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之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梦见稻谷
在年轻的皇帝身上,百姓们看到了这种精神,他们或许会在来年官府收税时骂几句娘,“皇帝小老儿,又加了几贯钱!”,却绝不会对这场战争多说一句话。
观礼台上,第一排正中央站着的中书令邵秉烈,在震耳的鼓乐和山呼的万岁声中,第一次感觉到了垂垂已老的萧索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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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第一等的豪阔彪悍,就有第一等的豪放风流。
是夜,宫中大宴,长安城博雅大苑里也是豪客如织。
“皇上封刘宗生做伯爵,封沈骥做辅国大将军、大都护,镇守西南,赐卫国夫人京中府邸和封地——这是要将这一对儿分开啊,圣人是不是这个意思?”
“切,圣人有那么多意思,你怎么就只往这等绯闻事中琢磨呢?”另一人故意笑道。
“非也,非也!”先那人摇头道,“举凡小民中的艳事叫做丑闻,名流中的艳事叫做绯闻,帝王将相事,乃轶事也!只是可惜……”
“可惜甚么?”
“可惜沈骥杀敌立功,终因那来凤山上的杀名,污了英雄名哇!”那人感叹。
“嗤,你懂什么!”就听一声轻笑,席间一人从酒杯中抬起头。
众人见他说话,不由稀奇,只因他是吏部尚书窦章的儿子窦显,有长安城第一纨绔之称,平素最是看沈骥这些上进有为的青年不顺眼,便都笑道,“窦公子,难为你要为沈骥说话?”
“正是。”窦显一甩头发,“在我看,沈骥就这一桩事最英雄也!连皇上的女人都敢抢,都敢上,他不是英雄,谁是英雄?”
众人闻之大笑,虽笑之,深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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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请您随我来。”
大宴几近尾声,一个看起来既眼生又有些眼熟的宫女来到初初面前,恭敬地唤她起身。
初初感觉到宝座上方,正在与太后与群臣说笑的皇帝,锐利的眼光仿佛往这边一瞥,并不敢真的回头,脊背上顿时一阵熟悉的瑟缩。
起身的时候她刻意用厚重的衣裙和宽大的披帛将自己的身段遮掩住,加之其步履轻盈,即便是几步之外的距离,如果不留心观察,看不出盛装与繁丽装饰下的卫国夫人,已然是身怀六甲。
方贵妃坐在皇帝一侧,她云锻一样的衣裙延漫到榻下,已经很显怀了。
“沈将军,霍将军,听闻你二人战场上分领南北两支,共同为陛下立下大功,”方贵妃笑吟吟地道,“却不知道个人武艺,谁更强一些?”向皇帝建议道,“难得二位将军都在,陛下,不如请两位将军比试一番如何?”
“请辅国大将军和怀化大将军为陛下比剑助兴!”小宦清脆的唤声,大殿上的气氛热烈起来。
“臣不如沈将军。”霍冲上前道。
沈骥站起身,来到殿前,向宝座上的人叉手为礼。
皇帝看着他,宝座周围的灯光很亮,但都不若年轻皇帝天骄的容颜,他冷亮如星的眼睛看着他,“得胜者,赐朕的龙泉宝剑。”
龙泉宝剑,曾是太宗燕承的三把佩剑之一,赏赐至重!大殿上顿时一片嗡嗡的赞叹声。
“臣遵命。”
隐入宫门一角的轻盈身影轻轻一顿,大殿上的焦点太多了,没有人留意到这里。
