内力确实不是自己修炼而来的,而是十年前一段奇遇所得。要说光明正大的比试,他也没什么资格好指责她的。
阿苒喘了口气,抹去了唇边的鲜血,开口道:“老实说,现在以我的水平,确实打不过你。但若是以命相搏,你未必能杀得掉我。”
那黑衣人咬牙道:“你说什么?”
阿苒笑眯眯的道:“你虽然内力高得离谱,剑法也不错,但与人对阵的经验却不怎么足啊。”
那黑衣人脸色微变。
阿苒慢悠悠的道:“你跟踪了我一路都没被发现,心里应该很清楚我的实力了吧。明知对方内力远不及你,还想着用内力震断我手中的木剑,这可不是高手所为。如此不自信,是因为平时很少与人动手,心里底气不足吧。毕竟我何氏剑门的名头实在不小。”
那黑衣人扭过头去,冷冷道:“说的你自己的所作所为好像是高手风范一样。”
阿苒双手拄着剑,将脸靠在手背上,慢慢闭上眼睛道:“真正的高手啊,根本不会和明知道不可能打得过自己的人比试。就算要比,遇上像我这种没什么内力的人,他也会主动提出不用内力,单纯以剑招相斗。这才是光明正大的公平竞技的气度!你啊,”她似笑非笑的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还差得远呐。”
这女人!
现在杀了她,应该没人知道吧。
那黑衣人握紧了拳头,却听对方轻轻的笑道:“所谓剑道,不在于你用什么方式,而是明知前路多阻,却永不言弃的精神。”她朝他狡黠一笑,“想要成为天下第一剑,不也是一样的道理吗?”
ps:黑衣人心想:她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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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老天让我睡着吧,疼死我啦。。。
阿苒 217 三角
悠悠巫水之上,一只二层画舫慢慢顺水而下。甲板上,一名白衣少女正双手托腮俯在栏杆上安静的望着翻涌的碧波。
夏日清晨的微风吹起她那雪白的衣裙,如同花海中掀起层层波澜。那少女背上负着一把毫不起眼的长剑,腰间束着墨色腰带,乌发红唇,远远望去,简直如同画中走下的人儿一般。
阿苒正望着青山绿水发呆,却听身后一道风响,她头也不回,随手一接,掌中便多了一只香喷喷热腾腾的包子。
阿苒转头一看,只见一名青衣少年正双手抱胸,面色不善的扭过头去。他右耳上佩戴着一枚墨色耳环,左侧脸颊被一只燃烧火焰的白金面具遮住,头发高高梳起在脑后绑了一个长长的马尾,冷冷哼道:“不用谢我,是菱纱让我给你送来的。”
阿苒啃了一口肉包,笑眯眯道:“涂山,一大清早就臭着一张脸可不好,又和菱纱吵嘴啦?”
那少年名叫涂山,正是那日在巧匠宗的库存禁地与她比剑的黑衣人。按照约定,他如果输给了阿苒,就要答应阿苒一件事。阿苒从一开始便升起了想要请他相助的心思,巧匠宗收了她那么多东西,到头来却因青苗不同意交换,只能将她送去青衣苗人谷了事。可单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未必能成功救出何意,她见涂山内力高强又年轻气盛,便佯装不服借以相讥,用计获胜之后,邀请他与自己一同前往青苗救出何意。菱纱与阿苒关系极好,得知阿苒要去青苗救情郎。便挺身而出要来帮忙。她虽不通武艺,但驾船本领极高,此次任务便由她与涂山二人亲自负责。涂山输了赌约,不得不按照要求前往,得知菱纱居然也要来之后。先是大喜,后又有些担心,怕此行太过危险,会伤到菱纱。菱纱却道,她只呆在船上等他们,并不上岸。更何况阿苒曾救她一命,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朋友在最需要帮忙的时候袖手旁观?涂山说她不过,便将这笔账算在了阿苒头上,每次见了她都没有好脸色。
眼下听到阿苒的玩笑,涂山不由额角青筋微冒。恶狠狠瞪了她一眼,怒道:“少说废话,吃你的包子去!”
阿苒也不气恼,三下两下就将肉包子吃掉,胡乱擦了擦手,笑道:“你这样可不行哟,菱纱她呀,最喜欢脾气好的男人。至少看起来脾气不能太差劲。”比如永远笑眯眯的吴王那样。
涂山脸色顿时黑了一半,他与菱纱青梅竹马这么多年,心中一直暗暗喜欢着她。可又因某些原因自己无法对她表白,从小便发誓要在心底永远守护着菱纱。菱纱一直当他是义兄,他就强忍着爱意当她的义兄。只要能呆在她身边,他什么都愿意做。原以为他俩之间会这样直到永远,谁知宗门交易之后,整个世界就变了。涂山那时候正在出任务。得知海船失事后,连任务也不管了。连着三日三夜没有睡觉,日夜兼程赶回了宗门。回来见到菱纱还活着时。他差点就要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将她抱住。可她却走上去从背后拥抱了另一个男人。
那一刻,他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那个人是大晋的吴王司马蔚,正是他一手创立了号称战无不胜的铁甲军。
涂山看到了菱纱望向司马蔚时眼中*裸的爱意,那样的深刻又缠绵,就像是一把把刀在他的心头凌迟着他的爱情。
少年握紧了拳头,暗暗咬牙道:“那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司马蔚温柔的回应着她,他甚至看到他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亲吻了她的嘴唇——那是他一直想做却从不敢涉及的神圣之地。妒火冲昏了他的头脑,他磨了一夜剑,打算趁着他俩感情没有坚固之时,悄悄将司马蔚杀掉,谁知那个混蛋居然第二天一早抛下菱纱一人,自己独自离开了。
算他溜得快!
