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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宫词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初瑟
萍儿有些忐忑,看着晗妃逗弄七彩鹦鹉,不时与自己对话两句,状似漫不经心,可自己着实也不敢疏忽了。
“最近本宫瞧着逸宸总是往内务府方向去?”顾长歌忽然提起。
萍儿心揪了起来,忙回答道:“四皇子他……他……”她说了半天,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跪下请罪,“娘娘恕罪,奴婢不能限制了四皇子行走啊。”
顾长歌冷冷瞧她一眼,放下手中的瓜子,伸手给鹦鹉挠痒痒,鹦鹉顺从舒适的歪着头,连眼睛都合上了。
“四皇子去了冷宫?”顾长歌轻哼一声,“好大的孝心啊,怪不得他不愿叫本宫一声母亲,原来心思都孝敬到了冷宫里,枉费了本宫这么多年的抚育教导。”
“娘娘恕罪!四皇子也不是有意的,只是四皇子常常思念生母,每每去了也只是送些吃食罢了,并未多停留啊。”萍儿害怕的低头,口中辩解。
顾长歌缓了脸色,看了一眼红翡。
红翡机灵,问道:“四皇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去的?多久去一次,每次过去都说些什么?”
“四皇子是从半年前开始去的,每次过去就是吩咐奴婢准备些点心吃食,冬日里还准备了被子和厚衣服,大约每半个月会过去一次,这些日子冷宫里的那位身子貌似不太好,皇子去的便勤了些。”萍儿答道。
“海云病了?”顾长歌挑眉,“四皇子过去难不成是带了太医给海云医治?”
“不不,四皇子并不敢,皇子可怜,夜里总会思念生母而哭醒,皇子说,能多见冷宫里的那位一次也是好的。”
萍儿战战兢兢,生怕一个说错会让晗妃恼怒。
顾长歌沉默半晌,忽然冷笑,又转而笑不出来:“本宫以为真心对待逸宸,他慢慢也会忘了海云那个生母,没想到他倒是真孝顺。”
“娘娘,”碧玺劝道,“四皇子孝顺,且养在娘娘宫里的时候,四皇子已经不小了,对生母有印象那都是正常的。他既对生母好,也定然知道娘娘待他是极好的。”
“是,四皇子每每与冷宫里那位说话,都会说娘娘待他有多好,叫冷宫里的那位放心。”萍儿磕头道。
“哦?他们会谈起本宫?”顾长歌关注点显然不在逸宸是否觉得自己好上面。
“这……冷宫里那位并不知道娘娘是谁,担心皇子……”
“罢了,你下去吧,今日的事情不许对逸宸提起,否则本宫打发你去慎刑司,”顾长歌严肃说道,“日后若是逸宸再去冷宫,你记得,要告诉本宫,逸宸是本宫的儿子,本宫只会对他好。”
“是。”
待到萍儿退下了,顾长歌伸手端了茶盏饮下,方才说道:“我真傻,以为逸宸能知道我对他的好,会慢慢认我为母亲,没想到,他也会私下里去找海云。”
碧玺担忧,劝慰道:“海云被孟皇后害的不清,这辈子怕是会怨恨后宫里的人,本来逸宸跟在她身边,虽然受苦,到底母子一直在一起,如今皇上为了让娘娘立足,叫他们母子分离,难保海云不会说什么给逸宸。逸宸年幼,不懂旁的,只知道一向是生母对他好的。后来的事情,虽然逸宸也算乖巧,可到底并非亲生……娘娘还是宽心吧,只消等着逸宸开了府,娘娘便不必操这份心了。”
后面接连一月,逸宸没少往冷宫离去,每每萍儿来回复,顾长歌都假装不知道。
直到一日月亮都挂在天上了,逸宸仍旧没有回来。
顾长歌忧心不已,站在宫门口等着他,远远地就看见一个小身影走了过来。
逸宸站定福身。
顾长歌借着宫人打的灯笼,瞧他眼眶红红的,心疼道:“怎么了,这么晚回来可担心死本宫了,你去了哪里?”
