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耀旗帜

他们最光鲜的一次好运，就是为阿拉贡在伊索斯谋取了一个骑士头衔，当时的人皇还只是个略有名气的小佣兵罢了。而在阿拉贡“偷香”失败结果被追杀的时候，艾尔夫万家族 第 293 章 旗帜也变成了“黑十字”，原因不言而喻。
整个帝国时代，艾尔夫万家族都是神圣潘德帝国重要的显贵。永远在皇帝陛下的御前议会当中占居要职，甚至曾经多次担任宰相。并且在北方得到了一块巨大的封地——最肥沃，繁华的拉里亚作为家族领地。艾尔夫万家族堪称贵不可言，唯一会令人诟病的。就是这个家族几乎没有出现过什么著名的骑士。在战场上也毫无建树。武功孱弱，似乎成了这个血脉的缺陷。不过还不足以动摇他们的地位。
泰勒.艾尔夫万公爵，被称作历代以来最优秀的“黑十字”，即便是在皇帝陛下刻意压制越来越势大的艾尔夫万家族，泰勒依然在御前议会中得到了首席顾问的职位。还成功的利用皇帝陛下的不信任将布伦努斯家族赶往北方“坚守哨所”，就连萨拉尔德的父亲老乌尔托克，也不得不回到了自己的领地，避开帝都的政治纷争以求自保。
小公爵布兰，至今都还记得自己的父亲，优秀的泰勒.艾尔夫万公爵在看自己的时候，那眼神根本不像是在看一个末子。一个卑贱的私生子——那样的目光布兰已经见过许许多多，彻底麻木了。
一件有用的工具，一个玩具，总之那绝对不是在看待一个人的目光。一种莫名的屈辱感和恐惧笼罩着他，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彻底抛弃掉——某种程度上而言，在泰勒眼中自己和他所有的子女都是平等的，不过是一件件得心应手的工具，只不过珍惜程度和利用价值互不相同罢了。
鄙视，阴冷……既是末子又是私生子的布兰，在艾尔夫万家族中的地位甚至都比不上那些旁系的堂表兄弟们，战战兢兢的活在一个利益至上的家族里面，只有自己的姑妈——一个很单纯的女人，偶尔会对他温柔些。但是对布兰而言，真正春天的到来，是在伊索斯圣宫内，见到海伦娜的那天。
布兰永远不会忘记，那仿佛圣女一样的笑容，没有丝毫身份差别的目光，第一次被别人当成一个“人”来看待，并且愿意和自己一起玩的人。但是当知道了海伦娜的身份之后，极度的屈辱感和自卑感立刻让他明白——没有机会的，这样的天使，不是一个私生子可以尝试着去触碰的，那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而下场绝对比死还要可怕！
而对布兰更加打击的事情，是他的姑妈生下的那个杂种——一个真正的杂种，一个有着兽人血脉的怪物，阿史那！
在第一次见到阿史那的时候，布兰就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他没有注意到这其实是一种看到另一个自己时候的感觉，同样都是末子和私生子，都是杂种，尽管当时的阿史那对他来说相当友好，但是那种好像哥哥看弟弟（阿史那确实比他大）的目光，令布兰对他充满了厌恶。
但这还不是最令他痛苦的，姑妈对这个怪物，明显比对自己要更温柔，更爱惜——像是被抢走了东西一样的布兰彻底愤怒了，对阿史那的恨意与日增生。他哭了，那天晚上，他第一次哭了，嚎啕大哭，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来安慰他。
第二天的早上，他就按照父亲的指令前往马里昂斯——艾尔夫万需要得到和迦图人的牲口贸易优惠，而作为人质布兰简直再合适不过了，足以证明艾尔夫万家族的诚意，以及对契约的遵守程度。
布兰遵循了自己的命运，他知道父亲和家族的力量是不可能反抗的，走上了一次注定满是屈辱的旅途。很难想象，崇尚勇武而且野蛮的迦图人会对一个孱弱的少年有什么好感，对他保持一定的尊重。
但布兰也是幸运的，在他抵达马里昂斯没多久，可怕的血色天灾就开始在伊索斯肆虐了，到最后，这个私生子反而成了最后还活着的，艾尔夫万家族最后正统的继承人——无论如何卑贱，他的身上都有泰勒公爵的直系血统！
