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皇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肖某某
她心里其实也有几分忐忑。任何新鲜事物都必须适应当地的大环境才能真正扎根生长。在大商行的筹建过程中,她摒弃了不少前世的营销方法,转而采纳梅小草建议的能被本地人接受的做法。现在看来。理论果然要由实践来证实。
这一天身体倒是不累,心累。武令媺回去公主府。又看见数辆马车从侧门驶入,外院总管凡米来亲自迎进去一位衣着简朴的清瘦老者。这老者身后跟着十几人,当中有几位劲装男子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是内家高手。
武令媺便知道。又一位名医抵达了。她没有惊动那些人,远远站着等了会儿再带着亲卫和内卫们进了府。此时与名医们碰面,难免多有礼节烦扰。她循近道直入内宅。洗漱一番,请了圣手同来用晚膳。
圣手老爷子今天也跑去大商行看热闹。尤其关心他的药铺生意如何。能不好么。武令媺亲眼看过几回老爷子指挥徒弟们制做药丸,那吹毛求疵的态度简直让她脸蛋疼。难为了那些年纪也都不小的名医,对师父大人的喝斥责备还能甘之如饴,一个两个乐颠颠的。
圣手年过九旬,这么漫长的岁月里,他可不止颜无悔一个徒弟。事实上,他老人家还创立了一个圣手门,收了十几个亲传弟子,三十多个入室弟子,而记名弟子就更多了。
武令媺让人去查了一下,得到的结果让她对圣手老神仙的佩服程度又高涨了几分。这位老爷子不光医术好,也相当会教徒弟。仅仅教会徒弟医术还不算什么,难得的是老爷子的弟子们医德医品也都深深为人所称道。圣手门在江湖中亦备受推崇,门中弟子与许多武林人士有极深的交情。
老爷子满天下乱跑,他的徒弟也分布于各国,如今是徒子徒孙灰徒孙一大群。当中多有人同样名震四方,居于乡野的不少,被延请入宫廷成为御医的也有。
不要说召集天下名医,只圣手这一门师徒估计就能把医典和药典给编纂出来。既然决定待在大周将这件大事儿完成,老爷子一纸召令就把自己的徒弟们给弄了过来。
他老人家行踪不定,徒弟们想见他都得提前预约,还要看他有没有那个心情。故而接到老师的传信,又知道要做一件如此宏伟的大事,圣手门可以说是倾巢出动。
名医们大多没有自保能力,他们或是请了武林好友陪同,或者干脆就有受过他们恩惠的江湖大豪自发护送。反正大周不是要举行武林小会么,有些武林人干脆带着自家的晚辈出来见见世面,免得坐井观天。
于是有老长一段时间,公主府人来人往。操着各国各地口音的名医们领着自己的得意门生,由江湖客们护送着纷至沓来。这下可好,公主府的空气中都洋溢着药香。而那些名动天下的武林豪客们纷纷出现,也让太宁城乱紧张了一把。
好吧,反正公主府的空房间多得有卖。只是辛苦了外院主管凡米来,带着仆人们忙得人仰马翻,紧着给这些名医和大保镖们安排住所。
武令媺通过宫中内卫查知了好些名医保镖的来头,赶紧大大发挥了一把自己猎头的职业专精,将好几位本就是大周人氏的武者收至麾下。皇家大商行和有她股份的聚居地,就是由那几位武者辅助各家府邸的亲卫守护的。
所以说,人是群居性动物,在哪儿生存都离不开“关系网”三个字。武令媺能雇佣到那几位名声显赫且武德上佳的武者,当中绝对少不了圣手门的助力。她在这儿偷着乐,却是不知道有人嫉恨得眼珠子都泛了红。
沾了圣手老爷子这么巨大的光,武令媺待老爷子当然是极其以及特别的好。老人家的衣食住行,与她那是同样的待遇。老人家有任何要求,都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办妥。
因着老人家贡献出的药方,太平工坊的“太平牌”旅行背包一骑红尘,以远超同行的巨大优势领跑旅行背包行业。并且在未来,“太平牌”还将继续占领最高端背包市场,成为太平工坊第一个专有的奢侈品产品。
因此,武令媺让工坊加班加点,给圣手门弟子和他们的保镖每人赠送了一个量身打造的特制背包。她还郑重地与圣手签定了契约,承诺背包利润的三分之一将永久归圣手门所有。圣手门的弟子住在公主府,更是吃穿住行都全包的。
对此,圣手老爷子很是无所谓。不过武令媺这么会做人,他还是高兴的。今日晚膳席间,老爷子笑笑谈谈,言道除了圣手门,还会有十几位名医将在近日抵达。
武令媺自然欢迎。泛大周运动会和武林小会免不了磕磕碰碰,她还指着多些人来帮忙照看呢。让这些被世人冠以神医、名医称号的大医者亲自出马瞧那些小伤小病,可能有点丢份,但他们的徒子徒孙可以上阵哪。
这也是圣手代表大家答应了的。老人家贼忒兮兮地笑着说,让孩儿们练练手嘛。哪个名医不是摸过千人腕、治过万人身,这样一次一次熬过来的?
