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宫词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初瑟
皇后怒喝一声,伸手拍在旁边的扶手上。
“皇后娘娘恕罪!”忽然身后一声柔弱的声音响起,温木槿跪了下来“这把如意的确是姐姐的不假,可那日阖宫觐见,姐姐瞧着喜嫔有孕心下欢喜,这才送了如意给喜嫔的,喜嫔怀有身孕,纵使姐姐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陷害喜嫔娘娘与皇嗣呀!”
顾长歌心里感激温木槿,在这个时候肯站出来帮她,自然是真诚的对她好。
她从容不迫的开口。
“皇后娘娘,您口口声声说我谋害喜嫔,敢问娘娘,臣妾做了什么。”
“好啊,既然你死不悔改,看来是要本宫拿出证据了,来人,带香盈上来。”
皇后此言一出,众嫔妃皆是一惊,有看热闹的,有惊讶的,但最震惊的还是顾长歌。她心里转了百个弯。刚才她海云端着如意出来,她就察觉许是如意有问题。只是当初香盈回来禀明早已让内务府验看过东西没有问题。
这时候香盈站出来,只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
她冷笑一声,没想到一个不小心,身边被插了眼线都没发现。
香盈款款走进来,看了顾长歌一眼,跪了下来:“奴婢香盈,给皇上皇后请安。”
“香盈,你来做什么?”
顾长歌脱口而出。
可香盈并不再看她,直直的看着前面回道:“娘娘,香盈心里过不去,喜嫔出了这样的事,奴婢觉得不能再放任娘娘如此行径了。”
看她如此,顾长歌笑了起来,更是坐实了心里的想法。
她偏宠的宫女,从不肯动辄打骂,说半分重话,原来还存了这样的心思。只怪自己认人不清。
“奴婢是顾妃的贴身宫女,顾妃有什么奴婢最清楚了。那日顾妃娘娘在坤宁宫第一次见到喜嫔,恼怒喜嫔并未向她行礼,就出主意让人在如意上做了点手脚,那如意上被涂了迷情香饵,让奴婢送给了喜嫔。这样喜嫔与人苟且,胎儿自然不保,便能失了皇上的宠爱。”
香盈一席话说的顾长歌是悔不当初,她只恨自己如此轻易就让人算计了。
“好了,顾长歌,你此刻还有什么好说的?”
皇后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此事就此几乎就板上钉钉了。
裴缜呼出一口气,换了个坐姿,等着顾长歌的回答。
锦宫词 第十章 清白
顾长歌依旧端正,但着实不知该如何说明自己的清白,她只相信裴缜不会随意听信他人之言。
“皇上,臣妾自入宫并未伤过别人,臣妾承蒙皇上宠爱,是不必使出这些手段的。”
“是,”裴缜接话“歌儿生性善良,不会害了旁人,皇后,这件事……”
不等裴缜说完,香盈着急的脱口而出:“皇上!奴婢日日伺候在娘娘身边,娘娘曾透露她嫉恨喜嫔有孕!她的的确确是让人下了东西的!那如意周身圆润,唯有将药膏涂抹上去,才不容易被看出来。”
顾长歌神色一凛,回头盯着香盈。她幽深的眸子吓得香盈一个激灵,低下头去。
一时间殿内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开口说话。裴缜呼吸声明显。
“皇上,娘娘,臣妾听了这大半晌,觉得这里,好似有些误会呀。”
毓妃柔柔的说道,她声音平稳温和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力量,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她。她一向不多言的,但只要开口,必然会讲出一番道理。
她轻笑着说:“香盈是顾妹妹身边的人,翠儿是喜嫔身边的人,看起来的确像是顾妹妹害了喜嫔,可此事说不通呀。”
她眼神轻柔的扫过香盈,声音带有几丝寒意:“你说那如意被涂了迷情香饵,可喜嫔怀胎已快足月,就算喜嫔做了什么,必不会损害孩子。”
“这……奴婢不懂,可顾妃娘娘的确是这么吩咐碧玺的。奴婢是忠心于皇上的呀。”香盈忙着表忠心。
“哦?”裴缜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你父亲是哪家的?朕从前倒是没多瞧你,没想到你竟如此忠心于朕。”
香盈脸色泛红,低垂下头不敢瞧皇帝,羞涩的说道:“回皇上话,奴婢父亲是包衣参领柳喆元。”
“只是做个宫女,倒也委屈你了。”裴缜此话出口,旁人倒是有些弄不明白他的意思了。
皇后孟亦夭的脸色沉了沉,张口说道:“好了,此事我看已经明了,就……”
她话还没说完,顾长歌说道:“娘娘,此事关系长歌清白,还是要查清楚比较好,”她冷静片刻,理清了思路,看裴缜,见他目光流露出一丝赞许,继续说道“娘娘先说那如意是臣妾心爱之物,只怕娘娘是错了。”
“玉如意虽然贵重,但臣妾自幼随养母经商,吃穿不愁,不说功名利禄,但银钱决计不少的。臣妾外面有许多铺子,当年太后娘娘也曾在臣妾的铺子里定过衣衫,娘娘名门望族,生长于都城,自然是清楚阮记绣坊的。”
此言一出,除去皇帝皇后与毓妃,众人皆是一惊。
“那如意臣妾要多少有多少,自然不会是心爱之物,不过是平常赏人的东西罢了,向来都是摆在库房,臣妾碰都不碰的,用来赠与旁人最合适不过。娘娘又说臣妾给喜嫔下了迷情香饵为了让皇嗣不保。可臣妾不懂医术,又未曾有孕,着实不知道这其中关窍,如何就能让喜嫔失了孩子呢?”
