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宫词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初瑟
那侍卫蹙眉,走到一旁看拴住绳子的位置,是下了两颗长钉,摇头道:“狩猎多用陷阱是挖坑或者下网,这样的绊马绳只做拦截马匹用,”他用力拔了拔钉子,毫无松动痕迹,对一旁招了招手道“你们三个去那边,你们去那边,剩下五个人保护娘娘,其余人跟我去林子里。”
他如此托大,顾长歌有些不满:“这样本宫身边只有五人,若是有人行凶或有危险怎么办?”
那侍卫看了顾长歌一眼,恭敬道:“娘娘放心,我们都是皇城侍卫,个个精通武艺,走!”说完不等顾长歌质疑,带着人离开了。
碧玺紧张的站在顾长歌身旁,蹙眉:“娘娘,他们就这样离开,奴婢觉得有些不妥。”
顾长歌冷笑,看着一旁散漫坐下的几个侍卫,又望一眼天色,如今太阳西沉,再有片刻便昏黄,到时候视线不好,若是林子里隐藏了什么,这些托大的侍卫会措手不及。
她沉了声音吩咐道:“碧玺,去收拾了细软,旁的都不用拿,带上银票,本宫的腰牌一定别忘了。”
这次出宫她旁的都没带,唯独带了一件可以证明身份的腰牌。裴缜赐给她的金册金宝出宫后也用不上,便留在宫里,也省的旁人再用时没有。
等碧玺将东西都挑拣好,拿着一个小包裹过来,可以塞进衣服里。冬天衣服厚,放点东西在里面根本就瞧不出来。迟疑片刻,顾长歌有些着急,催促道:“好了,旁的都不要紧,衣服没了可以再买,首饰都不重要,快走。”
她拉着碧玺也往密林方向慢慢靠过去,本以为侍卫瞧见会阻拦,已经想好了说辞,偏偏侍卫只是扫了她们两眼,自顾那水喝起来,丝毫不在意她们去哪。
马上就进了林子,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年轻侍卫,脸色白皙,喊了一句:“你们去哪?”
碧玺看了顾长歌一眼,回道:“娘娘要方便一下。”
侍卫们见东西都在马车里,料想是娘娘有私事要解决,也不在意,挥了挥手便不再理他们。
顾长歌拉着碧玺想躲进林子里,这个时候如果在林子里藏了人,那一定是为了堵她。
刚才大队侍卫离开她就心里不安,这里是皇陵,又不是祭祖的日子,那么来的人一定是为了她顾长歌。侍卫也说了,绊马绳只能绊马,来往这里的都是皇室负责守护陵墓的,不可能在这设置一道阻碍。
那么一定是为了她。
或许对方人手没有那么多,侍卫们个个武艺高强,一簇而上只怕不敌,唯有分散他们,逐个击破,对方才能达到目的。
林子里静悄悄的,刚才进去的侍卫一开始还有声响,都现在连回音都没有。
顾长歌心里紧张,手心也浸出冷汗来,拉着碧玺躲到一个巨大的树旁。
当最后一缕日光消失,整片天空血红一片,忽听远处一声惨叫,接连一声又一声哀嚎从林子里四面八方响起,顾长歌惊了一跳,拉着碧玺的手不觉收紧。
碧玺也异常害怕,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做什么呢?
“别怕,别怕……”顾长歌低声安慰碧玺,也安慰自己,“或许是侍卫抓到了埋伏的人也未可知。”
她双手有些颤抖,从树后偷偷往刚才马车装裂的地方去看,只见六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人已经与侍卫对峙,两方在说什么也听不清,很快那边就动起手来,刀光剑影之下,顾长歌暗道不好,拉着碧玺:“快跑!”
她人生地不熟,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只是这片林子看着很大,如果一味跑下去,只怕要迷路。
定了定心思,她边跑边说:“咱们顺着林子边跑,不要太靠近外面,也别太里面。”
“娘娘,娘娘,”碧玺喘着粗气,几年来在宫里,不需要做粗活,平日里侍奉主子早就没有那么好的体力“咱们为什么要跑?”
