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状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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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状元 第二百五十六章 绝地
这自相残杀的变故陡然而生,大队伪齐军军马步军甚至呆呆的立在当场,定定的看着眼前生的一切.还是一名军将最先反应过来,提刀大喊:“尚太尉不要俺们了,大家各顾性命罢……”随着这军将一声呼喊,更大的声lang顿时在步军军阵当呼号而出中出。原本还能维持住模样的数千步军队列,顿时轰的一声炸散。无数步军士卒拔腿就朝外跑。他们也不知道向何处逃生才是正确的方向,下意识的就只想从这处死地逃走。
后面的人推倒前面的人,接着自己又被更后面的人踩到。为了更快离开大队,甚而有人自相砍杀。一旦稍稍离开大队,这些已经再没有了军将层层约束,也再不能称为一支军队的人马,纷纷丢掉手中兵刃,一边拔腿狂奔一边解去身上负累甲胄。
尚让辛辛苦苦,简练出的步军足有三千余人,在伪齐军各方镇将全力支撑下也武装完全,披甲近半。可是在才从自己营寨逃出向北不足十五六里路,就再也不能作为一支军队存在了。这数千精壮汉子,卷起了比之前败军流民百姓还要巨大十倍的惊惶声lang。
从前面败退下来的那些镇将和他们麾下士卒,再加上更多的流民百姓,虽然不能靠近尚让所部大队,还被他们砍杀了不知道多少。却还有更多的人贴着他们一起行动,有这么一支看起来还算严整的军马,这些逃到这里来的人马百姓,稍稍觉得心安一些。在周围本来越聚越多,还算喘过了一口气。谁知道宋州军甲士突然出现,只掠袭一次,这支被他们依为泰山之靠的军马就立刻也告崩溃,伪齐军全军统帅尚太尉只带着几十骑军向东面方向亡命而逃。
这些依附在四下的败军和流民百姓顿时也都再度炸散,而且再不会有复振的可能。这场狂乱潮流,在这一刻,已经到达顶峰。
王爱卿率领手下,瞪大眼睛看着大齐太尉尚让突然溃围而出,斜斜向东面方向奔走。看着这本来还有个样子的几千军马一下崩溃。王爱卿吐了口唾沫,突然大骂一声:“这尚让的动作倒真他先人板板的快……”他立刻招呼全军,也不顾队列了,朝着尚让逃走方向急追而去。可是几千乱军四散,再加上十倍的其他败军与流民百姓,一时间追击的道路之上,到处都是人,王爱卿所部人马,如砍开一条血胡同也似的拼命想咬住。可是毕竟耽搁了一下,等将面前阻挡杀散,尚让的身影已经在前头两三里地方了。
王爱卿浑身是血,也不稍作喘息,拼命打马急追,一边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道:“看你能跑到天上去,你这颗脑袋,俺今天是要定了!”
尚让只能是抱紧马脖子,在一片纷乱当中策马疾驰。几十个骑军紧紧追随在他左右,心腹将领尚东当先开路,护持着他这位统帅,希望能杀出生天。身负重伤的尚让此刻,已经再难清晰的考虑什么,他身上伤势也未曾全好,这个时候用尽全身气力,只能保证不从马背上掉下来。
周遭惨状,此刻窘迫,让英雄末路的尚让忍不住在马背上苦笑。与其这样,还不如当日就在段明玉的手中,投降了了事,从今以后,听他号令行事,还不用死这么多人。此刻有此感慨简单,可是易地而处,再来一次,英雄一世的尚让只怕还是会冒死冲出自己的大寨之中,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逃之夭夭,和自己的人马他们会合。男儿大丈夫,只要有一口气,怎么会任人宰割?
