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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颜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熙禾
如今看来,他分明是晓得这一切的,若不是如此,他又何必特地提出,这些花该如何处理,全由叶连翘做主?
这个人,心里什么都明白啊……
叶连翘微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应道:“那行,明天再去看也使得。”
秦氏却是没搭腔,无可无不可似的,捧着碗自顾自夹菜吃饭。
“明儿我陪你一块儿去。”叶冬葵夹了一筷子鱼搁进叶连翘碗中,顺便冲她挤了挤眼。
……
热热闹闹地吃完了一顿生日饭,三个孩子蹲在家门口插科打诨了一番,秦氏将碗筷拾掇利落了,便在里间同叶谦闲聊。眼看着天色渐晚,叶连翘便将小丁香领去房后的新屋,安顿她睡下,自己出了房,在门前忙碌起来。
想来是考虑到她常常要在家中制作美容用品,在盖新屋的时候,叶谦特地请村里人帮忙,在门前搭了一个木棚子,里头各种各样整治药材的工具十分齐全。告别了白日的暑热,夜里有一丝习习凉风,叶连翘便舒舒服服地坐在棚子里,有条有理研磨药材、调匀药膏,直忙活到还是末刻,眼皮子都睁不开了,才回屋去睡。
隔日去到松年堂,一大早,叶连翘便同姜掌柜两个将那售卖青娥丸的事说了说。
其实这事儿压根儿用不着她操心。松年堂是整个清南县中最赫赫有名的药铺,每日里来这里采买药材的老百姓不计其数,只消在给他们抓药时顺带宣传上那么一句,不用等多久,就能传得满城皆闻。
那青娥丸是单粒出售的,五颗一包、十颗一包都使得,但若想真正达到效果,却免不了要长期服用一段时间。一枚便要十文钱,寻常的老百姓自是买不起,也决计不愿把钱花在这上头,但却并不耽误那些个家底丰厚人家的妇人们蜂拥而至,七嘴八舌地询问,欢天喜地捧着纸包回家,满心里盼着能够容颜永驻,青春常在。
叶连翘没打算将制作青娥丸的方法教给元冬和平安。倒不是她小气,若将来她真个开了铺子,请了学徒,必然会将自己会的一切倾囊相授,但那两个姑娘,只是伙计而已,她好像没有必要同她们说得太多。
不愿假手他人,就只能自己多辛苦,听姜掌柜的意思,是预备将这青娥丸大肆推广一番的,既如此,她便得趁早多制些出来,以免到时候不够卖。
一整天,除开有客人上门和去王二小姐家之外,她一直将自己关在内堂的制药房中,即便是大开着窗户,仍旧忙得汗出了一头又一头,浑身的水分好像都给抽走了,待得下午打烊时,整个人就像是个霜打了的茄子,一点精神气儿都无。
曹师傅看出叶连翘脸色不大好,便打发她赶紧回家,同她一块儿出了门,将要分开之前,笑呵呵道:“纪灵儿听我说昨日是你生日,闹着要亲手备一份礼给你,我就说她,正日子都过了,如今送来也嫌太晚,她偏偏不听,照旧忙个不停。等她把礼物做好了,我给你带来,那丫头,成天想着要找你玩呢!”
叶连翘也实在是身上没劲儿,毫无力气与他说太多,道了句“曹姑娘太费心了”,又同他言谢,便慢吞吞地往家走。
回到月霞村,仍是不能消停,因为她心中还惦记着花田里的晚香玉,忙不迭地灌下一大碗温水,一家人便又往村里去。
小丁香说得不错,田里的晚香玉,果然已基本上全开了,香味浓甜,人在其中转上一圈,便会觉得周身沾染上花香,甚至舍不得回家洗澡将那股子味道洗去。
既然开了花,便用不着耽搁,叶连翘只有晚上才有时间,便当机立断,决定立刻将花都收下来。
幸亏叶谦和秦氏回来之后,家里多了两个劳力,那花田又只有半亩,不算大,全家人花了一个多时辰便收下来大半,都有些累了,就将花先搬回家,趁着天色还不算晚,叶连翘便坐在大门口细细挑选,将适合用来做美容物品的那部分预先选出来,剩下的再另外想法儿给卖掉。
秦氏是个勤快人,干活儿向来是不躲懒的,虽同叶连翘不怎么聊天,却也不愿闲着,也搬了张板凳来帮忙。
两人坐在门口,不声不响地选花,小丁香便在两人旁边蹦蹦跳跳,三不五时的,也过来帮着选两朵,仔细跟叶连翘问清楚她需要的花是哪一种,一丝不苟,俨然一个小大人。
“喏,我不需要那种开得太盛的,最重要是花瓣要饱满,香气要够正。你闻的时候别离得太近,虽然这香味很好,但闻久了对鼻子也没好处,拿远些,知道不?”