顾长歌顾不得解释,拉着她拼命的跑,一刻都不敢停留。
刚才碧玺没有看到,那个与碧玺说话的侍卫,被人一刀从脸上劈过,惨烈至极无法形容。她回想起来腿便发软。
一直没有追兵追赶,二人也不敢停留,只是这样跑下去不是个办法,她忽然想到一路看到一些古怪的草皮,再又看到的时候,拉住碧玺:“歇会,咱们歇会。”
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深林中不见五指,跑得太久也不知道到底跑到哪里,开始说不要跑的太深,可真正逃命谁有顾得上。
“娘娘,奴婢不行了。”碧玺一停下,弯着腰喘粗气,这样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旦停下来就再也迈不开腿。
“追兵没到,一定是他们人手不够,不知道咱们跑到哪里在四周找,咱们先歇会,一会……”她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四周“一会咱们得继续走。”
如果停留,她们一定会被找到而殒命,顾长歌握紧了拳头,毓皇贵妃……
锦宫词 第一百章 躲避追杀掉入陷阱
千算万算,顾长歌都漏过了一点。
她用毓皇贵妃的把柄威胁毓皇贵妃,一旦顾长歌离开皇城,失去了羽翼保护就会成为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在后宫里的女人,每走一步都是置身于悬崖峭壁之所,处处谨慎小心步步为营,毓皇贵妃怎会容忍一个人手握她的把柄而继续留在人世间呢。
眼看着顾长歌要离开她的掌控范围,毓皇贵妃急迫难耐要杀了她。
顾长歌与碧玺歇了一会,远远听见了鸟雀扑棱树枝的声音,四周静悄悄的,彻骨的冰冷透过衣服沁入体内。
碧玺打了个寒颤,转脸看顾长歌:“娘娘,这是哪里呀,咱们是不是跑的太深了?”
顾长歌小心翼翼避免衣服蹭到附近的树木,虽然落魄至此,却也免不了在意这些小细节。
她蹙眉说道:“碧玺,咱们还得走,如今咱们体力不支,只能一刻不停,否则容易被追到。”她目光有几分歉意,看着碧玺。
碧玺自入宫再也没做过重活,今日早已超出承受能力,但依旧咬牙坚持,没有对顾长歌抱怨一句。顾长歌心里感念,自己在后宫这几年,荣宠没有多分她们这些人一些,反而带来了无尽的麻烦,今日还以为自己当初的鲁莽而惹来杀身之祸。
二人继续前行,只是不再那么紧张快步跑,到底身子也受不了。
感受到大腿的酸痛与脚腕的胀痛,顾长歌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过了今晚,一切都好说。
好在这里地下貌似设了陷阱,似乎有猎户捕猎的痕迹,应该是离皇陵越来越远才是。
忽然她脚下一步踏空,心道不好,惊叫一声,带着碧玺二人摔了下去。
“啊!”顾长歌惊呼,旋即失重摔在地下。
“娘娘!您怎么样了?”碧玺也吃痛,却顾不上自己,双手在黑暗里摸索顾长歌是否受伤。
还好这个洞穴不算太高,只是抬眼望去,天空黑压压一片,看不清四周,只能借着一点星光看到自己坐在一个陷阱的洞穴里,地面没有设置其他机关,保得一条性命。
她后怕万分,拉着碧玺的手:“我没事,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话音还没说完,却听见上面不远处有人声,她们忙噤了声,顾长歌迅速借着阴暗的光看到洞内一边有一处凹槽,刚好可以藏进去两个人,忙拉着碧玺躲进去。
上面有火光映照过来,男人说话的声音响起:“找不到,咱们交不了差,小心主子扒了你们的皮!”
“哎,这里有个洞!”一个声音响起。
顾长歌的心一把揪起,几乎要跳到嗓子眼里。
洞内寂静,四周便会无限放大心跳声,她屏住呼吸,右手死死拉住碧玺,手心生出粘腻的汗水,不知是谁的。
“火把!火把!”
一阵脚步声,有两三个火把在上空亮起,将洞内照的光亮一片,顾长歌这才看到洞内铺了松软的干枯树叶,不由担心上面火把的火星,如果掉下火苗来,就算自己不被发现而杀死,也会葬身于火海之中。
“一眼见底,什么都没有,快走快走!”刚才那个人不耐烦的挥挥手,带着人去搜寻别的地方“这些个村民越来越不像话了,都说了不许在这里狩猎,还是不听,快走!”
顾长歌骤然蹙眉,脑子里飞快思索着,是否需要出去。
这些人说村民不像话,应该是当地守卫皇陵的人,如果自己出去,或许被找到就没有危险了。
可是……这样无异于将自己暴露在毓皇贵妃的股掌之内,皇陵处不说缺衣少食,但就生病也没有很好的郎中,到时候只消她再让人来暗杀,报告给天子自己病故,便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冤屈二字了。
她心里恨毓皇贵妃,也恨自己无能,与其如此,不如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这辈子找一处僻静之所,再无迹可寻,彼时没有仇家,自给自足,或许才是一生最好的归宿。
泫然垂泪,顾长歌任凭泪水流淌却不敢动。
碧玺在一旁,直到再也听不见任何脚步声后很久,才拉了拉顾长歌的手,瘫软在地,发出一声吃痛的唏嘘。
碧玺压低了声音倒抽冷气,顾长歌蹙眉,随意在脸上抹了两把,看向她:“你还好吗?”