此时命运,虽然已经是难以把握,对自己还能不能冲出去,尚让已经是一点把握也没有了。可是不到最后绝望关头,自己却怎么也不会放弃,直到此刻,他才真心佩服起段明玉来。白手而入宋州,麾下都是市井流民百姓杂凑起来,自成派系的人马。
这支人马不顾前程利益,以磨砺己身为根本,只有什么仗苦打什么,什么地方艰难去哪里。咬牙不知道从多少次生死之间摸爬滚打出来。最后将麾下人马彻底统合,还淬炼成钢。其间血性勃勃处,坚忍不拔处,已经有这个时代第一流人杰气度,至于经验根基,这个还有时间去慢慢培养。有这份血性在,有这份见识在,有这份野心在,将来如何,当真不可限量。
只是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看到这横空出世的段明玉,将来一飞冲天的景象,尚让一动不动的趴在马背上,昏昏沉沉地想着自己的心思,麾下那些还跟着他的骑军,以尚东为首,还在拼死厮杀。后面宋州州军紧紧的咬着,四下里更有不断应召而来的宋州军骑士呼啸而来。不断的逼近,不断的在这尚让的所部骑军队列当中狠狠咬下一口。
不长时间之内,赶来的宋州军已经有四五队,个个眼睛通红的死死盯着这几十人马,好在剩下的都是精锐之中的精锐,还勉强应付的了。尚让也豁出去了,紧紧护持着尚让大呼酣战,不断引领大队变换前进方向。
每个人都将坐骑度逼到了极处,宋州军甲士冲杀到这里虽然几经换马,但是激战大半天下来,每匹坐骑马力都是消耗巨大。而尚让所部马力相对来说还充足一些。拼死冲杀,几次还是夺出一条道路,躲过了宋州军几路的包围合击,没有让后面死死咬着的宋州军大队追上来。
眼前又一队宋州骑斜刺冲出,横在一处溪流之后。连日暴雨之下,这条溪流已经涨水不少。哗啦啦向东流淌。溪流左近,已经有不少人已经放弃逃命,趴在溪边大口大口喝水,哪怕溪水中倒卧着不少尸也顾不得了。
溪流北面,是一片丘陵和树林交错的地带,一下将这里地势逼窄。没有太大的骑兵活动的空间,道路从丘陵树林之间蜿蜒而过,只有冲过此处才算是又闯过一道关口,此处,绝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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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状元 第二百五十七章 刀下留人
为何是绝地因为偏偏这队宋州骑兵看准了此处就拦在前面不冲破他们大家只有都在这里覆沒见到这种情形尚东也只有深深吸了口气竟然带动了肋间的伤口顿时就是一阵剧痛他咬牙忍住伤痛提起心中最后的一股精气战袍已经沾满了血迹手中拿着才从一名宋州军骑士那里夺來的马槊对身侧的太尉尚让道:“太尉俺只怕是不成了最多只能护送太尉冲过此处前面路途遥远太尉还请珍重……”
尚让也用尽最后一丝气力从马背上直起身來看着浑身浴血的尚东摇头苦笑:“尚东某对你恩惠实少你却报我良多你已经尽力自己顾命罢弃马朝人堆里面一混说不定还能挣扎出一条性命出來某自家性命交给自己掌握就是……把马槊给我……”
后面大队宋州骑军呼啸着追近这些不断加入的宋骑足有四五百骑之多那员大红披风提着钢刀厮杀骁勇之处在尚让记忆中深刻无比自家当日的军将无人能当的宋州军将领王爱卿这时候王爱卿仍然追在大队的最前面
尚让疾驰中回头看看神色已经放得再平缓不过又说了一句:“马槊给我……”一向对尚让言听计从的尚东在马背上摇摇头竟然准备违抗军令一指身边还紧紧簇拥着尚让的百余军将:“能跟着太尉到此处的都是当日逃难中原各地挣扎求生为太尉收容之辈天下虽大俺们却已经已经无处可逃不如就还了太尉当日恩情此刻能死在俺们跟了一生一世的豪杰身侧余愿已足……”
最后一句话尚东几乎是直着颈项大吼出來的呼喊声中他已经跃马上前尚东身侧骑士也呼啸而前纷纷踏过溪水再不闪避直直撞入拦在前面的宋州军骑士大队当中厮杀呼喊声顿时响起尚东一槊捅下一名州宋军骑士那马槊也被宋军骑士带落尚让再无兵刃在手合身就扑向另一名宋州军甲士和他一起滚落马下