叶连翘身子不大舒服,头重脚轻的,强打起精神来吩咐她,顿了顿,又道:“对了,前些日子我听孙婶子说,她很喜欢这晚香玉的味道,你拿几株过去送她,随便找个瓶子灌上水养着,就能香好几天。”
小丁香乐颠颠地应了一声,就动手拿花,却不料,被秦氏给摁住了。
“这花你是拿来制美容用品和卖钱的。”她眉头轻轻拧了起来,望着叶连翘道,“今儿孙大嫂喜欢,你便送她几支,将来倘使有旁人来讨,你也二话不说地送出去?”
叶连翘委实有点莫名其妙,偏过头去:“不过是几支花而已,能值多少钱?再说,我心里难道会没数吗?孙婶子一向对我们兄妹很好,诸多照顾,送她几支花,不是什么大事吧?”
“你别怨我多话。”
秦氏却仍是摁着小丁香不撒手,压低喉咙道:“我跟你爹回来这么久,冷眼瞧着,你送给隔壁的东西可真真儿不算少。制好的膏子、头油,总不忘了给她一份,家里有点什么好吃的,也惦记着她——就算之前她曾照顾过你们,难不成就一辈子也还不清?你种这花是为了挣钱,手就不能那么散,否则……”
搁在平常,叶连翘大概还会好声好气地同秦氏解释一番,但今天,她实在是太累,头昏脑涨的,也就有点管不住自己的脾气,将手中那几支晚香玉一丢,冷声道:“秦姨,你不知道的事情,能不能就不要瞎下定论?我爹一离家就是一年多,不是我夸口,我们兄妹三个算是懂事的,一直把自己照顾得妥当,但再怎么说,我们的年纪摆在那儿,总有想不到的时候,全靠孙婶子照应,事无巨细,一点都不嫌烦,有几个人能做到?”
她干脆站起身来,居高临下接着道:“孙大叔常年在城里做工,他家里都是男孩儿,两个哥哥淘得厉害,孙婶子一个人带着他们,已经很辛苦了,还要分神照顾我们兄妹,你以为是容易的?家里买了蛋,肯定要分给我们几个,蒸了包子也端一碗来,我们要是遇上麻烦了,她肯定站出来相助,不过就是几支花而已,你也要计较?东西能还,这情分能还得了吗?”
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脑门上便又渗出冷汗来。
秦氏抬头,淡淡地瞟了她一眼,语气却仍旧平和:“你用不着这么生气,我也就是想提醒你一句罢了。今儿是几支花,明儿又是一罐膏子,我……”
“我爹不是说了这花如何安排由我做主吗?”叶连翘懒得同她费口舌,直冲冲地吐出这么一句来,“所以你就别多管了。”
挣回来的钱,不说一声就全拿走,如今几支花,她也要出声干预,平日里偏偏还摆出一副“你们做什么我都无所谓”的架势,闹哪样,还能不能好好过日子了?
秦氏不知她身体不舒服,大约是没想到她会反应如此激烈,便有些怔住了,也跟着站起身:“连翘,我觉得你对我有误会……”
话没说完,村间小路上便响起一个阴阳怪气的女声。
“哟,这是怎么了,闹得乌眼鸡似的?”
两人同时抬头,便见那冯郎中媳妇和万安庆他娘两个人站在孙家的橘子树附近,正往这边看过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夏日里,村里老百姓会睡得晚一些,嫌家中太热,便有不少人出来纳凉,妇人们凑在一块儿,少不得议论些家长里短。这两日,叶家的晚香玉开了花,许多人都喜欢上那附近走动,叶家就在村子当间儿,离花田很近,最近明显觉得,门前来来往往的人多了不少。
这两个,十有八九也是结伴出来乘凉的,没成想这一幕,倒给她们看见了。
“连翘,这我可要说说你啦!”冯郎中媳妇笑不哧哧地道,“秦家妹子年纪虽轻,却到底是你的长辈,你怎地能连个礼都不讲了?哎呀呀,这孩子,小时候瞧着机灵又可爱,长得也俊俏,怎地年前被打破了头,性子也跟着变了?”
万安庆他娘则是看向秦氏,仿佛很好心地软声道:“连翘这孩子气性大,平日里发起火来,我都怕她哩!秦家妹子你莫要同她计较,让着她一点儿也就完了,过日子嘛,怎可能没个磕碰?忍一忍也就过去了,难不成你还真能跟她吵吵?叶郎中肯定不答应的呀!”
