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做不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林殊途
“哦,那太后的意思,就是嫌花某人无能,要将漕帮易主?”花杀的眼中闪出一片嗜血的光,那气势竟逼得宫禅退了一步。
“花帮主言重了,只是朝廷在缉拿两名要犯,十分凶险。这别院也是在末将的管辖范围,末将担心花帮主的安危,朝廷也是断不能让帮主在这里出事的。”
花杀冷笑一声,将手中的刀柄抚了两下,似笑非笑地道:“我漕帮的地头,何时需要他人来护卫?要搜馆也可以,先拿了我再说。”
宫禅见他态度坚决,不禁冷笑一声。漕帮家大业大,他原是不愿得罪的,现看花杀这边只有二十多个人,心想得罪了漕帮反正也是朝廷得罪,自己跟花杀本就没甚么交集,眼下先以多欺少一回,完成了上头交代的任务再说。
他正要下令强行搜馆,却有一柄细长的斩马刀,直直砸向他面前。那刀锋夹杂着强烈的气劲,逼得众人向后退了一步,只见一名身材高挑修长的紫衣美人,轻盈地落在斩马刀的刀柄上。
“今儿本座在漕帮做客,若是要动漕帮的地界,也要先过了本座这一关。”美人凤眼微眯,十分慵懒迷人的样子。
“你是……”宫禅眯着眼看她,突然惊叫了出来:“你是越弄痕,东岫庭的越弄痕!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匹夫有点眼力,有甚么保命的本事全使出来,我越弄痕手下可是不留活口的。”她轻盈地翻了个身,手执斩马刀横在身后。
***
宫禅这边人多,花杀这边却都是精兵强将,加上有越弄痕在,两边一时间倒也分不出个胜负。
花杀和越弄痕两人本就嗜血,加上这次都有要护卫的人,所以拼得尤其卖命。宫禅看形势有些不对,便跟副将打了手势再从天照关口调人过来。今次是难得一遇的抓住白王的最佳时机不论如何,也不能将白王从这里放走。
两边正打得火热,内院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林白起一脚踢开门,一步一步慢慢地从里屋走了出来。
“林白起你疯了!?还不快带萧宠离开!”花杀杀得眼红了,急急叫了一声。
林白起似全然没听见他的声音一般,木偶般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她身上尽是伤痕,脸色也惨白得似死人一般。
“哈哈哈哈——”林白起走到人群中,突然扬天狂笑,而后用平淡道让人害怕的语气道:“师兄都没了,我还走什么走?”
她此言一出,不仅是花杀和越弄痕,连宫禅也收手了。
“萧宠……死了?”宫禅惊诧。
林白起往四周看了一眼,突然一下栽在地上,磕出好打的响动,然后又仰起头开始狂笑。只是那笑容似是哀嚎,闻者无不动容,花杀和越弄痕根本不能相信,可看到白王的样子,一时间竟然双双呆住了。
“林白起……你的头发……你的头发……”越弄痕指着她,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原来林白起趴在地上,口中一阵一阵的发出嘶哑的哀鸣,而她的头发,竟然一点一点地变白了。那么萧宠……难道萧宠真的……
越弄痕丢下兵器跑进房间,仅仅过了一会,便听见里头传来一声她撕心裂肺的尖叫:“啊——”
***
宫禅坐在别院的椅子上,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林白起坐在别院的一棵老树下,一直在笑,一边笑还一边发傻,抱着那棵树不撒手。花杀过去劝她,被她一脚踢中屁股:“别烦我,我要跟师兄玩抱抱……”
这样的白王正常么?绝对不正常。可是他也不知道白王是真的不正常,还是装作不正常的样子。
只是一晚上的工夫,林白起疯了,萧宠死了,这可怎么跟息太后交代呢?太后只说了不论死活,要将白王带回凤鸾城,可是疯了是算死、算活、还是算半死不活啊?
宫禅只得写了封信,飞鸽传书回了凤鸾城。萧宠是死透了,他和几个城里的医官仔仔细细摸了好几遍,绝对是个没气了的。可是越弄痕不让他们带走萧宠的尸体,不过也是对的,萧宠并不是朝廷中人,于是宫禅只将林白起带回了天照关口。
林白起一路在车上极不合作,随便抱着个什么东西就喊师兄,不过好在她不抱人,不然说不定得把宫禅手下将士给吓死。
“唉……你说她是真疯了还是假疯了?”
