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宫词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初瑟
到了太和殿,大部分妃嫔都已经落座了。顾长歌自入殿,便感觉有目光追随着自己,一眼扫过去,却没有人在瞧着自己看。
乔柳双此刻也与她分开,坐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去。
温木槿今日是跟着毓贵妃与清贵人一同来的,此时看到顾长歌进来,刚想打招呼,却瞧见她身后的乔柳双。
虽然顾长歌神色如常,但乔柳双笑吟吟,好似是走了一路,并非才碰上。
她想从顾长歌身上瞧出点端倪,没想顾长歌感应明显,目光扫射而来,她不得不敛下眼眸,伸手喝茶以掩饰心虚。
说来也奇怪,这后宫里,除了孟亦夭一人独大外,两个贵妃倒是心齐的很,整个后宫分为两拨,一边是皇后的,一边是两位贵妃的。
顾长歌落座后,皇上也到了,太后因身体不适,没有参加家宴。倒是裴弦来的快,仍旧是一身如同喜服的大红袍子,不过换了雪白的貂裘在外,显得更加风采绰约。
众人举杯庆祝,口中说着祝福的话,有乐师从旁奏乐,舞姬翩翩起舞,一派祥和惬意。
几杯酒下肚,都觉得欢畅淋漓,皇后站起身来,端着酒盏笑吟吟说道:“臣妾想既然诸位王爷王妃都在,趁着颌宫宴饮,不如大家做个游戏可好?”
立刻有人回应:“这个好!光是听曲看舞的,到底是乏味了些,娘娘且说说怎么个游戏法。”
皇后这次出人意料的带动全局情绪,她平日里自恃身份,从不肯做些出格的举动。
如今的提议让众人眼前一亮,裴缜也多看了孟亦夭几眼。
顾长歌想,后宫里各色女子俱全,虽人数不多,但皇后端庄,毓贵妃聪慧,谦贵嫔心思细腻,淑贵人小鸟依人,清贵人冷傲漠然而乔答应看似顺从可爱,实则乖张跋扈。
倒是各有各的优点,裴缜当真一个不落。
“那我们玩击鼓传花吧,花落谁手,谁就要吟诵一则有关新年的诗词,若是有谁背不出来,就罚饮酒一杯,若是下次轮到他,再背不出来,那便饮酒三杯,如此可好?”皇后笑着提议,后宫里自然都一应同意。
乔柳双双手搅着帕子,抬眼看了顾长歌。顾长歌镇定自若,安安静静的拿着筷子夹菜,偶尔喝一口茶,并未见有什么不安。
顾长歌长久在外,定然也不会什么诗词,若要出丑,当然是顾长歌先出。
皇后现在身体稍微好了些,虽有点虚弱,但也是强撑着参加家宴。她刚生了皇子,是东霆头一份功劳,哪能不参加这样的聚会呢。
她主动请缨:“皇上,不如就由臣妾来准备吧。”
裴缜自然应允,很快海云就拿了东西上来。
鼓是由海云来敲的,海云的眼睛被红布蒙上,咚咚的鼓点就开始了。众人笑着纷纷捧着手里的一朵簪花迅速递给下一个人,像是花上着火一样,怕被烫到。
气氛热烈起来,大家都怕花落到自己这里。倒不是怕什么,只是惯性如此罢了。
很快,海云手里的鼓点停下,簪花落在了九王裴弦手里,他一身红衣,配上红花,当真是绝配。
裴缜大笑:“你彩头好,第一个便是你,谁不知你饱读诗书,不如朕添点难度,也好叫你展示一番。”
裴弦笑着拱手:“皇兄好不客气,今日怕是和皇嫂一起来做局给臣弟下的套吧?既然皇兄有要求,那臣弟恭敬不如从命。”
“好!那朕说,新年的诗句必然要喜庆,就请九弟背诵一首描写过年的喜庆诗,只是诗中不可提新年新岁等字!”
