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做不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林殊途
“不必叫他回来,也不必与其他人说。”萧宠摆了摆手,“你们且在九层僻出三间房,送些饭菜、伤药与衣裳过来,晚些时候庭主也会来这里,只悄悄领他去找本座房里便可。今晚本座来弃剑听雨阁,你们对谁也不许说,有人要搜阁也不许进来,便是朝廷的人也不能放。”
“是。”两人低头领命,便在一瞬间隐去了踪影。
萧宠于是带着林白起与君天战往九层而去,在弃剑听雨阁这极大的楼阁中,竟未与一人打上照面,君天战不觉有些疑惑。
林白起似是看出了他的疑心,对他道:“东岫庭中全是顶级的杀手,出入若是能被我们发觉,那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下去了。于东岫庭的任何分部而言,楼梯只是摆设,或是给你我这样的人来用的,因为东岫庭的杀手是没有人会从楼梯上下。”
一路沿着宽敞的楼梯而上,皖帝打量着这精致的楼阁,觉得虽说有些黯沉,但内中的装饰竟不比皇宫中差。怪道时常听人说东岫庭富可敌国,原先以为只是传言而已,不料竟真是这般,连一个小小的分庭便已高贵华丽至此,总庭便更不知该如何讲究了。
三人一同上了九层,便将君天战安置在其中一间屋子,林白起自然是同萧宠一间,剩下一间便给了蒋丝和小段住。
两人进了屋,林白起方把身上的斗篷摘下来,又换掉艳红的舞衣,竟也同萧宠似的穿上了东岫庭的风雨服。
“师兄,你看我这样穿如何?”林白起在萧宠眼前转了个圈,笑嘻嘻地看着他。
“胡闹!凤鸾城虽被息夫人占了,可你王爷的身份并没有变,怎么能穿这个?”萧宠上前两步,就要剥她的衣服。
林白起一边躲着自家师兄,一边道:“有什么的?从前师兄带我出任务时,不也常常这样穿?再者说,师兄也是侯爷的身份,不也常常穿着这个?”
萧宠一把将她捞进怀里,一边解她的衣带,一边拿了件早准备好的锦衣,“你别同我说这个,堂堂白花馆的馆主,穿着东岫庭的普通常服,小段与蒋丝若看到必然要伤心死了。师兄帮你将衣服换上,乖,别胡闹。”
林白起觉得有些奇怪,师兄似乎是相当不愿意她穿东岫庭的衣服,可她却不知师兄为何会如此。正要问,却听见外头似有鸟儿啄着窗棂的声音,林白起忙挣开了师兄打开窗户,便看见平日与甄娘传信的灰鸽停在窗外。她摘下灰鸽脚上绑着的纸条,那鸽子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是白花馆那边传来的消息?”萧宠问她。
林白起看了纸条后,点头道:“是,万幸息夫人并未拿白花馆开刀,馆中仍旧一切如常。也难怪,息夫人方占了凤鸾城,白花馆不论在江湖上还吃朝堂中的地位都不算低,她不会立刻就对白花馆下手。”
说道这里,萧宠突然神色一凛,蓦地从袖中抖出一枚梅花钉,朝窗外掷去。只见那梅花钉在纸窗上钉出一个圆圆的洞,一个影子细微地闪了闪,便听见刻意压低的声音调笑道:“萧七爷,刀剑无眼,您可要留神些,伤了我便是伤了漕帮与东岫庭的和气啊。”
接着,便见窗子被人推开,林白起与萧宠转过头,看见的是漕帮少帮主花杀。
***
花杀一身船工一般的短打扮,腰上别了两把弯刀,托着腮蹲在窗棂上,显然也是刚刚才到。
萧宠看见花杀,原本淡定的脸色出现了一丝龟裂,他立刻将手伸到鼻尖下,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林白起没师兄那样好的定力,看见花杀那光得跟打过蜡似的脑袋,憋了半晌,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花帮主,你怎么这般的想不开……我记得下月初是你出嫁的日子,不是出家的日子罢?”林白起揉着肚子打趣他。
“你让部下请我过来,难道就是要看我的笑话的?笑够了便说正事,若是不说我就走了!”花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恼羞成怒地红着脸瞪她。
林白起等他跳进房里,便走过去一面将窗子关起来,一面道:“比起那个,其实我更想知道是谁,把你怎么了?”