她话说完,定定的看着孟亦夭。
孟亦夭曾是东霆国第一美人,生长在名门望族,姑姑是当今太后,父亲兄弟在朝中任高管要职,从来都是众男子追逐的对象。
但孟亦夭自视甚高,非裴缜不嫁。
后来她与裴缜有了婚约,入府做了王妃。
她的气度自然也不是旁人能比的。
此刻她四两拨千斤,口中淡淡的说道:“污蔑本宫可是有罪的。从始至终,都是你的贴身宫女说的你陷害的喜嫔。本宫只是就事论事,难不成,你要本宫对此事坐视不理吗?”
“娘娘,臣妾若当真陷害喜嫔,那自然是不希望喜嫔与侍卫的事情东窗事发牵扯出臣妾,喜嫔当真失了孩子失了宠才好。可此事不通,臣妾又不知道喜嫔与侍卫的事情,更何况,那太监也不是臣妾安排的。若真要论起来,”她紧盯着孟亦夭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还是要好好查一查是谁唆使那侍卫的好。”
孟亦夭一时情绪慌乱,眼神躲避了开去,她动作极小,却没能逃过顾长歌的眼睛。
顾长歌暗自冷笑,狐狸自己露出尾巴,亏心事做了总是会被发现的。
“顾妃,这件事已经查清了,是喜嫔与李常在联手,想要欺瞒皇上与本宫。只是你说自己无辜,那如意上的香饵又是如何呢?”
孟亦夭也不愧为望族之女,已经镇定下来。
“臣妾若是希望喜嫔失宠,既然知道她与人私通,只需要把事情告诉皇上皇后就可以了,喜嫔定然是死罪难逃,臣妾何必多此一举。香盈,”顾长歌冷声说道“既然你偷听了本宫与碧玺的谈话,为何还敢去送那如意给喜嫔,莫不是你为了害我,下的药吧?”
香盈瞬间惊慌,慌乱中她看了一眼谦嫔。这么细微的眼神,顾长歌自然也留意了下来,她存了个心眼,这个谦嫔极为低调,以前不曾在意,只怕以后都要留心了。
“这……”香盈眼珠转动着。
“本宫接着问你,既然你说是本宫让人下了药,又是你亲自去库房取如意,去送给喜嫔的,那本宫让人何时下的药呢?。”
“这……奴婢不知,奴婢拿到如意的时候,那如意通体透着一股甜香,是已经下好了药的。”
顾长歌抬高声音“皇上,请容臣妾试她一试。”
顾长歌对着裴缜请求。
裴缜点头默许。
毓妃着人将盒子换走,不一会,有三个小太监各捧了三个用蓝布遮住形状的东西进来,分别放到了香盈眼前。
“既然你知道,就闻一闻,看究竟是哪个有那香饵的味道。”
太监捧着盒子,一一放到香盈的面前,让她细细闻过。
不一会,香盈就指着其中的一个盒子说道:“是这个!就是这个味道!”
皇上示意那太监上前,有人将蓝布揭开,里面躺着的正是顾长歌送给喜嫔的那把如意。
皇后得意的说道:“顾长歌,这下你可认罪?”
