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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凝陇
陈司直正要接话,忽听那边人道:“错。王大春不是刚巧路过,而是有备而来。”
众人惊讶回头,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蔺承佑半蹲在血迹喷洒之处,用手指轻轻搓着什么。他身边,蹲着个面生小道士,小道士一边仔细察看地面,一边对蔺承佑形容血迹的形状和范围。
陈司直等人忙迎上去:“蔺评。”
蔺承佑笑道:“刘翁案子本就许多蹊跷之处,听说今早又出了人命案,所以过来转转。陈司直,王大春的伤口也跟刘翁一样齐整么?”
众人小心翼翼往地上一觑,没提防蔺承佑脚下竟未碰到残血,先是一愣,随即意识到是蔺承佑身边小道士起了作用,再看滕玉意时,面上便多了些好奇,从前没在蔺承佑身边见过这小道士,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
“陈司直?”
“哦。”陈司直回过神,“没错,而且王大春的头颅也尚未找着。蔺评,你因何说王大春是有备而来?”
蔺承佑用手在面前虚虚画了一大圈,不紧不慢地说:“当时是四更天,前不久此宅才人被人谋杀,按照常理,王大春打完更点个卯便会匆匆离去,但经过仔细比对,大门内一串干净脚印,大小形状正与王大春相符,怪就怪在并未沾染血迹,可见是王大春遇害前留下。但此宅不仅每晚都上锁,还会贴上大理寺的封条,若不翻墙进去,根本不可能在里头留下脚印。这说明王大春昨晚偷偷潜入此宅,结果刚巧与凶手撞上,他身手不敌凶手,忙又翻墙逃出,刚跑几步就被凶手取了性命。”
陈司直顺着这话宅里宅外一检视,果然全都对上了,那些藐视和不耐烦的神色,终于彻底收起来了,堆起笑容道:“蔺评断案如神。万万想不到一个更夫竟这么多猫腻。”
滕玉意在蔺承佑身后打量这位大理寺官员,她看人时不看皮相,专门往人的骨子里看,三十多岁,面上看着也是斯斯文文,但是身上既没严司直办案那份耐心,目光也远不及严司直清正。
这样一对比,愈发凸显严司直的可贵。
滕玉意遗憾叹气,人生常,蔺承佑失去何止是一双眼睛,还失去了最敬佩同僚和搭档,她都能想象当初蔺承佑知严司直遇害时有多难过。
“依我看,他们三人过去可能是相识。”蔺承佑道,“王大春原本在义宁坊打更,前不久才设法调到此处,说不定他本就是冲着刘翁来的,这也与凶手意图不谋而合。三人或是内讧,或是抢夺同一件东西,凶手不单行凶,后还将二人的头颅带走,这样做多半是怕我们通过冤魂之口问出他是谁。头颅被割下,意味着口舌喉灵窍都不在了,即便为厉鬼也法言明自己是被谁杀害的。除此之外,凶手过去应该不只杀过一个人,昨晚我来此时,发现巷中有游魂,假如当时凶手在附近窥伺,说明他身上杀孽很重,论走到何处,都有冤魂跟着他。”
陈司直疑惑地说:“那依照蔺评看,凶手和王大春究竟在找什么?刘翁生前只是个卖炭翁,照理是没值钱家私。”
“东西值不值钱,找出来看了才知道。”蔺承佑道,“这两桩案子最大的疑点就是凶器。究竟什么样的利器能那么快割下一个人头颅,边缘整整齐齐不说,刘翁和王大春遇害前甚至没来得及呼救,这种手法,倒教我想起了一种熟悉暗器。”
滕玉意心口一跳,脑海中突然浮现那件银丝武器。
尽管已经知幕后主家是淳安郡王,但淳安郡王只说这银丝武器是当初皓月散人花重金买来的。他们图它轻便好用,且能杀人于形,至于皓月散人最初是从何处弄来的,一直是个谜。
记得那回在彩凤楼讨论对付尸邪的法子时,就说起剑南道军士们曾在南诏国遇到过尸王,军营里正是利用一根琴弦似的武器锯下了尸王獠牙才成功驱邪。
会不会这种杀人暗器最初是从南诏国传到中原来的。
“对了陈司直,昨日下午我来时,曾让董衙役去长安县讨要刘翁户籍,现在可取回来了?”