这话真让武令媺无语。席间,她例行询问皇帝陛下的身体。圣手依旧笑呵呵地说:“挺好的。见着大周如此兴盛,皇帝的心情天天都好,精神也健旺。心情好,对病情也有裨益。只是你这几天上完早朝请过安,没有留下来好好说说话用个膳什么的就忙慌慌地走了。皇帝虽然体谅你天天辛苦,没有直说,但老头子知道他很想你多留些时候。”
武令媺立时惭愧,拍拍脑门说:“您批评得对,我明天就推掉所有事情,专门留出一天时间去陪父皇。”
“对嘛对嘛。父女两个就要多多待在一起,这样感情才会越来越好。”圣手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又道,“无悔这些天过来,你也老不在府里,他也很想见你。”
武令媺想一想,还确实是,她有好久没见着颜无悔了。她捏捏眉心说:“鸿博书院的课业我最清楚不过,先生们向来要求严格,留的功课不少。而且小舅那里他也得去,放了学还要到您这儿来受教,我看他这些天也是忙啊。”
“再忙也要抽时间和好朋友见面么。”圣手吸溜着小酒,不遗余力地向武令媺推销自己的人生哲学,“这事儿呢,是办不完的。小闺女儿,你要懂得善自珍重。不仅珍重自己,也要珍重家人和朋友。你看老头子桃李满天下,知交好友也满天下,连生死仇敌也有那么几个,人生得这样才圆满嘛。”
武令媺面皮抽搐,她才不要有生死仇敌咧!(未完待续)
富贵皇华 第三十二章 身份暴露(加更)
这是粉红票二十的加更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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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人来人往如川流不息的大街上,高竹猗的心情一日比一日沉重。周国百姓脸上灿烂的笑容就像刀子一样,刺得他心里疼。周国越繁盛,便衬得他的大楚越衰败。
那一日,太平玉松公主在鸿博书院的课堂上曾经说过,当年大楚强盛时对周国的欺凌侵略,周国人没有忘。现在周国有如此的盛势,焉知不会动刀兵报昔日的几乎亡国之仇!
高竹猗只恨自己身单力薄,纵然学得星象之术和不弱武功,却于国家大事之上毫无置喙之地。倘若他只是巫族中人也就罢了,毕竟巫族存在时,这个天下还没有大楚和周国。但他的外祖母却是项氏宗室女,自幼他母亲就教导他要忠诚于自己的国家。而母亲的教诲对他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俗话说,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即便大楚皇室如何不堪,国力如何日渐低下,那也是他的祖国。高竹猗想到这里,幽幽叹气,移开目光不去看酒楼之下络绎不绝的人流。
如今楚国一众人等已经很少去同福总店,那儿的消费太高,没有人请客,他们总得悠着点花销。这段时间太宁城热热闹闹,多国游人出入,显出繁花盛景之象,让楚人们心中不大得劲儿,居然连烟花之地都少去了。
固山王世子项巍心中亦有感慨,怎么他们大楚国就没有玉松公主这样的聪明宗室女呢。但他又失笑,若是玉松公主生在楚国,恐怕根本就没有施展才华的机会。
楚国的女人唯男人之命是从,就连上个街都必须包得严严实实。玉松公主在楚国也就是和亲的命哪。项巍不禁摇摇头。问高竹猗:“不是说这个月公主府属官要考试么,到底什么时候?”
高竹猗躬身禀道:“六月二十。”
“这么说还有四天时间。你准备得怎么样?”项巍倒是对高竹猗挺有信心。假若高竹猗能考进公主府,不就说明周国人不如楚国人嘛。若高竹猗没考上,他也可以说玉松公主根本就不敢录用楚国人。
“如果是类似于科举考试的内容,我自然是有把握的。”高竹猗淡然道,“只是我觉得,如玉松公主这样的奇女子。她既然向天下公开招考属官。应该会出奇制胜。”
“奇女子?”项巍笑道,“你对她的评价挺高嘛。”
高竹猗坦然道:“实话实说罢了。世子难道不是这样认为的?”他暗想,你次次见到她都不自觉畏缩两分。当我没看见?