“这能有假么?一夜白头啊,这是能装的出来的么?不是爱极了谁能做到这样?”
“是啊是啊,之前就听说白王爱惨了萧少庭主,这人突然就死了,疯了也挺正常,毕竟白王再强,终究也只是个女人嘛。”
宫禅的手下讨论着,然后不禁有些感叹,白王在朝堂上是颇正直,也颇能为百姓着想的一个人。她这一生为别人想的事情比为她自己想得都多,估计最割舍不下的,就是她的师兄萧宠了罢,没想到那人居然就这么死了。
这时,只见林白起坐着的马车前闪现出一个白色的人影,那人披着一头黑发,背后背着双剑,满脸怒容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我们家王爷呢?我们家王爷呢?你们把我们家王爷藏哪里去了?”严小段指着一群将士的鼻子骂着。
“白王……在车里……”几个兵士指着车里低声道。
“知道我家王爷疯了,就该好吃好喝好玩地伺候着,将她一个人放在车里怎么行?你们这些拿朝廷俸禄的,看我家王爷现在失了势,一个两个的都不用心伺候着!告诉你们,若是我家王爷掉了一根毛,我严小段第一个不放过你们!”小段说着,打开车帘钻了进去。
外头的兵士想真是冤枉透了,他们是拿兵器打仗的,哪里就会照顾人啊,这男女授受不亲,进去了害怕亵渎了王爷呢……
严小段进到车里,便看到林白起抱着一截木头,一个人笑得傻气。那半截木头显然是花杀别院里锯下来的。
“师兄,陪我玩!”林白起看到严小段,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丢下木头一下子扑到她身上,在她脸上亲了一大口。
严小段脸都红了,需知自家王爷在她面前一贯是特别严肃,特别有威严的存在,如今天这般甜腻的样子,臊得她简直要冒出烟来。
“主子,你……”严小段轻轻抓住林白起的手,想要扶她坐起来,没想到白王挺不合作,将她压在座位上一顿猛蹭。
“师兄,陪我玩泥巴。”林白起一边在小段身上蹭着,一边指了指她带到车上的一罐泥巴,满是污泥的手伸到严小段脸上,将她的脸涂成了花猫。
“主子……”严小段在心里暗叫不好,主子不会……是真的疯了吧……
臣妾做不到 第42章 肆拾壹
不论林白起是不是真的疯了,她都被一头雾水的宫禅带到了凤鸾城中。
摄政王亲自出城来接,这是多大的阵仗和体面。傅冷月看到马车里探出一个脑袋的林白起,眸子一下子变成了深色,一掌将马车披了个粉碎,将人从里面抱了出来。
“傅……摄政王,你这是要做什么?”严小段瞪大眼睛盯着傅冷月,感觉到脑子里有一群风中凌乱的乌鸦飞过,这从未娶妻生子的摄政王,不会是因为太急色,连自己的师侄都要染指吧……
傅冷月抱着林白起,什么都未说,便将她丢到太后那里。
息太后倒是没说什么,她听宫禅说起萧宠已死,至于是怎么死的她并不关心,朝中还有许多了不得的大事等着她来处置呢。只是死了师兄的林白起不足畏惧,死了师兄又疯了的林白起更加不足畏惧。许多人都不相信林白起疯了,可是她信,因为好多年前她就位另一个人疯了。
对于白王在凤鸾城要做什么,息太后一贯的态度便是:随她去罢。不过林白起倒了凤鸾城,倒是换了一种疯法,她不抱着个什么东西就叫师兄了,而是疯得挺严肃的。
她有时会在东岫庭萧宠的寝殿里,抱着一架翠绿色镶白边的细弦琵琶,唱一首曲调极低的《风袖吟》;有时候在鹤子莲台穿着艳红色的舞衣,跳一曲红莲舞,那白发金瞳的绝世风情让人见之不忘。她常常是一口水也不喝,一块糕点也不吃,直到唱得声音嘶哑,被傅冷月派来伺候她的闻不语一掌劈昏,才软软地安静下来。
闻不语虽然是傅冷月派来的人,但倒是真心实意地对林白起不错,他这个人笨笨的没什么心思,只一味的人为林白起是真的疯了,于是开了好些这样那样的药给林白起喝着。
“那个,闻大夫,您给我们主子喝这样多的药,可莫要将她喝病了才好。”小段看到他手上端着的东西,干笑。
“严大人说笑了,下官只是为了治白王的病罢了。”他对小段点了点头,将手中一罐子黑黢黢的药又给白王送了进去。
***
傅冷月是决计不相信林白起疯了的,他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问她,可是似乎又只能问清醒的她,于是三天两头地往白王的住处跑。
这次,严小段又将她带到被冰冻住一般的后院,林白起就在亭子里弹琴,她看了傅冷月一眼,没有理他。
“她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回摄政王的话,白王在这里坐了有两天了。”
“怎的不哄她进屋?”
