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华映月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春温一笑
一时间,殷夫人悔肠子都青了。早知道素华聘礼这么多、这么好,很应该让张家送到正阳门大街,自己先给素敏挑几件上好之物存放起来才是。
“夫人金丝账等物,可以准备起来了。”徐次辅微笑看向妻子,“张家聘礼既这么着,咱们陪嫁可不能寒碜了。素华是徐家长房嫡女,她嫁妆,多少人看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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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华映月 68以尔车来
“金丝账?”殷夫人先是怔了怔,继而胸中燃起熊熊怒火。原本多完美打算,如今变成了这样!那金丝账自始至终都是要给素敏,素华那丫头,她配么?
殷夫人怒归怒,这话她没法敞开了跟徐次辅说,“我从没打算给素华金丝账,年前那么说,是想让素敏代嫁。”这心里话要是让徐次辅知道,岂不伤了夫妻情份。
“金丝账只有一顶。”殷夫人忍着气,和声细语跟丈夫解释,“原想着素华先嫁,谁料到竟变成敏儿先出阁?自是先给了敏儿,之后再想法子给素华淘换一顶便是。”
这金丝账并不是出钱就能买到物件儿,可遇不可求。当年殷老大人也是机缘巧合,才得了这么一顶,自己舍不得用,陪给了宝贝女儿。
我想法子淘换去,我一准儿把这当回事,认认真真想法子去!不过,若素华和金丝账没有缘份,想方设法也淘换不来,这可和我没有干系。殷夫人迅速盘算了下,打定主意。
“不是这么说。”徐次辅摇头,“既然夫人话已出口,没有食言道理,金丝账只能给素华。夫人,全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事,咱们如何能反悔?”
“那敏儿呢?”殷夫人见徐次辅如此执意,着急了,“这金丝账不只价值连城,且只有一顶!若想再置,难着呢!”
徐次辅微微皱眉,“方才夫人不是说,先给素敏,再给素华淘换去?既然再置办极难,夫人到哪里给素华淘换?夫人,这道理为夫不明白,还请你细细说来听听。”
把殷夫人后悔。自己怎会口不择言,说金丝账难以再置?该说再置金丝账费时颇久,敏儿婚期前,时日不多,再置来不及啊。
这其中弯弯绕绕殷夫人哪能明白讲出,她颇觉委屈,拭起眼泪,“我说过又怎么了?我说过又怎么了?那时敏儿还待字闺中!”我又没长前后眼,没考虑周全,怎么了?怎么了?殷夫人越想越委屈,不只拭泪,哀哀哭出声来,悲痛万分。
没信用就是没信用,偏有这许多废话!徐次辅十分不。妇人女子无知,遇事唯知哭闹撒赖,没法跟她们一般见识,只好算了。这可不是我徐节没本事,孔圣人也拿女子没法子,所以会叹息“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想起自己竟拿言而无信妻子没辙,想起又要对长子失信一回,徐次辅心中郁郁,也不管正哭泣殷夫人,起身拂袖而去。
“原打算添给素敏妆奁,全给素华。”徐次辅回到书房,心中暗想,“夫人出尔反尔、反复无常,我总要替她描补描补,不能寒了郴儿心。”
这天三房换成徐三爷犯傻,回房后逼着三太太,“咬我一口,,咬我一口!”三太太白了他一眼,“我嫌你肉硬,铬慌!”下死力气重重掐了他一把。
徐三爷疼呲牙咧嘴,却乐呵很,“看来不是做梦。太太,咱家绸缎铺子、绣庄、饭铺子、大兴田庄、昌平温泉庄子,父亲全交给我管了!”
