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将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永秀
“喔?”沈放接过鸳鸯壁,只见玉璧油润细密、质地细腻,一对鸳鸯栩栩如生、浑然天成,不由心中暗赞,问道:“这块璧价值不菲吧?”
陈之燕莞尔一笑道:“如果沈大状元觉得好的话,之燕就将这块璧送给沈大状元了。”
“送给我?”沈放有些惊讶道。
“不错,成人之美嘛。”
“可是沈某与陈大小姐非亲非故,如何消受得这么贵重的礼品?”
“沈状元不用客气,这只是之燕的一片心意。一来,感谢沈状元对弟弟之言的谆谆教诲,二来也预祝沈状元能得到公主青睐、成为驸马。”
沈放闻言,微微一笑,然后忽然眉头一肃,盯着陈之燕的一双乌黑流瞳,道:“陈家现在危机重重,应该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我看大小姐还是开个价吧,沈某不但要买这块玉璧,还想要入股陈家呢。”
上将军 第004章,潇湘夜雨雨湿衣(上)
“入股陈家?”陈之燕一向淡定从容的玉脸上也禁不住流露出一丝震惊,然后脸色瞬间微微变化后,方才恢复镇定,缓缓问道:“沈状元说我陈家危机重重,不知从何说起?”
“大小姐不必隐瞒了。陈家的生意近些年遭到‘宝庆祥’的蚕食鲸吞,恐怕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吧。”沈放不让陈之燕辩驳的机会,继续说道:“‘宝庆祥’有户部尚书冯友林做靠山,这几年来大肆扩张,吞并了不少商家,又抢了你们不少大生意,如今你们两家的竞争已经白热化。‘宝庆祥’有户部在后面撑腰,占尽优势,陈家近几个月已经被逼得节节败退,恐怕撑不了多久了吧。”
陈之燕此时脸上已经格外平静,看不出什么端倪,她只是淡淡地看着沈放,半晌忽然道:“之燕有些不解,沈状元怎么会对这些事情那么感兴趣呢?还了解得这么清楚?”
“我既然要入股,当然要了解清楚。”
“可是,沈状元凭什么认为我们陈家会同意你入股?”
“你们没别的选择。现在陈家已经岌岌可危,而我入股后,可以帮助你们力挽狂澜。”沈放说到这,忽淡然一笑:“刚才,陈大小姐不是也想用一块价值连城的鸳鸯璧来笼络我吗?”
“可是,沈状元凭什么让我相信你能力挽狂澜呢?纵使沈状元真能登上驸马之位,但冯友林在朝野浸淫了这么多年,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吧?”
“陈大小姐是不相信我的能力了?”
陈之燕眼光灼灼地盯着沈放,缓缓道:“从今天沈状元所说的话来看,之燕真的要重新认识沈状元了。”
“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直话直说。驸马之位我是一定会收入囊中的,而冯友林也一定会倒。只是我要提醒陈大小姐的是,这天下生意人很多,我并不是只能入股你陈家一家,我的选择很多。”
陈之燕蹙了蹙秀眉,思虑片刻,方才道:“入股陈家兹事体大,非之燕一人可以做主。之燕得与父亲大人商议。另外,沈状元虽然自己信心满满,自认可以帮助陈家力挽狂澜。可是,之燕心里终究有些不踏实啊。不知,沈状元可否拿出点实质性的筹码给之燕看看呢?”
沈放微微一笑道:“我给你们时间商议。至于筹码,大小姐尽可放心。在入股之前,我会先为陈家送份大礼的。大小姐只管等着就是。”
………………
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蒙蒙细雨中。
晚上的鎏金城竟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不过,座落在京城烟巷的潇湘馆依然门庭若市、人头攒动,不但没有因为阴雨天气而稍显清冷,顾客爆满的程度反而更胜往日。
只因,今晚潇湘馆的头牌,近两年刚声名鹊起就被誉为“京城第一名怜”的祝佳言要办一个专场琴会,并要打破一直卖艺不卖身的惯例,将自己的初夜奉献出去。
这消息一经传出,京城里如炸了锅一般,那些沉醉于风月、唯恐天下不乱的公子哥们个个摇旗呐喊,放出话来,要力争这京城第一名伶的珍贵红丸。
因此,当沈放离开陈府来到潇湘馆的时候,门口早已水泄不通。只见衣着光鲜的公子哥们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沈放在人群中垫起脚四下眺望了一番,终于觅到不远处打着油伞正走来的都察院总长孙情的身影。沈放忙举起手臂向孙情挥了挥,孙情顿时向他点了点头,便向他这边挤了过来。
两人汇合后,孙情皱了皱眉道了一句:“怎么这么多人?”