旁边有一名楚国人调笑说:“高侍书,你若考进公主府当属官不算大本事。如果在咱们回国时,你能把她也带回大楚,那就是天大的本事了!”
这些混帐东西好了伤疤忘了痛。竟然忘了自己的手段!高竹猗眼神变沉,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那人讪笑着退开。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项巍眼睛一亮,上下打量高竹猗,居然相当郑重地说:“竹猗。你若是能办成此事。本世子定会奏请父王,给你请大功。本世子相信凤大巫也会重奖于你。你也别辜负了你这副容……”
高竹猗打断项巍的话,冷淡道:“先不说在下有没有这个能耐。世子。您难道以为玉松公主到了大楚,也会像对待周国那样为大楚效命?”他们竟敢让他以色侍人!
“不。”项巍认真道。“本世子不做如此想。玉松公主的性子,明眼人一看就知。即便她心甘情愿到了大楚,也不会做出伤害本国之事。但你要这样想,她离开周国,对周国而言本身就是一种损失!”
咦?世子的头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清楚?高竹猗心中微动,却不点破。“但我认为,玉松公主不会为了男人抛弃故国。”他回想那双看向自己时古井不波、半点涟漪也不起的冷静眼睛,觉得这种事真心不可能。
“你别想那么多,去试试才知道结果如何。反正你又不吃亏。”项巍阴沉沉笑道,“其实只要她和你走得近,她的名声也就差不多了。”
高竹猗皱起眉,他并不赞同项巍这种用诋毁女子名声来达到目的的阴损作法。“若世子深恨于她,有机会刺杀便是,何必如此?”他拒绝道,“这种事,我不做!”
“诶!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种事儿对咱们男人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竹猗你又何必怜香惜玉?你可要知道,”项巍不悦道,“周国越强大,咱们大楚就多一分危险。而你看这玉松公主,所作所为哪桩事不是给大楚填堵的?”
高竹猗断然道:“世子无须再多说。若你想要她的命,我想方设法去取。但让我去毁坏女子的名声,此事请恕我万万不能听从!”
项巍气结,他倒是想使美男计,奈何玉松公主一见他就给冷脸。所有楚国人里,她就是对高竹猗还颇有两分好印象。他在心里愤愤然想:“刺杀?岂是这么容易的事儿!你高竹猗也不是没去公主府探过。你倒是进了府门,却连一重高墙都没能越过,还不是灰溜溜地逃回来了?”
然而高竹猗的身份让项巍无法将这些话说出口,他只能叹着气说:“好罢好罢。哪天若是找着了机会,你便去取了她的命来!”这个机会要等到猴年马月哟。
楚国众人意兴阑珊,在酒楼胡乱塞了肚皮就摇摇晃晃回去质子府。以高竹猗的亲近书童身份,在质子起居处有一间小房,还有一名奴仆服侍。
天色愈晚,他点灯看了几页书,这便打算洗漱就寝,却忽听窗外有异样动静。窗格微启,有什么东西被扔进来,之后便再无异动。
高竹猗警惕地看向在地面滚动的那东西,发现是一张包着石头的纸。他捡起似乎有字样在上面的二指宽纸条,目光刚落在上面,他的手便一抖,差点将这张纸给扔了。
呼吸蓦然急促,高竹猗慌忙从贴身里衣的暗袋里掏出母亲给他绣的荷包,将母亲亲手为他雕刻的印章掏出来,就着灯光仔细观瞧。
冷汗涔涔而下。这枚印章是假的!高竹猗懊悔至极,这枚被同福总店的小二客客气气送回来的印章是假的!来到周国以后,他再也没用过印章。要不是今晚这事,他还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印章被掉了包。
二指宽的纸条上写着一个地址和联系暗号,盖着一枚红泥还黏手的印章,印章的字样为“淇奥”。高竹猗能确认,印章盖上去的时间绝对不长。他咬牙切齿发了会儿狠,飞快地换好夜行衣离开了质子府。
对方约定的地方是太宁城最著名的青楼。初来太宁城那段时间,为麻痹周国人,高竹猗没少陪着项巍他们到这儿寻欢作乐。他轻车熟路,很快就找到了地方。
这是一座僻静小院,门口点着幽暗的灯,只能照亮身前三尺之地。高竹猗按照纸条上约定的暗号,有节奏地敲门。不一时,门从里面被打开,他警觉地看了看四周,闪身进去。
默然无声跟着同样一声不吭的领路者,高竹猗很快就来到院中二楼一间房里。领路者将他带到地方便离开,轻轻将门合上。房中便只有他一人。
打量房内装饰摆设,高竹猗判断出这应该是一位生意还算红火的姐儿的住处。他回想当日在同福总店丢失了印章,正有一群烟视媚行的姐儿在助兴。难道今日约见自己的人,就是那群姐儿当中的一个?