朝廷虽有律法,五品以上官员不得经商,但实际上哪家官员靠俸禄能过日子?都有铺子、庄子、或是绣庄、织坊等。大体来说,有家底儿官员之家尚可保持清廉,那没家底穷官儿,要不全家人过苦日子,要不就是贪污受贿。
淳安知县海大人,天下闻名大清官,一家人布衣蔬食,靠着俸禄清贫度日。据说有一天海大人竟然买了两斤猪肉,以至于卖猪肉老板仰天长叹,“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做成海大人生意啊。”--------可见官员俸禄之低。
三太太惊张大了嘴巴,半天没说出话来。绸缎铺子、绣庄、饭铺子、大兴田庄、昌平温泉庄子,这每年进项该有多少啊,三爷要是全管了,三房这日子,岂不富流油?三太太惊讶过后,手舞足蹈,大喜若狂。
徐三爷比三太太略强一点,虽也喜出望外,却还没乐昏了头。“这回三房又是沾谁光?”徐三爷畅想着,“该不会又是夫人和大房怎么了,我拣便宜吧?夫人,拜托拜托,继续作,继续折腾,我好继续渔人得利。”
两日后殷夫人才听说了这事,气了个仰倒。老爷一向不待见庶出三房,如今不知是犯了什么邪,先是硬要老三媳妇儿管家,又要老三管这些庄子铺子,上赶着往三房送银子么?
三房这一对夫妻,天生小家子气,委实是烂泥扶不上墙,抬举他们做什么?殷夫人想头都疼了,也没想明白徐次辅用意。
三太太从来没管过家,甫一上任,便闹出不少笑话。殷夫人跟徐次辅诉过苦,徐次辅不为所动,“教导儿媳本就是夫人职责,老三媳妇有不会之处,夫人多教导。”殷夫人没法子,只好压压脾气,命徐二太太,“该教她教上两句,莫让外人看笑话。”真是花园里乱遭遭,或是府中请客时竟吃不上饭了,可不是她一个人没脸。
要教那般没用三太太管家也就罢了,还要那窝囊废似老三管理庶务!殷夫人想想绸缎铺子、绣庄、饭铺子进项,心疼带肚疼,都是赚钱,都该是二房!
这只是开始。
徐次辅是典型文人习气,向来不怎么意银钱小事,殷夫人管家多年,私房十分丰厚。自金丝账事件之后,徐次辅先是吩咐三房分管府中不少家务,没过几天又吩咐外院管事把徐家账册抱到书房,亲自查检之后,把位于宛平、昌平、大兴等地良田共两千亩,连同定府大街两间铺子、霸县两间作坊,悉数送给素华做陪嫁。
殷夫人、徐二太太等人,气昏了。田是良田,铺是旺铺,老爷挑拣了徐家值钱产业给大房那乡下丫头!这些田庄、铺子向来是二房掌管,分明应该是二房产业,怎么能便宜大房呢?
徐二太太敢怒不敢言,殷夫人命人请了徐次辅过来,流着眼泪讨公道:“这些给了素华,孙子们怎么办,敏儿怎么办?老爷又不是只有素华这一个孙女,怎不替其余孩子们想想。”
“男儿当自强,孙子们,自己挣家业去。”徐次辅对着继室妻子,温和而有耐心,“至于敏儿,她不是有金丝账么?已足以惊艳夫家。”
徐次辅面色平静看着殷夫人,心中微微怜悯。她还真是不会说话,哪怕只是装门面,也该提提三房素兰、素芳吧。虽是庶支女孩儿,一样是我徐家正经孙女。
原来如此!殷夫人差点儿吐血。敢情就因着我不肯给金丝账,他竟然要补给素华这许多产业!他,他是成心气死我!殷夫人呆楞楞坐着,欲哭无泪。
“郴儿成亲之时,他母亲留下嫁妆,数给了他夫妇二人。”徐次辅镇静算着账,“先头夫人妆奁丰厚,郴儿媳妇营运得当,这些年来生发出不少利息,颇为可观。”
“若是素华许了寻常人家,单是她祖母留下嫁妆,已够她使。”徐次辅没什么表情脸庞上,泛上丝淡淡笑容,“不过,素华有福气,嫁好,不只会是魏国公原配嫡妻,夫家格外看重她,聘礼异常隆重。”
“如此,她祖母留下妆奁,便嫌略单薄。我这做祖父,于情于理,都要为孩子添上一点儿半点儿,让她十里红妆出阁。”
殷夫人心中呐喊,“定府大街铺子,霸县作坊,还有大兴田庄,宛平田庄,昌平温泉庄子,这是一点儿半点儿?这岂止是一点儿半点儿?!”