殿外已备好宝车,初初登上宝车,听到殿内传来的一声大彩,她扶好自己的肚子,对侍女道,“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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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云殿偏殿是皇帝的内御书房。古今多少事,发生在御书房中,初初以前做宫女时,常在这里侍奉。
那脸生又眼熟的宫女将她领到室内,轻轻一福,退去,并把门掩上。
入眼处依然是靠着墙壁极高的一排书架,书架横平竖直,样式极为普通简单,但用的木料却是极名贵的东屿黄花梨,书架上密密麻麻阵列着各式书籍,摆放参差不齐,但却都是极名贵的孤本珍品。
书桌上铺放着几张书纸,一枝毛笔像清潭细筏般搁在砚中,浸在墨里,另外的数根毛笔则是稍显凌乱地搁在笔架上。
纸是宣州芽纸,笔是横店纯毫,墨是辰州松墨,砚是黄州沉泥砚,无一起眼又无一不是珍贵的贡品。
一去数月,这里好像没有分毫改变。
茶案上一樽望月紫砂,四个小盅子,三只倒扣,一只正口朝上,里面茶水的温度正正适宜。
茶香,紫砂,充满皇帝气息的书房与静夜……不禁想起那一个混乱晕眩的午后,夕阳像割碎了的无数的斑点,茶水倒了,紫砂碎了,门窗几案,无不在她眼中变作颠倒的影。
盛初初眉间轻蹙,微微叹了口气。
这时候,身后传来极轻的门声。
初初顿时一僵,将盅子推到原处,背对着天子是极大的无礼与不敬,但初初发现,时至今日,自己对他依然是有一种根深蒂固的敏感与畏惧。甚至无法转身面对。
他走到了近前,一只手握住她的。是皇帝的手,温暖,干燥,修长,坚定,有力。
初初想说些什么,可是对方先开了口,“你的手这样凉。”
结实的臂膀从背后将默然不语的女子搂在怀里,玫瑰口脂的香味在两人的口唇中弥散开,“皇上,别,”初初略有不适,两个人稍稍分开,她终于鼓起勇气抬起眼,年轻的帝王嘴唇上沾了她的一点鲜红的口脂,柔和的灯光下,眸如星,为他神俊的面容添了一些鲜艳的色彩。
燕赜抬起初初的下巴,“让朕看看你。”他低声道,眼睛认真地从她面上一点点逡巡,累丝攒凤含珠步摇在美人鬓旁轻轻摇晃着,燕赜道,“诈死西走,夜登墙头,初初,这世上还有什么你不敢做的?”
皇帝言语中责备的意思显然不重,但他紧接着看向她的肚子,揽在她腰间的手放到她隆起的肚子上。
初初抓住他的手,“皇上,请让臣妾生下他。”
“这个孩子……需不需要太医再确认一下?”
“不!请给臣妾相应的尊严。”
皇帝的眼睛暗下去,声音冷淡起来,“你当知道,我要接你入宫。”
“那么,请让我为他生下一个孩子。”初初道,冰琢一样的眼睛坚持地看着他。这个女人,方才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现下,却是一霎不霎地盯着他,他感到她抓着自己的小手在轻轻颤抖。
“朕刚赐了他龙泉宝剑。”皇帝静静地道,“那把剑随侍父皇征战多年,砍下过突厥王的脑袋。”
初初只是看着他,然后,她的手穿过他的手指,与他交握住,眸子里的冰融化了,没有水,却流动成光,初初将头靠到皇帝的胸前,“我负他良多,不想等到来世再还。求你。”
这一句话,燕赜良久未语,两人手指交握的地方,那腹中的孩儿猛然间踢了一脚,两个人俱是一震。对初初而言,自有她的原因,对燕赜来说,虽然已有一子一女,现下宫妃中也有二人有孕,但这胎儿的胎动,却着实是第一次感受到。他看着怀中女子柔顺下来的眼睛,明白自己必须妥协,一为她笃定坚持的性子,另一个,方才她最后一句话,尊贵如他,竟也生出完全没有道理、虚无缥缈的痴念头。
“宫门落钥了,今晚陪我。”
初初略微迟疑了一瞬,“我毕竟还是外妇,如此安好?”