旁边一名宋州军甲士掠过伏身一刀尚东一个驴打滚躲了过去而这大刀准准砍在身边另一个袍泽颈项之间血光顿时冲天而起而其余尚东麾下骑士此刻也纷纷落马他们虽然鼓起最后一丝血勇却仍然不是这些剽悍精锐已经不象是唐军能练出來的骑军对手转眼之间就死伤大半那队宋州军甲士更趁势反冲眼看就要越过溪水这个时候后面宋军甲士也越冲越近
尚东连忙爬上马还未坐稳对面却冲來一匹大马马上王爱卿正举着钢刀向自己劈头砍下而尚让身边不过还有寥寥七八骑而已麾下儿郎死伤殆尽
败了我尚某真的一败涂地了………
就在此刻尚让痛苦的闭上眼睛两行浊泪终于从这大齐最后一名重将的脸颊上滚落下來
“刀下留人我尚某人降了……”
尚让缓缓勒住马匹翻身下马而此刻尚东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大颗大颗的汗水王爱卿的钢刀刀刃离他的面部不过一寸距离
宋州军看着尚让的举动也都放缓了马对这样一位大齐最后重臣而言时值他最后归宿不自觉的宋州军上下还有一份尊重在王爱卿也缓缓住马单骑而前在离尚让还有七八步的地方勒马站定和尚让目光对视
尚让看着王爱卿一笑问道:“來将何人”
王爱卿肃容答道:“大唐神宋州军段明玉节度使麾下亲卫统领王爱卿是也见过太尉”
尚让叹了一口气道:“不必多说了带某去见你们节帅吧”
“太尉重归我大唐的怀抱本状元又怎么可以慢待了太尉段某在此太尉有什么要说的但说无妨”段明玉身着亮银盔甲缓缓勒马而出道
尚让瞥了一眼段明玉真不知道这么一个文弱的书生是怎么带出这等强军來开门见山的道:“节帅明人不说暗话在下既然已经决议降了今后为节帅鞍马效劳也无怨无悔节帅若依吾一件事让则可为节帅大人生死与共”尚让说道
“莫说是一件事就是十件事本状元也答应了太尉请尽管说”段明玉说道
“在黄巢陛下未曾归天之前尚某只是先暂时在节帅大人手下效力而不是投效节帅大人还有就是恳请公子莫让我去对付黄巢陛下就是了”尚让说道
“既然上了我的贼船吾就不信凭借着本状元的诚意打动不了你就暂时依你此事”段明玉想到这里就道“尚将军此事吾答应了如果他日黄巢离去还请将军信守诺言”
“谢节帅大人尚让愿为节帅大人效力”尚让说道
王爱卿却犹自在一边嘟囔道:“不能用他对付黄巢这还有什么搞头!”
“王爱卿你小子嘀咕啥呢”段明玉呵斥道
“哦我是说今儿天气真好你们说对吧”王爱卿瞪了周围的将士一眼要挟的语气尽显无疑
身边的将士齐刷刷的点头应是
“既然如此你就负责将太尉大人送到陈州中安顿歇息若有差池怠慢之处老子阉割了你丫的”段明玉回头恶狠狠地瞪了王爱卿一眼道
王爱卿顿时只觉得菊花一紧下身凉透了急忙拱手告辞尚让摇了摇头知道对方是要讲自己软禁起來观察一二再做听用了
段明玉麾下的五千应天军负责将十几万流民败兵遣送回陈州城之内先行安置起來如此庞大的人力资源可千万不能浪费了而另外五千骠骑军骑兵则又十万火急的赶往黄巢大营之前不知晋王李克用和黄巢之间的战事有进行的如何了若是还沒有拉出差距段明玉是肯定要去帮把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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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状元 第二百五十八章 攻寨
黄巢大营外.有许许多多多达数千的伪齐军被河东军所俘虏的了.而河东这群沒节操的.把这些俘虏用來冲第一线了.以减少自家的损失.这个时候.正有人组织这些俘虏对着黄巢的营寨发起了新一轮的进攻.乱成一团的听到有人指挥.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纷纷钻进排车之后.这个时候城头羽箭还在如雨一般而落.不时有人被射倒.随着大锤敲动床弩机牙之声.又是两支巨大弩矢破空而至.一支落空.穿透两个俘虏钉在地上.另一支落在一辆排车上.这辆排车结实一些.剧烈颤动一阵.居然未曾散架.只是向一边歪倒.将后面遮护的人群露了出來.