一场谋划,落这么个下场,殷夫人有了年纪人,实撑不住,病倒床。按自己打算,是多么美好,素敏嫁到魏国公府,一过门儿就是一等国公夫人,夫婿年轻俊美,英雄了得,神仙似好日子。
怎么会蹦出一个青阳,怎么会把素敏许给了酷好男风于家小子?后,因着一顶金丝账,便宜三房管家,便宜大房许多产业,只有二房什么也落不着,没天理。
殷夫人病倒之后,儿媳、孙女们自然要侍疾。“老大媳妇还是每十天请安一次,素华婚事要紧,夫人便是病中也念叼着,你把素华婚事操办周全了,便是孝顺夫人。”徐次辅亲自吩咐着,“老二媳妇也是一样,操持素敏嫁妆去。老三媳妇能者多劳,管家、服侍夫人,都交给你了。”
把徐三太太乐。“三房也有闺女出嫁,为什么公公根本不提备嫁妆事?”回房后三太太一脸兴奋跟徐三爷说着话,“他老人家也知道三房没银子呀,这不,让我管家,就是让我名正言顺给闺女攒嫁妆呢!”
把殷夫人吓,没病两天就宣布“好了,全好了。”自己要是再敢病着,估摸着三房能把徐家搬空。那两口子穷狠了,乍一管家理事,譬如穷人乍富,还不可着劲儿捞么。
徐次辅一股脑把产业交给徐郴时候,徐郴吓了一跳,“父亲,您不是给添过名人书画、古董玩器了,怎又添这么多?”徐次辅微笑,“为父若不添,你陪起闺女不?”父亲要添,还不是被张家那聘礼逼。
徐郴很不好意思,“是有点陪不起。父亲,把娘留下嫁妆,和媳妇嫁妆全加上,也还是陪不起。他家不只送来金银珠宝,连别院、糖厂、山林什么,也是不少。”
“这不结了。”徐次辅心中舒畅,眉目舒展,“这聘礼既送过来,往后可明公正道是素华。郴儿,这般大方夫家,不多见呢。可见看重这门亲事。”
聘礼不错是还会带回夫家,却会写娘嫁妆单子上,属于娘私产。名门旺族婚书、嫁妆单子上常常会注明,“此田庄,仅传嫡长子”,或“此旺铺,仅传嫡子嫡女”,并不许夫家随意染指。
“前日仲凯来辞行,我把他骂了一通。”徐郴笑道:“这小子,不是成心为难岳父么。”
徐次辅也乐,笑着捋胡须,“仲凯怎么说?”因为聘礼太多太隆重,被岳父骂了一通,张劢这女婿也难做。
“他还不是什么好听说什么。”徐郴粲然,“他说,既使把整个魏国公府双手奉上,也怕配不上素华。”
提起张劢这女婿,徐次辅、徐郴都是笑容满面,很觉舒心。不过徐次辅犹有遗憾,“仲凯若能留京师,也是徐家助力。”
徐郴陪笑,“他父兄都任职京中,为着避嫌,竟还是出去好。”徐郴夫妇打小娇惯阿迟,可不想自己宝贝女儿长年住魏国公府,周旋一众族亲。还有继夫人、徐素敏等,也是避之不及。
徐次辅虽觉可惜,却也没勉强。张劢若能留京城任亲卫指挥使,自然能有不少便利;若去了南京,也没坏处。横竖徐家和平北侯府、魏国公府结了亲,那些原本不好打交道亲卫,如今都是一幅热忱模样。
父子二人心绪都很好,晚上一起喝了通酒。徐郴讲起两个小儿子闹过笑话、徐逊和阿迟种种趣事,徐次辅笑微微责备,“你若住回来,我天天能见着孩子们。”
徐郴有了酒,说话比平时大胆,抱怨道:“我从小到大,您都是忙于公务,照看过我几回?孩子们真住回来了,您也是顾不上。”
