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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颜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熙禾
“本该如此。”
苏时焕点头应了一声,抬起眼皮向她面上一扫:“叶姑娘,我瞧你精神头可不大好,这么一件事,便把你的精气神儿全给磨没了?要我说,你与其这样浑浑噩噩地回家去,倒不如一鼓作气,将事情弄个明白——两天之前给聂姑娘用的那种膏子和内服药,如今你手头还有吗?”
“嗯。”叶连翘就点点头,“我是习惯多做一些的,想着万一下回还要用到,便可立即拿出来,都搁在小书房里呢。”
“如此甚好,这样吧。”
苏时焕沉吟片刻,再次将温润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这会子可否请叶郎中来城里一趟?我总算是还晓得些药理,便同你父女两个一道将那膏子和内服药验看过,然后咱们再商量接下来该如何行事——只是得委屈你们在城中多留一会儿。”
说着又转身望向姜掌柜:“松年堂开了这许多年,此等状况,从前也并非没发生过,你也不必太过忧心。该打烊便打烊吧,让大伙儿赶紧回家歇着,明日一早还要开铺,既帮不上忙,就别都在这儿耗着了。”
姜掌柜答应一声,回身与曹师傅对视,两人的情绪都还算是稳定,只摇头苦笑了一下,挥手让众人散去。
对于苏时焕的提议,叶连翘自然也不会有异议,说白了,她才是最迫切想要知道真实情况的那个人,几乎是立刻便满口应承,苏时焕便打发了手脚麻利的小铁当即去往月霞村,将叶谦请来。
……
身在家中的叶谦,听说此事之后十分惊讶,半点不含糊地立刻换衣裳出了门,进城来到松年堂时,已临近酉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药铺子里已点上了灯,四下里亮堂堂的,大抵是因为这两日下雨的缘故,室内有些潮,被暖烘烘的灯光一照,药味便蒸腾上来,缓缓地往各个角落里浮动。
元冬和平安两个也留了下来,想着若是苏时焕问起这两次与聂家母女见面时的情形,倘或叶连翘有什么没记清楚的地方,她们也可帮着补充。这辰光,叶连翘领着她俩呆在小书房中,苏时焕却是同余满堂两个坐在大堂里,见叶谦赶了来,忙就站起身同他见过。
“是叶郎中吧?晚辈仿似还是头回与您见面。”
他彬彬有礼地含笑道,转头往内堂的方向指了指:“叶姑娘吓坏了。”
叶谦终究是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的人,活了将近四十年,行医的阅历是摆在那里的。初初从小铁嘴里听说出了这事儿,他也难免惊讶,但整个人看上去却仍然十分镇定,几乎连脸色也没变过。
“小女这么多年一直被他哥哥护着,没经过什么事儿,叫四公子您看笑话了。”
他极有分寸地还了苏时焕一礼,眉头轻拧:“给那位聂姑娘用的内服药,是我亲手所制的金花丸,外用的膏子,为保周全,小女在制作时,我也始终千叮万嘱,我以为,这件事未必就……”
“您莫要误会,我同您存的是同样心思。”
苏时焕连忙道:“正因为如此,我才琢磨着应当请您来,咱们一块儿将那两种物事检查透彻,也好早日让叶姑娘和松年堂都去了这嫌疑。”
说着便把叶谦往内堂的方向带,两人一道踏入小书房中。
屋子里,元冬和平安凑在一处喋喋不休地说话,当然,多数都是元冬在唠叨,所言也不过埋怨那聂家母女“真是个麻烦”云云,平安则坐在一旁静静听,偶尔搭两句茬。
叶连翘一个人坐在临窗的桌案旁,脑子里不像先前那般闹腾了,人也冷静了许多,只是仍旧不免觉得烦躁,整张脸皱成一团,蓦地听见脚步声,赶紧回头,站起身来叫了声“爹”。
毕竟是自家闺女,平日里朝夕相处的,叶谦只消瞟她一眼,便晓得她这会子委实愁得不轻,不好当着苏时焕的面劝慰她太多,便只轻轻点了点头:“莫担心。”
元冬和平安知道他们今日是打定主意要将那两样物事研究个通透的,那边厢便快手快脚地将膏子和丸药都捧了来,搁在桌上。
“四公子看看吧,这就是给聂姑娘用的东西,我真不明白,她怎地就那样娇贵,这也用不得,那也用不得?!”