陈司直噢了一声:“找着了。原来刘翁并非长安人士,十几年前才从剑南道迁来长安,他过去曾在专程在南诏国和剑南道之间往返,据说靠贩货为生,至于卖什么货,就不大清楚了。”
滕玉意一震,莫非真与南诏国有关。
“不如顺道一起查查王大春的来历。”蔺承佑扬了扬眉,“他来长安做更夫前,说不定也在剑南道和南诏国待过。去岁坊间曾暗中流行过一种昂贵的银丝武器,大约是从南诏国的巫蛊地传来的,假如刘翁和王大春都是被这种暗器所害,我大致能猜到凶手目的是什么了。”
记得查办皇叔和皓月散人一案时,他曾打听过这种银丝武器在坊间售卖价钱,以庄穆为例,他手里银丝一根叫价万钱,彩凤楼老板彭玉桂家资钜万,也仅购买了一根防身用。
听说不江湖人士想得到这种武器,只不过因为朝廷打压,不敢明目张胆交易。
可惜先后出了彭震和皇叔,对方有如惊弓之鸟,吓再也不敢冒头了。
看来风声一过,这帮人又蠢蠢欲动了。
又听闻,南诏国有处偏僻的巫蛊之地,当地百姓因为常年与世隔绝,历来禀性纯良,为了获取衣食,百姓们常将本地的一些珍异之物以贱价卖给中原人士和胡人。
这种银丝暗器说不定就源自南诏国的某处深谷里矿池,如果一个人掌握了制作这种银丝暗器的独门秘笈,只需悄悄售卖个两三年便可富甲一方。
陈司直也听说过去岁那几桩案子,思量着说:“照这样说,刘翁、凶手、王大春很可能共同做过贩卖银丝武器的营生。但不知怎么回,三人闹掰了。凶手和王大春以为刘翁私藏了剩余货物,所以他们两人一个杀了刘翁之后到处翻找,一个专程跑到喜鹊巷打更。凶手甚至冒着被发现危险再次潜回刘宅。”
这样一捋,原本迷雾重重案子,一下子变明晰了不。
位老衙役钦佩地说:“本来毫眉目,一经蔺评之手,好像就变得不那么复杂了。”
陈司直哂笑:“说来说去,都是为了一个利字,案件本就不算复杂,凶手又因为急于到东西留下了不破绽。对蔺评而言,当然不算难办,他可是破过数扑朔迷离大案。”
滕玉意淡淡瞅陈司直一眼,先前他可是很嫌蔺承佑碍,一来就盯着蔺承佑脚下瞧,唯恐蔺承佑破坏现场。
可事实证明,即使蔺承佑盲了眼,心思也比他们敏捷。
“为。”蔺承佑开口道。
“是。”滕玉意昂首说,“师兄什么吩咐。”
“那东西多半还在刘翁宅子里,趁日头好,我们进去找一找。”
“好。”滕玉意牵着蔺承佑往宅内走,每走几步,就会把自己看到的一切告诉蔺承佑。
陈司直也赶忙带着衙役们入内搜寻。
蔺承佑边走边指点滕玉意如何搜寻证物,滕玉意依言做了,她比绝圣弃智更为护短,入内后一双眼睛基本不离蔺承佑脚下,唯恐那帮同僚嫌蔺承佑碍。
或许是心境不同,又或许是觉滕玉意护短的样子实在可爱,蔺承佑非但不再像昨晚那样郁结,反倒笑了。
在陈司直一票人忙气喘吁吁时候,蔺承佑和滕玉意到外院坐下。
蔺承佑问滕玉意:“如果你是刘翁,你会把这样重要物件藏在自家宅子里吗?”