众人听了都觉得颇难,过年的诗词很多,但要句句形容新年还不可有新年二字,当真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裴弦也不含糊,手里拿着筷子,略略一思索,当即吟诵:“迈街相约看花市,却倚骑楼似画廊。束立盆栽成队列,草株木本斗芬芳。通宵灯火人如织,一派歌声喜欲狂。正是今年风景美,千红万紫报春光。”
“九弟果然才学过人!”立刻有人起身举杯。
顾长歌笑着看裴弦吟诵的诗词,心想若不是当年为了背这些好句子讨太后欢心,他如今可不会这些。皇后出的好题,叫他恰好碰上了。
很快花又开始传,五王的王妃背了一首文征明的拜年,毓妃吟诵了一首凤城新年词,却不想轮到了乔柳双。
她得意的笑了,刚才趁着众人击鼓传花,她早就问了身边的宫女小凌几句诗,此刻正好吟诵出来。
只见她笑着站起来,高声说道:“忆昔岁除夜,见君花烛前。今宵祝文上,重叠叙新年。皇上,臣妾无才,以酒祝您过年吉祥。”
说罢,她端起酒盏,以袖相掩一饮而尽。
乔柳双展示着喝干的酒杯,脸蛋红扑扑的。
这时候,毓贵妃笑了一下,婉转柔声说道:“皇上,快哄哄乔答应吧,乔答应怕是想家了呢,皇上可要多陪陪乔答应呢。”
乔柳双面色煞白,傻子也能明白,刚才背诵的诗恐怕是有问题的。
只是众目睽睽下,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听宫女背下来给自己的吧,让人笑话她大字不识,岂不丢人。
裴缜面色更加不好,五王爷此时笑的声音刺耳,响彻大殿:“皇兄,只怕不只是想家啊,这新欢旧爱,皇兄也难免力不从心啊。”
顾长歌手僵在半空,握着酒盏的指节僵了一下,扭头去看裴缜。裴缜面色铁青,盯着乔柳双。而乔柳双正尴尬的站在殿内。毓贵妃笑吟吟的,往嘴里塞了一颗蜜饯,若无其事一般。
毓贵妃本不是多事的人,更可以用左右逢源来形容。可她今日让乔柳双下不来台,五王又趁机补上那么一句。
裴缜后宫人本不算多,这么一来,更是觉得丢人。
乔柳双愣了片刻,忽的跪下,惊恐的说:“皇上恕罪,臣妾失言了。”
锦宫词 第四十章 乔柳双请罪
顾长歌心里奇怪,孟亦夭自然是想要娱乐宾客,但后宫妃嫔并非全都通宵诗文,且当朝王爷们恐怕也不是那么熟知诗词,那这次孟亦夭的主意是为了什么?
她抬头望向孟亦夭,孟亦夭却微笑着看乔柳双,神色宽和大度,她温声劝道:“皇上莫怪,乔答应本就不爱这些,况且今日在做的都是家眷,乔答应只是一吐对皇上的思念罢了,皇上忙于朝政,后宫的姐妹们又有哪个不思慕皇上呢。”
乔柳双低头跪在正殿上,四周都是皇亲国戚,听着人们议论纷纷,心里乱的紧,却又恐惧到了极点。在这种场合,若真是如同毓妃说的,抱怨皇上没有多陪自己也就罢了,可若是上升到皇上难以兼顾后宫情绪,力不从心,此事惹了皇上龙颜大怒。
手中拂掉裙子上的皱褶,顾长歌若无其事,冷眼瞧着大殿上发生的一切。
这个后宫里,就没有一日能太太平平的。
她看乔柳双害怕的厉害,心知恐怕并非是乔柳双与皇后做局引皇上注意的。那孟亦夭有什么目的?还是此事本就是巧合。
她看着孟亦夭泛红的脸颊,知道她如今气色不错,之前生产的亏空已补回来。忽的想起当日她血崩,还好宫人们反应奇快,准备的又充足。