逸宸小嘴一扁,看着顾长歌,忽然就哭了起来,不停地伸手用手背擦拭眼睛。
“娘娘,先回宫里说吧。”碧玺提醒。
顾长歌牵着逸宸,二人进入殿内,她命人浣了帕子,亲自为逸宸擦脸,这样的事情这些年来她已做了无数回。
如今做着,娴熟却心酸。
想着这些日子来逸宸仿佛不将自己这个养母放在眼里,只一心扑在冷宫那头,更是委屈不已,擦着擦着,自己的鼻尖也发酸,一滴泪就这么没有征兆的落了下来。
逸宸一愣,抬头看着顾长歌,喃喃道:“晗娘娘怎么哭了?”
顾长歌快速擦了脸,反问道:“那逸宸又为什么哭?”
逸宸看着殿内燃起的烛火,失落道:“儿子有罪……”他从顾长歌怀里挪开,跪倒在地磕了个头,起身说道,“儿子私下里,去见了生母。”
顾长歌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微微皱眉,又问道:“既是去见了生母,又为什么哭泣,难道你见了她不开心吗?”
逸宸环顾殿内四下,说道:“儿子见到生母,高兴也不高兴。高兴在于又能见到生母,而不高兴在于生母居所窘迫,每日食不果腹,冬日里手脚冻疮,夏日里暑热难耐,蚊虫叮咬,儿子却有晗娘娘庇护,锦衣华服,过着如此华贵的生活……”
突如其来的寂静,顾长歌看着身下跪着的男童,心里百感交集,不知是该觉得他有孝心,还是该觉得他冷血无情。在这个年纪,分清是非的时候,她亦是不知该如何解释,为什么他能住在景仁宫,而海云只能困守于冷宫,就这样过完一生。
逸宸忽然又说道:“儿子过完年就八岁了,晗娘娘虽不曾提起,但儿子也知道,若不是娘娘,儿子不能有如此的尊荣,见到父皇一面更是难于登天。儿子心里是感激晗娘娘的,但是儿子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生母……看着她……”
说着说着,逸宸又哭了起来,伴着哭腔道:“看着她就这样病死在冷宫里,如同一把枯草,腐烂成泥再无人知晓。”
看着逸宸哭泣,顾长歌也说不上是想要回护他还是要生气,只是手脚冰凉。
碧玺端了盅燕窝来,放到她眼前,低声说:“娘娘,四皇子也是善心,总好过连生母都可抛诸脑后的无心之辈。”
顾长歌紧抿了唇,脑海里想起之前碧玺说过话。
皇上让娘娘抚养四皇子,也不过是为了能让娘娘在后宫得以立足。
如今娘娘位份稳固,若是实在瞧着他不顺眼,也只养在宫中便是,多一张嘴吃饭也不算什么。只是娘娘切记,有皇子才是后宫里女人都想要得到的。
四皇子一日在景仁宫,娘娘就一日有机会扳倒皇后。
她深吸一口气,扶逸宸起来,看着他的眼睛问他:“你希望海云能从冷宫里出来吗?”