滕玉意帮蔺承佑眼上布条重新系稳,坐回原处托腮想了想:“如果没人来抢,我自是会放在自己身边,如果知道人觊觎,我就得找个更妥当地方藏起来。”
蔺承佑半倚在身后的廊柱,手里转动着一根枯草:“一个卖炭翁……如何避人耳目藏东西……”
默了一会,两人异口同声:“卖炭!”
滕玉意语气那样兴奋,蔺承佑简直能看见滕玉意那亮亮的眼睛,他不由笑道:“好无为,快让严司直——”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脸上笑容一滞。
滕玉意忙对里头的陈司直说:“陈司直,我师兄大约知道那东西藏在何处了。不宜迟,我们得赶在凶手前赶过去——”
从喜鹊巷出来,一边沿路打听,一边沿着刘翁平日卖炭的路线往西市走,到快傍晚时,果然在半途中找到了一处空宅。
这条巷子离喜鹊巷距离两座坊,巷子里只住了两户人家,最里头那处宅子常年空置,但刘翁几乎每日都会来此处卖炭。
大理寺的人入内搜查,果然在上房的一个暗洞里找到了一个漆匣。
当衙役们把东西小心翼翼捧出来时,滕玉意的眼睛瞬间一亮,这可是她第一次帮蔺承佑破案。
蔺承佑口中念咒,让锁魂豸确认漆盒并未有暗器和毒-药,这才令衙役打开漆盒。
里头果然放着秘笈和钥匙。翻开秘笈看了看,上头记载着藏矿处具体山头,以及如何提炼和制作这种暗器的秘法,至于那把钥匙,则能打开藏矿之处入口。
蔺承佑在掌心掂了掂那把钥匙,摘下腰间的金鱼袋递给身边衙役:“给宫里送信,说去年在坊间售卖银丝武器的那帮大鱼落网了,让北衙派百名金吾卫来此处,接下来数日,需日夜在附近蛰伏,除此之外,在座几位大哥最近也不能离开朝廷的监视。”
陈司直和衙役们心知事关重大,忙应了。
滕玉意看着漆盒,对蔺承佑说:“里头还几本书。”
衙役们小心翼翼取出一看,却是一些记录南诏国巫蛊之术的秘笈。听说南诏国百年前出过一位很出名巫后,最善用蛊虫害人。这些残本想是刘翁等人在南诏国贩货时无意中搜集到的,因为代远年湮,大部分都已破旧不堪。
衙役们正要将其原样放回去,滕玉意一瞥之下,忽道:“绝蛊?”
蔺承佑一怔,绝蛊虽出自道家大道之手,历来却被称为“蛊”,原因自是那位不争散人虽然用的是五行阴阳术,引子和载体却是用的南诏国巫后的蛊虫。
不争散人去世多年,南诏国巫后也早已成了一堆枯骨,师公苦求多年,一直没能找到破解之法。
滕玉意也想到了这一点,忙取出拍了拍扉页上灰,是后人手抄本,面上虽破,里头字迹倒是清晰。
翻开第一页,上着:靡不始,鲜克终。之一字,惑人心魂,动情之人,心眼皆盲。
刺其心,毁其目,瞎瞎瞎。
疯疯癫癫的,话里透着一股冰冷的恨意。
滕玉意皱了皱眉,顺势将这句话念了出来。
蔺承佑略一思索,忙道:“陈司直,这本书可能我拿回去一用,请你们先过目一遍,到时候登记到证物簿上便是。”
***
回去的路上,滕玉意在车里磕磕巴巴为蔺承佑读那本秘笈,上头有太多蛊术之类的术语,对她而言太过深奥。
眼看犊车要到成王府了,她才把整本秘笈读完。
“如何?”她放下那本书,紧张地望着蔺承佑。
蔺承佑脸色很难看,这本书应该是当年那位南诏国巫后炼制绝蛊时留下,记录之人大概是某位误闯南诏国巫蛊之地的中原道人。
书上很明白,若无奇药相克,这蛊虫会一直附在男子体内,怪不他和滕玉意亲吻后依旧无法复明。不争散人只是在外头套了个道家的虚壳,道家那套阴阳相济心法根本无法克,成亲也未必管用。
书上倒是写明了奇药是什么,但这东西当初是由巫后保管,世间早已失传了。
假如找不到那枚奇药,就意味着他一辈子都无法复明……
为了宽慰滕玉意,他笑了笑道:“上头写了解蛊法子,只要吃下一枚奇药,我眼睛就能复明了。”
滕玉意这下彻底听明白了,他们都被不争散人耍了,闹了半天必须要吃药才成,她滞了滞,忍下心里那口恶气,道:“是上头所说的‘力根遥’么?那是何物?”