“行了。”苏时焕微微一笑,没让元冬再说下去,“这话你当着我说自是无碍,我也知道你是护着叶姑娘,但若那聂家母女来了,你也这样说,便反而是给叶姑娘惹祸了。”
一头说,一头在桌边落了座,将叶连翘也叫了过来,不再废话,立刻便忙碌起来。
这年代,没有什么先进的检测手段,要分析一种成药,只能靠肉眼,以嗅觉、未觉以及经验为辅助。
为了不出差错,三个人几乎将那金花丸一颗颗掰开揉碎了地瞧,辩其味,尝其苦,将当中的几种药材翻来覆去地琢磨,确定其成分、用量以及药性;
至于那外用膏子,叶连翘则干脆当着他二人的面,又重新制了一回,整个过程全曝于他二人眼前,有没有错漏,一望即知,倒比凭着一张嘴描述,更加真实可信。
这一通忙活,便是整整两个时辰过去,外头的天早已黑透了,期间元冬和平安去买了吃食来,他三个却也顾不上碰一碰,只埋着头冥思苦想,间或攀谈两句交换意见,彼此心中都有了数。
苏时焕将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磕打,眉间微动,缓缓摇了摇头。
“叶郎中果然是位医术高明的好郎中,您制的金花丸,对药材的把握精准至极,即便是市面上有这种成药售卖,也未必比得上您这个好。”
他转头冲叶谦微微笑了一下,而叶谦自是胸有成竹,只淡淡点了一下头,摆摆手算是自谦。
“那外用的膏子,同样并无任何问题,所用药材温和,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人用了,应当都不会有问题。”他便又看向叶连翘,“我早就同你说过,不必急着赔不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半点错处,那聂姑娘出现那种状况,问题并非出在你和松年堂身上。”
事实胜于雄辩,叶连翘心中原本一直就这样想,在同他和叶谦一块儿将两种物事检查之后,内心便更为笃定,然而那焦灼的情绪却是半点不减。
“说实话,我知道自己十有八九并未出错,但那聂姑娘,何以……”
“要么还是同先前一样,她自个儿无法适应这两种药材。”
苏时焕思忖着道:“可是,她在松年堂医治酒渣赤鼻,内服药、外敷膏子,拢共用了三种,却恰恰全都出现不适的情况,这会不会太巧了一点?这种可能性实在太低,简直可以忽略不计,所以,我更疑心,是她自己,或是她身边人,有问题。”r1152





娇颜 第一百三十一话 成谜
“您是说……”
叶连翘抬头疑惑地看了苏时焕一眼,后头的话就没再继续说下去。
说真的,她也觉得蹊跷呢,聂家母女拢共在她这里拿了两回药,次次用过之后便出问题,这也实在太巧了吧?所以,苏时焕的意思是说,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形,有可能是某人有意为之,甚至乎……那两母女使出这苦肉计来讹人?
“聂姑娘自己,应当是不大可能。”
她想了想,便很是笃定地摇摇头:“没有哪个姑娘,会愿意把自己的脸弄成那个模样。”
今日那两母女来时,当娘的那个跳脚跳得厉害,叶连翘光顾着应付她了,其实并未将那聂姑娘的情况看得太分明,只粗粗瞟了两眼,心下便已然觉得心惊。
那张脸红成一片,连原先长得什么模样都几乎看不出来,大白天的在街上走一圈,委实很唬人。那聂姑娘得有多大的心,才能甘愿把自己弄成这副德性?
叶谦也在旁拧紧了眉,没有做声。
“我连那聂姑娘的面都没见着,事情究竟如何,眼下自然不能妄下定论。”苏时焕勾唇笑了一下,“此刻咱们只是确定了问题并非出在自己身上,整件事却还尚未解决,想来明日那聂家母女十有八九还会再来——便是她不来,咱们也得将人给请到铺子里,妥妥当当,把这事化了去。依我说,这会子你也无谓再多想了,踏踏实实回家……”
说到这儿,他就偏过头去往窗外看了看,随即讶异地低呼一声:“嚯,已经这么晚了?”