“嘶……奴婢没事,方才摔下来的时候,枯树枝划到了脸。”
顾长歌借着星光细看,一条细而长的血痕在碧玺光洁的脸颊上,她心里发酸,埋怨自己:“都怪我,如果你留在宫里,就不用受这样的罪了。”
说罢眼圈又红了,夜色中也瞧不见,并不去捂眼睛。
碧玺声音柔和,一如当初顾长歌初入宫时,她站在自己身边给自己介绍东西六宫那样的沉稳宁静,她说:“娘娘,奴婢跟在娘娘身边,知道的事情太多,就算留在宫里也没有好结果的,不如跟娘娘出来,咱们虽然落魄,过了今晚却能获得自由了。”
一股异样的情绪充盈了顾长歌的心,她伸手抚摸碧玺脸颊又不敢碰触伤口,黯然失神:“到底是我连累了你们,若我争气,你还好好的在翊坤宫,做你的姑姑,逸晖也不会死,说来都是我自己不争气。”
“娘娘,”碧玺口吻柔和,看着顾长歌自责便伸手握住她抚摸自己脸颊的手,用力握在手心里,想将自己身体的温度传给她,只是自己也没有多暖和,不过是互相取暖罢了,“奴婢心甘情愿,愿意一生侍奉娘娘。”
这一夜顾长歌哪里都不敢去,只依偎着碧玺靠着凹进去的洞昏昏沉沉。
冬日的夜格外寒冷,二人紧靠在一起仍旧冻得瑟瑟发抖。
清晨时分太阳第一缕光明照耀大地,顾长歌活动着酸软的身姿站起来,抬头望着上面,这个陷阱足有近一丈高,四周并无藤条垂下,也没有任何能够帮助自己出去的东西。
碧玺站过来,与她一起抬头望天,不免苦笑:“奴婢曾听闻坐井观天,只知是形容人没有见识,如今才知道,坐井观天是什么样的光景。”
在马车里舟车劳顿吃不下东西,如今一宿的奔波担惊受怕,顾长歌早已饥肠辘辘,腹腔发出奇怪的咕噜声,脸红了几分,对着碧玺说道:“咱们等等吧,昨日听上面人说,这些陷阱是村民做的,想来每隔几天就要进来巡视一圈,看是否有猎物,但愿能早些来。”
她与碧玺并肩坐在洞底,瞧见自己衣衫早已破败,裙摆被一路沿途的树枝勾破了许多个小洞,连头发都已经披散在肩上,不觉好笑,再看碧玺也同她一样,不觉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人说苦尽甘来,这些日子受的苦也够多了,但愿咱们能不再这样累。”
碧玺眉眼不是很美,但和顺大方,比起一般的女子又多了几分沉稳,她伸手轻轻揉着顾长歌的胳膊,说道:“奴婢有些话,之前不敢说的,如今却也没什么妨碍,”她抬头看看顾长歌“奴婢想问娘娘一句,娘娘是否真的爱皇上?”
顾长歌吃惊,呆滞半晌望着碧玺,碧玺并不与她对视,只垂眸认真替她揉捏胳膊,仿佛不在等答案。
“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过了很久也只说“应该是在意的吧。不过如今都不重要了。”
她扯动嘴角,却笑不出来,只低声说:“碧玺,咱们以后就要相依为命了,”将手臂从她手里抽出来,顾长歌握着碧玺的手诚恳道“我再不是宫里的主子,你也不是宫里的姑姑,以后你唤我一声长歌,可好。”
碧玺迟疑的看了看她,好久才点了点头:“好,咱们相依为命。”然后嘴角弯曲,露出一个微笑,如同春日里的阳光,三月的风,拂过心头。
二人挽着手,只叙叙说话。
忽然洞口传来一声:“哎?怎么是两个姑娘?”
二人抬头望去,之间一张憨厚晒得黝黑的脸,顾长歌激动地站起来:“我们掉进来出不去了!请你帮帮我们吧!”