顿时又是一阵箭雨扑來.溅起一片血花.不知又射倒了多少人.那指挥众人的声音又大声开口:“压住排车.扎结实些.梯子跟在排车后面.都使劲的朝前推.大家各安天命罢.”集合在排车后面的人群顿时应命.一面稳住排车.一面继续艰难的朝前推进.不少人还将身上的破衣烂衫解下來.捆扎在木料上.虽然济不上什么大用场.但是结实一分就算是一分.这个时候大齐军营寨边上的箭楼的羽箭也终于从侧面射了过來.援应大寨前的压力.
排车遮护不了两面.不时有人中箭倒地.排车一路推行.就是一路血痕.大寨上的羽箭弩矢与床弩就未曾断过.飞蝗也似的落下.但是在一个声音的指挥下.不得后退的俘虏就苦挨着向前推动排车.长梯也紧紧跟在后面.
几支床弩射过來.只射垮了一架排车.这下居然激起了这些俘虏的更多求生意志.向前涌动得更快一些了.营寨之上.林言按剑看着底下景象.笑对身边张弓而射的护卫.接着就摆手下令:“弓矢稍缓.也别用床弩了.这东西耗用人力太多.准备油火金汁灰瓶.”
在远处小丘之上.李克用和李存孝也都看着营寨前发生的一切.看了一会儿李克用哈哈大笑道:“吾儿用的好时机.这个时候进攻.正值敌军换岗之际.师老兵疲.不错不错.”
李存孝只是憨憨的笑了笑:“多谢父王夸奖.”
林言在寨墙上哼了一声.并未曾答理身边的将领.为军将者.到了他们这个地步.临阵差不多已然是心志如铁.少有什么能让他们颓丧恼怒的.反正死的也是大齐的败兵俘虏.无非就是探明了敌人也有些忌惮用人命填下这寨门.这条路走不通而已.
李存孝凝神看了一眼战场.突然道:“这些俘虏当中.居然还有人才.这种境地还能调度指挥起來.要是不死.换身衣甲.发给兵刃.为俺们河东军效死出力罢.”
“不错.不错.理应如此.”李克用最喜军中健儿.若是见到一员骁勇的士兵也会将其收为义子的.
营寨之前.被迫上前的伪齐俘虏们分队猬集在残余排车之后.小心翼翼的卫护着长梯.慢慢朝前涌动.正面泼來的箭雨.箭楼侧射的箭簇弩矢下.不断有人扑到在野地中.却总有人在扯着嗓子招呼照应.指点这些已然麻木的俘虏如何行事.这几千俘虏.居然就这样忍受着伤亡.慢慢的就要逼近营寨之下了.
营寨挑挖的壕沟不算特别宽深.鹿砦也只是两层.俘虏们随进随赤手拔鹿砦.这些鹿砦都在土里插得结实.可求生心切的俘虏拼了姓命将其摇动拔起.拿在手里还可以稍稍遮挡一下.在这两层鹿砦当中开辟通路出來.又丢下了二三百具尸首.还有百十人中箭未死.在那里翻滚挣命.
眼看到得这一步.俘虏们也都红了眼睛.眼前只有营寨这个小小堡寨的存在了.似乎冲到这堡寨之前.大家就能从今曰这场劫数当中活下來.拔下來的鹿砦木料.投入壕沟当中.几辆排车也给推了进去.不少百姓本來就扛着土袋子.这个时候也投进去.用人命又在壕沟上填出了几条通路.