蔺承佑:“南诏国语。意思是南诏国的异宝赤须翼。”
“赤须翼?”自小滕玉意也见过不世间奇珍,但从未听说过这种宝物。
“是南诏国一种昆虫化作结晶,约有上万年之久,夜间能照明,佩戴在脖颈上驻颜美肌之效。据说南诏国皇室就庋藏着一枚,但多年前就已失传了。欸,你别丧气,只要我想搜罗,这世上就没我找不到的东西。”
但蔺承佑心里知道,这话不过是安慰滕玉意罢了,失传已久宝贝,哪有那么容易找。
等到找到的那一日,他和阿玉说不定都三四十岁了,整整数十年,眼看要在黑暗中度过了。
心里这样想,却很快打起精神:“天太晚了,先回府里用晚膳,待会到青云观把这本书给师公瞧瞧——”
滕玉意却冷不丁说:“等等,我知道这宝贝在何处。”
蔺承佑奇道:“何处?”
滕玉意一笑,掀开车帘让车夫改道:“麻烦去靖恭坊华阳巷。”
***
华阳巷一座精致宅邸。
蔺承佑张开双臂,声无息趴在后窗和房檐中间。
滕玉意则趴在他背上。
这姿势坚持久了,对常人来说异于酷刑,对蔺承佑来说却是如吃饭睡觉一般轻松,但他额头上仍沁出了汗珠,不为别的,只为耳畔能清清楚楚听到房里动静。
原来赤须翼并未失传,而是藏在新昌王遗孀邬莹莹手里。
刚才过来的路上,滕玉意向他保证,只要她一开口,邬莹莹就乖乖把这世间异宝交给她。又叮嘱他千万别露面,这交给她一个人来办就成。一旦他露面,这件事就会牵涉到朝堂和外交了。当时他还笑问缘故,现在知道原因了。
顾宪这厮,正和他婶婶邬莹莹在房里翻云覆雨。
话说回来,滕玉意这小坏蛋又是怎么知道赤须翼在邬莹莹房中呢。
滕玉意为了要挟邬莹莹,专程盯了邬莹莹两个月,等到时机差不多成熟了,便让程伯等人在宅子周围安排一番,她自己则用他教她的心法屏息猫在壁橱后。
换言之,那晚顾宪和邬莹莹偷情时,滕玉意全程在房里待着。
那一阵他碰巧在淮西道打彭震,怎能料到滕玉意在长安也没闲着。
房里仍在响。
都快一个时辰了,两人都没消停。
床上、桌前、屏风后、净房……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这种原来有这么多花样。
他心跳如鼓,身上汗出了一层又一层,这种滋味,比平日打几场架都累。
完没完了?