“白王不让,进去劝的人都被白王打了出来。”
“你去罢,这里有我。”傅冷月结了身上的斗篷,就要走过去。
“摄政王,这些事情让小婢来做……”
“出去!”傅冷月吼了她一句。
他半拖半拽地将林白起拖进屋里,脱去她的一双雪靴,便露出一双冻得惨白的脚,细圆的趾头僵硬得仿佛一掰,就会一根一根地断下来。
傅冷月取来软糯的丝绸巾子,粘上水轻轻碰到林白起的脚。明明只是平常的温度,却让林白起疼得直往后缩。
“疼……”林白起那只黑黝黝的眼睛漫起一团水色。
傅冷月加重了力道,见林白起疼得往后直缩,便裂开嘴笑着诱哄道:“乖师侄,你也不必在师伯面前装了,师伯知道你一定没疯,萧家小子也一定没死。你只消告诉师伯那个东西在哪。”
“师伯,疼……”林白起歪着头看着傅冷月,懵懵懂懂地皱起眉头。
“乖了,说出来你就不疼了,师伯知道你最怕冷。你师娘的东西藏在哪里?除了你和萧家小子,怕是只有那个人知道了,我只问你。”傅冷月一边让她疼,一边哄着她。
林白起摇着一头雪白的头发,看着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就那么笑着,似乎连冷也不怕了。一个时辰后傅冷月也乏了,收了手道:“这次便算了,我下次再来,在这件事上,本王的时间可是多得是。”
林白起看着他的背影,对着他又是一阵傻笑。
***
在凤鸾城中一个人疯着是挺无聊的,严小段于是带林白起于在集市上闲转。蒋丝在白花馆主持写日常的事务,容敛现在和薛放他们在一起,甄娘不知又在寻甚么治疯病的药了,上琴在刑部有一大堆人等着审……
无聊催人老啊……小段在水云阁的雅间里陪着身边憨憨的白王,一双眼睛在集市上四处乱飘,巴望着逮到个闲事管管也好。只是看着看着,她眼里却上过一道挺不可思议的光芒,原来她看见凤兰一身的白衣,背着个不大的包袱,一个人坐在水云阁傍湖的位置,神色不是太好。
正准备跳下去问候一下,却见一行人从楼上的雅间出来,为首的女子身着华服,头发用丝带高高束起,相貌十分美艳。只是腰身背部竟全部□在外,在凤鸾城,便是花掩月的姑娘们也不敢如此打扮,想来该是异邦女子。水云阁里的客人何时有过这样的眼福?一干人看得眼睛发直。
美色在前,有人远观,有人却必是要出手的。一个公子哥打扮的青年,恬着脸来到女子身边,手还未沾上她的身,便被凤兰拎住后襟,扔到了湖里。
凤兰是从皇城中翘家出来,心情本来不好,又因这是帝都,现他自己的地盘。见几个异邦人在这里受辱,倒真觉得丢了自己的人,于是上前帮了忙。
“这位公子,可否告知姓名?”为首的美丽女子显然对他颇有兴趣。
“不足挂齿。这位姑娘,凤鸾城不比异邦,入乡随俗,还请请自行小心些,告辞。”
凤兰并未正眼看那女子,只是把人救了,把话说完了,便要转身走人。那女子并没有拦他,只是在他身后做了个小动作,右手食指轻轻一动,一条黑影跟着他一起离开。
***
“凤公子?您怎么从皇城里跑出来了?若我没有弄错的话,您应是日理万机的。”小段看见凤兰走过来,便从雅间里探出头笑盈盈的跟他打招呼,只是当然不能提及他是当今帝座,不然这集市也要乱套了。
“被赶出来了。”凤兰一双半含秋水的桃花眼微微一寒,似乎对被赶出家门之事有诸多不满。
严小段微微一愣,便见他从一楼一跃而起,看到雅间里痴痴傻傻的林白起,跟没看见似的,只是随意地加了些茶点,一声不吭地坐在林白起对面。
半晌,他终于说道:“息太后逼我娶亲,邓家独女,邓珠珠。”
严小段含在嘴里的一口茶喷也不是,咽也不是。
邓家是可是统管方元社的大家族,而方元社是大夏最大的赌场组织,四处都有分号,传闻邓家的床都是拿金砖砌出来的。这邓老爷子只有两大嗜好,一是赚钱,二是疼女儿。
邓珠珠出门都是八抬大轿抬着。不过这邓珠珠的轿子,没有八人断是抬它不起的。被她老父疼爱得紧了,养出一身肥油。息太后难道是刚上台,国库缺钱得紧,竟下如此血本将儿子卖给这家做女婿?
