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武侠修真

朕甚惶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若然晴空
江翎被吓了一跳,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得出这傻子并没有练过内家功夫,他原本是想着让那傻子用他袋子里那匈奴大锤把银锭砸开的,没想到他居然用手就做到了,这得多大的力气?
江翎虽然惊讶,面上却没露出太多,他让年轻人把银饼掰开,取了块小点的,“这就是二十两银子了,拿去吧。”
年轻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几乎透出亮光来,江翎差点都要怀疑这傻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傻子了,不过下一刻,这人冲他笑了一下,把那个巨大的麻袋丢在一边,珍而重之的接过他手里的二十两银子,揣进怀里,那严肃的表情几乎让江翎觉得他是久经沙场的将军,正在领取无上的赏赐。
被这个想法逗乐了,不过该问的还是要问的,江翎可不允许自己的军队里出现那傻子充军的蛀虫。
“刚才听你提到有兄弟,你家里可还有什么人吗?你叫什么名字?”江翎问道。
也许是经常被人问到这个问题,年轻人的回答简单明确,“只有弟弟,周至青。”
江翎还准备再问,周至青忽然竖起了耳朵,没等他问,一把把那巨大的麻袋抗到肩膀上,抬手把他背到身后,冲出了坑洞,朝着西边发足狂奔起来。
隔壁肩膀上背着的麻袋不时的拍击着他的脸,迎面的干风像刀子一样,割得脸颊生疼,其实江翎真的挺想说,不用这样背着的,他不介意被人抱着跑路,好歹不用被麻袋砸也能挡脸,再这样下去,等回到大营,只怕都没人认识他了。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傻子平稳的呼吸声和越来越快的脚步声。
江衍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了自家父亲,他没有穿着太子冕服,而是坐在承天殿的龙椅上,戴着帝冠,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是他从来没见过的锐利。
“今日后,朕将天下苍生交于你手,从此江山社稷担你一人身,能担否?”父亲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江衍后退了一步,他,他……
“连江山社稷都担不起,你还是朕的儿子吗?”父亲的声音怒不可遏,带着浓浓的失望。
江衍呆呆道:“我,父亲,我从来没……”
从来没有被当做储君教养过,为了省去麻烦,他从小到大学的都是那些琴棋书画,就连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们的官职,他都分不清楚。
父亲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他轻蔑的笑道:“皇帝,是教出来的吗?朕再问你一次,这江山社稷,你到底担不担得起!”
江衍怔住了,他抬起头,看着龙椅上那仿佛带着光的身影,不自觉的伸出手。
仿佛天地倒转了一瞬,下一刻,就换成了他坐在了龙椅上,头上戴着厚重的帝冠,身上穿着繁复的冕服,他低头往下看,目光越过御阶,越过龙纹璧,底下站着满朝文武,齐齐下跪,连呼三声。
“陛下千秋!”
江衍再次怔住了,这就是,原本该属于他的东西吗?他的目光微微下移,看到了左手边的玉玺,他伸出手,打开了盒子,没等看清里面的玉玺,他就睁开了眼睛。
仍然是华丽到清冷的东宫,窗外一轮明月挂在枝头。
果然,是梦啊。
江衍觉得头有些疼,多少年没梦见父亲了,这一梦居然就梦见他做了皇帝,还要传位给他,或许他是被这几天的事情给弄得心思浮动了,这样实在不好。
“公子?你醒啦,想吃点东西吗?您都一整天没吃了。”
周宁觉浅,一直睡在外间守夜,基本上只要江衍这边一有动静他就能知道,迅速的给自己穿好了衣服,周宁在隔着一道门问。
江衍摸摸肚子,他确实饿了,这些天一直跟着江婴他们吃果子,吃得他头晕眼花,他觉得他现在能吃掉整整一盘大肥肉。
小厨房平时是用来做糕点的,周宁无奈,又不能真把给宫人们吃的大肥肉端给自家主子,只好披衣服出了内殿,吩咐人去御膳房值班师傅那里,让他做一碗热汤面,里头多放几块肉。
大宁寺的贵人们吃了这么些天的素食,基本上也不挑嘴了,为了尽快吃到嘴里,大部分要的都是这些,热汤面很快就做好了,江衍这边刚刚穿好衣服点上灯,那边也端来了。
浓油赤酱,葱花点点,十来块不肥不瘦的肉片搭在碗边,卖相实在有点丑,但是江衍也顾不得了,抄起筷子就塞了一块肉进嘴,吃得两颊鼓鼓。
周宁张大了嘴,伺候江衍这么多年,他见过自家主子忧郁的能让圣人心疼的模样,也见过他笑容明媚的好似仙子下凡,临风弹琴,对月念诗,每一个场景都能入画,就是没见过他像饿死鬼投胎一样往嘴里塞肉!吃得嘴角流油!