徐次辅笑道:“该打!越大越不成话,竟敢埋怨你老子!”徐郴装作害怕模样,“跑了,赶紧跑了,大杖则走。”惹徐次辅越发大笑起来。
兴之后,徐郴告辞。徐次辅交待他,“路上小心。”徐郴带着些须醉意,笑像个孩子般无邪,“仲凯留了护卫给我,父亲,我有护卫呢。”
徐次辅失笑,“郴儿真威风,护卫都有了。”目送长子远去身影,徐次辅颇感惆怅。怪不得他宁肯违背自己这亲爹,也要和张家定下亲事,张劢这女婿,真真是难得。
徐郴回到灯市口大街,把一应地契交给陆芸,“父亲所赐。”陆芸有些不大敢相信,“未免过于郑重。”给这么多,真是出乎人意料。
“父亲是疼爱儿孙。”徐郴酒意上来,迷迷糊糊说道:“他是疼爱我,我知道,我从小就知道。”声音越来越含混,竟倚炕上睡着了。
看着丈夫如孩童般单纯睡颜,陆芸幽幽叹了口气。他能这样也好,若是总父亲和女儿之间挣扎,岂不痛苦。
徐郴安安稳稳睡了一觉,第二天神清气爽上朝去了。徐次辅给孙女添妆如此之重,说明早已不生气;和儿子谈笑风生,说明早已不介怀。徐郴心中雀跃兴奋,难以言表。
陆芸送走夫婿、儿子,坐厅中看账本、理家事,阿迟坐一旁陪着她。虽帮不上忙,端个茶递个水什么,还能胜任。
陆芸忙里偷闲,打趣阿迟,“我闺女阔了呢,看看,坐拥多少产业。”阿迟凑过来看了看,讨好笑着,“娘,冯姐姐、程姐姐出嫁即,我能不能送贵重些礼物?”闺中好友要结婚,礼金得包多点儿吧。我这么多嫁妆,能预支点儿不。
冯姝是早就定给了广宁侯幼子唐登,婚期定今年三月二十九。程希去年夏天才定亲,夫婿是程御史同年之子,吏部文选司胡荣次子,胡惟忠。
冯家京中有族人、有老宅,冯姝父亲、兄长亲送她过来,如今冯家老宅住着,待嫁。程家京中没什么根基,可是有平北侯张并这亲戚,故此借住张家别院。程御史虽有公务身,然南京官员清闲,居然也请了假,亲自送女儿到京。
冯姝、程希到京之后,深居简出,并不出门。倒是同样待嫁阿迟自,陈岚、陈岱带着人前呼后拥,去冯宅、别院看望过几回。
阿迟肤色白白嫩嫩,本就十分可爱,这会子一脸讨好笑容,加招人喜欢。陆芸忍不住捏捏她小脸蛋儿,“成啊,送吧,横竖都是你,由着你撒漫使去。阿迟,除了闺中好友,还有你夫家大嫂呢,你也好生想想,该送什么。”张勍三月初六娶亲,娘傅嵘一家也已抵京。
说起来傅家,也是一家子有趣之人。家主傅声是习武之人,高大魁梧,骁勇彪悍,主妇乐氏却是水一般江南女子,肤色白腻,体态娇柔,开口说起话,是吴侬软语,悦耳动听。
一双子女傅峥、傅嵘,傅峥活脱脱是父亲翻版,傅嵘相貌却肖母,婉约像一首诗,像一幅画。可是,若动起手来,如脱兔,如游龙,寻常男子根本不是她对手。
阿迟饶有兴趣想着,“大哥大嫂如果打起来,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形?想必很好玩。伯母是不会打架,我也不会,张家夫妻二人同是武林高手,只有他们这一对了。”