“香盈,你确定,就是这把如意吗?”顾长歌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她赌对了。
香盈看她微笑,猜不透实情,也只能咬死不放,坚持说就是这个。
“皇上,请让调香的公公来闻一闻,看看这把如意上到底是什么?”顾长歌笑着,此时完全放松了。
不一会,就有老太监上前,细细闻过了说道:“回禀皇上皇后,这香料是将沉香研磨成粉末,夹在侧柏叶与干茉莉花中间,压为饼装,制成之物就是宋亿,为古代常见香饼。只是近年来都城内流行香饵,故而少见了。”
众人议论纷纷,顾长歌看着香盈说:“香盈,你根本闻不出那香味,你是污蔑本宫。”
“不可能!绝计不可能!那把如意就是送给喜嫔的那把!”香盈吃惊着,奋力上前,跪在皇帝的脚边,楚楚可怜的说道“皇上,顾妃娘娘嫉妒喜嫔,又苛待奴婢,奴婢明明认出了就是那把如意的!”
“你不过是认识那如意的形状罢了,”顾长歌高傲的扬起下巴“你不知道,本宫有一对这样的如意,一只送给了喜嫔,另外一只送给了皇上,是希望皇上与喜嫔举案齐眉,早日诞下皇子!刚才本宫就让人取了皇上的那柄如意来,又以古香熏香,特地找了另外两只形状与它相去甚远的如意,熏了同样的香味。可你根本分不出来,只是知道这形状罢了!”
“皇上!”她看着裴缜,又看看皇后“臣妾若是嫉妒喜嫔,就不会送给皇上与喜嫔同样的东西!香盈谋害臣妾,此事昭然若揭,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谁指使的香盈,诬告臣妾,是谁对臣妾有如此深仇大恨!”
“顾妃颇受朕宠爱,假以时日必然会有一子,何必要陷害喜嫔。”皇上忽的站起来,伸手拉过顾长歌的手,深邃的眼眸里都是信赖与爱意。
顾长歌微笑看着裴缜,知道他一直站在自己这边。
“让慎刑司的人查吧,来人,把香盈拖下去,诬陷主子,朕要你生不如死。”裴缜冷静的一字一顿说完,不再看众人。
他牵着顾长歌打算离开,忽然听得身后孟亦夭发出低呕的声音,脚步一滞。
顾长歌看到孟亦夭面色苍白,右手捂住胸口,似是恶心难受,忙上前问道:“娘娘可是哪里不舒服吗?”
“无妨,”孟亦夭一手握住凤椅,艰难的回答“许是天气太热,吃坏了食物。”
“娘娘还是传太医来看看吧。”
皇后身子不适,众人终是不能放心离开。刚才经过了那样的事情,众人一时间也没有说话的,心中都有一丝惊疑和不安。
太医来了以后,只隔着帕子把脉,不一会面容就转了好几转,忽然起身跪倒在皇帝面前,高声说道:“微臣恭喜皇上,恭喜皇后!皇后娘娘已有身孕!”
“什么!?”
一时间众人嘈杂了起来,妃嫔们低声惊呼,裴缜呼地站起来,面容带着狂喜:“你说什么!?”
那太医趴在地上,重复刚才的话:“皇上大喜啊!皇后娘娘有了身孕,已是月余!”
在裴缜的大喜中,顾长歌随众人一起拜下,口中说着恭喜的话语,内心却五味杂陈。
皇后此时发现有喜了,当真是好巧。
她偷偷抬头,看着孟亦夭笑逐颜开,看着裴缜拉着孟亦夭的手,嘱咐她要万事小心,看着裴缜的喜,她心里酸涩难以自制。
锦宫词 第十一章 宫女双儿
皇后初次有孕,帝后伉俪情深,裴缜自然要留在坤宁宫里陪孟亦夭的。
顾长歌伸手抚摸红木雕花大床的床架,此时夜已深。香芝睡在外间上夜,均匀的呼吸声已传来,想必也是白天累到了,顾长歌也不愿责备。
只轻轻走到窗边,推开窗棂。
月光洒满青石地,一眼望过去银光闪烁。院子里的玉兰早换了绿色大叶,肆意生长。她想起玉兰纷纷凋谢时候,裴缜曾说,花开花落终满殇。
当时只觉得浓情蜜意里,叹息花朵罢了,落花年年有,哪里想得到要伤一伤落红呢。
如今思来,却觉得形容自己恰如其分了。
“娘娘,你怎么起了?别让风扑了。”
香芝忽的转醒,透过门缝,朦胧间见有人立于窗前,银白色的月光照在她鹅黄色的里衣上,泛着一层金色,着实吓了一跳。
再仔细望去,便发现是自家娘娘。
顾长歌没有回答她,只轻轻问:“香芝,你说皇上之前日日来陪我,纵使偶尔去皇后处几次,我也不觉得什么。今日,怎么就睡不好了呢。”
香芝瞧着她表情正常,并未过多伤感与惆怅,回答道:“皇后娘娘头次有孕,皇上肯定要陪一陪呀。娘娘别多心了,等娘娘有孕,皇上肯定也是这样的。”
“等我有孕……”
顾长歌伸手覆上小腹,想象如果自己有了身孕,裴缜是否也会像今日一样欣喜若狂。
她愣了一下,旋即惊出一身冷汗。
曾经无数次警告自己,不要有这种想法。
