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华映月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春温一笑
泡进香柏木浴桶中,水气氤氲,通体舒泰,阿迟白嫩小手掬起一捧水,玩着水中鲜玫瑰花瓣,小脸浮现出惬意享受笑容。干了一天体力活儿后,能泡个热水澡,解乏呀。
直到水有些变凉,阿迟才懒懒站起来,自己照顾自己,擦干身上水滴,换上淡雅衣服,施施然走出净房。净房中自然是一片狼籍,自会有侍女进来整理。
坐光滑平整西洋玻璃镜前,佩阿娴熟、不轻不重替她擦拭湿发。阿迟累了一天,又才泡了热水澡,倦意一阵阵袭来,头发堪堪擦干之时,她竟已睡着了。
“大小姐,大小姐!”佩阿她耳畔低低喊了几声,没喊应。知白看着着急,也帮着凑过来低低叫道:“大小姐!”两人一个是舍不得,一个是不敢,声音都小小,都没叫醒。
“莫吵醒她。”低沉青年男子响起,佩阿、知白惊觉抬头,只见高高大大、一身红色喜服张劢站眼前,忙曲膝行礼,“姑爷!”两人心中都是叫苦,忐忑不安。
张劢沉声吩咐,“全部退下。”徐家、张家纸也好,笔也好,屏声敛气,鱼贯而出。出了房,柔翰一脸清爽笑容,谦虚跟佩阿商量 ,“佩阿姐姐,让妹妹们都去歇息,咱们二人值夜,如何?”佩阿本是不放心,自然点头答应了。不值夜,她回去也是心里不安生,睡不着。
“没人服侍姑爷沐浴。”佩阿想想睡着阿迟,一身酒气张劢,惶惑不安。柔翰轻笑,“我家二公子自小从军,毫无纨绔习气,这些事体,并不需人服侍。”佩阿听了,心中稍定。
房里,张劢轻手轻脚抱起沉睡阿迟,悄没声息往床边走。把阿迟抱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掖好被角-------这事他常干,娴熟之极。
大概是他身上酒气很浓,阿迟睡梦中还撅起小嘴,似有厌恶之色。张劢低头看着肤如荔小美人,俯身她如粉红花瓣般嘴唇上轻轻一吻,“不许嫌弃我!喝酒很辛苦,知不知道?”喝着酒,心里还想着你,辛苦。
阿迟似有觉察,低低嘟囔了一声,翻声继续睡。大红龙凤喜烛高燃,烛光下阿迟肌肤比婴儿娇嫩,挺秀小鼻子十分可爱,张劢心中柔情顿起,俯身亲亲她鼻尖,贪婪看了半晌,方进净房洗浴去了。
等张劢沐浴出来,阿迟已睡小脸潮红,添可爱。“你个小没良心,洞房花烛夜撇下我,自顾自睡觉!”张劢又爱又恨,掀开被子也上了床,舍不得叫醒她,半躺半坐她身畔,把这张朝思暮想小脸看了个饱。
阿迟不知做了什么美梦,脸上露出孩子般天真笑容,清纯无邪。“小傻瓜,想什么呢?”张劢长发及腰,伸出臂膀环着身畔小美女,她美丽脸颊上印下一记亲吻。
小美女被他吻醒了。阿迟朦胧醒来,眼前是一张俊美男子面庞,目光温柔多情,缠绵缱绻。阿迟满足叹了口气,这是梦吧,多么美好梦啊,多么美好俊男。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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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美一人,硕大且俨”,有个男子世无双,身材高大真漂亮。
没写完,我接着写。洞房,总要合二为一吧。
素华映月 71、他人有心(下)
“师公,您老请上坐。”张劢殷勤拉起红衣白发、眉花眼笑老爷子,不由分说,一阵风似,拉到上首坐下,“师公乖,您坐稳了,坐好了,等着喝孙媳妇茶。”
“光喝孙媳妇茶可不成。”师公笑咪咪说道:“还有谢大媒茶呢,一样也不能少!”阿劢,女娃娃,师公不只是长辈,还是你俩媒人呀。
张劢听到“谢大媒”三个字,根本不肯接话茬。师公您这样可不对,当着爹娘、兄嫂和橦橦面儿提起往事,旁人倒也罢了,橦橦哪有不捣乱?阿迟脸皮薄,可经不起她打趣。
侍女拿来拜毡,婚夫妇叩拜过师公,娘敬茶。师公乐呵呵把一盏茶全喝了,“女娃娃这盏茶格外香甜,我老人家爱喝。”
放下茶盏,师公得意拿出幅奇玩艺儿,“女娃娃,师公送你个鲜好玩东西,包管你没见过。你拿这个,便可以锁住阿劢,有不有趣?”