花杀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喝干了才到:“我七妹,趁我睡着的时候把我的头发绞得似给恶狗啃过,于是我便剃了。”
“所以,你就准备这样娶第五过门?”林白起睁大眼睛看着他。
“第五是谁?”花杀诧异地问了一句,想了想方道:“你说第五羽?是她自己非要嫁给我,难道我还要将自己扮俊些讨好她不成?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这几日朝中出了这样大的乱子,漕帮上下可不太稳,你若是不想你哥累死,便长话短说,我还要赶回去帮忙。”
“也没什么,就是想借你们的船渡江。”
因常西江的水流湍急,能够渡江的不是朝廷的官船,就是漕帮的漕船,寻常的小船根本过不去。林白起自己有官船,只是她的船现下是断断用不得的,于是只得找花杀借漕船过江。
“只有这样?你就为了这个叫我……”花杀只有一瞬间的疑惑,继而两眼精光一闪,揪着林白起的耳朵道:“你是不是要带君天战过江?你这是要跟君天战站在同一立场么?林白起你真是糊涂了!你和萧宠这样拼死救他是为了什么?不会真是为了白花馆的那一口气罢?”
花杀一脸的愤然。如今天下大乱,君天战也并不是个贤明的君主,故而各方势力中保持折中立场的势力较多,一来是不想折损自己的势力,二来是想看看哪方势力占得到优势。
如林白起这样将宝押在一方的势力,君天战这一边的只有白花馆和东岫庭;息夫人那边则是便是别留宫、东都势力和秦家。
林白起慌忙从花杀手中救出自己的耳朵,解释道:“并不全是。你可知君天战三十岁寿宴的那一天,太后救了我,她叫我‘瑾儿’。”
“她知道你是哥舒岚瑾?她与陶阅不是一伙的?”花杀惊诧地皱了皱眉头。
“看她那天的神情,我倒觉得她与陶阅并不是同谋。对了,你可知陶阅是谁?”林白起问他。
“这个我从哪里去知道?”花杀摇了摇头,忽而又想起什么似的,从腰上解下一个锦囊递给林白起,道:“这是你哥哥叫我交给你的,说是让你只在见到傅寒塘的时候打开。我就搞不懂了,他那样一个单纯的人,什么时候也开始做这种神神秘秘的勾当了?不过横竖他是个没坏心的,你且按他的话做罢。”
林白起点了点头,才道:“你原先同我说过,陶阅武功虽高,却查不出他的底。昨日我才知晓冷宫的陶阅本就是个小角色,只是在数年前已经被调了包,竟是从前先帝专宠的息夫人假扮的,真正的陶阅怕是早就死了。”
花杀这回似是真的被惊到了,好半天才道:“若她是息夫人,君天战可就是她的亲生儿子……”
“你先不要管这么多,先给我们备船,余下的等有命我在慢慢给你讲。”
林白起打断他,接着便要赶他去准备漕船。花杀不愿意就这样走,于是扒着门框,指着林白起的鼻子就开始教训她。
“林白起,还知道这是要命的事情,还有你!”他顿了顿,又指着萧宠骂道:“她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你竟然由着她去做,你以为这是为了她好?到时候她若有个闪失,你可找谁哭去!”
萧宠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我既在,便不会让她出事。我手中的底牌有你知道的,也有你不知道的,横竖现在时局动荡,你要保住漕帮已属不易,各自珍重罢。”
一个两个都是疯子……
花杀瞪了他们良久,继而泄愤般一脚踹开窗棂就要出去。然而又踟蹰片刻,又回身指着林白起道:“林白起,这些日子你要我漕帮做什么,只管跟我说便是。我知道你素来是一个不怕死,劝不动的。只一条,你若是死了……你就给我等着罢!”
说着他便如鸟儿一般,隐入了夜色之中。
臣妾做不到 第31章 叁拾
花杀去了没一会儿,林白起便听见外头有人敲门。因两人衣裳整齐,也没干什么不好被第三人看见的事情,于是她立刻就去开了门,竟看见君天战站在门口。
“帝座这是有什么事情呢?”林白起问他。
君天战晃了晃手中的酒坛子,“朕来找萧宠喝酒。”
君天战居然来找萧宠喝酒,简直是天下红雨的大事情。林白起不仅惊了,还觉得有些好笑。她于是忍着笑将人让了进来,如女主人般席地铺了张凉席,摆好酒桌,然后道:“要我在旁边伺候着么?”