“都来争抢佳言姑娘的头筹呢。”沈放暧昧地笑道。
“看来,京城里的贵公子们都赶集来了。”孙情脸上撇起一丝不屑的笑容。
“幸好我早已订了两个雅座,总长大人请跟我来。”沈放引着孙情顺着人流入了潇湘馆,上得二楼,在女侍的引导下,来到东首的两个雅座,便坐了下来。
刚坐下来,孙情便问道:“你经常来这地方?这里的女侍好像跟你很熟。”
“来过几次,与这女侍有过几面之缘。”沈放坦然答道。
“以你的身份,还是少来这地方。公主可不会挑个经常逛青楼的驸马。”
“总长教训的是,沈放当谨记。”
孙情看了沈放一眼,忽又漫不经心地道:“不过倒有件好事告诉你,你少了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
“少了个竞争对手?”沈放疑惑地喃了一句,忙又问道:“沈放不是太明白,还请总长大人指点迷津。”
“昨天傍晚,最热门的人选唐三皇子被人打残了,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恐怕是赶不上择婿大典了。”孙情若无其事地道,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怒。
“啊?”沈放大惊,“唐三皇子被人打残了?是什么原因?不会是因为争驸马,有人暗中使手脚吧?那我该不会也被人打一顿吧。唐三皇子是将帅之才,一身武力不弱,都被人打残了,我这文弱书生岂不是要被打死?”
孙情瞅了瞅沈放一脸夸张的表情,淡然道:“你也不必惊恐。因为发生了此事,都察院和禁卫军将联手加强京城内的安全防卫,尤其是加强对你们几位驸马人选的保护。你们的安全会得到保证的。”
“喔,那就好。”沈放一脸庆幸的点点头,随即忽又问道:“不过,孙总长可知道是什么棘手的人物,竟然把唐三皇子打残?”
听到沈放的问话,孙情脸上忽闪过一丝极为复杂的神色,然后道:“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只知道此人武功极高。”
两人这边说着,潇湘馆里却已逐渐由原先纷乱的场面变得安静下来。公子哥们都已经找好自己的座位就坐下来,潇湘馆的门口也已经不再对外迎客。
这井然有序、一丝不紊的场面足以显示出潇湘馆作为京城知名风月场所具备的卓著的治理能力。
而恰在这时,忽然一阵悠扬的箫声徐徐传出,如空谷清泉、潺潺流淌,一股舒适怡人的清新感扑面而来,顿时让整个潇湘馆里的客人们都不由自主地平心静气、放松了下来。
就在这箫音缭绕之际,一位女子缓缓出现。她手执玉箫,檀口轻吹,裙摆旋舞,柳腰轻摇,一双勾人魂魄的眸子频频流转,荡人心魄。刹那间,便似乎那天上的仙女都被比了下去,因此美色而羞愧不如。
上将军 第004章,潇湘夜雨雨湿衣(下)
整个潇湘馆里已经静成一片,甚至可以听见每个人的心跳声。无数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轻盈跳动的女子,她的一颦一笑似乎都牵动着每一个人的心。
直到箫声渐落,女子也已走到了中间的琴台处,她美目顾盼神飞,环视全场,然后贝齿轻启,款款道:“佳言今日承蒙各位贵客捧场,倍感荣幸,刚才那一曲箫音权当是开胃小菜,现在且由小女子为各位抚一曲《平沙落雁》,望各位抬爱。”
话声如珠落玉盘,煞是好听。而全场也即刻从一片安静变得人声鼎沸、掌声如雷。可随即,当祝佳言嫩葱般的纤长玉指轻轻一拨琴弦发出“叮当”一声清脆之音时,全场的吵闹声立时隐去,整个厅堂里再度变得安静。只见,每位宾客纷纷正襟端坐、凝神竖耳,有的甚至微微半闭着眼睛,似乎都在期待着那即将弥漫出的天籁琴音。
平沙落雁是一首名曲,有借大雁之远志,写逸士之心胸的韵味。在场大多是京城里的文人世子或者达官贵人,即便有些二世祖、泼皮无赖之流,也都附庸风雅,搞得人头狗面的。因此,这首曲子正合了一众宾客的心意。再听那琴曲格外委婉流畅、隽永清新,似鸿雁来宾,云霄缥缈,倏隐倏显,若往若来。霎时回环顾盼,霎时空际盘旋;此呼彼应,三五成群,绕洲三匝而落,整个意境描绘得格外生动,仿佛在众人面前实实在在地展现出一幕雁落沙洲的壮观奇景。
当一曲荡气回肠的《平沙落雁》缓缓落幕,余音仍在耳边不绝时,另一曲悠扬的琴声如流水般潺潺而出,随即气势一转,时而雄伟庄重、时而奔腾澎湃,正是名曲《高山流水》,它立即又将众人带入另一种奇妙的意境之中。
就在满堂宾客都沉浸在这令人如痴如醉的琴声中时,忽然,在宾堂中间相邻的两张桌席间传来了尖锐的争吵声,紧接着,只见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抡起旁边的椅子就向邻桌的一个同样穿着金黄华服的青年砸去。
“砰”的一声,木椅在那金黄华服青年的脑袋上开了花,断成几截,洒在地上。而那肇事者锦衣华服的青年依然趾高气扬地指着那头上鲜血直流的金黄华服青年骂道:“妈的,敢跟少爷我顶嘴,你知道少爷我是谁吗?”