原来是一对赤玉手镯,质地细腻温润,艳若鸡冠,红若朱砂,一个大,一个小,两只手镯以链子相连,死扣,解不开。
众人看着都笑。这要是真戴上了,可不是两个人连一处,分不开么?师公真是用心良苦,竟想出这法子来,倒也颇见趣味。
张劢和阿迟道了谢,果真一人一个戴手上。欺霜赛雪手腕戴上这鲜艳耀眼红玉镯子,煞是好看;不过婚夫妇这般被锁一处,又令人好笑。
连张并、张勍这样平时不爱多说话人都连连称赞,“好巧心思!”张橦这样不用说了,溢美之辞滔滔不绝,大拍师公马屁。
师公得意非凡,笑容满面。不经意间和悠然对上眼线,师公调皮眨眨眼睛,表示感谢。阿悠真不坏,给我老人家弄衣裳也好,给阿劢小媳妇儿见面礼也好,都颖不俗,与众不同。
阿迟和张劢紧挨着,心里都跟喝了蜜似,甜丝丝。就这样被拴一起了,就这样被锁住了,“甜蜜枷锁。”张劢低下头,阿迟耳畔低语。
张勍起身坐到师公身边,跟他不依,“师公偏心!师妹拜见您时候,怎没有这般好玩东西?”傅嵘既是他妻子,又是他师妹。
连阿勍都会撒娇胡闹了,真好真好!师公大乐,安抚拍拍张勍,一幅哄孩子架势,“乖,嵘嵘是自己人,对不对?打她才出生起,师公便见过她,老熟人了。”
张勍不答应,“一般是孙媳妇,没您这样!”偏着一个向着一个,等着看我们哥儿俩打架不成?师公乐了,“师公再给嵘嵘一模一样打一幅,成不成?乖孙子,不闹了啊。”笑咪咪拍着张勍,当他是三岁孩童。
张勍是长子,性情酷似他老爹张并,一向也是喜怒不形于色。今天居然跑到师公身边撒起娇来了,张并、悠然夫妇,张劢、张橦兄妹,都是捧腹。
这么一闹腾,师公乐呵连谢大媒这件重要事情也忘了。直到团圆宴摆上来,师公才后知后觉想起,招手把阿迟叫过来——这时阿迟和张劢已把手镯取下,可以自由行动。
“女娃娃,师公那回点穴,是不是点极好?”一脸喜庆笑容老爷子眨着眼睛,调皮问道。阿劢这臭小子都不许到处张扬,我老人家做了这么件大好事,却要憋心里,憋很辛苦,很辛苦。
阿迟还没来及开口,张劢冲了过来,“师公,这老半天了,您饿不饿?渴不渴?孙儿给您添酒。”不动声色拉开阿迟,殷勤替师公倒上酒。
“臭小子!”师公笑着骂了他一句,喜滋滋端起杯中酒,一饮而。臭小子其实是很怕羞,不说了,不说了。
这顿团圆宴极其融洽,没有一点不和谐音。只是中间张劢替阿迟盛了一碗汤,体贴送到她手边,之后便有好几道不善目光纷纷投向他。张劢乖觉,从师公开始,爹娘、兄嫂、小妹,一个也没拉下,亲手盛了汤送过去,众人方满意点头,成,暂时放过你了。
饭后,撤下菜肴,换上香茗,闲话家常。张橦本性复发,想打趣人几句,才一开口提及“二哥小时候糗事”,便被傅嵘提醒了,“橦橦,十个钱儿呢,不赚了?”张橦认真想了片刻,“蚊子肉也是肉啊,还是攒着吧,十个钱儿也比分文皆无要强。”
悠然是很体贴婆婆,饭后没多久就放小两口回房歇息了,“一大早起开始忙活,到这会子才消停,阿劢,阿迟,回去歇息会子,晚上再陪师公喝通酒,便送你们回魏国公府。”