吃到一半,肉全都吃完了,江衍这才发现自己有点失态了,他轻轻咳了一声,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油,抿了一口汤,用完美的礼仪细嚼慢咽起来。
秦王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本来他只是想来看看,确认他真的被救回来了就好,没想到这么晚了他还没睡,在吃东西。
“王爷安好。”周宁张大的嘴巴闭上了,赶紧行礼。
“出去,本王和承远说说话。”秦王不在意的挥手,周宁看了江衍一眼,连忙退下了。
江衍其实还饿,他看了一眼没吃完的面,漂亮的眼睛里划过一丝可惜,起身给秦王行了一个礼。
“二叔,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吗?”江衍给秦王倒了一杯茶。
秦王摆摆手:“你吃你的,我就是不大放心,过来看看。”
江衍内心喜悦,也不推辞,坐下就吃。在秦王面前吃东西比在周宁面前不自在多了,不过他实在是饿了,即使不自在,也吃得津津有味。
【吃东西的样子,跟她一点都不像,是随了大哥?】
秦王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不过江衍也没惊讶,也许是因为秦王的情绪很分明,容易感知,他经常能听到秦王的心声,有的时候压根听不懂,时间长了,他也就不在意了。
一碗面吃完,江衍忽然感觉不好,他刚要去拿帕子,一股浊气从胃里上升,然后……他打了个嗝。
江衍内心痛苦捶地,他就知道!刚才吃得那么快怎么可能不打嗝,他的脸都丢干净了!还是在一点都不熟的秦王面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王爽朗的笑声传来,江衍的脸已经木了,他面无表情的说道:“二叔,深夜到此,不知有什么事?”
“我是你二叔,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秦王笑够了,这才说道,“不过我今天来确实有事情要和你说。”
江衍抬头看着他,也许是因为对着烛光的原因,他的眼睛亮亮的,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垂落两道影子,看上去……更像女娃了。
秦王摇摇头,把这个念头丢出脑海,对江衍说道:“我的封地在东南,再过些日子就要回去了,我是来问问你,愿不愿意跟着我一起回去?”
江衍愣愣的看着秦王,他知道自己这个叔叔心思不深,基本上是心里想什么说什么,但是,跟他去封地?他跟他之间的关系,有那么近吗?
秦王仿佛不知道该怎么说,抓了抓头,来回走了几步。
“我知道镇国侯跟老六商量好让你去江南,不过承远,江南是税收重地,天下粮仓,不可能完全成为你的封地,把你放在那里,就等于一生都要受人监视,你真的觉得,裴家是为了你好吗?”
江衍后退了一步:“二叔……”
秦王继续说道:“我知道裴家是你的母族,你相信他们,但是你好好想想,跟着我去东南,我能让你过上自由的生活,我只有两个庶子,等我百年之后,东南一地都是你的,还是听裴家和老六的话去江南,被人监视着过一生,死后封地收回,子孙无继?”
江衍能感受到,秦王的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这实在是很让人惊讶的事情,他和秦王真的不熟悉,他却这么为他着想,但是他没有办法相信裴家会害他算计他,也没有办法相信六叔会防着他,他后退了一步。
秦王说道:“你就这么信任他们,同样是叔叔,你信老六,却不信我这个二叔?”
不,不对,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六叔防着他是应该的,谁防着他都是应该的,六叔不能信,谁都不能信,这不是早就清楚的事情吗?江衍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朕甚惶恐 第17章 新君归属
秦王走了,江衍坐在桌前,陷入了迷茫之中。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他的经验无法告诉他究竟应该相信谁,他是信任舅舅和表哥的,但是当初父亲去世,他们却是父亲旧部中最快投向别人的,他也觉得六叔不会害他,但是这些年来,六叔得到的那些势力大部分都是由裴家收拢来的太子旧部,这让他很难解开心结。
他和秦王并不熟悉,秦王之前对他也不算怎么样,至多比瑞王好一点,尽到了叔叔的责任,但是他又明显能够感觉到,秦王对他说的都是真心话,他的心声和说出的话是一致的。
江衍第一次这么直观的感受到,再也没人可以帮他,他需要自己选择今后的路,也许他这一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
即使对时事不了解,江衍也知道,江南富庶,不可能完全作为他的封地,不过他当初想的也只是山高皇帝远,安安心心的做个闲散王爷,但是被监视,被提防,死后子孙无继,这实在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
朝廷的封地是有数的,子孙承爵降一等,皇室共二十等爵,降完收回,但是这会儿毕竟离开国才五代,基本上王爷们都能分到不错的封地,荫蔽子孙。
拿走了属于他的一切,就连皇室子弟最后的体面也不给他吗?