皇帝大笑,“世人都知道朕爱慕着卫国夫人,尽让他们说去!”将她拦腰儿抱起,开门向着长庆殿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下班后不大舒服,在地铁上差点吐出来,回家睡了一会坐到电脑前,稻公说我身残志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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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之初 第60章 为难
————————————春风东来忽相过,金樽绿酒生微波—————————————
长庆殿的寝殿很大,像内御书房一样,初初对这里并不陌生。
在这个帝国最中心的地方,她经历了从女孩到女人的蜕变,不论这个过程是怎样的。
宝鼎里燃的是琼脂天香,用出自琼州的沉水香和梅花雪水调配,香清意雅。皇帝平素喜欢佛悦这样的檀香,初初知道今日这香是为自己所燃。
漏壶的水滴声在这静夜里十分清晰,初初问,“皇上有许多嫔妃,与我有什么不同吗,”
这句话问的像一个孩子,其实,她也才只有十六岁,确实还只是一个女孩子。
燕赜想了一刻,“与你时只觉得时光静好,不想让它流走。”香灰在烧,水滴在漏,时间是一寸光阴一寸抛,感情却是相反,一寸光阴一寸回。
初初只是一问,没有想到他答的深情,不禁有些儿后悔。
燕赜将手抚到她的肚子上,那胎宝宝许是在肚子里也没有睡,感到有人摸他,这只手和平素抚摸他的手大不相同,便再伸足一踢,皇帝笑着道,“这小东西,与朕倒是有缘。”
初初听到耳朵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唯有更不做声。
皇帝便更搂紧了她,到耳边低语,“初初,给朕也生一个孩子。”
他说着撑起身子,嘴唇找到她的,初初勉力应承着,有些担心,趁着空隙软软地唤,“皇上……”
“叫我三郎。”
她看着他不做声,过一会垂下眼,轻轻的一句,“三郎,”
四唇相贴,他撮着她的下巴亲吻的仔细,初初知道,皇帝这已是极温柔耐心的了,但即便在这样温柔的深情里,依然是充满强势和压迫的味道。
云霞一样的罗衫褪下,年轻男子结实匀称的身体将怀里的女子压在下面,然后顾及到她的身孕,将她翻转过来,置在自己上面。少女的肌肤犹如梅朵上最匀净的雪,滚烫的唇熨烫在上面,燕赜真怕自己一吸就要融化了。因着怀孕,她鼓鼓的有肉的地方更加丰满,尖尖地垂下来,像两颗完美的水滴。
皇帝下巴上硬硬的胡茬扎在娇嫩的肌肤上,敏感的小粉尖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羞羞地翘起,初初没有想到会这样,好在他只是盯着她胸前,没有看到美人儿已红了芙蓉面。
被掐住的感觉……初初觉到脑子里一阵虚浮,眯起的眸子里瞬时间水光迷离。眼儿媚,燕赜亲吮着怀里娇人儿的额角,初初纤细微颤的小手伸进他青黑的发丝间,有些无助的,却也没办法阻止,他低下头,像一个婴儿在她丰盈的**间寻找着慰藉和欢愉。
不能避免的,男人越到后来动作就越大,几近粗鲁,那两颗水滴一样的乳被他捏的揉来荡去,初初痛的轻哼,他几乎要将她娇嫩的粉尖吸咬掉了。
皇帝笑着道,“这么娇气,以后怎么奶我们的孩子?”
两个人的动作有些大,胎宝宝很不耐烦的,在肚子里咚咚咚又踢了几脚,初初哎唷一声,恍然才觉得,自己这样大着肚子半空着在男人怀里太过羞耻,不料皇帝却拍拍她的肚子,对着它道,“你娘是朕的,休要乱动,坏了我们的好事。”
被他话里的意思惊到,初初忙摇头,“皇上!”
皇帝握着她娇翘的臀,眼睛又黑又亮。初初忍着耻继续摇头,“我……我不行……”
燕赜道,“我已询问过太医。”
初初又羞又气,艰难地道,“不行……我做不到……”
皇帝的脸拉下来,声音变得冷厉,“难道你就只顾着这孩子,半点也不顾着朕了吗?”
初初挣扎了一会,颤颤着细细道,“我,我可以用手……”
燕赜气的笑了,“我等了你多半年,不是等着你用手来的!”忍耐地略退一步道,“我会轻一些,不全部进去。”说罢手指滑到里间,声音顷刻间柔下来,“初初,你也要的。”
初初窘迫地要死,偏他还在赞叹,“第一次湿的这样快,朕的小溪长大了呢!”没错,许是因着怀孕的缘故,原本稀疏的毛发如今已是芳草萋萋,皇帝低声道,“我要看。”
初初不知道要怎样才能从这样的羞窘和懊热中解脱出来,皇帝的压迫性太强,这也是她不愿意与他的原因之一。无论自己是怎样的态度,婉转奉承也好,装作无视也罢,总归是到最后是要顺着他的意思。
螳臂当车,虽不能挡也要挡,可问题是,能挡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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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市坊的大街上,像每一个平常的上午一样,熙熙攘攘人潮如织。
马车在这里行走要十足的耐性。
一开始,这辆双乘樟木垂帘的马车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好笑话,长安城里的贵人多了,普通百姓或许并不富贵,但见识还是有的,更何况,大家的注意力本来是在人市上,今日官府发卖大理的俘虏和奴隶。
“大理国的玉蔻公主,虽然才十来岁,可真是漂亮啊!”
“呸,她算是什么公主,**的孽种罢了!”另一人接茬。
“听说是被淮西王府的人带走了,淮西王妃最是宽厚,这样的孽种,能摊到淮西王家这样的主子,她也算是个有造化的……”
坐在马车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刚从皇宫出来,欲要回府的初初。听见外面闲汉们的议论声,她不禁想到仅仅三个月前在大理,刀凤清和刀德胜……
思绪一时有些纷乱,直到听到外面一个娇蛮的声音道,“明明是你的马挡到我的路,凭什么让我的车让你?”