金黄华服青年被砸得晕头转向,他一桌的几个公子哥们纷纷站了起来,义愤填膺地指着那锦衣华服的青年道:“你是谁?你砸的这位可是‘宝庆祥’的司马少东家。”
这时,金黄华服青年,也就是‘宝庆祥’的少东家司马鹏此时方才从疼痛中回过神来。他从小到大锦衣玉食,何曾遭人这样打过?尤其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司马鹏一肚子的火,再见自己这边几个好友也在为自己撑腰,顿时更滋长了几分气焰,忽然从身上摸出一柄匕首,向锦衣华服青年叫嚣道:“我管**的是谁?老子捅死你!”
司马鹏嘴里骂着,手里的匕首毫不含糊地就向那锦衣华服青年刺过去。锦衣华服青年不屑地冷哼一声,他身旁一个灰衣中年瞬间挡在他面前,一把扣住司马鹏手里的匕首。
司马鹏手腕被扣,想挣扎却挣扎不开,不由抬起脚向面前的中年人踹去。中年人不慌不忙,脚上对着司马鹏的小腿轻轻一踢,司马鹏顿时腿上一软,瘫倒在地。
那锦衣华服青年上前一脚踩在司马鹏的脸上,厌恶地吐了一口口水,道:“妈的,什么司马少东家,我看是死马吧。奶奶的,还敢在少爷面前称老子?你知道少爷我的老子是谁吗?”
锦衣华服青年说到这,脸抬起来看着刚才为司马鹏出头的几个青年,洋洋地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少爷我叫李铭,我爹是李纲。”
“李纲?吏部尚书李纲?”
原本还要为司马鹏出头的那几个青年闻言顿时都蔫了。李纲可是当朝二品大员,吏部尚书,他的儿子哪是自己这些商贾门户能惹得起的。
李铭见那几个青年一脸惧色,不由得意起来,脚上又用了几分劲踩了踩司马鹏的脸,道:“来呀,再来捅我啊。”
此时,潇湘馆里开始逐渐吵嚷起来。因为这个变故,祝佳言已经愤而离场,说今日的琴会取消,改日再举行。
原本宣传得沸沸扬扬的琴会竟然这般收场,客人们自然满肚子的不愿,但又碍于那李铭毕竟是朝中大员的儿子,又不敢上前制止,只得暗里埋怨几句。
纵然在场也有几个身份极为尊贵的人物,但一来碍于自己的身份,二来也不想自找烦恼,也便听之任之,没有上前追究。
而背景极深、一向能只手通天、什么样的麻烦都能顺利化解的潇湘馆这次似乎反应慢了很多,只有几个老鸨们急匆匆地赶来苦口婆心地劝说李铭息怒,另几个则一个劲地给客人们赔不是,说今晚的消费都由潇湘馆请客,免了客人们的单,并疏导客人们离开。
一时之间,潇湘馆里乱成一片。
沈放与孙情也只好顺着人流缓缓退场。沈放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今天原本想请孙总长好好听一场琴曲,哪料到竟然发生了这事,扰了总长的雅兴,实在是对不住。”
孙情淡淡道:“没事。”
沈放见孙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说话的语气也听不出任何端倪,于是也便不再说话。
两人好不容易挤出潇湘馆,沈放问孙情要不要去喝两杯,孙情婉拒,便和沈放分开了。
沈放回头看了一眼里面仍在吵闹的潇湘馆,便径自离去。
……………………
夜!约莫三更时分。
细雨随着夜幕的降临,逐渐密了起来,原本繁华的烟巷道路上几乎没什么人了。只能听到两旁林立的秦楼楚馆里弥漫出的那丝丝若隐若现的靡靡之音,挠得人心里痒痒。
灰衣中年打着油伞,扶着李铭向烟巷口走去。今天潇湘馆里的事,后来是司马鹏的父亲、‘宝庆祥’的东家司马章成亲自过来向李铭赔礼道歉,又送了李铭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才算了事。