阿迟不大好意思,张劢笑道:“师公,爹,娘,哥,嫂,橦橦,愚夫妇失陪。”拉起阿迟就走,回了自己居住撷萃轩。
“我从小住这儿,喜欢这儿。”张劢轻轻告诉妻子。阿迟点头,“我也是,一眼便喜欢这里。”撷萃轩明显是精心收拾过,从家俱到摆件到床上用品,全是崭,全是喜庆颜色,全是阿迟喜欢款式。这里,有家感觉。
两人都有些困倦,卸了妆,宽了大衣服,相拥上床。“阿迟,对不住,晚上咱们还要回魏国公府,还要看到四伯母那样人。”张劢歉意说道。阿迟喜欢这里,他能看出来。魏国公府,却有一堆陌生人,有几个讨厌、不知天高地厚女人,要跟自己夫妇二人为难。
“只要跟你一起,到哪里都好。”阿迟甜甜笑,“仲凯,我很能干,四伯母那样,或比她再厉害一点半点,根本不放眼里。”
苏氏那样人,其实不足惧。这是男权社会,女人地位取决于父亲、夫婿地位。张恳没什么本事,苏氏空有一番志向,又能怎么样呢。
苏氏今天刁难,只能说明她又自大,又自不清形势,是个不识时务。若是她以为自己年纪幼小,温柔斯文,故此先给个下马威,之后便可顺理成章凭借长辈身份压着自己,那可是打错了算盘。阿迟想想那位四伯母,摇头。
两人相视而笑,手拉着手躺下来,舒舒服服睡了一觉,睡醒后全家人一处吃了晚饭,很是和乐。张劢不想走,阿迟也不想走,一直赖着不动。这才是家啊,魏国公府,哪里叫家。
“婚头一个月,房不许空着。”悠然虽舍不得小儿子、小儿媳,却笑盈盈吩咐着,“阿劢,阿迟,回罢。今晚早早安歇,明天还要回门呢。”
张劢和阿迟依依不舍站起身,“儿告辞。”师公撅起嘴,不大高兴,张并十分歉疚,悠然体贴建议,“师父,要不您老人家到魏国公府玩玩?有阿劢、阿迟陪着您,想来定会有趣。”师公先是一乐,继而摇头,“不了,小两口才成亲,我老人家可不去添乱。”
“师公您真懂事!”张橦笑咪咪夸奖。师公得意,“那还用说么。”这一老一小自来如此,张并、悠然看到眼里,微微一笑。
送走小儿子、小儿媳,悠然闷闷不乐了一会儿,“劢劢好可怜。”一大家子人团团圆圆,独他们小两口要回到那讨厌魏国公府。
张并宽大温暖手掌握住妻子小手,默默无语。他自出生起,魏国公府受白眼和欺凌,岂有不痛恨那个地方?无奈他是老国公亲孙子,张铭亲儿子,不能不认祖归宗。
“还好有阿迟。”悠然是个乐天派,发了会儿闷,微笑起来,“哥哥,你看见劢劢样子了吧,待阿迟多体贴?这臭小子,心里定是爱极了自己小媳妇儿,不知怎么疼才好。”有相爱人身边,哪里都是天堂。
张并嘴角翘了翘,“看见了。”阿劢,儿子,你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怎么讨好小媳妇儿,没人教你就会。
回魏国公府马车上,张劢坚持,“车太颠了,阿迟,坐到我怀里来。”阿迟勉为其难试了试,不大乐意,“硬邦邦,不舒服。”这人肌肉怎么长,这么结实。
张劢略略用力,抱住她不放,温柔、暧昧说道:“硬邦邦,怎会不舒服?小宝贝,往后你便会知道,硬邦邦是会很舒服很舒服。”