江衍来回走了几步,手腕上系着的圆玉轻轻的晃了晃,打在他的手背上,温温热热的,他脚步顿了,坐到了床沿。
呆坐了许久,江衍也摩挲了许久的圆玉,最后他两臂摊开,向后仰躺在了床上,想着,还是等六叔回来,亲口问他罢。就算六叔回答他的是假话,他也能听得出来的,他这能力,大概也只有这么点作用了。
因为突如其来的乱军,元初帝的后事一直没有处理,灵柩也一直停在承天殿里,秦王从江衍那里回来,来回转了转,又把众人都叫过来,说道:“不管怎么说,老六能等,父皇入殓的事不能再等了,好在现在是冬日里,要是夏天,你们宸王殿下回来的时候就别想用现成的承天殿了。”
裴越本来心里就藏着事,被秦王这么冷嘲热讽的一刺激,火气也上来了,冷笑:“殿下好孝顺,既然如此,倒是不知道御膳房傍晚杀的那几头猪到了谁肚子里。”
秦王脸红都没红:“法外有情理,若真计较起来,国丧期间不得杀戮,那些乱军也该放了?”
裴越冷哼一声,被裴老爷子按下了,他这话的挑衅意味实在太浓,谁都知道,乱军围城这些天,城外的人就不说了,陷在城里的,谁不是饿得皮包骨头只差一口气,这还茹素,就是存心要人命了。
裴越被按下,瑞王却站了起来,他轻轻拂了拂衣袖,眸子微眯,流露出一丝怀疑。
“入殓之后必要新君率文武百官祭天,以敬告宗庙,六弟能赶回来吗?”
裴越眯起眼睛,看向自家父亲,裴老爷子面上滴水不漏,假装沉吟了一下,说道:“再有十来天吧,殿下就能赶回来了”
如果不是早知道,裴越真会以为自家父亲是在算宸王殿下来往需要的时间,这表情太逼真了。
瑞王笑了:“那不知能否先让父皇入殓?入土方为安。祭天之事,迟几天也罢了,我们在这儿等着六弟回来便是。”
秦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似乎对他提出要等江翎回来祭天的事感到十分生气,瑞王含笑瞥他一眼,意思是让他稍安勿躁。
毕竟主臣有别,这话却是折煞裴老爷子了,他连忙说不敢,裴越却没是顾忌,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么秦王瑞王就是一定要铲除的了,得罪了又有什么关系?他干脆的替自家父亲点了头。
“陛下自然该尽快入殓,既然王爷这么说了,祭天的事就押后再说,十天之后,殿下一定会回来主持祭天。”至于,是哪位殿下,他就不知道了。
顾栖一直坐在一边,闻言乌黑的眼珠子一转,瞥了他一眼,唇角忽然泛上一股不可捉摸的笑意。
裴越没发现,径直走了出去。
宫室里的人很快就走的只剩下秦王的人了,顾栖慢慢站起身,对秦王说道:“王爷可发觉到不对的地方了?”
秦王不说话,他被裴越气得肝疼。
顾栖摇摇头,跟了一个无趣又没什么城府的主子,实在是件让人高兴不起来的事情,他只好开门见山的说道:“方才我们只要一提到六殿下,裴将军和镇国侯的脸色就不对劲,加上今天派去漠北的人回来说漠北大营也戒严了,臣大胆推测一下,莫不是六殿下,出事了?”