“不用,男人家的酒话,妇道人家不好听去。”
“妇道人家”这个词用来形容林白起,还真不是一般的玄妙。林白起原先以为君天战在开玩笑,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却觉得他说得极为认真,一时间她便也觉得有些新奇。于是她点了点头退了出去,还帮两人把门给掩上了。
君天战见她的影子渐渐走远,便转回头看了看萧宠,却见他盘腿坐着,正拿一块极好的丝绒布擦拭他的机关驽。
不能否认,萧宠的相貌确实是极美的,有几分像他的母亲静娉公主。可他整个人站在那里,或者坐在那里,就是给人一股极具男人味的气场,那种霸气与精致杂糅在一起的感觉,看上去很有劲儿。
“坐啊,找我有事?”萧宠拍了拍身边的软垫,看上去有点不愿意应付他。
君天战于是坐下,将酒坛子往面前一掼,便道:“我只想问你,为什么会帮我?即便我落魄成这个样子。”
萧宠的动作顿了顿,进而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勾起嘴角笑道:“我何曾帮过你?我从头到尾都是为了师妹而已。”
“可这是朝廷派系的内斗,成王败寇的事情。你原本可以不用卷进来的,却无端地将自己卷进来,还将整个东岫庭都牵扯进来。”
萧宠暗笑两声,他原也知道君天战对他是没什么兴趣的,这样说只是想在他面前炫耀炫耀:原来林白起不只是会为了东岫庭萧七爷卖命,还会拖着你萧宠给他君天战卖命。
他摇了摇头,觉得君天战此次来找他实在有些小家子气,勉强这样的小气之人去当一国之君,确实是为难他了。可转念想一想,他应是真的深爱着林白起的罢,因爱才会生妒,倒也挺可怜的。
萧宠抬头看着君天战,手肘撑在膝盖上,掌背托着下巴道:“你可知寻常人的家里,总有那种爱把财大牢牢抓在手里的女人。房契和田产的地契、家庭月账目的收益、男人的烟酒开销零花钱,事事都要无巨细地在她的控制范围内。”
君天战在宫里长大,虽没见过这样的人,但还是可以想象得到的。于是便想这样的人真仿若老谋深算的母蜘蛛一般,男人还没从新婚的头脑发热中清醒过来,已经被她悄无声息织就的大网牢牢控制在其中。
萧宠见他了然,便继续道:“这种女人若生在有权势有地位的人家里,便更加触目惊心了。男人的地位隆重,她的地位也更加隆重;男人操持的权柄越大,她从背后操持的权柄也越大。这种女人,对权势和金钱的占有欲简直是难以想象的,稍纵机会,便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中闹出最惊天动地的是非。”
“你……到底要说什么?”君天战皱着眉看他,觉得他答得文不对题。
“你可记得锦帝在位的时候,最耸人听闻的一次挥霍是在什么时候?”
君天战想了想,那是在息夫人做贵妃的时候,央着锦帝给她建了一座钟粹宫,那钟粹宫镶金嵌玉,连台阶都是由翡翠所造,息夫人的由头是怕石头磨脚。而就那座奢靡的宫殿,闹得举国动荡,赫尔族造反,动乱平息后息夫人便不见了踪影。
“你是说……息夫人便是那种,对全是和金钱有难以想象的占有欲的女人?”君天战犹疑。
萧宠点了点头,“所以,你不要以为师妹现在帮你,便是愚忠于你,只因太后勤俭恭贤,各地若有天灾*朝廷拨款十分及时,政务处理得也得当。你要记住,白王从不忠于哪一个人,她心里装的东西,比你想象得大得多。你与其在这里与我攀比这些,不如用些心在朝堂之上,让自己母亲时时刻刻给你兜着朝中的大事,你不觉得可耻么?”
说着便拿起君天战带过来的酒,喝了一大口方道:“酒已干,话也说清楚了,帝座请回罢。”
君天战深吸了一口气,看脸色是在强压着怒气。他是君王,平日里连言官也不敢对他这般的进言,可这个他一贯讨厌着的萧宠,似乎是什么都敢说。他一向觉得萧宠这个人可怕,但不能否认,他说的话句句都是正中红心。
他看了萧宠一眼,这一眼中似有仇视、愤怒、却还有一丝的无可奈何。见萧宠不再理他,他便甩了宽大的衣袖,疾步离开了。
***
太后来到弃剑听雨阁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她是与萧无别一同过来的,一身都是夜露的寒气,太后身子骨不大好,虽已至初夏,仍被夜里的凉风吹得瑟瑟发抖。林白起看着她苍白的唇色,连忙拿了件披肩将她裹起来,又细细给她将披肩带子系好。
“瑾儿……”太后突然极小声地叫着林白起,“哀家……我是你的……”
那句母亲,戚太后到底没说出来。可见她看着林白起,林白起便立刻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心里便突然觉得有点酸酸涩涩的滋味。
这人虽说是她的母亲,却也是君天战的母后。她从小一贯泄气的,便是自己连爹娘的面也没有见过,现在娘亲就站在自己面前,她能叫她一声娘么?如果叫她娘,那便是对不起死去的爹;可看着她颤抖地捏着自己的袖子,仿佛又极盼望自己叫她一声。
林白起这才想起太后与锦帝是无子的,君天战是后来锦帝放在她那里养着的。也就是说她这一生的儿女,便只得林白起与林白书。这样想想,心里便有些软了。
她正纠结着,便听见身后有人大大咧咧地说道:“死小鬼,有没有欺负我儿子?”