初初纤眉轻蹙,坐在车厢一角的侍女素素站起来,“夫人,奴婢出去看看。”
因漠漠终究是贫苦农民的女儿,虽然忠心,到底礼仪欠缺,在兰州府时,赵王便送来了四个精明能干的婢女,初初领了他的好意,挑了其中一个叫做素素的,做自己的贴身侍女。
素素先掀开帘子一丝缝儿向外看了一看,回头轻声道,“夫人,是咱们的马车和对面的另一辆车对上了,侍卫正在和对方交涉。”
初初不喜张扬高调,特别是将从皇宫出来,外面只带了两名侍卫护驾。西市坊有长安城最大的交易市场,道路狭仄,马车顶到一处是常有的事,素素看了情况,便仍坐回到原处。
不料对方实是个娇蛮不讲理的,竟是越说越冲,素素再站起身,掀开帘子出去。
只见对面一个紫衣少女,坐在车驾上,帷帽上的纱撩起堆在帽子上,原她是自己驾车。长安风气开放,贵族女子自己骑马、驾车,是为常事。
车夫与侍卫显然不善于和这等娇贵蛮横的小姐打交道,见素素下车,退到一边。
紫衣女子用马鞭指着素素,“你家主人呢?让她下来说话!”
素素认出她车上的徽号,微微一躬,“奴婢见过安和郡主。”
安和郡主下巴微微扬起,斜睨着对方道,“既然知道是本郡主,还不速速让开?!”
素素回道,“我们的车后面又跟了两辆车,郡主身后却没有,还是请郡主让道的更好。”
安和怒道,“笑话,本郡主在这长安城就没给谁让过道!”
街道两旁的商贩、百姓,本来还在埋怨马车堵住道路不好行走,现在看两边掐起来了,又是女子掐架,无不兴奋,索性停止催促,一个个抱着膀子观看起来。
要说安和郡主在长安城中也是颇有名头的一个人物,她的祖父乃是太祖的长子、嫡妻吴氏所出的燕腾,当唤今上皇帝一声叔叔。燕腾死于太祖称帝之前,仅余的一子身体孱弱,自幼养在太宗母邵夫人膝下,情同母子。藉着这一层关系,安和郡主颇受宫中宠爱。初初曾经在任太后的宫中见过她。
安和郡主脾气泼辣骄横,说风是风,说雨是雨,颇是燕家人的脾性,再扬起鞭子指着素素,“车上坐的是谁?让她下来跟我说话!”
素素道,“我家主人卫国夫人,玉体微恙不便下车,郡主有什么话,直接和奴婢说就是了。”
卫国夫人!这一辆不起眼的华贵马车里竟然是卫国夫人!
人群中安静片刻,继而鼓噪起来,只听闻那卫国夫人是不世出的美人,她有许多的身份,曾经的罪臣之女,曾经的大元宫的小宫女,曾经的皇帝嫔妃,曾经的大将军沈骥的爱妻——到现在,她乃是只言片语立下战功,有周一代第二位皇帝亲封的国夫人!
长安人的豪爽和热情不是盖的,一个国子监的学生先喊出来,“卫国夫人!”
“卫国夫人!”
“出来让我们看看您吧!”
“听说您比月里的仙娥还要美丽,是不是真的?”
“卫国夫人,我想你想的夜里睡不着觉……”
“出来让我们看看您吧,出来让我们看看您吧!”
马车只是纹丝不动,帘子静静垂着,却也没有人敢上前掀开那道车帘。
百姓们鼓噪了一阵,见没有声响,渐渐安静下来,安和郡主冷笑道,“卫国夫人好大的架子,就是不愿意下来吗?”
人们不禁有些失望,长安人热情豪爽,美人却如斯冷淡——
安和郡主再一声冷笑,“是不是盛名之下,其实难负?”说罢噌地跳下马,竟然直接走向初初的马车,要揭开车上的帘子。
不得不说,安和郡主的泼辣劲儿,还是很合长安人的脾胃的,当下一片“哦哟”声,然后再一阵“哦哟!”原是车前的侍卫挡住了她。这后一声哦哟,自然是遗憾之意了。
“只是对上车而已,郡主何必这么火大?”