秦王霍然转过身看着他,眼睛瞪成了两道铜铃,在黑漆漆的夜里还真有些吓人,顾栖没在意,他琢磨了一下又说道:“虽然不知道六殿下那边的具体情况,不过我们可以验证一下,方才裴家军接手了五城兵马司,负责今夜巡城,明天五城兵马司就应该恢复正常运作,若是裴将军干脆的交了权,那就不是,若是他,那……”
秦王想了想,说道:“如果真是老六出事,裴家这么多兵马,想要拿下王都轻而易举,我和老三甚至都撑不到地方上调兵。”
大显号称有两百万雄师,实际上也就一百来万,除开东南军漠北军和北陵军三支。天下三十六郡,各地还有差不多五十万兵力,由各郡太守掌管,地域不同,兵力战力也参差不齐,理论上这些地方兵马只听天子号令,旁人不得动用,但也有例外,遇上叛乱之时,可由太守带兵平叛,不过从大显开国以来,也没有过一次地方调兵的先例。
顾栖的语气没有太多变化,他说道:“裴家不会反,也不敢反,他们最有可能的是控制住我们的人,立新君,做傀儡。”
秦王怒意上涌,大手一挥:“本王就是死也不做什么傀儡!”
顾栖沉默了一下,把“新君最可能是幼主”这句话咽了回去,秦王这张夜里打灯笼才能找着的脸,跟幼主的差别也太大了点。
“裴家这次占了天时地利人和,我们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秦王眯起眼睛,目光紧紧的盯着顾栖,只见那张狐狸般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要么,现在立刻马上逃回东南,招兵买马打回王都,要么,让他们立东宫的那位为帝。”
秦王的眸子里陡然射出刀锋一般锐利的光芒来,直直逼向顾栖:“你敢!承远他是本王的侄儿,为什么要把他牵扯进来?”
顾栖冷笑渐敛,他打量了一下秦王,忽然说道:“殿下还记得当年裴大小姐的模样吗?”
秦王冷冷的看着他,顾栖笑了:“殿下还记得裴大小姐,那么就有更多的人记得太子,太子旧部分散是不得已,其中利益牵连无数,所以他们才会这么快全都倒向六殿下。太子离世不过五六年的时间,若是东宫的那位坐上了皇位,这些人立刻就会从一盘散沙变成一块铁板,到时候,您觉得将东宫的那位推上皇位的裴家,还能过上安生日子吗?”
“裴家不傻。”
秦王冷冷的说了一句,顾栖笑得更加温和了,他说道:“正因为裴家不傻,他们才知道,立东宫的那位为帝,他们不仅不会变成乱臣贼子,还会得到从龙之功,做的好了,也许还能让他们裴家更上一层楼。”
秦王顿住了,他来回走了几步,显得有些犹豫不决,顾栖不再说话了,他知道秦王总会在他的建议里找到正确的答案,何况,就算他们这边不动,瑞王那里,也该坐不住了。
怪只怪裴家一门武将,脑子是够了,却不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演技。
顾栖目光投向窗外,外面一轮明月,正当时。
一夜难眠,次日醒来,江衍觉得头有些昏沉,叫来太医一看,竟然是感染了风寒,想想倒也对,天这么冷,若在平时他早就躲在房间里哪也不出去猫冬,哪像这些天又是被抓又是逃跑又是地宫的折腾,他身体又虚,不生病才是怪事。
江衍这一病,就病了整整十天,外间多少暗潮涌动,他一点也没感觉到,这十天里他看完了两本话本,一本棋谱,练会了三首曲子,日子过得好不轻松。
给元初帝出殡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江衍起了个早,宫中下发的丧服都是由瑞王处理的,只是薄薄的一层,即使看不到,江衍也把里面的衣服换成了素色的,虽然对这个祖父没什么感情,对他临终还出了个幺蛾子造成乱军入城的事也有埋怨,但面子总是要做足的。
给父亲守过三年孝,江衍对于这些事情知道得很清楚,他想,整个宫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他这样有经验的人了。




朕甚惶恐 第18章 他走了
除了对子孙凉薄些,元初帝还算是个不错的皇帝,年轻时候甚至算得上是个明君,只是年纪越大,毛病也越来越多,经过太子的事情之后,也越来越舍不得放权,临了还弄得这一场大乱,造成民怨沸腾。
承天殿是帝王居所,出殡的事当然不能从里面走,一般而言,帝王驾崩,确立了新君人选后,灵柩立刻送至宗庙,由新君带领皇室子孙以及文武百官守一夜灵,之后棺停七日,新君主持完祭天后,再迁棺下葬。
这次的情况不同,他们还没有选出新君,周婉仪那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诏书里的人选是七皇子,但是七皇子早就和周婉仪一起死在了乱军的手里,而且就算他还活着,无论是裴家还是几个成年的王爷,都不可能会让他登基。