还没扭过头,便被人一脚踹到地上,林白起习惯成自然地迅速从地上爬起来,不掉一根毛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心想这些年自己真是练出来了,在师父脚下最擅长的就是半空飞行,以脸撞地。
这一撞,便一点悲伤的气氛也没有了,林白起朝萧无别行了个礼,然后走到萧宠身边跪坐下来,抬起他的下巴便亲了上去。
萧宠颇无辜地被她堵着嘴,还吮吸出暧昧的水声,脸刷地一下红了,轻轻推了他两下。可林白起两只手牢牢抱着他,推也推不开。萧宠看了看自己的亲爹,见他一脸“简直不忍直视”的表情,不觉有些羞恼,下了点力气将林白起推了开去。
“师父,您看到了。”林白起若无其事地两只手撑在地上,偏着头嘻嘻笑道:“我追着师兄,恰如您当年追着师娘一般,要我欺负师兄,那种事我还真是做不到。”
萧无别冷哼一声,道了句师门不幸,便不再理她了。
***
因后有追兵,在弃剑听雨阁并没有时间让太后与林白起细说从前的事情,故而花杀刚刚派人送信来说船已经准备完成,林白起一行人便直奔枫口码头而去。
他们当然不能在正码头上船,因为那里布了重兵,是难以逃得出去的。于是选择了码头边的一片被垂柳遮挡住的,有些洼进去的河堤。
为了掩人耳目,花杀给林白起备下的是一条极小的渡船,可从材料上能明显看出,这船是极坚固耐用的。船上的旗丁和船工也十分精干,料想都挑得是好的。
几个人方道岸边,船内便出来一个人,朝众人抱了抱拳,便对林白起道:“王爷,小的是帮主身边的李玉。帮主吩咐过,见您便如同见他一般,您有什么话只管吩咐小的去做便是。”
林白起点了点头,只对他道:“将穿全速驶向降虎码头,在那里有人接应。你将我们送过去后,便将这支船毁了罢,也别对任何人说见过我们。”
“小的明白。”李玉点了点头,便将几个人一个一个扶上船去。
待所有人在船中坐定,船尾的船工便要支起杆子将船推入江水之中。只是才撑起杆子,却看见一队穿着武卫服的骑兵朝这边疾疾而来,只一刻的工夫,便将渡船牢牢包围了起来。
只听外头一阵嘈杂,听得最清晰的便是李玉的声音:“齐爷,漕帮的船要运人过河,还请您行个方便。”
接着便有一个十分痞气的声音答道:“李头,你从道上运人不是一次两次了,本将给你的方便也不是一次两次。只是眼下这风声紧啊,本将且进去查一查,若是没事便按惯例来,有事咱也没缘再按什么惯例了。”
他顿了顿,又道:“你们几个都不准跟着,本将要亲自进去查。”
林白起在舱内,伸出两根指头挑起船帘的一角,看到来人时登时垮了一张脸下来。只见这人面目白皙,身材高挑,用白布缠住了一只右眼。
她只看这人一眼,便立刻知道了这位官员,竟是八岁时被她扎下一只眼睛的小齐公子。
臣妾做不到 第32章 叁拾壹(入V第一更)
齐理已全然不是小时候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他穿着深蓝色的笔挺官服,头发却只是松松地扎着,整个人看起来洒脱又不羁。林白起突然觉得有点可惜,自己那个时候若是不戳瞎他的一只眼睛,没准齐小公子还是个绝世的美男子呢。
眼见着他要进入船舱,内中的几个人便都戒备了起来,随时准备把来人一刀毙命。
然而齐理撩开帘子进了船舱,见到林白起后全然没有一丝惊诧的样子,而是从衣袖里抠出一张白布,丢给她。那白布上能明显的看出是写了字的,而且字写得极丑。
齐理冲林白起点了点头,便转过身,油腔滑调地朝外面道:“李头,你前日才送了一船姑娘去西边,今日怎么就又送了一船?西边的老爷们如今是越发的如狼似虎了,誓要把凤鸾城的姑娘玩尽才肯罢手么?”
