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染君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易沐
宁飞扬自然注意到了秦天策的目光放在谁身上,提出心中疑问:“阿离,有什么问题吗?你不会还怀疑易青是奸细吧。”他实在不信一个可以把生死都渡之身外的人,会是奸细。接连两次,先是火烧粮草,后又是刚才城楼上以身犯险,这样的举动怎可能会是奸细所为?
秦天策沉默半饷后,忽然问:“飞扬,你有没有觉得他......有些熟悉?”
“熟悉?”宁飞扬一愣,他想了下摇摇头道:“我印象中并没有见过此人,不是我要为他说话,而是他如此为我军犯险,实在不该再去怀疑他了。”
“不,我不是怀疑他。这个疑虑在心里存了段时间了,总觉得这个易青我在哪见过,尤其今日看他站在城楼前,临危不惧弹琴吟唱震慑三军时,更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压得我透不过气来。甚而有种心浮气躁之感,一时压抑不住,以致于刚才勃然大怒。”
宁飞扬无言,的确阿离今天的反应有些奇怪,他一向沉冷镇定,极少见他震怒。恐怕他此生的怒火都发在同一个人身上了,至今再无第二人可以引他心火而起。居然这个易青却能办到,难道......“你有听过此琴音?”
却见秦天策摇头,今日这曲,无论是琴音还是词他都是首次听闻,确实有种引人入心的境界。他也通音律,可品出易青的琴艺绝对是在上乘,而且琴曲中的魂似曾相似。他已经很久没有抚琴了,几乎要忘了手指该如何拨弄。
眯起眼回忆当时那景象,迟疑地说:“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当时你没在场,若在场可能就知晓一二了,那种悲凉的琴声不仅弹进了你的心里,甚至弹进你的灵魂里。会有一种熟悉的心痛浮现出来,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就好似曾经……”
曾经?曾经什么?宁飞扬疑惑地看向他,却在他眼中看到了熟悉的痛楚,那痛苦之色是只有在思念某个人的时候才会出现的。
“阿离,你还忘不了吗?”
秦天策怔了怔,去看他眼神,明了其中涵义后唯有苦笑。
那人,那痛,已经刻骨铭心,渗透到血液里,叫他如何能忘?
宁飞扬长叹一口气道:“别多想了,易青与她没有半分相似之处,是你心中执念太强,而联系到了一起罢了。”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分明是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阿离是思念太过,产生幻觉了。
染青,你泉下有知,若知道阿离对你如此念念不忘,会不会后悔走得那么早?
对于这个妹妹,他没有尽大哥的责任,等他想要弥补的时候,伊人已逝。那种悔恨,说不出,道不明,成了永久的伤痛。其实,宁染青三个字何止是阿离心中的痛,也是他再也不愿提及的名字。
是执念太强吗?秦天策皱眉,其实他倒不是如宁飞扬所说的那种心思,而是觉得自己情绪奇怪罢了。脑中再次浮现刚才城楼上下的情景,不由开口道:“还有件事,就是在最初听到易青弹琴时,那南越尘的表情很奇怪。”
“哦?怎么奇怪?”
“他似乎非常震撼,虽然我承认那琴音的确慑人心魂,但是以南越尘的自持力,断不会如此表于形色。可当时他整个人就像是被震住了,一动也不动,直到最终弦断,勾回了所有人的心神。”
“易青琴技当真如此厉害?若有机会,我得去听他弹上一曲。只是光凭这些,也不能得出什么结论,难道你觉得南越尘有可能听过他弹琴?”