按说诸王之中实力最强的是六皇子,他握着兵权又掌着太子旧部,登基就是万众归心,但这本来板上钉钉的事情就因为他的迟迟不归起了变化,不可能他拖多久朝廷就等他多久,民心会乱,天下也会乱。
裴越一进来就看见秦王穿着一身素孝衣衫,配着一张黑沉的脸庞。这人和瑞王三兄弟站在一起,简直不像一个爹生出来的,他还完全没有自觉,一直在低头和瑞王说着什么,瑞王生母是个美人,他也生得十分白皙俊美,两张脸凑到一起,效果实在惨烈。
这会儿灵柩还停在承天殿,这次情况特殊,等到人齐,就可以把灵柩抬到宗庙,因为没有确定好的新君的原因,场面显得有些乱,和秦王亲近的大臣站在一处,和瑞王交好的又站在另外一处,还有清流官员,纯保皇党,不多的三十来个够资格给先帝守灵的大臣们,愣是分成了五六个小团体。
裴越直接走到了自家老爹的身边,脸色有些不好,他压低声音:“我怀疑他们那边已经知道了什么,今早我派人接手宫中巡防事宜的时候遭到了阻拦。”
裴老爷子纹丝不动,他只道:“等过了先帝出殡这几天,你立刻回漠北,这里的事情,就不要再管了。”
裴越一惊,他想说些什么,裴老爷子抬手打断他,声音几不可闻:“上虞江家来人了,新君之事,我们插不上手。”
裴越呆住,上虞乃太宗龙兴之地,向来十分神秘,前朝末年天下大乱,正值群雄逐鹿之际,太宗带领一队人马横空出世,后来跟着他的那些人都成为了开国元勋,这是最初的文武班底。据说裴家的先祖,镇国侯裴琦就在其中,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如何聚集在一起的,就像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太宗称帝之后立了自己早已去世的父亲作为开国高祖,把自己变成了大显的第二个皇帝。
自然,到了裴家这份上,能知道的事情就很多了,太宗的班底不是他自己收揽得来的,而是一开始就准备好的。最初的最初,裴家的先祖裴琦只是一个没有名字的奴隶,因为从众多战奴中脱颖而出,被带在了外出历练的少主身边,这位少主,就是后来的太宗。
即使外出历练的子孙变成了皇帝,江家也没有什么要来沾光的意思,他们仍然居住在深山中,轻易不露面,只是每隔些年就会派出几个年轻的后生出来历练,每一位都能搅动一时风云,却又很快回归家族,再也不见,他们才智武功异于常人,好在都是隐藏了身份出现的,否则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对这个可怕的上虞江家感到恐慌。
裴越不再多问,只是默默握紧了双拳,任谁知道自己一直引以为豪的先祖曾经在别人眼里只是一个稍稍有些能力的奴隶,也会觉得屈辱,何况这些人的突然出现还打乱了他的全部计划。
江衍来得有些迟,其实东宫离承天殿很近,他起得又早,本来不应该迟到的,但不知道是不是风寒刚好,他临走的时候犯吐,连着吐了两回感觉才好一些,又要清理,所以才迟了。
东宫的辇车到达的时候,前面一行车马刚刚停下,江衍远远的就看见了,有些好奇,他从来没在皇宫里见过这么多的车和马,是那些官员们到了吗?不过按例,官员是不准把车架停在承天殿前的。那,是皇室勋贵?
江衍下了马车,正巧前面一行人也陆陆续续的下来,等走近了,江衍一看,出乎意料,这些人差不多有百十来个,都是护卫,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盔甲,骑在一色的黑马上,看上去又英俊又彪悍。
中间最大的马车也是最华丽的,江衍甚至都没在王都见过这种式样的马车,四面极高,通体雪白,上面刻着金色的纹路,两面有窗,可以开合,帘子极为精美,绣着大片大片的繁复的花纹,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
一只白皙的手伸了出来,掀开帘子,也许是久居上位,这人的动作不紧不慢,更添威仪。
江衍看了一眼天色,立刻决定放弃自己的好奇心,转头向承天殿走去。
伸出帘子的手僵了僵,一道低沉的男声仿佛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他走了,这就走了?”
立在马车边的护卫长诚实的回答了他:“回少爷,人走了,真走了。”
1...56789...13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