这些土块与木料堆叠起來的通路两旁.积尸累累.几于之相平.可红了眼睛的俘虏硬是从尸堆生口上将排车推了过去.驱俘虏而攻城.这些俘虏.往往可以忍受比军队高得多的伤亡.原因无他.就是给杀怕了.已然完全麻木.为之所驱.如犬如羊.再想不到其他什么.史书上这等事情.随处可见.每一次驱百姓蚁附蛾博攻城.都是一场惨绝人寰的杀戮.凡是给驱赶上了战阵.十不存一.而在营寨之前前.这些手无寸铁.衣衫褴褛的俘虏也死伤累累之后.也终于给他们迫到了大大的寨门前.
这个时候李存孝还微微有些后悔.早知道这些俘虏中有此等人才.就该将其稍稍编伍.甲胄自然是不会给的.多少给点兵刃.攻具再打造得多一些结实一些.说不定还能还个惊喜出來.现在虽然挣扎到了堡寨之下.可守军手段.岂会只有弓矢.不过现在有这几千生口为掩护.说不得就能投入兵力试探姓的攻一下.看有沒有便宜拣.
觑到有机可趁.李存孝就果断下令:“大队朝前压.逼住这些俘虏.某麾下黑甲军用弓矢仰射.披着重甲.看能不能博城而上.觉得不成.就赶紧退下來.不得多有伤损.”
他身后两名河东军将.顿时大声应命.飞也似的驰出.各自去调动麾下了.两声号角之后.整个中军也缓缓前压.看着大队动了.前面巡梭驰奔的河东军轻骑个个扬起手中兵刃.大声欢呼.声震雪野.
李克用听着李存孝下令.只是用赞赏的眼光看了看李存孝.并未则声.李存孝冷笑:“就试试这个姓林的成色.”营寨之上.林言听到号角声响动.放眼远望.就看见两面黑色王旗之下.河东军装甲骑组成的钢铁洪流缓缓压了过來.而更多河东军军马从两翼飞速超越而前.有加入眼前杀戮场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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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状元 第二百五十九章 手段尽出
一队河东军骑士已然冲向营寨.有人摘下骑盾遮护.有人纵马驰射.牵制住箭楼的侧射箭雨弩矢.这些河东骑士忽进忽退.往來如飞.其中几名为人重点遮护的神射手几乎每一箭都落入垛口当中.营寨上已然翻到了几人.纵然距离不近.寨上守军也有披甲.可要是落在面门这等要害上.也只是一个死字.
箭楼为这队河东军马牵制.不得不分出些射手对付他们.支援营寨大门前的力度顿减.那些扑城的俘虏似乎觉出了生路.动作居然更快了些.驰來加入战场直逼营寨前的河东甲士一队同样是飞驰而射.压制搔扰城头守军.另一队却是翻身下马.人人都着双层重甲.一手长大步盾.一手却是铜锤铁锏之类的单手重兵刃.结阵而前.盾牌遮蔽得密密麻麻.营寨堡上不少射手向他们发矢.都射不透盾阵.
营寨之上也并未有石炮之类的重型战具.就有人抛了弓矢去拉动床弩.林言却大喝一声:“放他们近前.看他们能不能啃下俺们.油火金汁灰瓶备好否.”
一名亲卫大声答话:“已然备好.”
林言狞笑一声:“等俺号令.”
就在这几句话间.城下俘虏已然越过壕沟.突然发一声大喊.从排车后冲出.扛着长梯就直扑向堡下.箭雨洒下.死伤一片.俘虏已然红了眼睛.不管不顾呐喊着将长梯一具具都靠上了寨墙.顿时就有最有勇力之辈着木棒缘梯直上.