当年在宫外,好友裴弦曾与自己讨论过这个问题。
她曾问裴弦,闻皇后有两子一女,为何还要让五皇子裴鸣做自己的儿子呢,岂不是累赘。
裴弦答说,天家讲究母凭子贵,纵使二皇子裴缜与大公主平安皆为母后所出,但母后再次怀孕,有了自己,她担心所有锋芒聚于自己的一对儿子,特地让裴鸣承欢膝下。
太子庸碌,裴缜虽一表人才,却从不插手政事,只是帮父皇做一些琐事,母后终究担心大权旁落,自己年幼,又如何担当重任。唯有五皇子裴鸣,为人刚正又有勇有谋,若有一日太子……
皇后为了让自己的儿女不要受到伤害,选择了裴鸣过来作为挡箭牌。裴鸣也当真能干,不仅护了裴弦周全,也顺利帮助裴缜坐上了皇位。
顾长歌想起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
她年少时也曾见过裴鸣,多是跟裴弦一起到顾长歌养母阮雪的铺子里找顾长歌玩。
长大后她常随养母阮雪出行到各地采办货物,连裴弦的面都少见了,自然也没有再见过裴鸣。
后来她被人找到,回到将军府,在当时是皇后,如今已是太后举办的宫宴上,她穷极无聊,与那些自小生长于深宅大院的女子没有话可聊,躲懒到小花园中。
就在那时,她看到了给母妃请安去往宫宴的裴鸣。
一身白衣胜雪,温文儒雅,看到顾长歌眼前一亮,顾长歌却只觉得这男子相貌好看非常,当得上谦谦公子之名。
裴弦却说:“好久不见,长歌姑娘怎么入宫了?”
这让顾长歌惊异不已,后发现,原来是裴弦。
后来顾长歌被封为公主,裴弦与裴鸣常去找她喝茶,裴鸣画画极好,画出的顾长歌风姿绰约。后来二人被指婚,顾长歌知道圣旨不可违,作为将军府的女儿要承担起与将军府一荣俱荣的重任。
裴弦曾说起,先王妃难产,膝下唯有一女名追月,希望顾长歌入府后,不要亏待了她。他养在皇后膝下,要承担起嫡子的责任,因不是皇后所出,要承担起保护兄弟的责任。可他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儿子,希望母亲的关心照顾。
久而久之,他养成了如此温和又隐忍的个性。
顾长歌看着窗外月光,想起这些往年琐事,下定决心,决不能为了争宠而牺牲子女,更不能让他人承担本该自己承担的东西。
子嗣一事,还是扔给缘分二字吧。
想到这里,她对香芝说道:“你别担心了,我睡了。”说罢,躺回床上。
由着香芝盖好被子,看她拉紧窗户挡住窗外月光。
昏沉之中,也逐渐睡去。
第二天才转醒,就看到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在自己眼前,她吓了一跳,还没惊叫出声,就已被一双温暖的手扶在肩头。
“长歌,昨日我陪皇后,没有与你一起回来,今晨想起你,就过来看看。”
他低声说道,特地压低的嗓音让顾长歌有一丝感动。
她眼眶红了起来,原来裴缜没有忘记她。裴缜在自己面前从来不用朕,而是用我,这份感情独一无二,没有身份的不同,只是两个相爱的人。
她伸手揽在裴缜的脖颈上,腻味着将他拉进自己,搂在怀中。
“你放心,我没事的。”
裴缜手抚摸着她润滑的发丝,低声继续说:“再睡一会吧,我要去上朝了,看你没事也就放心了。”
“原以为你欣喜皇后有孕,不想这么早就来我这里,已是意料之外。”
“我是高兴东霆后继有人,皇后这一胎若是男孩,就立为太子。什么时候,你也为我生个孩子吧,就是咱俩的孩子,我必然把天下最好的都给他。”
裴缜呼出的气息弄得顾长歌痒痒的,她笑着推开裴缜。
“皇上快去早朝吧,若让人知道你来了我这而耽误早朝,我可要成千古罪人了。”
送走裴缜,顾长歌才懒懒起来梳妆,想着皇后有孕在身,必不会那么早接受嫔妃请安,也就不着急了。
碧玺进来,说内务府挑来了个宫女顶替香盈的,来给她请安了。
说话间,碧玺神色有些暧昧。
顾长歌一想,既然是大宫女,自然要过一过眼,就唤了人进来。
不一会,碧玺印着人进来了。珠帘掀动传出清脆的哗啦声,只见来人一身嫩绿色罗衫,挽着双丫髻,眉眼间却有几分与自己相似。
她与顾长歌对视了一眼,眉清目秀,又低下头去行礼。
“奴婢给顾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顾长歌有些疑惑:“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乔柳双,娘娘叫我双儿即可。”
“双儿……”顾长歌眉头一皱“可是通政使司副使乔岳之女?”