什么意思?阿迟脸发烧了。她很想义正辞严谴责一番某人涉黄言论,却觉无法开口:这话,似乎应该装作没听懂。
阿迟低头犹豫着,半晌没说话。车厢里静悄悄,连呼吸声也听不见。过了会儿,阿迟觉着不对劲,壮起胆子慢慢抬头看,却见张劢头偏向车厢壁,俊脸通红,紧张局促,根本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
你个无赖,还知道害羞呀!阿迟掩口笑笑,故意使坏往张劢怀里蹭了蹭,张劢身子僵了僵,脸红,局促,一动不敢动。
车里还害羞,等到回了魏国公府,沐浴上床,张劢胆子又壮起来了,抱住阿迟火热亲吻,声音低哑,“小宝贝,我想死你了。”阿迟被他亲得头晕晕,傻瓜,一整天都一处,又没分开,你怎么就想我了呢。
等到“夫妻一体”时候,等到他一脸舒服满足时候,阿迟才后知后觉明白,原来他说“我想死你了”,竟是这个。无赖,坏蛋,原来你大白天还想过这没羞没臊事!小粉拳毫不留情打了过去,结果没打疼他,倒弄疼了自己。
张劢呵呵笑着,捉住阿迟白嫩小手轻轻亲吻。“敢情你这会子已是心满意足。”阿迟腹诽,“也不紧张了,也不脸红了,也会体贴人了。方才横冲直撞……时候,怎不知道疼惜枕边人?”
大约是今天下午睡足了,两人精神都充沛,并无倦意,抱一起低低说着情话,缠绵缱绻。张劢正值血气方刚之时,难免需索旺盛,两人重又温存一回,直到夜深人静之时,方搂抱着慢慢入睡。
已到子时,魏国公府西侧一处清雅富丽宅院中,上房犹自亮着灯光。“夫人?”一名头发花白老年贵妇讥讽笑道:“还没请封呢,便称呼上夫人了?可真是急性子。”
依着礼制,才进门阿迟确实称不上“夫人”。只有魏国公府上了请封国公夫折子,礼部准了之后,方才是名副其实夫人。
不过,近年来奢华之风渐渐兴起,不只衣饰、用度渐渐逾制,称呼也是。像阿迟这样身份,丈夫有着国公爵位,原配嫡妻无论如何也会被诰封,进门便称呼“夫人”,并不为过。
这老年贵妇,自是林氏太夫人了。她原本想趁着今天逞逞威风,谁料张并父子毫不留情面,竟根本不许她出席认亲。林氏太夫人曾经拍案大怒,不过,谁让她没了夫婿,已是寡妇身份呢。孀居之人,遇着喜事要躲避,也是常有之事。
林氏太夫人一口气憋心里,差点没把自己气炸了。
按说呢,林氏太夫人嫡子早逝,如今只有两名平庸庶子,庶孙也没有出类拔萃,她这一房已是不可救药走向没落之路,无法可想——除非曾孙辈有出色人才横空出世,或可挽救一二,不过这可能性微乎其微。
既然这一房男子不出色,没人才,自然只有依赖族人,仰仗魏国公,方是道理。旁不说,若大家都和和气气,给她儿子觅份差使,孙子寻个好师傅,有为难之事伸手帮帮,总还不话下。
她偏不,偏要选择跟张并、张劢硬扛着,不停找别扭。如此一来,徒然误了儿孙,并无其余效用。当然了,儿孙都是庶出,不是她亲生,她不心疼不怜惜,也是有。
林氏太夫人身边侍立着一位中年嬷嬷,毕恭毕敬站着,十分谦卑。林氏淡淡吩咐道:“明早你去传话,命娘子过来拜见。这婚头天不肯拜,第二天总成了吧?”