似是应和他的话,外头街上隐隐约约传来竹梆和铜锣声,打更人悠长的嗓音缓缓飘了过来。
忙忙叨叨两个时辰,居然已是子时了。
“做事的时候不觉得,这时间还真是过得飞快。”
苏时焕脸上便露出两丝歉然来,望向叶谦点了点头:“实在对不住,耽搁到这么晚,眼瞧着你们铁定是回不去了。”
又看了看仍在旁守着的元冬和平安:“还有两位姑娘也是,其实你们不必一直在此陪着……”
“苏四公子太客气了。”
叶谦摆了摆手:“虽现下知道了此事并非连翘过错,但无论如何,也与她脱不了干系,四公子此举既是在查明真相,也是为了让她宽心,我若连这一点都不明白,实在白活这么大岁数了。”
元冬也笑吟吟道:“这不算啥,我们也是盼着,叶姑娘和松年堂能早日把自个儿从这糟心事里摘出去,能帮得上,高兴还来不及呢。”
平安没说话,却也应和地点了一下头。
苏时焕倒也无意与几人一个劲儿地客套,颔首一笑:“只能委屈几位在铺子里将就一宿,屋子是尽够的,洗漱也便当,只没那么多棉被,幸而现在是夏天,夜里当心些,便不至于着凉。头先我仿佛瞧见元冬和平安两个买了些吃食回来,忙昏了头,咱们也没顾上吃,想必叶姑娘和叶郎中都饿了,这就拿去灶房里热热吧。咱们也别在这小书房里憋着了,索性去后院闲坐片刻,我煮上一壶茶,喝了也好解解暑。”
城中早已宵禁,这会子莫说是回月霞村了,即便只是在街上走一圈,都会给自己惹来一身麻烦,除了留在松年堂,他们可说是没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叶谦今日临近酉时方进了城,那时心中便晓得,今日十有八九得留宿在此,自然无可无不可。叶连翘的心思压根儿没在这上头,人家怎么说她便怎么依,听见苏时焕的话,也便站起身来,跟在她爹后头,掀帘子走出小书房。
药铺的大门早已上了门板,偌大的堂中,余满堂一个人缩在角落里打瞌睡,听见动静,蓦地抬起头来,迷迷瞪瞪揉了揉眼睛。
苏时焕同他说了两句,告诉他今夜大伙儿只能在铺子里住下,便让他将一只红泥小风炉搬了去了后院中生了火,又将吃午饭时用的桌子铺开,窗台上点了一盏灯。
元冬和平安将吃食拿去灶房里热,他便混没在意地捡了张小杌子坐下,捏了些许茶叶丢入煮茶的小壶中,气定神闲地等水沸如蟹眼,便斟了几碗出来,往里丢几枚咸樱桃,端去叶谦和叶连翘面前。
“怎好……”
叶谦略欠了欠身,想说句客气的话,被他一抬手打断了。
“你我几人今儿都得留在铺子上,也算是共患难了,便莫要再讲那些个虚的了。”他微笑道,“明日还要请叶郎中替那聂姑娘诊个脉,仔细瞧瞧,也省得再格外去请郎中了。”
说着,又回身对恹恹地叶连翘道:“叶姑娘这是真成了霜打的茄子了——莫要思虑太过,到底怎么回事,明天就见分晓。”
“哎,我知道。”叶连翘勉强应一声,捧起茶碗抿了一小口。
茶香清馥,略带着一丝咸樱桃的咸酸味,明明是滚烫的茶汤,吞入腹中,不消片刻,浑身却是觉得清爽许多,果然是消暑的一道好茶。
“开药铺就是这点好。”苏时焕低笑一声,“想拿什么药材煮茶,自管去百子柜里翻腾就是,方便还不花钱——这会子已然太晚,大伙儿也都别琢磨旁的了,赶快吃了东西抓紧歇息是正理,明儿只怕还得忙一场。”
其余人都纷纷称是,将热好的那些吃食分来吃了,草草洗漱过后,便各自歇下不提。
……
是夜,叶连翘与元冬、平安三个姑娘就挤在小书房里胡乱睡了一宿,剩下三个大男人也各自找屋子休息,自然是睡不踏实的,隔天一大早便起了身,姜掌柜和曹师傅等人来上工时,还委实惊了一大跳。
苏时焕也没顾上和他们多说,立刻就打发人去将那聂家母女二人请了来。
也幸亏那两人头回来时提了一句,说是住在城南磨刀巷的亲戚家,松年堂的伙计前去打听一番,并没费什么工夫,就把人给带了来,彼时叶谦早就将自己收拾得神清气爽,半点不耽误,立马将那聂姑娘请到桌边坐下,替她诊了脉,不时询问两句,将她一张脸看得仔仔细细,又依惯例瞧了舌苔和眼底,人便沉默下来。
那聂家母女到底不是习惯耍横的人,昨天是实在着急,才扯着叶连翘闹了一场,今日虽然仍旧心情郁卒,人却已冷静下来,当娘的在旁捏着袖子默默抹眼泪儿,闺女则死死垂着头,同样一言不发,只偶尔从喉咙里传来细弱的一两声抽噎。
叶谦坐在桌边沉吟半晌,转头看一眼苏时焕,又抬头瞧瞧死皱着眉站在一旁的叶连翘,清了清喉咙,沉声道:“聂姑娘舌苔黄腻,眼底微红,脉象是典型的脾胃湿热,正是应了那酒渣赤鼻的症状,除此之外,却并无其他不妥。若是吃了我开的金花丸,或是用了那外敷的膏子之后引起身体不适,脉象上当会表现出来才是……这可真是奇了。”
“莫不是我们还诬赖你们吗?”