李铭把司马鹏打了一顿,又得了一颗夜明珠,虽说扰了琴会,没能拨得祝佳言的头筹,但心情却也还算不错。于是,又寻了一家红楼,喝酒听曲,直到三更才尽了兴。
由于酒喝多了,走起路来有些东倒西歪,灰衣中年不得不扶着他。两人歪歪扭扭刚走出几步远,那灰衣中年忽然顿住了步子。
“嗯?怎么不走了?”李铭醉醺醺地问道。
“少爷,我感觉有点不对。”灰衣中年谨慎地向四周望去,似乎在寻觅着什么。
“不对?有什么不对?”李铭酒意似乎渐渐去了一些。灰衣中年是他的贴身护卫,功力相当不弱,他感觉到不对,显然是真的有问题,这让李铭也不由有点紧张起来。
“好像有杀气。”
灰衣中年的话音刚落,忽然一抹亮光自头顶,顺着天上的绵绵雨丝,一起刺了下来。
灰衣中年忙一把推开李铭,手里的油伞陡地旋转起来,迎着头顶的剑光而去。情急之下,他只能以油伞来阻挡突袭而至的利剑。
“哗啦”一声,油伞被绞了个稀巴烂,随即“蓬”的一声,一抹血光喷出,灰衣中年已瘫软在地。
只见一个浑身裹在黑衣里的人影立在细雨中,手中长剑已经指向不远处吓得簌簌发抖的李铭。那剑上的一丝鲜血正随着雨水缓缓滑落。
“你,你是谁?”李铭见这人虽然浑身裹在黑衣里,但看那凹凸有致、略显清瘦的身形,应该是个女子。
“你不配知道。”黑衣人的声音很冷,但确实是女声,而且很好听。
“你,你不能杀我。我,我爹是李纲。”
“你爹就是天王老子,也一样杀。”声音冷得让人如坠冰窖。
李铭闻言,赶紧转身,想要撒腿狂奔,忽然一股冷意从他脖间轻轻抹过。
潇湘夜雨雨湿衣。湿衣的不是雨,是鲜血。
上将军 第005章,众里寻他千百度(上)
一场春雨一场暖,几树碧桃几树红。
昨晚下了一夜的绵绵春雨,今晨日上竿头、阳光普照,天气陡地晴暖了很多。再过两天,就立夏了,路上已经有行人只穿着单薄的长衫出门了。
沈放今日不用去春秋书院教书,早上睡了个懒觉。他在京城这段时间,在靠近春秋书院不远处的一栋叫“悦榕阁”的酒楼里包了个房间,一直长住在里面。起床后,沈放就在酒楼用了些早点,便悠哉悠哉地来到酒楼对面路口的一处树荫下。
这处树荫底下有一群人正怡然自得地盘坐在一起,其中两个老者对弈正酣,其余几个人则在一旁津津有味地观战。
沈放静悄悄地融入到众人当中,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位老者对弈。只见穿着鹅黄绸缎的老者脸上已经有些冒汗,他在僵持一段时间后,忽然被那青袍老者杀了几个回马枪,节节败退,已到输局的边缘。
黄衣老者见输局已定,懊恼地摇头叹气,刚好看到一旁观看的沈放,顿时惊喜地道:“咦,小哥你也在?”
这黄衣老者姓柳,前几天沈放在这树荫下与他对弈过一次,此时见他看到自己,沈放不由微笑着点了点头:“柳老,今天早上闲着没事,出来溜达溜达。”
柳老哈哈一笑,随即向对面的青袍老者道:“方老,他就是我昨天跟你提起的那位小哥。要不要跟他来一局?”
方老闻言,上下打量了一番沈放,说道:“这就是昨天被你夸到天上去的那个小哥?你就是输给他的?这么年轻,就算从娘胎就开始练棋,也不过下了二十多年。你我可都是有了三十几年的棋龄了,老夫不信真就下不过他一个后辈小生?”
柳老见方老一脸不服的样子,不由哈哈两声,然后对沈放道:“小哥,那你就跟方老亮亮招。老夫上天输给你是输得心服口服,不过我们方老可不服气呢。”
柳老说完,刚要把棋盘上那自己败象已生的残局给拨乱时,沈放忙阻住柳老,笑道:“柳老,不如小生就代柳老把这一残局下完如何?”