他心底可惜中又带着几分快意。头一天还拥抱着菱纱亲吻,第二日便不告而别,菱纱这回总该看清了司马蔚到底是个怎样无情无义的小人了吧。菱纱一连哭了半个月,圆圆的脸都消瘦下来。看得他心疼万分,冲动之下,差点就要冲去西北把司马蔚给抓回来。他之所以没能去成,是因为自己随意终止任务受到了处罚,被关到了思过崖面壁一个月。好不容易寻了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出来,又被阿苒这个心机女暗算,迫使他不得不与她一同前来青衣苗人谷救何意。
其实,即使阿苒不要求,他自己也会跟来的。菱纱那家伙一点武功都不会,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还有那个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剑,名头那么大,却轻而易举的落入青苗手中,简直就是可笑!他原本在见识了阿苒的剑术之后,还存了心思要与何意一较高下,现在想来,自己只不过是被人云亦云给唬住了罢了。
菱纱在舵舱里捧着一只肉包小口小口的吃着,一面端详着自己手中的画像。再过两日就能顺着巫水进入南麓。苗疆范围极广,黎弗山南麓是四苗交汇所在。青衣苗人谷在四苗中地位最好,位置也最隐蔽。要想潜入青苗聚集之地,就必须先在南麓登陆,假扮成花苗后借机混入青衣苗人谷。
前文提到过青苗、白苗、黑苗与花苗这四苗中,青苗崇尚乌菩,白苗拜月,黑苗灵火,花苗则信奉多神教。因信仰不同,青白黑三苗彼此对立,只有信奉多神教的花苗中尚乌菩的一支进入青衣苗人谷不会被敌视。
菱纱早就想来风景如画的黎弗游玩了,虽然答应了涂山自己不会下船到处乱跑,但出来散散心总不会有什么事吧。此地虽属苗疆,但誜徳(huad)也有不少,她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誜徳在苗语里就是汉人的意思。在归顺大晋之后,便将誜徳沿用为对非苗百姓的称呼。誜为妄言之意,又有漂亮话的解释,因汉人崇尚孔孟,总以德行刷声望。到这里就变成誜徳,其含义看似很微妙,实际上不过是音同而已。
身为巧匠宗的人,想要制作人皮面具并不难,难的是如何调配紫妶明玉膏。与其他机关暗器的制作流程相似,人皮面具一向是由药王谷与巧匠宗联手。药王谷负责提供药物,巧匠宗负责制作道具。阿苒的人皮面具早在海难中遗失,紫妶明玉膏自然也不见了踪影,好在她记得配方,调配起来并不麻烦。
菱纱花了大半个月时间。按照脸型给阿苒制作了张人皮面具。由于时间太短,制作程度比不上那些相处数年连枕边人都未必看得出端倪的高档货,但也已经十分难得。她所师从的易容圣手曲无殇擅长以客户五官脸型为基础,在细节调度上极其自然而明显的变化,即使熟悉的人见了面,也只是觉得偶尔有些相似,根本不会认为是同一个人。同种性别尚且如此,不同性别就差异更大了。为了避免被藏铃衣认出。菱纱给阿苒制作的人皮面具是在她容貌样本基础上改变的男子形态。较之她原本的模样,眉峰更加英挺锐利,漂亮的双眼皮也被修饰成丹凤眼。微微垂落的眼角斜飞;饱满的唇瓣变得稍薄,尖尖的下巴也显得有棱有角,喉结处的凸起则由一个小小的机关改造而成,捏在喉管可以压迫声带,使得嗓音变得低沉沙哑,虽不似成年男子那样明显。但至少不再如她原本那样娇嫩软糯,反而更像是刚过变声期的少年。与其所呈现的外貌也更接近。
她手中的画像是人皮面具完成时的构想图,上面的少年眉目如画。唇角微勾,看起来有点阿苒的影子,但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更像是年少时期的司马蔚。菱纱叼着肉包出了会神,脸上忽然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连涂山什么时候站到了身后都没察觉。当然,如果涂山不想让她发现自己,就算她没有发呆一样也不会察觉。
可这对涂山来说,却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他越看越觉得那副构想图上的小子不顺眼,猛地出手抢过少女手中的图纸,眼睛都快将上面的人脸瞪穿。
菱纱吃了一惊,回头一看是涂山,顿时柳眉倒竖,怒道:“还给我!”