“回禀娘娘,家父正是乔岳。”
“我听说乔家女儿好容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姐姐嫁给我弟弟时我还叹道她模样好,原来这好容貌的,还是你呀。怎么好端端的把你送进宫伺候我了,倒是委屈你了。”
“娘娘见笑了,奴婢不比姐姐是嫡女,奴婢是二房周氏所出。伺候娘娘是奴婢的福气,不委屈的。”
都城内皇权贵胄盘根错节,几大名门望族只见相互关联着。顾长歌的母亲沈氏的家族与皇后的母家孟家交好,而这个乔柳双的父亲乔岳则是父亲姨母的儿子,且乔家与沈家也有利益往来。算起来,乔柳双算得上自己的妹妹。
而父亲顾旭的长子顾长雄的正房夫人正是乔柳双的姐姐乔柳依。
想到这一层,顾长歌内心疑惑而隐隐有种怒火压制不住,表面上却要温柔大方。
她轻轻一笑,缓缓说道:“说起来,你与本宫倒是沾着亲的,就跟在本宫身边伺候吧。”
顾长歌对碧玺使个眼色,让她带人下去了。
如今她都进宫了,不想继母沈画碧的手伸的这么长。
顾长歌不免有些恼,她伸手将簪子甩在桌子上,啪的一声。屋中静悄悄的,旁边伺候她梳妆的小宫女素银大气也不敢出。
待她气消冷静下来,又捡起甩脱的簪子,插入发髻中。
定定看镜中自己姣好的面容,顾长歌长呼一口气。
“去给皇后请安。”
她与沈画碧关系不好,此事若直接问沈氏,必然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只得从性格软糯的将军府长子夫人乔柳依入手。
孟亦夭此刻的确是全身心都在这孩子的身上,听了顾长歌的要求,柔柔的说道:“那就让乔氏进宫吧。你与你母亲并不亲厚,与乔氏倒是关系不错。本宫也有日子没见过乔氏了,让她去完你那,再来本宫这一趟。”
“是,”顾长歌顿了顿,回答。
宫里办事速度极快,当即鸿禧就领了牌子请乔柳依进宫。
顾长歌在偏殿见到乔柳依,嘴角一勾:“多日不见,你丰腴了许多。”
乔柳依脸色一红,就要跪下行礼,让顾长歌懒懒打发了,就赐座喝茶。
“本宫记得你喜欢六安瓜片,就让人挑了好的,你尝尝,若是好喝再带回去一些。”
“娘娘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乔柳依小心翼翼的回答。
顾长歌知道她怕自己,当初在顾府的时候,乔柳依才嫁进来没多久,因着顾长歌继母、如今的顾府将军夫人沈画碧不喜欢这个嫡长女,沈画碧亲生的女儿顾长蕊处处给顾长歌使绊子。
顾长歌看不上顾长蕊小家子气的刁难,都是些小打小闹,她四两拨千斤的打发了。
时间长了,乔柳依才知道这个嫡长女的厉害,面对顾长歌也越发的害怕起来。后来顾长歌中选入宫,乔柳依还为她请了平安符。
如今顾长歌成了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她越发的敬畏了。
“其实本宫什么也都是仗着将军府的,太后偏宠我也是因为我不仅是皇帝的妃子,更是大将军的嫡长女,你说是不是?”顾长歌看她神色,笑着说道“因着本宫受宠,所有人的眼睛都放在本宫这里,本宫这刚没了个宫女,就有人安排好了给我送进来一个现成的。你说巧不巧?”
乔柳依神色一紧,看顾长歌笑容依旧,这才慢慢回答道:“娘娘有福气,总有人帮娘娘周旋。”
“周旋是小,合本宫的心意才是好的。”
顾长歌立刻又接上一句,神情依旧放松愉悦。
乔柳依只觉得背后发凉,顾长歌眼睛紧盯着自己,她知道事情始末,但母亲沈画碧曾多次提醒,乔柳双入宫是帮衬娘娘的,若有一日飞上枝头,那是乔家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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