整个月霞村,叶连翘最烦的就是她俩,简直一见面就恨不得拣石块丢她们,这会子又正在气头上,听见她们不阴不阳说怪话,明摆着是在拱火儿,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刺她们两句,却见身边的秦氏猛然回身进了屋,一忽儿又出来了,手里多了根顶门的粗木棍。
这……是要干嘛?
叶连翘没料到她会如此,惊得眼睛也睁大了,就见秦氏直直走到那两人面前,将木棍一挥——
“滚!”她寒着脸怒叱一声,简明扼要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木棍在空气中挥舞,发出呼呼的响声,听着还挺瘆人的,冯郎中媳妇和万安庆他娘都给吓住了,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
“你这是干啥呀,要杀人呐?我是在劝架,一片好心都喂狗了!”
另一个则忙不迭拿袖子擦脸:“你这人太凶蛮了,喷了我一脸唾沫星子!”
“你们俩的‘好心’,的确只配喂狗,胡三家就有一只,去找它去吧。”秦氏冷笑一声,继而眉毛倒竖,厉声道,“还不滚,是不是真想挨我的棍子!”
她那气势太慑人,全身好像包裹在一团火中,两个妇人怵了,不敢再多留,嘴里骂骂咧咧,动作却是半刻不停,脚底抹油,一气儿躲出去老远。
秦氏唇角含着一抹鄙夷的笑,啪一声将棍子丢到地下,拍了拍手。
自打她跟着叶谦来到叶家,一直都是冷静而淡漠的,叶连翘从来没有见过她发这么大脾气,简直目瞪口呆,也忘了自己还在跟她闹别扭,扎撒着手,张口结舌道:“你……”
“我分得清里外。”
秦氏转头与叶连翘目光相对:“谁是自家人,谁是外人,我心里明白得很。倒是你,连翘,你好像从来都没把我当成过自家人。”r1152





娇颜 第一百一十五话 报复
当成自家人?这话……好像是没错啊,可说起来自然简单,真要落实到日常点滴之中,却又哪那么容易?
叶连翘转过头去,朝秦氏脸上打量一眼。
秦氏模样生得周正,脸颊偏圆,却有一颗小巧的尖下巴,这种长相的人,即便过了十几二十年,也是不显老的。若单论相貌,叶连翘其实应该是很喜欢她的,可平日里她的所为……
说什么“分得清里外”?这种场面话,讲起来何其容易,但若真要计较,秦氏又真正将他们兄妹当成自家人了吗?
与叶连翘谈铺面的事,将赚回来的钱收去自己管,这一切她做得无比自然正大光明,却分明是在防着他们,并且一点也不在乎会否令他们不快。如今,只是出头与冯郎中媳妇和万安庆他娘吵了两句罢了,便可以大言不惭地说“我从来都把你们当成一家人”了?
简直是在开玩笑!
想到这些,叶连翘便忍不住轻笑一声,也不言语,蹲下身重新坐回小板凳上,自顾自继续选花儿。
方才门外的吵闹动静,将叶谦引了来,站在门口,皱起眉头问秦氏:“怎么了,你这是在和谁嚷嚷?”
叶冬葵也跟了过来,看向叶连翘:“出了啥事?”
“没事。”秦氏快速地冲他俩笑了笑,“你们进屋去吧,选花儿的活儿交给我和连翘就行。不用你们瞎操心。”
叶谦还想说点什么,却见秦氏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的表情,隐约还有点儿娇嗔。便也不再多说,扯着叶冬葵又回了屋里。
秦氏便也在凳子上坐下了,顺手拈起一支晚香玉,凑到面前仔细看了看,放进叶连翘选出来的那一堆花枝当中,沉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很清楚。自打我进了叶家的门,你们便多多少少都有些看我不顺眼。小丁香还是孩子。心思简单,反而能够很快就明白,我是真心想对她好,冬葵嘛。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也用不着我去花心思猜逢他在想什么,唯独是你,表面上对我礼数十足,从不与我争辩,几乎不管我怎么做,你都依着我,但你心里怎么想,只有你自己清楚。”
叶连翘低低一笑:“秦姨你想多了。我对你有礼数,是因为你是长辈,你是我爹的媳妇。他要领着你回来,我们做孩子的没资格诸多意见,更不应该多嘴,何况,说真的,我也根本不在乎。”
“这个我信。”秦氏立刻将话头接了去。“家里多了一个人,最不在乎的那个。肯定就是你,横竖对你来说都没差。”
叶连翘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总觉得秦氏这话另有深意,想了想,终究憋不住,出声道:“你什么意思?”