而真正扭转的开始，是在他遇到了那个骑士之后——路德维希.阿哈尔特爵士，年幼的布兰，以公爵之姿回到了拉里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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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痛恨泰勒.艾尔夫万，但依然不能否认他的优秀，而且永远让人无法琢磨透——或许就连今天的这一幕他也早就猜到了，虽然听起来好像挺不可思议的。”布兰恬然一笑，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挂坠——黑曜石雕刻而成的十字：“在我前往马里昂斯之前他才真正承认了我的身份，而不是一个没名没姓的私生子。一个看起来很无聊的举动，却让艾尔夫万家族存活了下来。”
“也就是说，你打算以你父……泰勒.艾尔夫万作为目标吗？”狄奥多注意到自己在说出那个词的时候小公爵微微皱眉，只好改口问道：“那么，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开始担心了呢，自己身旁有这么一个狡猾的权臣？”
“你不是潘德拉贡，所以你身旁注定了不可能有一个姓艾尔夫万的权臣——至少，要等到两三代人以后才有可能，死人就不要为活人头疼了。”布兰轻笑一声说道，狄奥多也不得不苦笑着默认对方的说法。
自己是罗马人的凯撒，最起码三代之内能够成为凯撒里亚核心家族的也只有那几家罗马权贵而已，即便是乌尔托克和布伦努斯，尽管他们和自己关系再怎么亲密也很难立刻被自己身旁的罗马家族接受。真正要头疼的也是自己孙子辈，那时候的自己可能连骨头都化成灰了。
“所以，你尽管可以相信我的忠诚，想要削减艾尔夫万家族的领地也尽管随便你，就当成是祝贺你加冕皇帝的贺礼好了，拉里亚的军权也可以交给你的军务大臣麦希穆斯，我对那家伙挺有好感的。”布兰盯着狄奥多的眼睛：“但是，我要你将拉里亚行省周围的三座行省交给我，我要成为四省总督！”
“四省总督？”狄奥多轻扬右眉：“我是应该说你不遗余力呢，还是太过贪婪了，难道你就不怕自己被压垮了？”
“我可是艾尔夫万，从出生开始就在学习这些东西，况且艾尔夫万家族的势力也能够帮你震慑那些吝啬的领主们。”布兰笑的很狡猾：“而且，我想你也需要我，想要攒出十万大军，可不是什么容易办到的事情呢！”
说完，布兰就转身离开了。随即元老们纷纷从两侧的大门走了进来，在看到狄奥多之后纷纷躬身致敬，然后走到了各自的位置上去，没有丝毫的慌乱，只能听到一个个低声讨论的声音，宽敞的元老院议厅，甚至还能听到许许多多的回声。
“向您致敬，我的凯撒。”希罗多德面色凝重的走上前来，朝着狄奥多深深弯下了腰，面色恭敬的说道：“没想到您竟然来的那么早。”
“维吉尔那家伙骗我说什么元老们已经在等我了，呵呵呵……”狄奥多笑了笑：“还真是不能相信这家伙啊，狡猾的家伙！”
“正如您所言，是一个狡猾的狐狸。”不止被忽悠了一次的希罗多德立刻感同身受的说道：“这家伙的身上，完全没有一个传统罗马人应有的特质！”
“呵呵呵……”狄奥多看着身旁的老人，突然想起刚才布兰问过的话，带着一点狡黠的笑意说道：“我亲爱的希罗多德，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问你来着……”
“你，有没有兴趣当一个权臣呢？”
（感谢缺月初弓（这名字可真文*艺哟~）童鞋的真情打赏，话说为什么最近打赏的人那么少，让我连吐槽名字的机会都没有了~呵呵呵。
话说瑞士竟然输了！梅西就是梅西，谁碰上都没戏……那可都是我的稿费呀！）





荣耀旗帜 第九十六章 尤里安皇朝（三）
不论希罗多德如何被狄奥多的一句戏言吓得魂飞魄散，元老院的议会还是照常进行了，提心吊胆的首席元老希罗多德大人，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这位年轻的凯撒，只是在说一句开玩笑的话。
也许是御前议会的出现让元老院的议员们感觉到威胁了，原本有些死气沉沉的会议一下子变得热闹了许多，一个个身居高位的元老们站起来，宛若古罗马演说家一样高傲的挺起胸膛，张口尽是引经据典，长篇朗诵抑扬顿挫，会议现场一下子充满了激情四射的活力，就像是重获新生了一样。