不一会,那人垂下绳索救她们上去。
如获新生一般,顾长歌不免有些苦涩滋味,上去轻轻躬身:“多谢这位大哥相助。”
那人穿着一身厚厚的夹袄,带着草皮毛,一张脸晒得黑红,憨厚一笑:“没事的没事,”转而疑惑“你们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顾长歌与碧玺对了个眼神,无奈说道:“我们本来是王府的婢女,护送宫里的主子到皇陵去,无奈半路遭人暗杀,主子殒命,我们就一路逃了过来,不想月黑看不清路,摔进了大哥的陷阱里。”
“哎,不用大哥大哥的,叫我张虎就是!”那人一样手“还好你们遇上了我,要是遇上了狗熊那就糟了,走,我先带你们去我们村。”
碧玺忙谢过了他,二人跟着他一路行进,走了约莫一个多时辰才走出这片林子。
回首望去,原来皇陵地势较高,顾长歌一路乘车并未发现在爬坡,可村落这边是依附着林山而坐落在小溪边不远,从村子到林子要爬一段山路,怪不得一路艰难。
张虎家中有个妻子,二人并无子嗣,张虎靠上山狩猎为生,卖了兽皮给收皮子的人,而他妻子张方氏则精通些医药,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来请他妻子瞧一瞧。
张方氏看着两位女子皆身穿不俗,虽然破烂,但不似寻常人家穿得起的,问了张虎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忙热情地煮了姜茶让二人饮下驱寒。
“二位姑娘且在我们这歇息几天,等有力气了,我让张虎送姑娘们回王府。”张方氏笑着看她们喝茶,热心的安排着。
顾长歌的手一愣,如此就会暴露身份,可怎么是好。
锦宫词 第一百零一章 村子里的生活
眼看着张方氏露出狐疑的表情,顾长歌起身深深行礼,抬首眼圈发红,将要哭出来一样,吓了张方氏一跳,忙伸手过来扶她:“哎呀你怎么好端端哭了,可是有人欺负你?”
“不是,多谢大姐好意,”顾长歌伸手轻轻擦拭眼角,看了一眼张方氏才道“我们到王府为奴为婢,兢兢业业不敢有半点马虎,可不知是惹了谁了才被排出来护送宫里的贵人,如今贵人被杀,我们逃脱了,若是被寻回王府,也是难逃一死呀。”
张虎当即怒道:“难道贵人死了,你们也要陪葬不成?”
张方氏扯了扯张虎衣角,薄嗔道:“小点声说话,别吓到姑娘们。”
碧玺忙说:“无妨的,张大哥有情有义,可惜我们命贱。”
心里一喜,顾长歌知道碧玺明白了自己意思,也接着说道:“我们服侍主子,全凭主子做主,主子高兴我们也高兴,主子不高兴,一句话我们就没命了。如今宫里的贵人出了事,我们一定会被杀了让宫里的其他贵人们泄恨的。还请大哥大姐帮帮忙,我们在这里躲几日,等风声过去了再走,好不好?”
顾长歌容色本就清丽不凡,张方氏只当是发善心做好事,就一条性命当然没什么不肯的,为二人安排了住处,又去张罗午饭了。
昨夜担心受怕一整夜,就算是睡也只敢上眼皮碰下眼皮打个瞌睡,决计不敢睡着,如今到了屋内,炕火烧的旺,整个屋子都暖和起来。
热气蒸腾的二人睡衣袭来,便好歹清洗了一下,一觉睡到天黑。
再醒来的时候是被张方氏叫醒的,她喜滋滋手里捧了一碗鸡汤站在床头道:“起来吃饭吧,今天当家的在林子里抓到了野鸡,正好给你们补补身子。我准备了两身衣服,你们以前的都破了,就先穿我的吧,别嫌弃啊。”
顾长歌这才瞧见外面天色渐晚,知道自己一觉睡到天亮,不觉脸红,爬起来道:“我们这就来。多谢大姐。”
碧玺动作仍旧比顾长歌利索,爬起来就要帮她穿衣服,顾长歌轻轻推了推她,眼中温和,碧玺明白,叹了口气帮她把衣服在床上铺开放着,自顾收拾旁的东西了。
拿着衣服,顾长歌略有些生疏,这是寻常人家常用的款式了,上下衣服是分离的,这样方便劳动。衣服洗的很干净,触手有些发硬,但质地柔软,能看出主人是干净且讲究的人。
她将衣服套在身上,又伸手将盘扣挨个系好,倒也利索得体。
头发睡得蓬松,用手指轻轻拢了几下,在脑袋上盘好,她最爱的那支胡桃木簪子还在,入宫前就带在身上,一直没用是因为太素净了不符合身份,如今却也妥帖大方。
碧玺早将自己收拾利索,过来看顾长歌也好了,笑出来:“娘……这样很好看呢。”
顾长歌抿嘴:“叫我长歌就是,叫出一半来让人听见怕是要误会了,走,咱们出去吧。”
方一出门,就闻见浓郁的鸡肉味道。
巧手的妇人将野鸡收拾利索,炖煮煲汤,又炒了几个小菜。
顾长歌脸色微红,坐在桌子上感谢道:“当真不知如何谢谢大哥大姐,我们两人突然出现,你们却这样帮我们……”
张虎一张黑脸也看不出颜色,笑着举着筷子:“别客气了,我们也没别的本事,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两个姑娘被人抓回去啊。”
张方氏也是笑,将菜又往二人前面推了推道:“快吃吧,中午看你们睡着就没叫你们,晚上要多吃点,饿一天了。对了,还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顾长歌一笑:“她是碧玺,我是红翡。”
碧玺一愣,看顾长歌与她对了眼神,碧玺明白,旋即笑着低头吃饭。
“想来他们不会死心,一定会在周边打探是否有女子出逃被人瞧见,还请大哥大姐不要说出来,”顾长歌瞬间眉间蹙了几分忧愁“毕竟贵人殒命,我们……”
“你们放心!”张方氏立刻表态“今天我就跟村子里的人都说了,若有人他们到时候都会说你们是我的远房妹妹,来投奔我已经一两年了。现在大家都知道是贵人死了,都说那些人不把人命当命呢!谁又肯告诉他们!”