“你心里明白,我也有数,用不着多说吧?反正,这也不是重点。”
秦氏又笑了起来,摆摆手,果然就将话题岔了开去:“我想跟你说的是,咱们不是对立的,既然现在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就拥有共同的利益。在外人面前,咱们就是一体,我甚至可以拍着胸脯保证,不管有谁得罪了你,我都会尽全力帮你,但在咱们自家人中间,我也希望你能够坦诚一些。如果我有什么所作所为令你觉得心中不舒服,你大可以坦坦白白地告诉我,任何事都可以商量——相信我,这个家里,没有一个人,能比我更加理解你。”
“你……该不是……”叶连翘脑子都有点转不动了,心中生出某种猜测来,不由自主地往屋里张望一眼,拿不定主意这话究竟问不问得。
秦氏也并没有给她发问的机会,缓缓摇了摇头:“说得太明显就没趣儿了,总之我今天同你讲的这一番话,你得空时好生想想。人难得来世间走一遭,我当然要事事为自己和你爹多考虑,但你记住,你和我的利益,未必一定是冲突的。天不早了,这晚香玉一时半会儿也选不完,不如早点歇下,我看你脸色不大好,去找你爹给把把脉,倘有什么不舒坦便尽早医,省得拖成大麻烦,嗯?”
说罢,她便将手里的花丢开,径直进了屋。
叶连翘也是实在觉得身上不好受,在门外愣了半晌,果然找到叶谦,让他诊了一回脉,说是天气炎热,太过疲累,有点疰夏的迹象,倒也没开药,家里煮了一锅金银花水让她喝下,又叫来叶冬葵和小丁香,也分别喝了一碗,便催促着他们快些去休息。
……
房后那间新屋不太能晒着太阳,夜里会比前边两间房更凉爽些,小丁香睡得十分惬意香甜,叶连翘也同样困得厉害,却轻易无法入眠。
不久之前,秦氏说的那些话,委实让她有点放不下。
那女人……到底是什么意思?语焉不详,却又透露出某种讯息。
叶连翘与秦氏的相处时间虽不长,却也发现了,她这人无论说话做事,都使人觉得有些不对劲,简而言之,她的思想,对一件事的看法,往往与众不同,而这所谓的“与众不同”,是不是就意味着……
难不成她也和自己一样?不会这么巧吧?
这事儿单靠着在脑子里琢磨,是绝对不会有个切实答案的,可若直接问出来,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被人当成怪物怎么办?
叶连翘脑子里塞满了念头,始终无法安睡,在床上烙煎饼似的翻腾了半宿,才有些迷迷瞪瞪起来。而还不等她把这事儿弄清楚,麻烦却已然找上门来。
第二天早晨,因为身体不大舒服,叶连翘就在床上多赖了半刻,叶冬葵起床洗了脸便领着小丁香出了门,想着要赶快将田里的晚香玉都收下来。
叶谦和秦氏都没有急着叫叶连翘起床,她仰面躺在床上愣神,没一会儿的工夫,就听见一阵踢踢踏踏的急促脚步声,刚想坐起来瞧瞧是什么情况,小丁香便砰地一声撞将进来,一径扑到她面前。
“二姐你快去看看吧,咱家的花田叫人给糟践了!”
什么?
叶连翘呼啦一声坐起身,伸胳膊就将她拽到身前,瞪大眼道:“你再说一遍?”
“是真的!”
小丁香那模样都快要哭出来了,小脸皱成一团,抽抽噎噎地道:“我跟哥刚去到花田里,就看见那些花儿给人踩得不像样,乱得都没法儿看了!四周围了好多人,咭咭哝哝地议论,可我们问了一个遍,就没有一个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赶紧去瞧瞧呀!”
叶连翘哪里还躺得住,三两下从床上蹦下来,套上衣服就往外跑,正遇上叶谦和秦氏也正打算出门。
“别急。”
见她连脸都顾不上洗就奔了出来,叶谦便赶忙摁住她肩头:“我听冬葵说了,咱们先去看看情况然后再做打算。这会子你就算急得蹦上天也于事无补。”
“我知道我知道。”叶连翘没工夫和他多说,胡乱点头答应一声,急吼吼地立马出了门,脚下捣腾得风一般快,冲到花田边,登时呆住了。
如小丁香所言,半亩大的花田,如今给踩得不像样。已经开了花的晚香玉被人用脚跺折了大半,全都弯腰垂在地里,花瓣上沾了泥,满地都是还新鲜着的花瓣。
半支莲是新栽下去的一茬,玉簪花则要到明年才开花,只有茎叶,却仍然没逃过此劫,被人连根拔起,横七竖八扔得到处都是,整个花田,就像是被大风卷了一晚上一般。
可昨夜明明就月朗星稀,连一丝风也没有,怎么可能无端端出这种事?