陆芸见她发楞,嗔道:“又胡思乱想什么呢?”阿迟回过神来,一本正经说道:“您不是说了么,想想送大嫂什么。我琢磨着,大嫂是武林高手,一定对兵器情有独钟。我出趟门好不好?去逛逛兵器铺子。”
陆芸扶额,“闺女,你不能装装害羞么。”哪有你这样,叫起“大嫂”,连犹豫都不带犹豫。
阿迟义正辞严,“跟您还要装?我哪有这般不孝顺。娘,我亲人面前,是很坦白、很坦诚。”
陆芸拿阿迟没办法,细细劝她,“哪有成亲送兵器?成亲是喜庆之事,不宜见刀兵。阿迟,你还是寻件别致首饰相送,较为合适。”
阿迟虚心受教,“娘,您说太有道理了,就是这么办!我逛逛银楼,寻摸首饰去。”陆芸知道她爱出门,又有陈岚、陈岱寸步不离身边,极安全,故意沉吟片刻,概然应了。
阿迟笑咪咪,“我娘好了!”拍了几句马屁,带着侍女兴冲冲出了门。三位准娘呢,要选三份结婚礼物,蛮大工作量。
这一去,直到傍晚才回,比徐郴这上班人回家都晚。徐逊、徐述、徐逸三个或上太学,或上私塾,也比阿迟早回家。阿迟进到上房,徐逸严肃指出,“姐,您玩心太重,回家太晚。”
阿迟白了他一眼,小手一挥,命人把今天战利品呈上来,“爹爹,娘亲,哥哥,阿述,阿逸,我今儿可不是出门玩耍,办正事去了。请看这金盔。”
陈岱亲手托着托盘,小心翼翼捧了进来。托盘中是一只流光溢彩、璀璨夺目金盔。这金盔是用极细金丝编织而成,透明金丝网面上雕着两只金色小狮子,生动活泼,略显顽皮,栩栩如生,大有腾空而起之势,令人叹为观止。
赞叹了一会儿,陆芸笑话阿迟,“闺女,这是做什么使啊。”阿迟神色淡定,毫不慌张,“您不是要送礼么,专门淘换来,让您送人。”
陆芸又喜又愁。喜是自家闺女从不胆怯,能撑起场面;愁是她该害羞时候也是落落大方,到她嫁人后,可如何是好?
阿迟先是选好傅嵘金盔,继而选好两只华美金冠子,分别送给冯姝、程希。这两只金冠镶有数十颗珠翠宝石,光华灿烂,耀人耳目。
冯姝、程希都是爱不释手。
冯家,冯婉也陪着姐姐来了,见了金冠子眼谗很,拉着阿迟预定,“徐姐姐,往后我出嫁,您也得送我个一模一样,不许偷工减料。”阿迟笑咪咪道:“哪能一模一样呢,至少要多两粒宝石才成。”考虑到物价上涨因素,三四年后结婚礼物,该比现结婚礼特值钱一点,才算合理。
冯婉大喜。冯姝嘲笑她,“没见过自己讨要嫁妆,婉儿好没羞。”冯婉红着脸,扑到冯姝身上跟她歪缠,“有你这样做姐姐么?我不依!”姐妹们笑成一团。
程家,美丽程帛也。金冠耀眼光茫刺痛了程帛眼睛,大小姐有这福气,自己呢?太太给自己说了个中年丧妻六品官儿,父亲不肯答应,姨娘是死命不从,可往后事,谁知道呢?或许太太下回给说个丧妻老头子,岂不难受。
阿迟看到程帛眉间落寞,不知怎地想起可怜徐素心。当家主母不是她们亲娘,她们各有各苦楚,各有各挣扎。
阳春三月真是喜事多。月初,张勍隆重迎娶傅嵘;月中,程希嫁到胡家;月底,冯姝披上大红嫁衣,哭着上了八抬大轿,被抬进广宁侯府。
“认亲时候,魏国公府有几个老女人,可坏了。”张橦常常到徐家跟阿迟说话,曾不平说起,“她们算我大嫂什么人呀,居然也想刁难!”