此话说中了要害,两人相视一眼,如果当真是震撼之极,有一种可能就是南越尘曾经听过此曲,但要以此评断易青是南绍的人未免武断。他的几番举动早就消除了奸细的可能,或许是这首曲子可能本身来自南绍?也或许是牵动了南越尘某根心弦吧。
东军上下全军戒备到傍晚,都不见南军来犯,风平浪静的令人压抑。
等待,是最焦心最难熬的心情,因为你不知道对方会什么时候来,只能每时每刻绷紧了心中的线做好应对的准备,才不会被对方出其不意的进攻而乱了章法。
南越尘使的是一招反攻计,东云用琴音震慑他十几万大军,就还东军同样一招,让他们无法猜透何时会再犯,而东军上下却在等待中心焦与慌乱。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直到黄昏后,秦天策下了一道命令,令众将放心休整,不用再全军戒严,只需守夜兵士巡逻即可。众将士纷纷纳闷,但主帅既然下了命令,也无不遵守。
染青从军务处回到自己居所,肖奈与寒玉已经等在她屋内。刚一进门,寒玉就拉住她怪道:“公子,你也太拼命了,万一那南军中谁射来一箭,你又没武功躲无可躲,这可如何是好?而且你别忘了南越尘是听过你弹琴的,你就不怕被他给认出来?”噼里啪啦一阵轰炸,实在是听肖奈讲述当时情形后,吓得她心惊胆战。
染青也不恼,只等她埋怨过了,才拉着她坐下道:“你有所不知,虽然那南越尘听过我弹琴,但这两年来我因为心境改变,风格上大有不同,且在琴曲上也做了很多改变。故而想那南越尘是不会想太多的。”
肖奈在旁冷哼了一声,也加入征讨行列:“你莫忘了,就算风格变化,琴曲不同,可琴之灵魂却不会变。别小看了那一张琴,只要曲成就有其魂魄在。今天下的这个赌注实在太大,很有可能因此而暴露你的身份。”
他的话正说中她心内担忧的,但脸上却不能露出分毫,只佯装举起双手投降道:“好了,现在不是没事嘛,我还坐在这里呢。”
寒玉把脸轻挨在她肩膀上,低声道:“姐姐,你不要再冒险了,上回是有肖奈来救你,这回又这样以身犯险,你得想想,你并不是只有一个人啊。”
染青浑身一颤,平静的表情开始撕裂开来。确实自投身军营以来,她太过激进了,只想守住幽州城。此刻被寒玉提起,一回想,顿时后背冒出冷汗。北定还有丽珠娘和长安,若她真遭遇不测,她们要怎么办?
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坚定地说:“我知道了,以后再不会如此冲动。你们还有她们,都在我心底,我永不会忘。”
安抚走了寒玉与肖奈两人后,她独坐在屋内,再次想起那首在三军面前弹唱的曲。此曲并非随性而创,是早就在心中,只是一直没有真正以琴来谱弹,没想到今日会一弹而就,且如此成功深入人心。
她为此曲起名叫——半城烟沙。
半城烟沙,兵临池下,金戈铁马,替谁争天下;一将功成,万骨枯,多少白发送走黑发?
半城烟沙,随风而下,千丝万缕,要与谁争锋;只盼,归田卸甲,还能浅抿你沏的茶。
明月天涯,江山嘶鸣,怀抱寂静喧哗;天地肃杀,君临天下,登上九重宝塔;血染江山,覆了天下,不过一场繁华。
!!
凤染君策 263.王与王的对决(1)
站在城楼上弹这首半城烟沙时,心中有满腔悲情,昨夜面对秦天策的怀疑时,心碎成一片片。失去一千兵士,她的内疚和痛楚无法宣泄,但酿成了错无法弥补。所以那一刻看到南军兵临城下时,喊住秦天策要下去决战的身势,而选择以身犯险来退敌。
或许其中有着对他的赌气成分在,也有着无尽的担忧,在那一刻,她几乎忘了所有,只沉浸在孤绝苍茫的情绪之中。这万里江山,多少人来争夺,却要用血染成河来作为代价,最后的荣耀不过是——得天下,成王者,繁华一场。
可繁华过后呢?还剩什么?南越尘有没有问过自己,他秦天策有没有问过自己?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如今举国山河俱被战云笼罩,百姓颠沛流离,没有办法安居乐业。或许乱世总会有结束,总有一个帝王来统治一切,或许还会有乱世中的英雄出现,但他们的功成名就是多少人死无葬身之地换来的啊!