说着又深深看了林白起一眼,才打开帘子走出了船舱。
李玉本已准备好鱼死网破,给几个精悍的船丁下了暗语,随时准备扑上去。他猛然听他这样说竟愣了一下,但好歹是花杀身边得力的帮手,立刻便意会了过来,顺着他的话道:“齐大人,这年辰不好您也是知道的,做这个买卖的如今也不赚什么钱了,又是冒着掉脑袋的险,若不是我娘病得狠了,这样的生营我也是不愿意做的了。”他说着,塞了些银子在齐理手中,又道:“您与兄弟们且买些好酒,再多了小人也拿不出来了,您要能放我们过去,我捎上我娘说一同谢谢您大恩了。”
“别,本将可受不起你这大恩大德的。”齐理掂了掂手中的银子,塞进袖口里便朝李玉挥了挥手,“你们快去罢,这掉脑袋的事情以后少做。”
说着,便带着后头的一群兵勇离开了。
***
看着那一队骑兵走远,君天战方才吐了口气,诧异道:“他……竟然放我们走?”
林白起看了他一眼,点头解释道:“息夫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在朝堂上冒出来,又是和东都王谋逆篡权,朝中反对的人大有人在。只是有许多人都是敢怒不敢言,私下里自然不会帮着息夫人与东都王。再者太后这些年做的好事也不少,当权的时候朝中官员虽也暗暗怪过太后专权,可江山若是易了主,这其中的得失他们也是衡量得出来的。”
说罢,她便拿起方才齐理递给她的白布,展开来看。
这是安王君天权的手书,其实方才林白起便猜到了。因为在整个大夏,能把字写得丑出这样的个性的,君天权算是头一个。
信中大概是说他已知道凤鸾城的变故了,召集了不少人马也备下了不少粮草,随时可以准备攻回去。太上皇这段时间也养在北都,也叫君天战若无路可逃,便退到北都去找他。
君天战凑近看了看信,摇头道:“我不去。七弟从小是最不服我的,那张嘴说出来的话便如同带了刺一般,我可受不住。”
萧宠看了他一眼,好笑道:“你如今连都城给人家占了都能受住,还活得挺好,竟然受不住你胞弟的几句话?”
林白起也笑了起来,这些日子,尤其是太后没给君天战遮风挡雨的日子,她对君天战算是失望透了。于是她转过头对太后道:“我已与西都的人连上线了,我们此行还是先去西都罢,毕竟西四城比北边战力雄厚,物资也富饶,凤兰会在降虎码头等着我们。”
戚太后原本在沉思着什么,闻言竟如遭晴天霹雳,她踉跄着上前两步,抓住林白起的袖子问道:“瑾儿,你说在降虎码头等着我们的是谁?你曾告诉过哀家,凤兰已死。”
“凤兰他罪不至死,臣便将他藏在了西都。凤兰是虎将,此刻正值用人之际,东都王傅冷月用兵如神,除了凤兰怕是无人能挫败他。”林白起有些底气不足,毕竟是骗了太后一遭。
戚太后看了林白起一眼,颓然地坐在船舱里,沉声道:“瑾儿,你好糊涂,你可知凤兰是谁?”
她抬起头,见众人皆是一脸诧异的神色,闭着眼稳了稳自己的情绪,才道:“凤兰,便是息夫人的第二个儿子,君天厉。”
闻言,船上坐着的所有人皆是一愣。
林白起惊道:“这……这如何可能?凤兰是凤家的后人,如何能与君氏扯上关系?”
戚夫人叹了口气,“便如我安排你与瑀儿炸死,息夫人为她的儿子也做了诸多排布。其实息夫人原是要扶植战儿的,只是战儿对息夫人的所有做法皆不认同,也不愿依照息夫人的吩咐杀了我们母子三人,故息夫人才会将他当做弃卒,转而培植凤兰。”
“这么说你从很早便知道,我是戚夫人的身生女儿?你一直帮我瞒着?”林白起朝君天战问道。
“我早就知道。”君天战点头。
林白起听他这样说,立刻走出船舱找到李玉,道:“李玉,你立刻帮我们要一艘大的漕船,我们不过江,改顺江而下去北边的惊风集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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