那妇人陡然一抬头,手里的帕子也攥紧了:“我闺女这张脸就摆在你们面前,这可做不了半点假,你们都长了眼睛,难道还瞧不见?”
说到这里,便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叶连翘:“我知昨日自个儿是闹腾得凶了点,回去之后,我其实也有些后悔,但……这是我亲闺女啊,她一张脸弄成这样,搁谁身上,也不会觉得好受吧?我不是不讲理的人,可……总得给我个说法不是?多的我也不要,我只盼着我闺女这张脸能干干净净的,我就求神拜佛了!”
姜掌柜和曹师傅也围在左右,听了这话,便软声劝她:“大妹子你别心急,我们能给你一句准话,这事儿,我们松年堂决计是不会推诿的。你闺女的脸,我们一定尽心尽力去治,这诊费药费你不需操心,我们不会收你一文钱,但……此事到底是不是因我们的疏忽所致,还是弄清楚的好。”
“这话不假。”苏时焕飞快地将话头接了去,“不瞒二位,昨夜叶姑娘和她父亲在松年堂留了整晚,就是为了将此事弄个一清二楚。至少有一点,我们可以确定,聂姑娘的脸,很大可能并非那金花丸和外敷的膏子造成,因此,便需要二位尽力配合,将这些日子吃了些什么,触碰了什么东西,有没有发生任何特别的事,都仔仔细细回想一遍,只有如此,咱们才可能找到出现这种状况的缘故,也好有的放矢啊。”
“这……能有什么特别事?没有啊!”
那妇人给他说得有点迷糊了,下意识看了自家闺女一眼:“这几天,我们都是住在亲戚家的,他们吃什么,我们便吃什么,晚上也是同他们家的孩子住在一个屋,睡同一张榻。其他人个个儿都好好的,为何偏生就是我闺女……难不成,是一日的两顿饭食当中,有东西与药相冲了?”
“可能性很小。”
叶谦摇了摇头:“之前我们便是考虑到这一点,无论金花丸,还是我闺女给你们制的外敷膏子,所用药材都很平常,且十分温和,寻常饮食,很难与其相冲。”
“那……”
妇人愈加不明,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借问一句。”
正在这时,苏时焕淡淡地再度开口:“两位的亲戚肯让你们借住在家中,想必素来关系很好吧?”r1152




娇颜 第一百三十三话 传言
那妇人听见这句问话,便是迟疑了一下,抬头有些莫名地张了苏时焕一眼。
“您问这个,是啥意思?若是那起平日里便有嫌隙的亲戚,我们又怎会去他家借住?一年到头,我们与他家走动的次数不算多,关系称不上亲厚,但也并没有甚么矛盾,见了面也都是笑呵呵的,这几日我和我闺女住在他家,给人家添了不少麻烦,他们却是半句怨言也没有,这就挺不错的啦!寻常老百姓过日子,还不都是这样吗?”
苏时焕抿唇一笑,点了点头:“您莫要误会,我也不过就是顺嘴一问罢了。您说的没错,您的亲戚肯让您两位在家中借住,已然很讲情面,家家户户都有自个儿的难处,这年头,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委实不多了。”
妇人不明就里,也没心思尽着琢磨这个,听他如此说,在口中嘟囔了一句甚么便将这事儿丢开,转而继续去忧心忡忡地守着她闺女。
叶连翘心中却是咯噔了一下。
苏时焕这个人,她往来得不算多,却也能瞧出,他不是那起喜欢没事儿找话说的性子,他既然有此一问,十有八九,是猜到了什么。
当着那母女俩的面,她也不好发问,唯有打起精神来,望向那姓聂的姑娘。
“聂姑娘,整件事我们已与你说得明白,你该是相信,你脸上的这种突发状况,并非我给你使的那两种药所造成的了?”
那聂姑娘仍是不愿抬头,只稍稍偏了偏脑袋,从眼梢里瞟叶连翘一眼,目光带了点怯意。
“我信你的。”她细声细气地道,“我能看得出,你不是在诓我……可是,我这脸眼下该怎么办?”