就算秦天策下了命令让所有将士放心休息,她也闭不上那沉重的眼。不是惧怕敌人来犯令幽州城失守,而是惧怕万千生命又要再次消失在战火烽烟之中。
东方吐白天蒙蒙亮时,军令下达,整装待发。
众人皆奇怪南军居然一夜没有动静,还真让他们给睡了个安心觉。但等大家到了城楼下,才发现原来不是南军没有动静,而是银面将军布施了良计。不管是城楼上,还是幽州城外的地面上,都树立着一个个稻草人,屹立在那里,如果不是天色蒙亮可以看清原型了,若从夜里观察,那就是整齐的士兵站列阵营。
凝目看去,可见那稻草人身上插满了箭羽,有一批兵士正在一一清点。染青脑中闪过一个词——草船借箭!三国里著名战役之一,没有想到活生生就在眼前重演,或许没有草船,却用了类似的计谋,昨夜南军做了与他们相同的举动:夜袭骚扰。
但却并不成功,秦天策以稻草人成功的骗过了南军的视线,让他们以为东军连夜防守在随时准备应战。也亏得南越尘本身多疑的性格,他在没有打把握的胜仗时绝不会贸然进攻。一夜之间,就多了这许多箭羽补充,也成功地熬过了这一天。
秦天策站在城楼最高的位置,俯首看向底下的万千兵士,忽见他手肘微动,铿锵之声清脆地回响在众人耳旁,他手中的宝剑举致头顶,王剑已出鞘,寒光四射。
“将士们,敌军步步紧逼,就在你们的前方。我问你们,谁敢出城迎战?”他的声音低沉而蕴藏着力量,在场每一个人都能听得清楚,没有人说话,只有一片寂静。屏息般的寂静。
染青视线扫过底下每一张年轻的脸,他们的眼中只有一人,就是那高站楼台的他。
秦天策又高声喝问:“你们怕不怕死?”
“不怕!”宁飞扬率先扬声而应。接着韩远苏平等人也高吼起来:“不怕!”“我们不怕!”“不怕!”应声如雷,爆发出一阵连着一阵的吼声。
他们的国土被敌军践踏,他们的亲人被铁骑凌虐,可他们依然有求存的斗志,有不屈膝的傲气,有不怕彻落黄土的热血,明知这是一场力量悬殊的必输之战,仍然无所畏惧。
秦天策银色的面具在晨曦中微微闪光,他像无上的尊者顶天立地于尘世间。“好!你们是守卫幽州城的英勇将士,是我东云的忠臣猛将。敌人很快就会压过来,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脚下的城池沦陷,你们不怕死,我更不怕!天下太平是用双手创造的,我会带领你们去斩乱平敌。”
说完用手中的长剑划破了手掌,威严之声再起:“在此大战之际,我滴血盟誓,誓保幽州城,与南军决战生死!大声告诉我,你们是哪国的子民?”他的声音穿透了古老的城墙,飞上天空的云层。
瞬间的静默后,是爆发出来的呼吼声。
“我们是东云人!”
“东云无敌!”“东云!东云!”
在这硝烟即将弥漫的时候,兵士们的呼吼震动天地。就连染青看得也觉热血澎湃,秦天策不愧是王者,他是天下最懂激励军心的人。
面临如此严峻的形势,援军迟迟未到之际,大战变成了无可避免。此时再无良计,只剩与敌军决一死战,男儿的热血即将挥洒战场。休整完备之后的鼓舞军心,扬起战争的旗帜。
耳闻那方兵马踏蹄声,她眯眼远眺,黑压压的犹如狂风过境,南军来了。
原本估算援军会在今日抵达,而他们也的确成功的拖延了两日,但这第三日到底何时能等来援军谁也不知道。但战争的钟声已经敲响,绝没有退缩的道理,唯有昂起头迎战。这是南军第三次来袭,这一回还有什么可阻挡他们的步伐?