一道娇润中带着铃铛儿般磁音的声音,一个雄浑低沉有力的声音,竟而同时间响起,人群中自动让开一条小路,一个有着高高强壮的身材、结实的臂膀、肤色黝黑的青年走过来。
他的肩上立着一只枭鹰。
这个青年说不上英俊,左颊上还有一道隐隐的疤痕,但他的神情、眼睛,走路的姿势和沉着的气势,让他看起来别样的充满男子的阳刚气概。
“是沈将军!”一个声音惊喊道。
“沈将军!”人群重新开始鼓噪起来。
“沈将军,我爱您!”
“太帅啦,妈呀你怎么这么高!”
“沈将军,我晚上想你想的睡不着哎……”
“将军,您就出来让我们看看您吧……”
“屁话,将军不就在这里,还出哪里?还出去哪里?!”
“将军,夫人,哦,哦!”
沈骥团团向众人一揖,人们重新安静下来。
“各位街坊,”他微笑着向大家道,“郡主和夫人的马车对上了,阻塞了道路。做男人的怎么能让女人为难,街坊们说是不是?”
“是,是!”大家便跟着他喊,“做男人的怎么能让女人为难!”
“那么,”沈骥撸起袖子,“哪位愿意和沈某一道,咱们将马车抬出去!”
“得!”立时许多条大汉出来,来到他的身边,还有方才最先发声的国子监学生,也小跑着过来卷起袖子,露出细的跟芦苇杆子一样的手臂。
“得嘞,哎!”侍卫将马从车上下套,二十几个大汉齐齐扛起初初的马车,“老少爷们齐上阵哎,您边上让一让哎,您低个头哎……”将马车硬是从七扭八歪的小摊上面抬出了街道。
“我跟沈大将军一起抬过车!”成了这些大汉的时髦语。
只有安和郡主,看着车子的方向,咬着牙不服气,“好一个不能让女人为难,那你为什么,偏偏就让甘姐姐这样为难!”
作者有话要说:祝各位看文的朋友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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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之初 第61章 我诈
————————————回望高城落晓河,长亭窗户压微波————————————
沈骥护送着初初的马车,一行人出了西市坊,来到大道上。
黄土夯实的大街,纵横连接着长安城二十八个坊市,道路两旁的杨柳树已经开始抽出嫩芽,在微风中轻轻摇摆着,这一辆华贵普通的马车,和外面青衣长衫的青年,没有引起过多人的注意。
“将军,去曲江河走一走吧。”隔着帘子,里面娇糯的声音道。
沈骥没有做声,马车向着曲江河的方向走去。
来到曲江河畔,初初对素素等人道,“你们候在这里。”
“是。”素素敛目应道。
初初走出车厢,沈骥已走到远处河畔,她拉紧自己身上的披帛,走上前去。
走到近前的时候,沈骥转过身,她身上仍穿着昨日宫宴上的盛装衣裙,只是云鬓上没有带那么多首饰,只簪了一颗明珠。阳光照在她澄透的肌肤上,沈骥不得不承认,这样华贵的打扮,很适合她。
两个人都看向阳光下金光灿灿的曲江河水,初初问,“老夫人还好吗?”
沈骥回道,“去年冬日生了一场病,现在还没有全好。”
有风吹过来,河岸边上的杨柳摇啊摇的。
初初低下头,声音在风里很轻,“我当初,不该……”
那沈骥听到她这一句话,心肠如刀绞,唯面色如常。
但她紧接着道,“我没有告诉皇上这是他的孩子。”转身过来,那一双美目盈盈地看向他,带着些微期盼。
沈骥先是一惊,然后艰难地别过眼,“初初,我不能。”
云层遮住了天上的灿阳,那双眼睛随着光线的变化暗了暗,了然。
只有微风拂过,没有叹息。堤岸上两道人影,她的盛装和他的青衫——
然后,她突然倾身靠到他结实坚硬的怀里,略微哽咽着道,“那么,让我给你生一个孩子吧,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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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和郡主来到沐辉宫,方贵妃和刘贵人等人也在,方贵妃斜靠在贵妃榻上,臂间绕着墨绿色流苏,凤头履翘起的前端从裙摆里漏出来,怀孕之后的她,比从前少了几分端肃,多了几分雍容。
见到安和郡主,方贵妃先笑道,“安和来了。”
安和郡主上前,“给叔祖母请安,贵妃、贵人娘娘安好。”她是太祖长子燕腾的孙女,是任太后的孙子辈。问了安,安和上前,坐到方贵妃下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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