“既是让我做了皇帝,身边的人便是什么人有用,便什么香的臭的也要往我身边添置。太后现如今就我一个可用的儿子了,她也从未指望过君天战。”凤兰叹了口气,看着林白起道:“因我是君天厉一事,你恨我很的牙痒痒罢,只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楚,这个皇帝我是一点也不想当的,又有什么办法呢?”
凤兰看着林白起,见她还是一味地吃吃笑着,也不逼她,只一口接一口地喝茶。
“你难道是不愿娶亲,便从皇城中跑了出来?还是想让白王帮你退了这门亲事?”严小段笑眯眯的打量他,心里蹦出两个爽快的大字:活该!
“怎样帮?帮我抄了邓家?邓家是商贾,并非朝廷命官,我都抄不得白王如何抄得?”
“这个连您都没有主意,小婢怎么能有主意?我们主子疯了,便更没有主意了。只是盼望您看在昔日与我们主子的交情上,莫要太过为难才是。毕竟我们主子已经这样了,对您也没有什么威胁。”小段说完,叹了口气道:“主子也从未想过要威胁什么人,一向只是他们拿了这个那个的来威胁主子。”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凤兰看了小段一眼,站起身子,朝林白起那边走了两步,在她面前蹲了下来,迷惘道:“只是你这次回来凤鸾城,我竟是一点也猜不透你的心思。你究竟要做什么呢?也罢了,我是从来都没有猜透过你,我这条命也是被人玩死了又救活回来的,便如死人一般,还有什么是经不住的呢……”
臣妾做不到 第43章 肆拾贰
凤兰与林白起一道回了皇城,便带着她回自己的寝殿去。期间路过一座之前是秦贵妃住的寝宫,便听见里头有哭哭啼啼的声音。
凤兰往里头看了看,看见第五染系了条白丝带在门前的榆树上,竟是要寻死的样子。
“稀奇了!”严小段啐了一口,“她什么身份的人,如今居然是公主了。当公主便好好当着罢,成日里玩些旁逸斜出的是做给谁看呢?”
此时,就听见树下头的婢女抱着她的大腿,哭天抢地的喊着:“公主!公主我求您……不能啊……”
“你们都别拦着我,我不活了……”第五染一边踹着婢女,一边还是要寻死。
“吊死了干净……”严小段嘟囔。
这时凤兰看不过去了,走过去一脚踹了她的凳子,将她拉下来吼道:“你做什么?”
“他死,我陪他。”第五染抹了抹眼泪,然后竟然看见林白起在凤兰身后,恨得一双眼睛都红了,扑上去就对着林白起一顿抓挠:“都怪你!都怪你!若不是你,萧哥怎么会死!你要给他赔命!”
“你撒什么疯,还嫌自己不够丢人么?”凤兰一把抓住她。
“我怎么丢人了?我心上人死了,还不准我跟了他去?横竖我活着也是没意思了,你们还把我留在宫里做什么?让我去了罢!”
这时,一直低着头的林白起突然抬头,一掌将第五染打出一丈多远,直打得她口角流血,腮上一片绯红。林白起瞠目道:“你凭什么陪他死!他活着是我的,死了还是我的,黄泉路上也得等着我!你敢陪他死!”
凤兰一听头都大了,连忙将两人拦开,心想这白王发起疯来,还真是挺疯的,原本恭谨慎行的形象啊,是一点都没有了。
他刚要拉着林白起离开,便见一个阴人一路小跑过来,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凤兰眉头皱了皱,便点了点头示意他离开了。
“怎……怎么了?”严小段看凤兰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对,忙挡在林白起身前问他。
“没怎么,左右跟你是没有关系的。”凤兰这句话说完,电光火石地两掌将严小段和林白起劈昏过去,带着林白起便往刑部而去。
***
林白起醒来的时候,四周是一片黑漆漆的,她感到自己的手上脚上都带了镣铐,胸口被铁爪给锁住,一动便是钻心的疼。她听到头顶上滴下的水滴,便知道这应是刑部的水牢。
“白王殿下。”突然一个声音从角落里传来,林白起抬起头,便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的人从阴影中走出,竟是别留宫的莫钰。
“白王殿下,您可醒了……”
“……”林白起没有说话,眼神似是空洞的,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你也真够倒霉的,以前从未想过,你竟会栽在我这样一个阴人的手上罢?”