“希望。”逸宸点了点头。
顾长歌又道:“既如此,我答应你,若有一日,我定帮海云出冷宫,倒是送她到外面做个普通人,但你……”她凝视着逸宸,“你是皇子,需要一位有身份的母亲,我是天子妃嫔,亦需要一个得皇帝喜爱的皇子,你若答应我,我便圆你的心愿。明日我便吩咐人去冷宫,给海云医治。”
逸宸也晓得,今日晗娘娘说这些话的意思,晗娘娘想来尊重自己,把自己当做是大人,从不会愚弄。
他点了点头,忽然又跪下道:“儿子谨遵母亲之言,定然做好父皇的好儿子,母亲的好儿子。”
百感交集全汇聚在心中,顾长歌忍了半天,只低声说:“你去吧……”





锦宫词 第一百三十七章 谏言
斐国的大军压境,这一次着实吓到了稳坐泰山的皇帝。
一连三天,朝堂之上都传出皇帝勃然大怒的呵斥声,御前伺候的人们个个谨小慎微,生怕一个不小心被打发出去,连累亲眷。
朝中无人,皇帝愁眉不展,顾长歌偶尔抱着女儿染庆去探望,也屡屡等在外面,听见里面皇帝砸杯盏、训奴仆的声音。
她也不敢多言多听,敛了神色,只逗弄着染庆,染庆开心一乐,樱粉色的脸蛋可爱至极,白里透红让人无不爱怜。
皇帝也唯有看到可爱的染庆与新的的五皇子逸央时候才有几分展颜开怀,旋即又陷入愁思当中。他曾屡屡提及,说若是顾长歌依旧是顾将军的女儿,那便好了。
这次入殿内,顾长歌放下了准备的菊花茶,亲自上前磨墨。
皇帝愁容不展,靠在红木大椅上以手揉捏太阳穴。
顾长歌特地选了让人心神宁静的百合香,见皇帝如此,温言劝道:“皇上是一国之君,如果需要,顾长雄其实也是好的人选。若说顾长雄年轻不可堪当重任,朝中还有许多武官。国家危难,正是他们效力的好时候。”
皇帝拉过顾长歌,双手环抱她柔软的腰肢,将头深深埋在她的腹部,长叹了口气:“的确如此,可朕身在帝王之尊,亦要权衡利弊。若是使用世家族人,一战成名,战功赫赫,难保不会生有异心。若非世家大族,又难出可用之才。朕,甚是苦恼。”
顾长歌微微一笑,说道:“皇上用些菊花茶吧,臣妾听容贵人说,昨晚皇上嘴角起皮,可见上火了,国事劳心,皇上也要保重身子才是。”
她心中思索,如今皇帝再也不是刚登基不久的那个年轻皇上,多年浸淫与朝堂,周旋在后宫前朝,何时雷霆之势,何时春风化雨,他拿捏极稳。
此时不需她给什么意见,只要温柔宽慰足矣。
做帝王久了,多思多虑,心思百转千回,一言一行都要琢磨透彻,反而容易多想。思虑深远自然是好,却也容易用力过猛。
与其让皇帝误解有不臣之心,不如只做个无知妇人。
皇帝端起茶盏,皱着眉头喝了一口,又放下,自顾言语道:“长歌,后宫之中,你见识最广,若是你都不能与朕谈上两句,旁人更是说不上话了。朕常常也觉得孤独。”
顾长歌闻言退后两步,蹲下身行礼道:“皇上是天子,九五之尊,臣妾不过是皇上的妃嫔,本是不该听,更不可议论国事的。但皇上信任臣妾,臣妾也就多嘴一句,”她抬眼,看着皇帝道“若是世家大族人不可用,与其空踌躇,坐以待毙,不如皇上放手一搏,给寻常人等一个机会,若败,是他能力不足,若胜,皇上慧眼识珠,抬举个一官半职,他也定然会誓死效忠。”
皇帝闻言,眯起眼睛,思索着,忽然道:“可若是败,朕的百姓会议论朕不能妥善用人。”
顾长歌微微一笑,淡定自若:“难道皇上用的人必不可有错漏吗?秦朝名将王离,继其父任上将军,世家大族子袭父业,却在巨鹿为项羽所杀。而项羽,其家族更是世世楚将,人称西楚霸王,还不是被刘邦逼死于乌江?”
见皇帝仍是踌躇,她继续道:“我东霆,繁荣昌盛,百姓安逸,区区斐国又如何匹敌,不过一时得势,谁又不能与之一战呢?”
皇帝思索片刻,伸手拉顾长歌起来,感叹道:“长歌唯有你是朕的解语花,”然后高声喊,“小瓷子!”