阿迟关切,“大嫂有没有吃亏?”张橦得意道:“没有!有爹爹和娘亲,哪能让大嫂吃亏呀。还有大哥,可护媳妇儿了。阿迟,我家爹爹、哥哥,都是很护媳妇儿!”笑咪咪看着阿迟,眼神中满是调皮。
作者有话要说:听说今天抽很*,先放上来。
本来预计要写八千字一万字,写到结婚,现看看有点费劲。
商量下,要不明天再洞房?今天来不及了呀。
素华映月 69高山仰止
阿迟和张橦已极为熟稔,自然知道她性情活泼,言语俏皮,心思玲珑,见她存着打趣之意,微微笑着,并不说话。婚期渐近,橦橦调侃,定是日胜一日。
张橦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唉,想到我很要有两位美丽出众嫂嫂了,真是无比满足。若两位嫂嫂都来讨好我这小姑子,那我岂不是很神气?”
阿迟装出幅迟钝、笨笨模样,“你方才不是说,令兄很护媳妇儿?令兄既然护媳妇儿,令嫂又何必讨好于你?”
“因为,我认识他们年头比较长呀。”张橦笑嘻嘻,“他们自小到大糗事、逸事,我这儿攒了一大堆。有好玩,有发人深思,还有丢人现眼!这一大堆可不是白攒,若有人出价,价钱合适,可立即成交。”
阿迟板起小脸沉思片刻,伸手从鬓边摘下一朵小巧珠花,“先来十个钱儿,若听着合适,便继续买。”
张橦似模似样把珠花抛出去,又接回来,掂量着份量,“成了,那就先来十个钱儿。若你觉着货色还成,咱们再谈大买卖。”
说着玩话,两人都是心情大好,银铃般笑声飞出去很远很远。“……今儿这买卖谈极好!”张橦笑花枝乱颤,“原来买卖是这么谈呀,太好玩了!”
陆芸命人来请,“今年春上太湖茶,橦橦尝尝。”茶叶碧绿嫩翠、叶底柔匀,异香扑鼻,入腹幽雅鲜爽,韵味清奇。
品着茶,说着家常,轻松惬意。陆芸不经意问起,“大少夫人进门,一众族亲,想必都是欢喜?”不会有人刁难吧?
张橦笑吟吟摇头,“添人进口,大喜事,族亲大多是欢天喜地、笑容满面。也有几位不大痛,不痛便是林氏太夫人,板着一张脸,好不煞风景。”
陆芸微笑,“林氏太夫人年纪大了,背晦了,也是有。”虽是笑得体,陆芸心中隐隐有几分忧虑。张劢这魏国公爵位原是林氏这一房,林氏嫡子阵亡,爵位才传到张劢身上。做过国公夫人,如今却眼睁睁看着曾经属于自己府邸易主,林氏心里能舒服么?自是要为难于人。
张橦笑盈盈,“我二哥虽不京城,可他袭了爵,做了魏国公,魏国公府事便该当他来当家作主。昨日我二哥来了信,说林氏太夫人孀居之人,不利喜事,往后但凡有喜庆之事,不必请她老人家出来受礼。”
陆芸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是张劢这东床婿处处维护阿迟,处处替阿迟着想,忧是他旁支袭爵,如此行事,会不会予人把柄、被人褒贬?”
张橦何等剔透,笑着解释,“今年元旦之前,林太夫人一直住嘉荣堂。嘉荣堂是魏国公府正经正内室,一条甬路直通大门,向来是国公夫人居所。依理说,我二叔祖父过世之后,林太夫人便不再是国公夫人,不该再住嘉荣堂。可这些年来,谁理会过她?由着她使性子,不搬。魏国公府一应产业,也是拖了几年、甚至十几年才交出来,这些,通没人跟她计较。”
我们已经很礼让她了好不好?是,她曾经是国公夫人,她不幸独生爱子英年早逝,她很令人同情-------可,这爵位不是她挣,也不是她夫婿、儿子挣下,魏国公府,是先祖创下基业。谁应继承这国公府,谁能把这国公府发扬光大,是清清楚楚事。
嫡子早逝,没留下嫡孙,庶子又被她压制没有出息,爵位自然旁落。世袭罔替国公府,岁禄五千石,若是后人平庸无能,只坐吃山空,再没建树,你当朝廷能甘心、能乐意?岁禄五千石,比郡王还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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