顾长歌这才放下心,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果不其然,顾长歌意料之内的,很快村里不知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都知道宫里的贵人在去往皇陵的路上被人杀害了,鲜血满地,好像是因为贵人在宫里与人不睦,这次出宫被人暗算。
官兵来了几次,都被村里人打发了,这里的人民勤勤恳恳,大多都以狩猎务农为生,笑容朴实,很长时间顾长歌都在适应这种好,他们热心热情,从来也不会暗藏杀机。
“红翡,你家姐姐叫你回去呢,说是龙晨生回来了。”清亮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顾长歌回身望去,露出一个笑容,洁白的牙齿毫无遮掩露了出来,她笑道:“好嘞,我洗完这些衣服就过去,”然后看女子抱着木盆蹲到旁边也开始洗衣服,笑着说“今天天气好,连溪水都不凉了呢。”
阳春三月里的水流温和,触手不寒,再不似冬日里冻结的小溪。
从绿毛野鸭和灰毛野鸭第一步踏入水中,人们就知道,春江水暖,鸭先知。
纷纷带了木桶与积攒的衣物出来洗涤。
一个村的姑娘小莲因常年在外帮父母劳作,脸色也是健康的小麦色,全不似宫里的女子,一个一个面白如纸,反倒更有活力了。
她咧嘴一笑,用力在衣服上敲打起来:“我娘说这水是皇上用的,所以格外清冽甘甜,咱们在下游洗衣裳,上游的水便是给皇帝喝的。我就在想,冬天里皇上喝什么呢?”
顾长歌扑哧一笑,暗想皇帝怎么会到这个地方取水呢,宫里每日用水那么多,都是宫人在就近的地方取水,虽然也甘甜无比,却不至于跋山涉水到这里。
转而望着不远处巍巍青山丛林,心里恍然大悟,她说的或许是先帝们?
轻轻垂首,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将最后一件衣服洗好拧干,放到桶里,站起来揉了揉有些酸软的腰,给小莲打了个招呼往村子里走。
沿途有野花先开了,地皮还没有全绿起来,花便这样生机勃勃。
顾长歌回想过去几个月在村子里躲避追查,倒也慢慢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规律又自然。
她与碧玺虽然是宫里出来的,饱读诗书却没有什么用。顾长歌擅长的都是些这里用不到的地方,只好帮忙张方氏来瞧病。
但是村里的人就那么些,也没有那么多事情要做。
张方氏与张虎都是后来才在这里定居的,也不愿开垦农田,便一直依靠张虎狩猎为生。好在山里还有野物,并不清贫。
一个月前,顾长歌看这里渐渐没有人提起冬日里的事情,贵人死在前往皇陵的路上已是定局,再打扰下去反而不美,便想着不如寻个旁的地方落脚。
与张方氏提起来,她倒觉得无所谓,他们夫妻没有孩子,两个姑娘也吃不了什么东西,多这两张嘴也不多。只是到底是两个姑娘,一直在村子里虽然没人说,到底以后她们还要嫁人,总在村里不是好事。
便想起来村里龙婆婆家的儿子龙晨生负责来往于村子和外面,懂得些识文断字,帮村民交换些常用的东西或者往外面带书信。这次龙晨生出去有些事情,去的远,要一个月才能回来,故而顾长歌得等到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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