就像布兰说的一样，现在的帝国依然是非常不稳定的，元老院绝不会将新出现的御前议会看成是朋友和合作伙伴，而御前议会想要获得更多的权利，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元老院手中的夺取，双方的关系是天然的对立，想要真正的平衡，绝对不是平衡双方的人数就能办到的。
而最好的方法，就是分权——将元老院的职权控制在行政管理方面，御前议会则将成为维持帝国稳定的工具，它可以作为一个绝对的权威，而不是干预元老院的工具，狄奥多对御前议会有很美好的畅想，如果成功了，这将会成为一个类似“贵族议会”一样的存在。
但还仅仅是这样是完全不够的，想要平息外省贵族们的欲求，元老院势必要增加更多的席位来，按照过去的设计，至少要增加一百到两百个席位才够。
不过对现在的元老院来说，这些还不是最急切的事情，他们现在要做的是趁着帝国新建，赶紧争取胜利果实才行——整个北方被划分为大大小小二十一个行省，这势必需要大量的外放官员去负责管理，另外全国的道路规划也必须全部统一，乃至于路卡关税。元老们很清楚像萨利昂或是拉里亚这样重要的行省总督。打从一开始就已经被内定了，但是还有很多重要的地区依然有争取的可能性的。
尤其是克温河地区——罗马花费了巨大的力量保护其不受侵害，如今是到了收取报酬的时候了。肥沃的土地和廉价的水产，让许多凯撒里亚的显贵们迫不及待的在这一地区投资建立新庄园——拥有新型挽具和优良作物种子的罗马贵族资本雄厚。自然想要在克温河争取利益，开垦原本的荒地和林地。于是修筑道路和清剿该地区的土匪以及不法雇佣兵成了新的问题。
克温河的廉价粮食，马里昂斯的牲口贸易，诺多精灵的珍贵香料，黑岩盆地的黄金和宝石，极北冰原的木材、矿石、野生毛皮……尽管罗马人一向鄙视商人，但并不等于他们看不到流淌的黄金河流。得益于光辉十字和被兽人侵占的南方，北方世界成为了整个世界的中心，全世界的商人们不是在凯撒里亚，就是在赶往凯撒里亚的路上。
贸易的兴盛带来的是对道路建设的严重需求。在罗马人的眼中，那种乡下土路和石子路显然是极为不合格的，整个神圣罗马帝国急切的需要一条能够沟通从新加尔到凯撒里亚，再到马里昂斯的，贯穿帝国东西全境的输血动脉。
罗马人对道路的要求是十分严格的。路面本身用沙石铺筑四层：最下一层是基础层。铺以泥灰或沙，并夯实，作为路基；第二层是石块与灰土混合铺筑，石块大约有拳头大小，用以充实路面、保证一定的高度；第三层是混凝土（或石灰），与下面一层粘牢，为路面提供牢实的基底。
有时候工人铺设碎石或粗沙掺以泥灰。再用滚压机压平。最后一层，也就是军骑直接接触的路表面，用平整的石块铺成，接缝处十分严密，石块整齐划一，每块约为一公尺至一点五公尺长。路面中间稍稍隆起。形成小弧形，这样下雨的时候水就不会聚集，而是顺势流向边边，分散到两旁的下水道。
路边有石砌保护，有排水沟。主要军用大道宽约十一、二公尺。路中间硬面部分宽约三点七至四点九公尺，供步兵通行，外侧为骑兵道，宽约二点五公尺。完美的道路体系不仅仅是为了畅通商路，更多的是为了加强统治力量，保证帝国可以随时将军团投放到全境任何一处重要的城镇或是要塞，强大的交通体系，可以让狄奥多对罗马全境做到最有效的控制。
自然，这样的道路是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才能完成的，而且需要投入的人力物力也注定了是一个天文数字——不过如果能够完成的话，这将会成为像大运河那样传承千年的丰碑——古代亚述帝国修建的铺石路，一直是东西方链接的重要通道，也是丝绸之路上的必经之路，一用就是上千年。
“新的征税计划？”狄奥多皱着眉头看向对面站起来的财政大臣安东尼奥，这个年轻的罗马元老最近消瘦了许多，像是工作过度的样子：“罗马过去的征税方式难道不好吗，还是说到了需要调整税率的时候？”
“应该说是二者皆有，我尊贵的凯撒。”身为罗马元老，也是一个极其传统守旧的罗马人，安东尼奥依然不习惯“皇帝”这个称谓，坚持称呼狄奥多为“凯撒”，非常骄傲的弯下了腰：“现在的罗马，已经是整个人类世界的主人了，过去的收税方式已经不能再适应罗马的状态。”