可孟亦夭尚未出月,如何在这里气定神闲。
不知为何,顾长歌总觉得毓贵妃一直在针对乔柳双做事,本来还有点不明确,此时想来,恐怕乔柳双私下里与晗珠公主见过的事情并非讹传。当初她还不相信,皇上最宠爱的公主,怎么会叫人欺负了去。
看毓贵妃如此行径,恐怕谣传并非空穴来风。
其实乔柳双不过是一句话错了而已,况且算不上什么多么要紧的事情。后宫女子但凡曾蒙圣恩者,大多眼里便只有皇上一人而已,那无论如何痴念都是应该的。
女子自小被训练好,只等着送到帝王家的那一日,为母家争宠,为了父亲兄长的官职,为了自己子女未来的一点点渴望,哪怕牺牲了自己的幸福也在所不惜。
更何况后宫偌大却寂寞空灵,心思无以言表,唯有一个枕边人又何尝不让人落寞呢。
“皇上,乔答应前些日子还去瞧过太子,太子对她倒很是有好感,偏就喜欢她抱着,自那以后,乔答应日日去臣妾那里,就为了哄哄太子开心,可给臣妾省了不少麻烦呢。”孟亦夭柔声劝慰着。
皇后左右逢源,又自小在这样的世家生长,如果她要保全乔柳双,自然不必多担心。但乔柳双无知又空有恩宠,仗着皇帝一时片刻的喜欢就敢惹恼了位高权重的人,只怕好景不长的。
顾长歌思及此处,有些怜悯的看着乔柳双,又觉得此人也是咎由自取。为虎作伥必是不得好报的。
裴缜本是恼怒,听了有关太子的事,想到乔柳双的确疼爱太子,又想到不该如此大动肝火,让在座王爷亲眷瞧了笑话去,眉头虽未展开,却也松了话中之意:“乔答应,朕前些日子忙碌,皇后又产下太子,难免顾不上你些。可你也不该顾影自怜。”
“是,都是臣妾一时口误,还望皇上不要怪罪臣妾。”她盈盈叩首,态度谦卑恭敬致极。
“皇兄还真是处处有情,臣弟只得羡慕羡慕了!”裴弦忽然起身,举杯示意“来,皇兄,今日除夕家宴,还是陪臣弟好好喝几杯吧!”
有裴弦这么一打混,此事很快过去。
乔柳双退到座位上,战战兢兢不再敢多言。瞧着裴缜的意思,虽是原谅了自己,只怕心中仍旧有埋怨。
她自斟自饮,不一会便醉了,醉眼朦胧里,毓贵妃与皇帝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好不热闹,妒心又起,又有几分怕。
刚才毓贵妃不过一言挑拨,皇上就生气了。
“小主,方才娘娘吩咐了,若是小主身体不适,可先行回宫。”小凌上前在她耳边悄悄说道。
乔柳双本不愿意离席,已经有几日未能得见天颜,本想在今日引起皇上注意,不想却叫毓贵妃搅合了,她尤不死心,向上首望去,却对上了皇后笑盈盈却露出几分威胁的眼眸。
一个激灵,她倏忽间仿佛清醒了,右手放下酒壶,搭了小凌的手,悄悄离席了。
“这个毓贵妃当真厉害,不过三言两语,挑拨的皇上对我有了偏见。”她走在甬道上,天空早已是深蓝色,有星星点点闪烁在深蓝幕布上。
四下里静谧无声,唯有二人匆忙走路的步履哒哒作响。
“是呀,可吓坏奴婢了,不过是吟诵首诗罢了,奴婢听着可是喜庆的紧。不过还好有皇后娘娘,为小主进言,到底皇上是信任小主的。”小凌在旁符合。
乔柳双虽觉有些怪异,却也没察觉什么:“若是没有皇后娘娘庇护,我当真要叫贱人害了去!这口气定要想办法出了才是!”