林白起像没听见她的话一般,只是垂着头,看着昏暗牢房的地砖。
“你要怎么个死法?割喉?喝药?临终遗愿没必要告诉我,反正也实现不了。”莫钰看了她一眼,继续道:“想活命便把摄政王要知道的事情说出来。三公主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她临死时交代的东西到底藏在哪里?对你来讲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罢?原本便是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见林白起只一味地沉默着,莫钰像是被激怒了,他拎起锁住林白起的铁链,将她生生提到半空。只听一阵皮肉撕裂的骇人声响,林白起胸口那原本结痂的伤口再度迸裂,血沿着铁锁缓缓浸进青黑色的地砖。
莫钰讨厌林白起,事实上别留宫的所有阴人,其实在背地里都是恨着她的吧。明明只是一介女流,做的不过是歌舞乐这样不入流的事情,可君天战居然那样信她,宠着她将别留宫的人入蝼蚁一般踩在脚下。
还有那个时时刻刻护着她的萧宠,死得简直是太好了!若是那个人在的话,自己怎么能痛痛快快地将白王折磨成如今的模样?
莫钰将林白起重重摔在地上,看她的血顺着唇角缓缓流下,浸入青灰色的地砖中,心里生出意思刻毒的快感。
“白王殿下,奉摄政王的旨意,咱家还有大把的时间折磨你呢。咱家没事时挺喜欢琢磨刑具的,你说对你是用十指穿心好,还是用一丈红好?这样的疼白王也该好好体会体会。”
莫钰自个儿唱了半天的独角戏,见林白起根本不理她,便将一样东西丢在她面前:“这个东西你可曾见过?”
那是一条宝蓝色的锦带,是萧宠常带的。他带的头带与其他东岫庭杀手不同,故而非常容易辨认。
“这是师兄的……你告诉我,师兄他……到底怎么样了?”林白起蓦地瞠开双目,急急问他。
“哟,终于开口说话了,他啊?他死……”莫钰故意将话吊着一半,看到林白起骤然紧缩的瞳孔和剧烈颤抖的身体,不由勾起唇角。待把那灰败的脸色看够了,他才凉凉地把话说圆满:“死是没死,却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林白起终于记起了还要呼吸,她全身上下都是冷汗,汗液刺激到满身的创口,痛得她骤然蜷缩起身体。
“你装疯卖傻跟宫禅回帝都,不就是想给萧宠争取逃走的时间?你料到自己身上带着摄政王最想知道的秘密,他定然是不会杀你,即便你要死,他也会护着你,是么?”莫钰笑了笑,摇着头继续道:“可惜啊白王,你始终没有想到,我们既能在天照关口设伏,如何会抓不住一个快要死了的萧宠?”
莫钰捏了捏她的下巴,道:“摄政王要的秘密你说了罢,说了还能换你和萧宠一条活路,毕竟你们是他的师侄,他总归不会不顾及情面。”
林白起朝莫钰看了一眼,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你们没找到师兄。”
莫钰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
“方才差点被你唬住了。师兄跟师姐在一同,若是能被你们抓住,倒是太辱没东岫庭的功夫。不过有件事我可以告诉你。”林白起做了一个“你过来”的眼色。
莫钰依言,站到她身旁,听她黯哑中带着一点狡黠地道:“那件东西,我怎么会说?师兄和师父的命,全系在那东西上面了。傅冷月这个疯子,求了这么多年只是要那个东西,可惜他这辈子也别想拿到!”
莫钰脸色丕变,用力捏起林白起的脸,在她耳边阴沉沉道:“既然白王这样坚决,咱家不拿出点真材实料的招待招待白王,也对不住您来刑部水牢走一遭。”
***
走进刑部的水牢,锦上琴便被一阵刺鼻的血腥味呛得咳了出来。方才在外面杀了好几个人,她的身上本就带着一股的血味,只是这水牢里的血腥味,似乎是太过浓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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