营塞之上.林言一直扶着垛口死死的盯着寨前战事进展.在他脚下寨内.已然集结了一支约两百人的选锋.正在城门口内待命.人人披甲骑马.正是控鹤中最为精锐的一部.这支选锋就是准备随时支援寨门被破的情况.发动反冲击所用的.率领选锋的军将也在林言身边不远处.不时打量着林言这里.
外间战事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场面.可是残酷处却远远过于正常围着城塞所进行的攻守战.要是双方都是有编伍有装备有号令的正式军队.哪有攻城一次还沒靠近一个外围小堡就死伤六七百人的道理.但凡正常军将.就不会轻易的拼人命.
林言他突然猛的扬首.大声下令:“放.看看李克用啃不啃得动俺姓林的.”
数十架简陋的长梯靠在甲字堡垛口上.每个梯脚都有十几名俘虏死死压住.防止守军将这简陋长梯推倒下來.俘虏中那些相对最为勇悍点……或者说已经给连日折磨.今日为河东军驱之上阵死伤累累刺激得麻木.总有百十人.攀梯而上.或者赤手.或者就是一根削尖的木棍.毫无遮护.拼命的向着寨墙上爬去.
营寨之上此刻已经无一根箭矢出.就连人影也看不见.只能看见墙头有滚滚雾气翻腾.此时此刻.墙下猬集的数千俘虏.谁也不愿意去想营寨上头守军到底在准备什么用來对付他们.寨墙上头并不甚大.周长不过三百余步.一百人的守军和这般大的堡寨正好配合得上.几十架简陋长梯靠上.简直可以称得上密密麻麻.长梯上也密布朝上攀爬的人群.堡墙下有着更多的人红着眼睛朝上张望.
如此场面.如此人群.简直要将这个堡寨淹沒.就连那个一直声指挥的人此刻也沒了声响.也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有沒有断气.这般情境下.饶是知道守军绝不只有箭放驽这点守备手段.身处其间.也忍不住会想.几千人豁出性命.这区区几百号守军.单是靠人命去堆.也能将寨营撕出一条口子下來了罢.
斯时斯刻.连一直关注着战事的城塞上林言等人看來.一时间也忍不住冒出了同样的想法.从城塞上看过來.还不止是这几千衣衫褴褛.几乎手无寸铁的俘虏如密密麻麻的蚂蚁一般布满的营寨上下四周.在他们后面.还有河东军轻骑掠住两翼.张弓仰射.一波箭头长大的河东人惯用重箭掠过人潮.直扑入营寨内.
两翼轻骑之中.又是河东军步战甲士结阵翻滚而上.就要随这数千百姓之后直扑营寨之上.这结步阵河东甲士数不过两百.可气势之盛.还远过密密麻麻的数千百姓俘虏.
每人双甲.如一座座活动的钢铁堡垒.行进之间.全是金属碰撞之声.外侧甲士操大盾遮蔽.中间甲士全是长刀铁锤等便于肉搏的军器.每行数十步便有军将大声呼喝维持阵列不乱.跟在他们身后还有数百名搏杀之士压阵.从后面追上來.赶在他们前面将前面杂乱的战场清理出一条可供重甲步战士通过的道路.
这些搏杀之士.或穿单衫.或者袒胸露乳.不配长兵刃.每人腰间就是一口大刀.另外有些人除大刀之外还有歩弓撒袋.间或也朝着营寨上漫无目的射上一矢.不过这些参战的搏杀之士更多的还是拼命在清理道路.推开那些破烂排车.将累累尸推下壕沟.将通过的道路填得更密实一些.有些人甚而越过了壕沟.继续在拔着残存的鹿砦.
他们随身都带着大绳.将拦马的鹿栏子栓上之后.几个人合力.三下五除二就晃动拔出了插入土地里的鹿砦.比起适才那些四肢无力.沒有工具的俘虏來.不知道要快了多少.箭楼上的侧射箭镞弩矢不断飞來.这些作为辅军的搏杀之士不断有人倒下.可这些辅军比起俘虏更知道军法纪律.旗帜不摇动.但凡退兵号角不响起.无一人回望.只是埋头拼命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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