小瓷子从外面进来,躬身等待皇帝下达命令。
皇帝拉着顾长歌,说道:“传旨,任吴生荣为神勇副都统,率兵出战斐国,速去传旨,即日出兵!”
“嗻。”小瓷子不敢怠慢,迅速领命离开。
顾长歌莞尔一笑,依偎在皇上怀中,细语道:“皇上慧眼识人,只是不知这吴生荣何许人也,当真不曾听闻呢。”
既下定了决心,皇帝也放松不少,拉着顾长歌说着:“他出身寒微,凭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吴生荣此人刚正不阿,心胸虽不算宽,到底也不是什么会办坏事的人,朕稍加利用,到时多给些封赏也就是了。”
顾长歌笑,轻轻推了推皇上:“说到用人,前朝的事情臣妾不懂也不敢问,到是后宫的事情,臣妾倒有一件。”
“你说。”皇帝有些诧异,看着顾长歌。
她想了一下,说道:“前些日子臣妾去给太后请安,太后说起,如今臣妾顺利诞下染庆,熙妃也生下逸央,可皇上膝下子嗣仍是稀薄,也唯有逸景、逸宸与逸央三位皇子,也是该多些新人为皇上开枝散叶了。”
皇帝轻巧一笑,玩味道:“这些事母后提起倒也罢了,可你来说与朕,难道不吃心吗?”
顾长歌轻轻啐了他一口,娇嗔道:“皇上竟打趣,如今后宫里,臣妾也就那么几个姐妹,皇上若能为臣妾多添几个妹妹,臣妾也热闹些不是?吃心嘛……皇上是不会冷落了臣妾的,”她蹲下身,将头放在皇帝的腿上,又抬眼看着他,目光柔和平静,“既是这样,臣妾也希望皇上能子嗣繁盛,东霆昌茂。臣妾无福,不能为皇上诞育皇嗣,只希望其他姐妹能为皇家开枝散叶。”
见她如此,皇帝心里不觉感受到,顾长歌与以前似乎不大一样了,他笑了笑,伸手在她发髻上抚摸,又放在她柔嫩的脸颊上,轻轻触碰:“长歌,如今的你温柔、体贴,贤良温和,朕当真欣喜……”
心里莫名有些失落,顾长歌脸上却浮上欢喜的神色:“皇上的心意,便是臣妾的心意,只要皇上高兴,臣妾如何都是好的。”
“好,”皇帝沉声道,“既然如此,朕今晚便告诉皇后,也该选些新人入宫了。”
第二日一早,顾长歌便与容贵人一同前往皇后的坤宁宫。
坤宁宫外正站着羡予,看见她们来了,笑着行礼道:“奴婢刚想去请二位主子,主子们便来了。”
容贵人诧异,看了顾长歌一眼,笑道:“怎么,皇后娘娘可是寻咱们有事?”
羡予福身:“主子们进去便知道了。”
顾长歌笑笑,将手搭在碧玺的胳膊上,率先走了进去。
大殿内郑楚毓早已梳洗打扮完毕,下首还坐着温木槿。
她轻轻眯眼,往里走去行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温木槿此时也从座位里站起来,向她行礼。只是再也不如当初那样亲厚。
顾长歌轻笑一声,坐到座位里,说道:“淑嫔来的好早。”
温木槿和善微笑,轻轻低头看着皇后:“臣妾侍奉皇后,理当尽心,早来为皇后娘娘请安。”
顾长歌不再言语,别过脸去微笑着看着不远处的盆景。
容贵人浅笑:“瞧淑嫔说的,倒像是咱们不尽心似的。”
皇后见人也来的差不多了,开口道:“好了,既然诸位都到了,那本宫便说件事情。昨晚皇上与本宫说起,后宫子嗣稀薄,也该选些新人入宫了,本宫之前便与太后商量过,既然要选秀,就要好好操办了,只是前有战事,咱们也不宜铺张。”
“是。”众人福身。
皇后又道:“本宫如今身子不适,是不适合再操心这件事情的,倒是如今,宫里高位的嫔妃只有熙妃、晗妃与祥妃,此事便交由你们三人打理。”
顾长歌本以为皇后会操持这些事情,可听说要与熙妃祥妃一起操劳,不禁有些诧异,却也依言行礼称是。
皇后莞尔:“熙妃有两子,照顾着难免分心,而祥妃又不曾做过这些事情,倒是晗妃,你如今虽有公主,此前却也做过不少事,这件事便交给你了,熙妃与祥妃协助便是。”
顾长歌又是一愣,问道:“可臣妾并不知道如何选秀?”