“原本我们一直坚持着抑制农产品，尤其是大批量谷物的贩卖，是因为罗马领地狭小还要供养一个强大的军团，甚至还要做好储备应对有可能到来的危机；但是如今不同了，整个北方都已经成为了罗马的领地，这些领地有的富裕有的贫瘠，如果再按照原本的征税方式势必会产生影响。”安东尼奥略微沙哑的嗓音回荡在肃穆的元老院议厅当中，瘦弱的财政大臣举止可谓谦逊有礼，毫不拖沓：“在克温河，农民几乎不需要怎么管理就能获得不错的收成；但是到了米斯特麦，那里的农民一年劳苦也很难果脯，而他们同样都是您的子民，凯撒！”
“至于征税的方式，也到了需要调整的时候了。”安东尼奥略微停顿了一下，在看到狄奥多的面色并无不悦之后（他还记得，原本的征税方式就是狄奥多亲自制定的），才继续说道：“设定铺位租价来让商人纳税，再通过货物的贵贱在城门口缴纳税务这确实是非常好的想法，但是对现在的罗马而言，能够施行这样严格的征税方式的地区还太少了，在很多比较小城镇根本没有这样的执行能力。”
瘦削的安东尼奥站在元老院议厅的中央侃侃而谈，周围的元老议员们也都是一个个微微颔首点头，显然财政大臣所说的内容，是非常符合他们的心意的。
安东尼奥也不是傻瓜，作为一个传统的罗马小贵族，他非常清楚自己想要做出什么业绩来，最好是能够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诉求，然后又尽量不违背凯撒的意愿。开放粮食贸易和改革税制显然是能够让许多在克温河开垦新农庄的罗马贵族们获利的，而有一大堆新计划要实施的凯撒，也同样需要更多的税源。
“…………所以，在大部分重要的城镇，可以继续施行如今的税制，而在偏远并且较小的地区，我们可以施行征收实物税和象征税，乃至于包税制度，让乡间的商人们和当地的领主去罗马无法顾及到的地方征收税务——给他们定下一定的数额，然后按照年份来承包这一工作。”
“如此一来，至少可以保障罗马的税务来源通畅，并且能够留足充足的资源来为接下来的计划作出准备。”安东尼奥略有些激动的喘了口气，忐忑不安的说道：“当然，如何施行还要按照您的意愿来进行，我的凯撒！”
“非常优秀的计划，我亲爱的安东尼奥！”狄奥多非常夸张的笑着说道：“看来挑选你作为财政大臣，可能是我为数不多最正确的举动之一了。”
“不过，仅仅是口头上的演讲还不足以让我信服，你需要再拿出一份足够详实的计划书出来，这对你来说一定不是什么难事。”狄奥多从座椅上走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你要是再这样继续下去，我可能就不得不抬高你再元老院里的席位了，罗马需要你这样优秀的财政大臣，来让她血液通畅！”
“您的赞美之词令我羞愧，尊贵的凯撒！”安东尼奥面红耳赤的低下头，想要笑却又怕自己会太过失礼，只好缩着脖子：“能够为罗马尽职尽责，是我的荣幸！”
“能够为罗马尽职尽责，是我们所有人的荣幸，也包括我，也包括……在场的诸位元老们。”狄奥多仰起头，群揽四周正在看着自己的目光：“不论她如何变化，她都是罗马，我们的罗马！令她强大，富裕和繁荣，是我们每一个人的荣耀所在，她的荣光照耀在我们每一个人身上。罗马万岁——！！！！”
“罗马万岁——！！！罗马万岁——！！！！罗马万岁——！！！！……………”
（感谢苏霍伊帕夏（这名字朗朗上口到我都忍不住多念几遍，而且有种好酷好拽的赶脚~）童鞋亲情打赏~昨天的订阅真疯狂啊，我都忍不住想多写一章了，可惜……呵呵呵……暑假到来我还是很想要多玩会儿的，毕竟这也是吸取灵感的选择之一呢……唉，你们说我要是用“允吸”这个词，会不会显得更邪恶系一点儿）




荣耀旗帜 第九十七章 尤里安皇朝（四）
等到会议结束的时候，天色已经是傍晚了，慷慨激昂的诸位元老院元老们也纷纷离开了这庄严肃穆的大厅，准备回到家里卸下一天的疲惫为明天做好准备，只留下首席元老希罗多德一人还在元老院议厅内。
在元老院议厅的后院还有一个小型的招待室，一般是用来款待外地的使者或是某些凯撒想要引见的贵宾的。不过狄奥多更习惯在这里处理掉元老院日程的卷轴——狄奥多极其讨厌将这些东西带回到自己的城堡去，虽然那样的话更隐秘一些，但是前世的一些小习惯使得他在这点上非常执着。
不过仅仅是帝国组建没多久，这里的卷轴数量就明显增加了两倍左右，如果狄奥多继续保持着自己原来的习惯的话，用不了多久他就再也没办法回到自己的城堡去了。