涂山攥住图纸的指骨都握得有些发白,咬牙道:“你给她弄成这样,是想让她去青苗比武招亲吗?”
菱纱跺了跺脚,道:“胡说什么?阿苒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涂山哼了一声,将图纸揉成一团扔到她脸上,冷冷道:“青苗可是一妻多夫制,连我去都要提起一百二十分小心,你把她弄成那副小白脸的软蛋模样,小心进去之后出不来,给那些凶神恶煞的苗女抢走了。”
菱纱怒道:“你才是小白脸,你全家都是小白脸!”话刚出口,她心里就后悔了。涂山年幼时曾掉入火龙窟中,受尽焦灼,以至于左半边脸至今仍然疤痕遍布,只能用面具遮掩。因容貌受损,涂山曾经自闭了整整三年。她那时才不过五岁,见了别的小孩子都在一起玩耍,只有涂山孤零零的一人坐在树枝上,心里有些不忍,便有意无意的寻他玩耍。直到他终于肯与她说话,恢复少年人的本性,谈笑玩乐打成一片,彼此成为亲密无间的好朋友。菱纱心知涂山对自己的容貌耿耿于怀,从来不在他面前提关于“脸庞”,“容貌”的话题,哪怕她师从曲无殇,学习的是易容术。倒是涂山为了与她更靠近,努力装作不在意,渐渐的,菱纱反而将这些禁忌抛在脑后。此时一怒之下,不小心就说了出来。
涂山心里本来就有些不快,被她一骂,更是难受到了极点。他见她脸上一副后悔失言的模样,那双圆圆的眼睛又紧张又担心的望着自己,心里终究舍不得与她计较,只闷闷的别开眼低声道:“司马蔚那家伙……当真就这么好么?”
菱纱怔了怔,忽然飞红了脸,啐了他一口道:“你懂什么,这是按照她五官脸型做出来最自然最完美的杰作。只要不被藏铃衣认出来就行了,其他的女人……阿苒武功那么高,才不惧她们。”
涂山双手抱头,转过身抬脚便走,漫不经心道:“随便你。我话先说在前头,真要出了事,你可别指望我会去救她!”
菱纱朝他扮了个鬼脸,待他走了之后,才弯腰捡起图纸,展开看了半晌,苹果脸上红霞遍布。
有这么明显么?
她对司马蔚一片痴心,连他都看出来了?可她真的不是有意如此的。天下美人何其多,虽美得各有千秋,但好底子无非都是长眉,大眼,挺鼻,齐齿,巴掌脸,不论男女都是这个道理。阿苒容貌生得美,菱纱在制作面具时,心中却总想着司马蔚的言语笑貌,无意识下竟然将面具依着心上人的模样雕琢,最终成了这副模样。
ps:昨天因为牙髓炎去医院开药,回来吃了药就睡觉了,因为前一天一晚上没睡,就睡了好长时间。今天才来得及发,这是昨天的份。今天的量随后补上。
感谢放牛小麦的粉红票,谢谢你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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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苒 218 轰动
黎弗位于雪峰与南岭交汇之处,与荆州始安[1]接壤。此处山水怡人,风光独秀,光是在画舫上望去,就已经觉得美不胜收。等靠了岸,阿苒更是被眼前热闹欢腾的景象所震惊。
黎弗南麓与富贵繁华的京城不同,苗女特有的热情奔放使得原本就热闹的坊市平添无数生机。到处可以见到不同色系的苗女,头戴繁复的银饰在渡口街头叫卖。誜徳数量也不少,不过大多经营酒楼客栈。街上随处可见巡逻的卫兵,多数由誜徳组成,也有少数苗人参与其中。
涂山抱着手淡淡道:“这里是苗疆唯一的中立区,哪怕青白黑三苗平日里恨不得你死我活,到了这里也得乖乖的按照规矩行事。”
阿苒讶然道:“为什么?”
涂山道:“因为这里的郡守十分厉害,连刺史都不敢得罪他。”
黎弗山南麓自汉时起地属零陵郡;三国时将其三分为都梁侯国、夫夷侯国、昭阳侯国;到了本朝,青白黑三苗虽表面上归顺大晋,彼此战火不断,嘴仗打起来没完没了。皇帝一怒之下,称其为“五溪蛮地”,索性将他们化作一块,置蛮陵郡,归在湘州辖下。湘州刺史这下可欲哭无泪了,以前是三个州扯皮,自己还可以看看热闹,现在全都在他辖区之下,简直就是裤裆里掉黄泥巴,不是屎也是屎。那三苗斗得不亦乐乎,从县衙门到郡守府再到刺史案前,从头斗到脚,再从脚斗到了头。湘州刺史哭哭啼啼的想要找皇帝诉苦。皇帝头也不抬冷冷道:“苗人内斗这种事还要来烦朕,朕要你何用?”三苗见皇帝不管,刺史无用,索性闹翻了天,连比邻几郡的百姓也连带着殃及鱼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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