叶连翘怒得脸都红了,将牙齿咬得咯咯响,拳头也紧紧攥了起来。
这要不是有人故意为之才怪!
四下里人数众多,有与叶家相熟,或是得了叶谦医治的人,便凑上来细声道:“我说叶郎中,葵小子,还有连翘丫头,你们这是得罪人了?一大早的我们便瞧见你们这花田被人搅得一团乱,呀,简直没法儿看了,这得损失多少啊!啧,瞧着都让人心疼!”
叶连翘压根儿没心思答话,盯着那花田,只觉得火气不断从头顶上窜出。
这花田花费了全家人多少心血,不用她说了吧?她自个儿因为要去松年堂做事,平日里照顾得少,叶冬葵和小丁香却是半点不敢怠慢,每日必然要来看上一回,还有秦氏,凭良心说,她也出了不少力!现下可倒好,只不过一晚上的时间,就变成了这样!
幸亏啊,幸亏昨日他们已将大半晚香玉收了下来,否则,损失还要更大!
她闷着头死命咬牙,冷不丁觉得一束目光落在了自己脸上,转过头去,正好与秦氏的眼神撞个正着。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彼此心中立时就明白了。
叶家人都不是那种爱得罪人的性子,向来是不与人结仇怨的,昨儿还好好的花田,一下子被人糟践成这副模样,不必说,十有八九是昨晚那两个货干的!
不过是吵了两句嘴而已,她们居然就来砸别人家的饭碗,一般人干不出这种事儿,心肠太恶毒!
秦氏不紧不慢地走到叶连翘身边,凑到她耳畔,压低了声音。
“你打算怎么办?”(未完待续)r580




娇颜 第一百一十六话 下套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难不成要把这事儿当成个闷亏,给硬吞下去吗?
叶连翘气得脑袋里都有点嗡嗡的了,只觉得自己的鼻子、耳朵、嘴巴……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在往外冒烟,恨不能立时就将那两个女人捉了来,抽她们一顿饱的,请她们好生尝尝滋味。
月霞村一共百来户人家,平日里虽常有往来,毕竟关系有亲疏,但无论如何,至少保持着大面儿上能过得去。叶家人与隔壁的孙婶子向来格外好,此外,村里的其他大多数人,虽走动得少些,却也礼貌周到,可算作是没有半点矛盾,唯独是冯郎中一家和万安庆媳妇,偏生就老爱和他们过不去!
对于庄户人家来说,田地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叶家人虽不靠种地来讨生活,但那半亩花田,也是他们的心血。那两个女人,倘使心中有什么不痛快,有能耐的,就该明刀明枪地来,这样在背后使阴招,糟践人家的田地,就不怕夜半鬼敲门?
叶连翘回身看了秦氏一眼,见她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心中略一思忖,便将她往旁边拽了拽,避开了叶谦和叶冬葵。
“这事儿十有八九是冯郎中媳妇和万安庆他娘做的,秦姨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除开她们还会有谁?”秦氏便冷笑了一声,“不是我以貌取人,说句不好听的,她俩一个尖嘴猴腮面无半两肉,另一个却是刚好相反,生了一脸横肉,一看就都不是好相与的,这两个东西凑在一处,才真真儿能称得上是蛇鼠一窝。我来的时间短,村里人还认不全呢,又怎会与人起争执?你爹性子淡泊温和,从不与人吵闹,冬葵是老实人,决计不会主动得罪人,你呢……又成天在城里做事,即便想要和人跳脚,只怕也抽不出空来。”
说到这里,她就将眉头一拧:“前思后想,也只有那两个女人与咱们吵了两句嘴,多半就在心中记恨上了。她们做出这等事来,难不成,咱还要同她们讲客气?”
相识这许久,叶连翘还是头一回听秦氏一口气说这么一长串,而且,目光也带了些许恼怒,不似平日里那般冷静淡定。她忽然觉得有点好笑,转头往叶谦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依你说,咱该怎么办?”
秦氏用牙齿轻轻扣住嘴唇,垂眼在心中盘算:“我就觉得有些难办。原本这花田的收入,每年要分给村里两成,咱大可以去找包里正出来主持公道。但你也瞧见了,花田附近围了这许多人,竟没有一个瞧见此事究竟是谁所为,咱没有人证,即便是告到包里正那里,这事也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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