中年嬷嬷忙恭敬应了,“是,太夫人。”接着又陪笑提醒,“太夫人,四太太今儿个弄了个大没脸,合府上下,竟没一个人出声帮她。这么着看,国公爷府中威望,是越来越……”
“住口!”林氏冷冷喝道:“毛头小子,敢我面前撒野不成!”这不长眼,竟拿我跟苏氏那没分量庶子媳妇相提并论,是要气死我么?
中年嬷嬷面色惶恐,不敢再说什么,连连告罪,退了出去。出了门,冷风一吹,中年嬷嬷苦笑,没法子,明早便硬着头皮,走一趟吧。
林氏太夫人枯坐许久,侍女们壮着胆子来催请过几回,方慢慢睡下了。老年人觉少,她躺床上,好半天也没睡着。
明日见了那一对崭崭人儿,要怎生镇住他们方好?妇年方十六七岁,能有多大胆子,降住一个黄毛丫头,想必不难。林氏满是皱纹脸上浮现出诡异而自得笑容,对于明天见面,她充满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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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华映月 72、维曰予仕 .
第二天,林氏太夫人身边中年嬷嬷,一大早便去了嘉荣堂。她是太夫人亲信,魏国公府一向也有些体面,到了嘉荣堂,被请到偏厅坐了,却见不着人,坐了好一会子冷板凳。
“申嬷嬷早。”门帘挑起,爽朗大方柔翰轻盈走进来,微微曲膝,“您老人家可是稀客,有日子没见着您了。”笑盈盈打过招呼,吩咐小丫头,“咱们前日才得云雾茶,给嬷嬷沏一碗过来。”
“别介。”申嬷嬷含笑阻止,“我还有差使,也不能多坐,别客气。柔翰姑娘,国公爷、夫人可得空?我是替太夫人传话来。”
申嬷嬷府里是老资格了,寻常大丫头、小丫头见了她,哪个不是一盆火赶着?柔翰却不买她账,抿嘴笑道:“国公爷和夫人才用过早饭,正瞧着回门礼,吩咐套车,准备着去灯市口大街。申嬷嬷,今儿可是夫人回门儿好日子。”有什么紧要事,非要赶这时候说?好没眼色。
申嬷嬷已是坐了好半天冷板凳,心中正不痛,又担心回去没法跟林氏太夫人交待,是煎熬。听了这话,冷笑几声,慢条斯理说道:“魏国公府子弟向来以孝悌为本,国公爷岂有不尊重长辈、不孝敬长辈?我奉了太夫人之命前来传话,想来不至偏厅坐等。”
柔翰依旧是笑盈盈,“太夫人是国公爷二伯祖母,且志向高远,为夫守节,国公爷岂有不尊敬?申嬷嬷,不止国公爷,连同夫人,对孀居太夫人都极为尊敬,再不敢怠慢。”
把申嬷嬷气了个仰倒。这丫头好不可恶,说什么“尊敬”“不敢怠慢”,却故意一再提及“孀居”“守节”,明明是指责太夫人已是寡妇身份,却要兴风作浪。
申嬷嬷很为太夫人悲哀,若是太夫人嫡子尚,继任做了魏国公,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这般对太夫人说话!可怜太夫人尊贵了大半辈子,临了临了,虎落平阳。
“不过国公爷婚,尚请太夫人体谅一二。”柔翰微笑看着一脸哀伤申嬷嬷,模样谦恭有礼,“人宜喜庆,宜吉利,不宜……”微微笑着,并没接着往下说。
柔翰有恃无恐,申嬷嬷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无论如何,我要亲眼见到国公爷,亲自传了太夫人话。”你总不能让我根本见不着人,太夫人岂能容忍。
“嬷嬷请稍坐,我去去便回。”柔翰笑着说过这话,转身出去了。一旁站着小丫头忙殷勤打着帘子,满脸陪笑,“姐姐您慢走!”十分巴结。