而宫宴那边,歌舞尽兴,酣畅淋漓间裴缜说头疼,不能再喝了,众人瞧着也是差不多,又有女眷在旁,也很快结束了宴席。
顾长歌的寝宫在西侧,毓贵妃和温木槿则要去东六宫,三人告别后,顾长歌自己回宫去。
没过几天,顾长歌于永和宫与毓贵妃和温木槿三人陪晗珠公主做宫花玩。
三人笑吟吟边闲聊着,如今天气冷,又多不爱动弹,还是陪着公主,有儿童天真烂漫的话语和女眷的陪伴,到底也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地龙烤的暖洋洋的,因着永和宫有公主,宫人们也格外上心些。
正聊着呢,毓贵妃身边的宫女羡予进来,说是乔答应亲自上门拜访。
三人奇怪的对视了一眼,毓贵妃拉了晗珠的手,温和的说:“晗珠,你随乳母去小厨房帮锦娘娘和淑娘娘看看,咱们的红枣炖梨好了没好。”
晗珠听话的点点头,有乳母领着手下去了。
乔柳双今日穿了一身青绿色对襟螺纹如意花裙,外面披一件狐皮大氅,进了屋先行了全礼:“臣妾乔柳双给姐姐们请安。”
毓贵妃示意她起来,嘴角含笑问她:“乔答应今日登门,可有什么事吗?”
乔柳双也机灵的很,面有愧色,微带点委屈说道:“臣妾之前做错了事,都怪臣妾不好,今日一来是想看望晗珠公主,而来也是想向毓姐姐请罪,还请毓姐姐原谅臣妾。”
“恩?”毓贵妃自嗓子里哼出一声看似不经意的轻慢声调“乔答应何罪之有,本宫怎么不知道呢?”
乔柳双抿了抿嘴,看了一眼在坐的顾长歌与温木槿。二人都没有看她,状若无物一样把玩着手里的东西。
乔柳双瞧见毓贵妃也没打算让她们下去,只好开口:“臣妾之前得皇上传召,急着走路,未曾瞧见晗珠公主,都怪臣妾鲁莽,撞了公主一下,虽说公主没什么事,可臣妾思来想去,仍旧很是不安。晗珠公主还那么小,若是撞坏了哪,可叫臣妾如何得以安枕呀。”
她看似真诚,可顾长歌却明白,如果乔柳双真的有丝毫悔过之意,大可不必现在过来道歉。距离听说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她若当真惭愧,该来就早来了。
想起之前夜宴上,毓贵妃一句话让乔柳双下不来台,知道是毓贵妃为晗珠公主出气,也是给乔柳双一个警告。
果然,毓贵妃根本不在意一样,笑着说:“乔答应多虑了,晗珠是皇上与本宫的女儿,若是有什么闪失,自然有太医来看顾。若没事,乔答应便回吧,本宫就不留答应了。”
乔柳双嗫嚅两下,忽的跪下了,她低声啜泣着:“娘娘这么说,是不肯原谅臣妾了,臣妾那日实数无心之失,小凌也在的,她也看到臣妾是因为走得急了没有瞧见。”
“不是本宫不原谅你,乔答应你也太谨小慎微了,那日回来晗珠并未与本宫说起,本宫也不知道那日的事情,若非你今日来,恐怕本宫一辈子也不知道呢,”她眸光似水,微沉了沉,含笑说“莫不是你在怪本宫之前除夕夜宴的事情?”