再这样下去,他快支撑不住了。
滕玉意趴在蔺承佑身上,比蔺承佑好不到哪去。
脸烧得能,心跳也震耳欲聋,谁能想到今晚一来就撞见顾宪来找邬莹莹。
大约是即将启程回南诏国怕日后没机会偷情,顾宪和邬莹莹这回比上次折腾得久多了。
蔺承佑虽然一直不动如山,但看上去比她还要难受,除了那块朱红布条,他脸上哪都是汗。
汗珠正顺着他太阳穴,缓缓往下淌。





攻玉 130、第 130 章
滕玉意伏在蔺承佑背上不敢抬头。
因为怕出声响, 她脸颊一直紧贴着蔺承佑的脖颈,她隐隐感觉到,蔺承佑已然到了忍耐的边缘。他肌肤发烫,颈上的脉搏跳得又急又快, 这种燥热感仿佛能传染, 连带她也跟着口干舌燥。
熬了一晌, 滕玉意试图把头从蔺承佑的颈窝抬起,只要肌肤不和他的相触, 或许两个人都会好受一点, 结果刚一动,立刻被锁魂豸化作的软绳勒了回去。
滕玉意艰难地瞥瞥蔺承佑,锁魂豸只听主人的使唤,这只能是蔺承佑的指示,果见蔺承佑微侧下颌,大意是叫她别动。
顾宪本身会武功,偷情时因为意乱情迷, 耳目自是不如平日机敏,但这不表示稍大些的动静不会惊动顾宪。
这种事当面撞破, 对谁都没有好处。
捱到现在,蔺承佑已经有点捱不住了,滕玉意随便一个轻微的举动都会令他耳热心跳,再乱动,保不定两个人会一起跌下去。
好在这时候,房里终于消停了。
蔺承佑和滕玉意同时松了口气。
却听见邬莹莹娇喘着说了句什么, 房里瞬即又响起细微的暧昧声响。
听着听着,蔺承佑嗤之以鼻。
一听就知道,顾宪在与邬莹莹接吻。
这回他不再是门外汉了。他都吻过滕玉意好几回了。
这方面他很有自信, 滕玉意是很喜欢被他亲吻的,不像房里,像在嘬啃什么似的——
蔺承佑被迫继续听房里的动静,表情却越来越不屑。
滕玉意因为早等不耐烦了,也在暗暗撇嘴,眼珠子一转,却瞧见蔺承佑一脸鄙夷的样子。
咦?她正好奇蔺承佑在不屑什么,听得圆桌吱呀一响,顾宪似乎将邬莹莹从桌上抱将起来,听脚步声,似乎又回到了床边。
蔺承佑身上好不容易松快几分,听到这响动,不禁在心把顾宪问候了百十八遍。
还好这次两人没再继续做那事,说了一回话,顾宪穿戴好衣裳,恋恋不舍下床离去了。
静待片刻,蔺承佑确定周围并异状,胳膊往背后一揽,将滕玉意改为搂在自己怀中,抱着她轻飘飘窜到窗扉上,侧耳听了半晌,低声在滕玉意耳边道:“去吧。”
滕玉意在蔺承佑怀点点头。
蔺承佑固住滕玉意的腰肢把她往下放,滕玉意依照蔺承佑去教她的招式,以一招漂亮的鹞子翻身纵入窗户。
尽管动作足够轻捷,仍惊动了屏风前的邬莹莹,但不等对方惊声叫唤,窗扉就飞入一枚石子,那东西快如流星,一下子击中了邬莹莹的哑穴。
滕玉意笑着负手踱过去:“上回在你房里瞧见一件好东西,觉还不错,当时没顾上打听,回去后越想越爱,藏到哪了?借我玩一玩。”
蔺承佑在窗外声地笑。
也只有滕玉意做贼都做如此理直气壮。
这哪是商量,分明是硬抢。
不不这样做,他们不可能得到赤须翼。
顾宪为了邬莹莹罔顾人伦纲常,多半是迷恋邬莹莹的皮相,眼下这妇人容貌鲜妍用不着赤须翼,日后为了继续吸引顾宪,少不用赤须翼来保持容貌。
此物当仅一枚,邬莹莹怎肯割爱。纵算圣人亲自向南诏国讨要赤须翼,邬莹莹多半也会谎称东西已遗失。至于他蔺承佑瞎不瞎,与邬莹莹又有什么相干。