申嬷嬷无奈坐下,心中懊恼。昨晚实该多劝太夫人几句,实不该来碰这硬钉子。今天是婚第三日,妇回门日子,实不该这时候来凑热闹。
没多大会儿,门帘挑起,柔翰回来了。“嬷嬷您来真巧。”柔翰笑道:“徐家舅爷亲自来接,国公爷和夫人正打算出门上车呢,您老人家请过来!”拉着申嬷嬷出了偏厅。
十几位明媚鲜艳盛装侍女簇拥着一位容颜出众绝色丽人,冉冉而来。“这便是夫人了吧,年纪轻轻,好个气度。”申嬷嬷心里打了个突突,这位夫人虽然娇滴滴,眼神清澈,神色自若,显然是个有主意。
阿迟左边,是高大俊美夫婿;右边,是玉树临风兄长。走张劢和徐逊之间,阿迟心情愉悦,脚步轻,笑意嫣然。
“给国公爷请安,给夫人请安,给舅爷请安。”申嬷嬷硬着头皮迎上来,陪笑行礼问好。太夫人脾气越发焦燥了,她老人家派下来差使,说什么也要办好了。
张劢脚步略停了停,含笑道:“嬷嬷好,太夫人身子可大好了?回去跟太夫人说,便是要为二伯祖父祈福,多做功德便是,何必定要自己亲自抄经、苦苦修行?若为此损伤了身子,可值多了。二伯祖父地下有知,也是不忍。”
这年头贵妇人,谁家不设个小佛堂,不抄几卷经书,不敲几下木鱼?林氏太夫人不能免俗,自然也是设有佛堂。张锟去世之后,林氏太夫人曾为此病过一回,美名远扬。这样事,张劢怎会忘记?做为孝敬长辈子弟,他对守节、修行伯祖母十分关心。
申嬷嬷被噎够呛,心中恼火,自不必提。我家太夫人什么时候苦苦修行了?被你说好像心如止水,镇日礼佛似,她还怎么逞威风?
“太夫人一直念叼着国公爷,和夫人,一心想见见侄孙媳妇。”申嬷嬷陪笑道:“国公爷,要不您先带着夫人,过去看望她老人家?”
“柔翰!”张劢吩咐,“你亲自去趟平北侯府,请示侯爷和夫人,我们何时可拜见太夫人。”柔翰清脆答应,转身去了。
“嬷嬷有所不知。”张劢回过头,微笑看向申嬷嬷,“家父家母一片爱子、爱媳之心,唯恐有什么不吉利人或事冲撞到我们这对婚夫妇。这些天要见什么人,家父家母都已安排好,并不许我们随意改。”
申嬷嬷嘴里发苦,你们这一家至于么?平北侯府是你们,魏国公府也是你们,太夫人不过是心中不平,你们便由着她出口气,又能怎样?竟连面也不见她,让她情何以堪。
不见就不见吧,还口口声声“孀居”“不吉利”,专拣着太夫人痛处说。你们不能和缓些么,仗着有权有势,欺负一个孤老太太!
申嬷嬷勉强挤出丝笑容,比哭还难看,“如此,便等着侯爷示下吧。国公爷,夫人,舅爷,太夫人实是一片关爱晚辈之心,并无他意。”词不达意说完,黯然离去。
徐逊微微皱眉,看向张劢眼神中满是疑问。张劢微笑解释,“婚头一个月,不吉利人或事一律不许见。家父规矩很严,说不许见,便不许见,我再不敢违背。”徐逊嘴角勾了勾,眼中有了笑意。
阿迟活笑笑,“就要见着爹爹、娘亲还有阿述、阿逸了,我恨不得飞回家去!哥哥,仲凯,点点。”
徐逊一脸纵容,“爹娘正惦记你呢,阿述、阿逸么,惦记仲凯。”两个小淘气,迷上姐夫了。
张劢心中一动,她这么恋家,若是开了春儿便带她去南京,会不会舍不得岳父岳母、舅兄、阿述、阿逸?
说话间,出了府门,阿迟坐马车,张劢、徐逊骑马,后面跟着一队护卫、十几名侍女、两大车回门礼,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灯市口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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