顾长歌忍不住笑,嘴角露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别过脸去瞧着窗外,那白白的窗纸却什么都没有。
“这……臣妾不敢……既然……既然公主没事,那臣妾就放心了,只是臣妾还有一点心意,想要送给晗珠公主赔罪。”她喊了一声小凌。
小凌从身后捧了一只朱红色漆木锦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根精致的蝴蝶钗。
不久后,太子册封,有裴缜亲自检视了祭祀用各项祝版后,册封太子的仪式也按部就班进行。册立皇太子需要祭天地、太庙、社稷。皇帝入太和殿举行册立大典。
皇帝亲自检视御座前桌上放置的金质册、宝,落座后接受众人三跪九叩之礼。由于太子年幼,一切程序都有公公抱着进行。
太子赐名裴克明,取尚书《商书?伊训》中:“居上克明,为下克忠,与人不求备,检身若不及”的克明,望太子居上克明,能洞察世事不被他人所蒙蔽。
因是太子,又是后宫里第一个皇子,占了嫡出与长子的优势,裴缜更是疼爱,亲自拟定封号为思,自此东霆思太子晓谕家家户户。
锦宫词 第四十一章 山雨欲来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花房的奴才新送来了培育的水仙与盛放的赤桃。碧玺擦了新花瓶,拿到顾长歌眼前让她看,顾长歌点头后又摆到附近的四角花盆座上。
“当真不错,可惜已是春日,这水仙怕是开不久了,”她坐在窗边小榻上,斜倚着靠枕,一手托腮一手捏着一只白子,似在思索着落手于棋盘上,忽然眸光一闪,一声哎呀已是脱口而出“皇上糊弄臣妾,刚才那步不算。”
说着就要再将那棋子捏起来,却被裴缜挡了手,伸手刮她鼻梁:“跟哪里学的这悔棋的小性,落子生花,悔不得!”说完,一颗黑子落于刚才的白子旁,笑着说“朕赢了,长歌可要为朕亲手绣个香囊。”
原来是二人打赌,裴缜让顾长歌为她缝制香囊,可顾长歌不肯,推说手艺不精,恰好顾长歌在跟毓贵妃学下棋,这才有了二人对弈的局面。
“皇上欺负臣妾呢,明知道臣妾学艺不精,偏要用下棋来匡了臣妾绣什么香囊的。”她秀美一簇,将棋篓往外一推,佯装生气。
裴缜笑,只口中说着:“输了就是输了,这香囊快修好了,朕戴在身上。”
她嗔怪着看了裴缜一眼,终是憋不住,莞尔笑了出来。
香芝进来请安说乔答应亲自送来一对珍珠耳铛,想要给娘娘请安。
顾长歌双眸扫了裴缜一眼,嘴上埋怨:“都怪皇上老来臣妾这里。”
裴缜笑着问,此话缘何?
“若非皇上常来,乔答应也不必总来给臣妾请安送些东西的。臣妾冷眼瞧着,乔答应很是敬爱皇上,她原是从我这里出去的,臣妾瞧着也心疼,皇上说要怎么办?”
顾长歌明知乔柳双过来不安好心,每次都捡了裴缜过来的时候请安送礼,她知道裴缜也明白,不说破罢了。既然裴缜不肯说破,那她就挑明了,问裴缜个态度。
裴缜拦住她,低声劝慰:“当初也是你要送了她给朕的,明晓得朕不喜欢她在身边,可也是为了做样子给旁的人瞧,旁人也就算了,你吃这个醋可不是错怪了朕?”他嘴唇贴着耳朵很近,弄得顾长歌痒痒的。
顾长歌笑着推开他,扭身对香芝说:“让乔答应进来吧。”
乔柳双从外面进来,双手捧着一只木匣子,进来后先是看到了裴缜,面目含春如同这三月里晴好的天气,害羞的又敛了眼眸行礼问安。
裴缜清一清嗓子尴尬的咳了一声,让她起来后只低眉喝茶不再说话。
顾长歌笑了一下,打量着乔柳双:“乔答应今日穿的好清爽。”
“今日天气好,臣妾就来给姐姐请个安,”乔柳双抿唇一笑,双手捧了盒子,小凌将盖子打开“臣妾新得了对珍珠耳铛,知道姐姐喜欢珍珠的首饰,特地来送与姐姐。”
她从匣子里把耳铛拿出来,奉到顾长歌身前。
顾长歌接过,拿在手里细细看,口中不住的赞赏:“当真不错,皇上你瞧,这两颗珍珠光泽细润,上面的金线又错织繁杂,当真是宝贝。多谢乔答应有心。”
想了想,她又说:“香芝,你去把本宫妆枢里那只金线镂丝凤凰纹的镯子拿来,便当是本宫谢乔答应的回礼吧。”
裴缜略一蹙眉:“这只镯子不是前些日子朕送你的?”