房中珠帘微动,有人在帘后开口说话。但这人,高竹猗听其声音却是年迈苍苍的老年男人。这名老者慢条斯理道:“公子斐,幸会!”
幸好此时背对着珠帘,否则定然会被帘后老者看见自己微变的神色。高竹猗迅速稳定了心神,缓缓转过身,轻声道:“尊驾认错人了罢。在下高竹猗。”
老者哑声连笑,再次说话时的声音里有几分戏谑:“堂堂巫族六姓世家君氏子,却给人鞍前马后当奴仆,当真玷辱祖宗的声名哪!不过你这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敢承认的德性,也确实不配为君氏子!”
高竹猗热血狂涌上头,不知费了多么巨大的定力才将愤恨强压下。他很明智地没再纠缠这个问题,直截了当地问:“不知尊驾究竟要怎样才能归还在下的印章?”
“看来这枚印章对你十分重要。”老者赞叹道,“你倒是有胆,孤身一人就敢来赴约。当年你父亲不顾族人阻拦硬是要娶你那身为谋逆罪人之女的母亲,以至被族长废去一双观星的眼睛和毕生功力。你的胆色倒是有你父亲的几分影子。”
高竹猗紧紧攥住拳,这老者居然如此清楚自己的身世来历。他是什么人?他还知道多少?他究竟想干什么?
面临如此困境,高竹猗却反倒更加冷静。他朝向珠帘拱手一礼,不卑不亢道:“尊驾到底意欲何为,还请告知。”
“你要知道,如果你身份暴露,不仅你自己难保性命,恐怕连你母亲也逃不脱一死。”老者慢悠悠道,“老夫顾念昔日与你父亲有些交情,才不忍你就此丧生。你还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吗?”
此人就是不肯直说怎样才归还自己的印章,话里话外就是要逼着自己承认身份。高竹猗默然片刻,缓缓挺直腰杆,微抬下颌,直视珠帘行礼道:“尊驾有礼,在下君斐。”(未完待续)
富贵皇华 第三十三章 好大一个坑
生病好几天了,今天实在撑不住。就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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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和往自己身上捅刀子的无情家族。高竹猗觉得自己此行实在艰难,因为以上三种悲剧他没一个拉下。
他是个悟性极高的聪明人,否则不可能将观星之术在他这个年纪修炼至大成境界,让家族深为忌惮。他不需要去求证,完全可以肯定,他的身份会泄露,家族那个老不死的老匹夫肯定做了手脚。
巫姓六族祖居于巫山深处,子弟们若学无所成根本就不会出世历练。在他们成名以前,家族会保护他们,不让他们因泄漏了身份而招至杀身之祸。
高竹猗此来周国,要做的是极其隐密之事。当初他前往安京,使用的身份也不是星象士,而是某位破落户家的遗孤。他以此身份成为固山王世子的书童,接受固山王的庇护。
除了在暗地里与星象殿的凤大巫见过一面,高竹猗在安京的活动没有一丝半分能与星象士联系起来的。他的身份同样被固山王密藏不宣。他隐约能看出固山王的野心,他相信固山王在目的没达到之前不可能伤害他。
可是今天,这名珠帘之后的老者却一语道破他的真名。若说不是家族使的坏,高竹猗敢将自己的头摘下来用脚踢!不幸中的万幸,这名神秘老者显然也有利要图,所以没有将他的身份公之于众。
否则,还当真会如这老者所说。高竹猗身为巫族星象士,落入大周手里,即便不死。也会生不如死。而他那本来就还有罪名在身的母亲,绝对会被家族抛弃,出卖求荣。
高竹猗真想暴起杀人,干掉这个对自己和母亲有绝大威胁的老者。但他不敢。只因这名老者本身就是武功只在他之上,不在他之下的存在。
方才,若不是老者开口说话,高竹猗真的会以为珠帘后面只有一个人。他一开口。高竹猗才捕捉到了他微弱得近乎于无的绵长悠久呼吸。
而这个呼吸声。与帘后另外一个也颇为轻浅舒缓的呼吸声相比,不知高明了多少,也比他高竹猗高明得多。所以高竹猗此时只有忍。只有老老实实听从老者的吩咐。
他很憋屈。就算在家族中小心度日,他也没觉得如今天这般憋屈。这种命运被别人掌控的感觉实在太糟糕!被逼迫着承认自己的身份,对他来说,更是有如拿刀架在他脖子上。
“自承了身份。才有诚意。”老者轻描淡写说道,“玉松公主虽老成。但毕竟还是孩子心性,最爱新奇物事。她舅舅李循矩的祖父曾经是钦天监正使,家传亦有观星之术。”
高竹猗眉间微动,心忖。这老者莫名其妙提起玉松公主作甚?听到后面那句话,他微现傲然之色。天下诸国设立钦天监,也夜观星象。可哪里比得了巫族六姓世家的传承?