“是啊叶姑娘。”她娘在一旁也接口道,“我跟你说句实话吧,我心里明白得很,松年堂在这清南县里名头响亮得很,我们这些个蚊子腿儿,就算是有心与你们争长短,也没那个本事。我家里都是靠天吃饭的,一辈子本本分分,不爱惹事,别的我都不求,只盼着我闺女这脸能好起来,我就知足了。”
同讲道理的人说话,永远是让人心情愉快的,虽然那妇人的这一番话着实有些不情不愿,但在如今这种情形下,也不可能要求她心中不存半点芥蒂。尽管仍旧觉得有些心中不安定,叶连翘却仍是暗暗松了口气,立刻点了点头。
“两位放心,只要你们还愿意信我,我便立刻着手尽力替聂姑娘医治。方才替聂姑娘诊脉的那位郎中便是我爹,不是我夸口,他的医术真真儿是很不错的,有他相助,我便更加有把握。这几天,聂姑娘吃了不少苦,连带着婶子也跟着受罪,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诊费药费,两位无需担忧,这桩买卖,松年堂不收你们的钱。”
不等她说完,苏时焕便飞快地接了一句。
叶连翘便又是一愕。
她原本是打算,一会儿同姜掌柜商量一下,看看可否将诊费药费打个大折扣,大不了,她自己不赚这单买卖的钱就是——整件事当中,她不觉得自己需要心虚,但这两母女瞧着,实在让人有点心酸。
却不想苏时焕如此大方,大手一挥便免了她们的所有费用,果真这清南县头一号大善人,名声可不是白来的啊。
那妇人自是喜不自胜,长长出了一口气,今天头一回,脸上露出点笑模样来,拽着她闺女的胳膊直摇,又如释重负地满嘴里同苏时焕道谢。苏时焕淡淡应了一声,没再与他们多言,只偏过头去看了叶谦一眼。
“叶郎中,晚辈有点事想与你商量,咱们借一步说话?”
叶谦面色凝重,略略一颔首,转头对那妇人点了一下头,又看看叶连翘,丢下一句“你先替人消减肿痛之苦,过会子我再来与你细说”,便站起身来,随着苏时焕走去后院。
叶连翘情知他们要说的,必然与聂姑娘满面红斑丘疹有关,保不齐已料到了某种可能,心中痒痒得厉害,恨不得随了他们去,却也晓得自个儿手头还有正事,只得收敛心神,将那两母女带进了内堂中。
……
眼下,尚不知那聂姑娘脸上的红斑丘疹究竟因何所致,叶连翘自是不敢胡乱给她用药,想了想,便让元冬打了盆温热的米浆水,先替她洗去脸上浮尘,然后便安顿她在屏风后的弥勒榻仰面躺下,就手拿了罐膏子来。
“还……还要搽东西?我闺女现在这样,怕是……”
那妇人在旁满心忧虑地小声道。
“婶子放心,这膏子并不是药。”
叶连翘回身冲她笑了一下,软声道:“我瞧着,聂姑娘面上的肌肤不仅红肿,而且非常干燥,有许多地方出现了脱皮的情况,如此会让她更加觉得疼痛。这罐膏子主要是以薄荷制成,能清热凉血,镇静红肿的皮肤,抹上去之后,聂姑娘该是会觉得好受些。至于之后她的脸该怎么治,我会与我爹谨慎商量过,再拿主意,你们今天若是无事,便安安心心地留在这里吧。”
妇人心下稍定,点了点头:“那行,能让她舒服点也是好的。”
叶连翘抿了抿嘴唇,从那罐子里挖出来一块凉浸浸的膏子,小心翼翼抹在了那聂姑娘脸上。
她素来手脚轻,此时顾虑到那聂姑娘整张脸几乎没一块好肉,动作时,便更是一点力气都不敢使,生怕碰痛了她。那聂姑娘瞧着弱伶伶的,倒也很能忍得,咬住了嘴唇一声儿没出,由着叶连翘将清凉的膏子敷完她整张脸,就连耳根出那一小块皮肤也没落下。
薄荷天然便带着一股冷乎气儿,沾上皮肤就凉丝丝的,不消片刻,那聂姑娘便有了感觉。脸上涂满了膏子不敢做表情,只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透出两丝欣喜,轻声对她娘道:“真的……好像没那么疼了,皮肤也不像先前那般灼热,好受多了。”
“这就好,这就好啊!”
她娘立时高兴起来,转头望向叶连翘:“叶姑娘,真亏了你……”
“您可别跟我说客套话了,我这会子后悔呢。”叶连翘赶紧摇摇头,“早晓得如此,前些天便该让二位每天来松年堂一趟,由我来亲手给聂姑娘敷药,说不定,也就不至于出这样的岔子了。我原是想着,聂姑娘的酒渣赤鼻不能多晒太阳,便有心替你们省省脚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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