顾长歌嗔怪道:“偏皇上小气呢,送给臣妾的东西臣妾当然拿来做什么都好了,更何况乔答应是从臣妾这里出去的,臣妾多心疼她,也是应该的。”
自此裴缜也不多说什么了,他只好怪自己惯得顾长歌如此,也是因着顾长歌自小接触这些金银玉器,什么样好的东西自是都不放在眼里的。
可他偏偏就喜欢顾长歌这种视金钱如粪土,从小养成的富贵气息。
也唯有这样的女子,才能不在意身份地位与金钱,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真正爱的是他这个人。
反观乔柳双却很是欣喜,捧了镯子谢了又谢,末了又婉转着告退:“臣妾那有新做的好茶,若皇上喜欢,臣妾命人送了来。那皇上与娘娘还有事要叙,臣妾就先告退了。”
乔柳双走了,裴缜才松了一口气,不耐道:“当真是烦,瞧着你也不多喜爱她,如何将朕送你的东西又转手送了她呢。”
顾长歌笑着安慰:“皇上在前朝忙碌,臣妾自然不能在后宫让皇上烦心。虽然皇上待臣妾不薄,但总易惹得后宫姐妹们怨怼。皇上在臣妾这边时间长了,在她们那自然就短了。臣妾用皇上的东西借花献佛,也为了六宫姐妹们能和平共处。”
“总是你的理吧,罢了,朕有些饿,叫小厨房做碗小馄饨,你这的,最好吃。”他露出孩子气的笑容。
顾长歌莞尔,吩咐香芝去准备着。
等到裴缜走了,顾长歌这才彻底放松下来,虽然侍奉裴缜并不操心操力,但也总觉得不似从前亲近无分。
顾旭交了兵符,顾长雄离开都城,她才真的意识到裴缜是皇帝,说出的话其实能够决定一个家族的生死荣辱。此刻裴缜仍旧宠爱她,但若有朝一日……
她不敢想,也不愿想。
她瞧着碧玺帮她收拾妆枢,正好拿起那一对珍珠耳铛,心里瞧着成色也不差,只是自己不爱戴着别人送的东西,便说道:“碧玺,将内务府午后送来的点心给大家分一分,那几只银钗赏给香芝她们吧。”
“是。”碧玺答应着。
顾长歌又道:“刚才乔答应送来的耳铛你拿去,我知道你不爱那些首饰,只是行走宫中也需要些好东西才不让人小瞧了去。”
“这,这太贵重了。”碧玺不肯收。
“拿去吧,我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更何况纵使你不爱戴,也不能叫外头以为我身边的掌事姑姑连个像样的首饰也没有呀。”
听顾长歌如是说,碧玺也就谢了恩收下了。
前朝频来捷报,顾长歌的弟弟顾长雄多次抵挡斐国来犯,他们要换回扣留为人质的乌布玄骐,试图进犯,却被顾长雄一举击溃。
顾长歌很是惊讶,顾长雄在都城内与纨绔子弟为伍,并不曾留心军事,没想到旗开得胜,更是好运的紧。
裴缜十分高兴,接连在顾长歌的翊坤宫里住了许久,知道顾长歌绿头牌挂起来,这才又去了温木槿那边。
这日本该早早给皇后去请安,不想海云传话,说皇后娘娘身子不佳,让诸位嫔妃午后再来。
顾长歌想着既然要午后,干脆就在晚膳之前过去吧,也省的与孟亦夭说太久的话,到了时间,自是要用膳的。
碧玺陪着顾长歌到了坤宁宫,这才发现毓贵妃也在。
而皇后此刻的身材依旧臃肿难以恢复,周无术告诉顾长歌,皇后怀孕的时候吃的太多了,不仅让自己胖起来,更是因为胎儿过大,导致了难产。还好有毓贵妃的一刀,否则只怕要一尸两命。
她笑着给皇后行了礼,又给毓贵妃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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