“老夫听闻玉松公主对星象有几分兴趣,你日后不妨以此接近她。取得她的信任。”老者缓缓道,“你是星象士,自然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满意。你且记住,玉松公主聪慧过人,你最好不要欺瞒哄骗她,不要让她疑心你、疏远你,免得坏了老夫的大计!”
微微松了一口气,高竹猗莫名感觉轻松。既然这老者要对玉松公主不利,暂时的,他倒是与自己算是同路人。这样一想,被人胁迫的难受感觉便淡了些许。
“公主府的属官考试,在下并没有十足把握。”高竹猗试探道,“不知尊驾可有办法?”他想着也许能试出此人的能量如何,若此人与大周为敌,倒不是不能合作。
珠帘微动,一张轻飘飘的白纸像是被无形的手掌托着一般,平平飞向高竹猗。这手功夫可俊得很,高竹猗不敢怠慢,也运足了内力方敢去接那张纸。但他还是被轻薄纸张附带的内力震得后退数步,这才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帘后老者。
“这些试题中应该会有属官考核的题目,你回去之后好生研习吧。”老者淡淡然道,“日后若有事,老夫自会找你。切记,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今日之事。否则……”
“尊驾是想奴役君某一辈子么?”高竹猗听这老者始终不提印章之事,话里话外威胁之意更是不离,隐怒丛生。
老者的笑声低沉嘶哑,慢腾腾道:“实力不如人时,不要谈条件。小家伙,你现在还没有资格。”
高竹猗脸色不变,平静又问:“尊驾不可欺少年穷,焉知君某日后如何?尊驾可敢让君某一见真容?”
“老夫倒是敢让你看,但你确定真的要看?”老者阴森森直笑,“老夫就坐在这里,你若是想看,便掀帘进来看吧。”
珠帘触手可及,帘后没有灯,可见两个人影憧憧。往前急走两步,伸手就可触及珠帘,高竹猗却猛然站住脚。他沉默着,死死盯着纹丝不动的珠帘。
良久,高竹猗深吸一口气,道了声:“告辞!”他毅然转身推门,大步离开。
片刻后,房中珠帘摇晃,从帘后走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人是矮瘦老者,面黑无须,背着双手神态闲适。另外一人却是金生水。
看着那扇虚掩的门,金生水幸灾乐祸地说:“殿下挖了好大一个陷坑,坑里满是利刃。这小子恐怕直到被坑死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吴老,您说是不是?”
吴老嘿然笑道:“咱们殿下那可是在皇上跟前长大的!别的不说,她若是要算计人,谁能逃得了?”此时他的声音与方才的低沉嘶哑截然不同,虽然有些尖细,却很是圆润。
金生水又道:“若他当真掀帘进来呢?他倒是不认识您,可是我,他肯定认识。”
“不会。”吴老摇头说,“君斐此人相当能忍,亦有城府。他很清楚,相见不如不见。若是见了面,日后难保咱们不会杀他灭口。若是不见,他可能还有生机。”
金生水撇撇嘴道:“凭他怎么有城府,怎么能忍,还不是现了马脚,任由咱们公主殿下摆布!?”
“啧啧啧。”吴老咂巴着嘴,忽然问金生水,“小金子,你说日后将那小子变成太监,让他侍候咱们殿下去,怎么样?他生得那般模样,留给殿下当摆设也是好的。”
吴老提督的想法真是让人心头起寒意吖。额角滴下冷汗,金生水干笑两声,不过还是点头表示赞同。
二人不多逗留,施展身形飞快离开。吴老回了自己位于玉松公主府小花园的花房,金生水则紧赶着向武令媺汇报今晚的这场坑人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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