滕玉意出面讨要就不一样了。她拿住的是邬莹莹的要害,此事一旦传出去,南诏国国王为了皇室和儿子的体面,保不准会暗地里赐死邬莹莹。到时候别说荣华富贵,连性命都保不住。
聪明人最会权衡利弊。邬莹莹能先后得到新昌王和顾宪的眷恋,绝不可能只靠着一张漂亮脸蛋。
想到此蔺承佑手指一屈,从窗口弹出另一枚石子解开邬莹莹的哑穴。
如他料,邬莹莹果然连喊都不敢喊,只恶狠狠地对滕玉意说:“你把我这儿当什么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滕玉意自顾自在房里翻找,片刻,她似乎拿到了东西,抛下一句“这是你欠我的”,便沿原路翻窗出来。
蔺承佑俯身一捞,稳稳将滕玉意捞入自己臂弯里,滕玉意把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物事高兴地塞入蔺承佑掌心,蔺承佑一笑,低头在滕玉意的额头亲了亲,身躯一纵,搂着她翩然跃上房檐。
***
半路上,滕玉意依照秘笈上记载的法子暖好一壶酒,蔺承佑接过酒盏,正要送服赤须翼,滕玉意心一慌,忙又扳住蔺承佑的手:“真要吃?”
“你千辛万苦帮我弄来的,不吃岂不辜负你一片心?”
“我怕——”
蔺承佑指了指锁魂豸:“这长虫能嗅出毒邪二物,刚才它瞧过了,至少这枚赤须翼是无毒邪的。”
“但此物并非药材,万一吃下去对你身子不好。”
“阿玉,你什么时候变畏手畏脚了?”
滕玉意:“我——”
“巫后亲手炼制的蛊虫,自然不是寻常药材就能克的,既然拿到了赤须翼,总要试一试的。”
“我还是——”
蔺承佑忽道:“些日子就要大婚了,我可不想盲着眼娶你门。”
滕玉意哑然。
蔺承佑一笑:“成亲那日,我想亲眼看着你。”
滕玉意脸一烫,蔺承佑这话,怎么听上去有点怪怪的,为了证明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凑近打量蔺承佑,蔺承佑面上若无其事,耳根却红了。
“你脸红什么?”她好奇道。
“你靠我太近了,当心碰洒我的酒。”蔺承佑头往后靠,口里低笑道。
滕玉意刚要开口,趁她分神之际,蔺承佑迅速服下了那枚赤须翼。
滕玉意紧张直冒汗,勉强捱了一晌,忍不住帮蔺承佑解下布条:“如何?”
蔺承佑皱了皱眉,随即缓缓摇头。
滕玉意叹气,到了这一步,或许并不是蛊毒难解,蔺承佑本是正道中人,却因为救她强行施邪术,这等逆天悖理之举,本就会遭天谴。
静了一晌,蔺承佑的表情反倒平静下来:“别急。没准几天就好了。尽人事,听天命。该做的我们都做了,接下来的事便交给老天爷吧。”
***
这一等,便等到了一月后。
这样长的一段时日,赤须翼照理该发挥作用了,但蔺承佑的双目始终没有复明的迹象。
一日日的期盼,换来一次次的失望,滕玉意懊丧了几日,渐渐振作起来,她可是死两次的人,早清楚这上没有全十美的事,或许就像蔺承佑说的,尽人事就好,眼盲的是他,他都能那样豁达,她又怎能日日嗟叹。
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和蔺承佑的婚期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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