皇后表情高深莫测,虽然笑着,可总让人心生寒意,她说道:“你放心,一切都有内务府和典礼院帮衬着,他们自然会按步骤往下去做。”
“是,臣妾遵命。只是……不知皇后娘娘身子是哪里不适?”顾长歌觉得奇怪,依旧在问。
温木槿忽然高声说道:“如今皇后娘娘有了身子,自然是要小心的像这等费神的事,想来皇上也不希望娘娘分神操持。”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
顾长歌心里如同乱麻,都不知道是如何从坤宁宫离开的。
她坐在景仁宫里,容贵人在她眼前不住说道:“这个淑嫔,也当真是有了皇后这个靠山,如今她仗着抢了娘娘的恩宠献媚于皇后,忘了娘娘当年是如何提拔她的么!怀个身子罢了!瞧她如今着得意样,臣妾真是为娘娘抱不平!”
容贵人生的美丽,连抱怨也是柔声细语,让人看着赏心悦目的。
顾长歌心中纷乱,幽幽叹气开口道:“如今皇后有了身孕,若诞下嫡子……本宫往后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了……”她忽然抬头,看着容贵人道,“本宫年岁渐长,皇上虽一时兴致,但时间久了想来也就淡了,可若本宫有人帮衬着……”
她目光丝丝缕缕,落在容贵人身上,容贵人只觉得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欣喜道:“若是臣妾能帮上娘娘,定然不忘今日之恩!”
顾长歌一愣,思索片刻,旋即满意一笑,抿嘴道:“你有此心甚好,虽有新人入宫,可操持的权力在本宫这,倒也好。”
待到容贵人喜滋滋离开后,碧玺上前,才担忧道:“如今这事情落在娘娘头上,娘娘可要慎重啊!”
顾长歌无奈:“我又何尝不知,前方战乱是用银子的时候,皇帝选秀又不能失了皇家体面,皇后给我下了一步好棋啊!”
她嘴角一侧勾起,表情怪异:“我偏要皇后以为我奈何她不得,如今掣肘也就罢了,她却偏偏有了身孕!”
“咱们可要提前做打算呀!”碧玺有些担忧。
顾长歌沉下气,定定望着茶盏中沉在杯底的叶片……这孩子是皇上的,无论如何,稚子无辜,她叹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




锦宫词 第一百三十八章 见招拆招
“娘娘,奴婢不明白,既然皇上不喜人干涉国事,为何娘娘还要谏言,让皇上择没有家世的大臣带兵打仗呢?这……这要是战败,岂不是第一个问罪的便是娘娘?”