柳老微微一惊道:“我这局已必输无疑,难不成小哥你能起死回生?”
方老更是不满地道:“年轻人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这局棋,你若能反败为胜,老夫拜你为师。”
沈放莞尔一笑,不卑不亢地道:“那小生就斗胆一试。”
沈放说完,干脆地接过柳老的凳子盘坐下来,捏起一枚自己的黑子,随意地往棋盘上一放。
方老见沈放竟真的要下这残局,不屑地哼了一声,便执起一枚白字,想要速战速决,一举拿下这盘,好好教训这小子一番。
可是当方老正要落子时,却忽然觉得沈放刚才那一步实在有些诡异,有点看不明虚实的感觉。这般一愣神,反而开始犹豫不决,不知这颗棋子该落在何处了。
其余一旁围观的人们见方老举棋不定,不由个个仔细看起这盘棋来,越看越觉得难以揣测,每个人都禁不住皱起眉头。
方老想了一会,终于一咬牙,将白子落了下去。但他的脸色明显凝重起来,之前的不屑之色已尽去。
两人你来我往走了几个回合,沈放每次似乎都是漫不经心地随意落子,但方老的眉头却一次比一次皱得深,而旁边观看的人也都被整个棋局吸引住,纷纷揣测着沈放每一步棋的用意,帮助方老出谋划策。
这么一来,倒成了沈放一个人博弈对方一群人了。然而,对方人多,反而七嘴八舌、意见不统一。沈放的棋路太过天马行空、另辟蹊径,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以至于对方数人各有各的看法,每落一子都要商议好一番才能统一意见。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原本一片败相的黑子一方硬是撑了过来。沈放嘴角微微一笑,又趁热打铁地连下几城,局面陡然大变。
方老额上的汗水已经簌簌落下,他情不自禁地掏出手帕抹了抹,再一看棋局,只见之前自己的一片大好形势早已不复存在,情势急转直下,那一颗颗黑子就如同一个个凶神恶煞,硬是把自己的白子逼得七零八落,犹如困兽。而先前还你一言我一语出谋划策的看客们也都没了声音,被沈放一连串的大刀阔斧杀得没了一点脾气。
方老硬着头皮又撑了几个回合后,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老夫活了六十多年,今天终于见识了。”
方老说完,忽然起身肃穆,对着沈放深深鞠了一躬,郑重道:“师父在上,请收徒弟一拜!”
沈放见状,忙起身拦住方老,急道:“方老莫要折杀小生,刚才那不过是玩笑话而已。”
柳老见状也忙打圆场:“方老,刚才那不过是一句玩笑,你就不要当真了。况且人家小哥又哪敢消受得起?”
方老闻言,却摇了摇头道:“君无戏言。老夫为人师表,又怎能出尔反尔?况且他的棋艺着实比老夫高出很多,我拜他为师,理所应当。”
方老说到这里,忽又向沈放道:“对了,老师你的名讳,弟子还不知呢?”
“方老,你,这个老师之称,小生实在愧不敢当。小生姓沈名放,方老如不嫌弃,叫我小兄弟即可。”
“沈放?”方老咀嚼了一句,忽然道:“可是今科状元、现在竞选公主驸马的那个沈放?”
“正是小生。”
“原来是你!”方老忽然笑了起来:“果然不愧了状元之名。有这样的人才实是我大汉国之幸事啊。”
就在方老笑哈哈夸赞沈放的时候,忽然一阵劲风袭来,将沈放身旁众人纷纷震得散了开去,而紧接着一抹利剑向沈放疾刺而来。
这变故来得太快,沈放根本不及反应,情急之下他只能向后躲去,但腿上一软竟然跌了个跟头。
那利剑却是如影随形,方向一丝不偏,向倒在地上的沈放刺去。沈放大惊失色却又无计可施,只能绝望地闭上眼睛。
上将军 第005章,众里寻他千百度(下)
“当”的一声,就在那剑尖已经抵在沈放的心脏部位时,一颗小石子凭空而来,夹着无比的锐劲,竟生生震开了利剑。
来得快去得更快。那刺杀之人一招失手,立即全身而退,几个飞纵,便已无踪影。
沈放睁开眼时,只见不远处一个长衫公子正踱步而来。这公子身形不高、肤色白净,一张脸长得比沈放还要俊美几分。周围众人从惊变中回复过来后,首先被这长衫公子吸引住了眼球,纷纷惊叹:这真是好一个翩翩浊世美少年!
这长衫美少年已走到沈放身前,伸手将沈放拉了起来,笑道:“这位公子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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