坚硬的橡木书桌前面，希罗多德小心翼翼的站在原地，看着这位年轻的凯撒头也不抬的批阅着元老院呈上来的一份份章程，熟练的将卷轴打开合上，几乎只要双眼略微扫一扫就能立刻将一份批阅完毕，甚至不需要抬头就能从桌角取过盖章，行云流水般的手法连他这个老人也不得不在心底轻轻赞叹一声。
这个曾经需要自己帮忙才能完成工作，乃至于在会议之后还要有例行发牢骚的凯撒，现在面对超出原本两倍多的卷轴也能毫不怠慢仔细批阅了——已经年纪不小的希罗多德，突然有种看到孙子长大了一样的欣慰感，这种错觉让他略微慌了一下神，继续站在那一言不发。他明白，现在的凯撒，或者说皇帝陛下已经不再需要一个还在站在他旁边指导他如何阅读这些卷轴的人了。自己唯一的工作，就是帮助他掌管元老院的大事小情，而不是自作聪明的提出什么主张。
时间过得很慢，希罗多德感觉自己都快要睡过去了。上了年纪的老人自然没有狄奥多这样充沛的精力。只听到一声铃铛响声才将他惊醒。看到两个元老院的书记官从侧门走进来将卷轴搬走，又端过来一个陶壶和两个小巧的杯子。
“很抱歉我亲爱的希罗多德。占用了你太多时间。”狄奥多满怀歉意的朝这位已经开始有些冒汗的老人笑着说道，轻轻提起陶壶，冒着蒸汽的淡绿色茶水冲满了两个杯子：“喝点柳叶茶吧，有助于提神的。”
“这没什么。尊敬的凯撒，一切都是我的职责所在。”希罗多德也不过分客气，端起茶杯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朝着狄奥多微微低了下头。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请您告诉我您让我留下来的原因吧。”老人微微抿了一口，潮热的茶水确实让他心神都感觉到平静了许多：“我相信，一定是因为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才对。”
“安东尼奥的税制改革计划。确实是得到了许多人的赞同，不过我更在意的是你的想法，希罗多德。”狄奥多沉声说道，略微有些疲惫的他靠着椅子看向面前的老人：“我当时看到你面色不太……有什么原因吗？”
“包税人制度曾经被奥古斯都（这里专指屋大维）批判为剥削人民的举动。这样的收税方式会影响到罗马在整个人类世界的好感。”希罗多德面色有些无奈，深深叹了口气说道：“虽然这样的言论有些过于……直接，但是罗马从实质上来说，还未对整个北方进行有效的统治，这还需要时间。而这样敏感的时候推行包税制度，它造成的伤害太过……巨大了！”
“以一定的税额作为承包，然后将收税权租给某个人这听起来挺不错的，无论如何罗马都能获得足额的税收；但是那些承包人一定会不择手段的盘剥当地的居民来争取利益！”希罗多德面色哀痛的说道：“您难道希望看到罗马的税吏们被人民看成是恶魔一样的洪水猛兽吗？！”
“更重要的是，您怎么可以信任一群商人？！”希罗多德猛地提高了声音：“我曾经看到过诸多文献，他们一边压低承包的价格，一边欺压民众——这些人不值得您去信任他们，他们为了赚钱什么都干得出来！”
“这点我相信，而且包税制度存在的严重弊端也是极其明显的。”狄奥多面色严肃的点点头：“收税权是帝国的根本权力，就如同军队一样，是维持整个罗马正常运转的基础，不可能轻易交到别人手中。”
“您会这么想真是太令人欣慰了。”希罗多德沉闷的喝了一口柳叶茶，嘴上这么说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欣慰”表情——不可能轻易交到别人手中，也就是说如果代价足够，也是可以转交的，是否能因此获利才是关键，希罗多德当然明白这一点。
“不过，既然你我都如此清楚包税制度的弊端，我想身为财政大臣的安东尼奥自然也是非常清楚的。”狄奥多轻声说道：“那么，他为什么，还要提出来？”
“这……这自然是因为…………”希罗多德语塞了，他大概能猜到一些，但是他却不敢说，因为他清楚这些东西站在后面的都是什么人。
在之前的一系列战争当中，罗马付出的代价是非常沉重的。这不仅仅是狄奥多一个人一声令下而已，整个罗马都将大部分资源倾入了战争当中，乃至于为了维持物价伤害到了许多人的利益——不得不说，罗马人在团结一心面对困难方面确实非常值得称赞。但是现在战争暂时结束，对罗马贵族们来说，就是到了弥补利益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