殿内并无他人,乳母哄了染庆去睡了,碧玺将冰盆置的远了些,生怕凉风扑了顾长歌的身子。
瞧着碧玺操心的样子,顾长歌侧卧在床上,笑着看她忙活,一手玩弄起一缕发丝:“你以为皇上当真是没主意么?若皇上心思不定,我如何说也是无用。”
发丝骚的脸颊痒丝丝的,连着玫瑰幽静而甜寂的香味,她翻转过身来,平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雕刻,说道:“他心里早有了主意,不过是等人开口,来承担这份责任。朝中大臣们分为皇后母家郑氏一族和孟皇后母家的孟氏。虽说孟氏不如当朝两位尊贵女子当权时候的昌盛,到底也算是长盛不衰,”她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可是他们都是文官,嘴皮子上的功夫,且瞧着武官们个个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便知此事并非难事。”
“那娘娘都瞧着清楚的事情,怎么皇上还需要别人来劝呢?”碧玺仍是不懂,整理完手边的事情,又从桌子上倒了水端到顾长歌眼前来,“娘娘喝口水,今晚用了味道重的,莫要半夜口干才好。”
顾长歌一个骨碌坐起来,全然不似生过两个孩子那样,倒似是个顽皮少女,她就这碧玺的手喝了两口便推开,解释道:“若我不言,也总有人说,这个机会与其让给郑楚毓,不如我自己占着安生,更何况,区区斐国,十几年前父亲带兵,早已斩杀大将,斐国再无能臣,我东霆粮草充足,士兵勇武,莫说是才能之辈领兵,若我是男子,定然要毛遂自荐,上战场立战功才是!”
她说的顽皮,却也在理,碧玺好笑,又担心叫旁人听了这言论去,不觉沉着嗓子说她:“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既是无事,奴婢也放心些,夜深了,娘娘早些安置吧。”
碧玺探着身子将帷幔解开拉好,挡住顾长歌粉白的面颊。
看着烛火晕开的光芒,被碧玺呼的一声吹灭,顾长歌扁了嘴微笑,掀开凉被盖在身上,陷入沉沉的睡梦中。
新一轮的选秀紧锣密鼓的开始,各地方官员都竭力将自己的女儿妹妹送入都城,一时间都城外官道上来往的都是各家的马车。
有了内务府与典礼院操劳,顾长歌实际上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操心银子的花处。
储秀宫因为顾长歌离宫那次的修缮,这次只需要打扫一番便可使用,银子花的不多。唯一让她头痛的地方在于新人入主后宫,那些个年久失修的宫苑便要抓紧修葺。
时间紧迫银子便是不当银子花了。
看着每日送来的账单,顾长歌眉头越拧越紧,连着几个月,她便吃不消了。
可皇上忙着战事,根本顾不上理会这些后宫琐事。
皇后又交代了她务必将此事办好,更是提了国家战事吃紧的关节。
她整日里愁眉不展,连逸宸都瞧出来她的情绪不对了。
几番过后,顾长歌终于奈不住性子,在一日请安时拉着祥妃与熙妃大吐苦水,将银子不够用的事情说与皇后娘娘听。
郑楚毓等的便是这个时候,她挺着肚子含笑看着顾长歌这样窘迫,心里更是不知有多开心,慢悠悠的说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如今晗妃也知道银子不多,更是要省着花的。”
“臣妾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想来问问娘娘,当年选秀可如今日一般,又有何惯例可循?”顾长歌连日睡不好觉,眼圈都黑了。
皇后看着只心里大呼痛快,嘴上自然也不肯帮她。不仅如此,她还特地让身边人叮嘱过了,谁也不许告诉晗妃如何处理,且让皇上看看,没有了她郑楚毓,后宫会如何乱作一团,也叫晗妃出个丑。
她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放在椅子上,眼睛瞧着肚子,说道:“哎……本宫如今胎象刚刚稳固,太医叮嘱过不许劳心,一时间本宫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帮晗妃了,不过,”她拖长了尾音,眼睛一挑,“倒是祥妃此前帮衬本宫处理过这样的事,若是晗妃力不从心,祥妃倒是可以主事的。”
郑楚毓只瞧着顾长歌脸色青白。
顾长歌一咬牙,此事办不好也就罢了,可如今这光景,更是不能一句推脱了到祥妃身上,这不是让满宫里知道她晗妃是个无用的,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吗?
如今也只有打碎牙齿和血吞了,顾长歌面上强自平静下来,站起身行礼道:“皇后娘娘说的是,这些事情都是小事,不该惹了娘娘烦心,臣妾若有不明白的一定向祥妃讨教,不过既然娘娘将事情交给臣妾,臣妾一定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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