南越尘没有乘皇撵,而是骑了战马,依旧是黑衣飒爽,战甲都未披,长长的黑披风就在身后,随风扬起。他抬头望向城楼目光搜寻,却没发现昨日弹琴的那白色身影,微有些失望。他不知的是,染青躲在了人后,并没站在楼台之前,她怕以他的敏觉,可能会看破她的伪装,尤其他的身侧还有沈墨。
秦天策点了兵想下城楼迎战,却被宁飞扬拦住:“让我去!”他是君,他是臣,断没有让君去应战,臣躲在背后的道理。秦天策看了眼他苍白的脸色,淡淡道:“你在城楼指挥,我去会会那南越尘,后方需要人坐镇!”
话完人已经到了楼下,身后跟着刚才点的几个将领,就出城门而去。染青心中吃紧,走前两步去看,南越尘的目光在看到秦天策出现时,染上了妖魅的笑意。
“银面将军?”南越尘戏谑道:“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可以挡住孤的大军吗?”
秦天策没有回话,只目光沉沉地看着这个满身煞气的男人。不得不说,两年的时间,已经让他的气质沉冷下来,霸气外显,再不是那时来他东云的邪魅男子了。与他的最后一面是那北邙山上,两人都被悲浓的心痛痛到浑身麻木。那一次,他们交过手,却没有结果,也无意拼出胜负。当悲恸已经漫过整个身体,甚至麻木了一切的时候,根本无心恋战。
或许他该后悔,当初若拼尽全力把南越尘杀之,那就不会出现今日的局面。
如今二人都改了往日的心境和气息,再次相逢,棋逢对手的感觉或许就是这样。其实,现在的南越尘很像两年前的他,以为权倾四野,强权至上,就可以颠覆整个天下。可如果身边没了最重要最爱的人相陪,那些快意杀戮后得到的江山,还有什么价值?
以前他看不懂,才会失去了她,然后活在无穷的悔恨中,不能自拔。两年了,南越尘你终究没有看破啊!就算你再强,她又怎么回得来?
轻叹了一声,收敛了心神,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局势上。韩萧的信号已经传到,他将带着大军在午时之前赶到,这个消息相信也传到了南越尘的耳里,所以他会在天一亮就举兵压过来。不管是否能够撑到援军到来,今日他势必要与幽州城共存亡了。
虽然他贵为东云的君王,但是若不能与子民共生死,何以得民心?
南越尘见对方不说话,也不在意。眼眸一转,又看向城楼,瞥见了白色身影躲在墙柱之后,嘴角牵起邪魅的笑容。他忽然道:“孤想再见见昨日那弹琴的白衣将军,不知可否满足孤的心愿?”
染青心中一颤,连忙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再探出头去看。
秦天策萧冷的声音在说:“难得南王对我将如此看重,只现在两军交战之际,实在不宜弹琴作诗,不如我们比上一场,以输赢来说话?”以心比心,南越尘生性孤傲,他发出挑战断没有拒绝之理。
果然,见南越尘长笑三声后,大声道:“好!比一场又如何?你输了就让那易青出来见孤。”话一出,他人已经从战马上飞身而出,跃到两军空地上,手覆在身后,黑衫被风吹起,一种独霸天下的豪气油然而生。
既然他不用战马,秦天策自然也不会用。纵身飞跃,人也飞到了空地上,与南越尘对峙着站在一起。今日他穿了一身白衣,一黑一白,形成鲜明的对比。不过是这样一黑一白相对,无形中就有一股气流凝聚在了一起,把他们两人围成了一个圈,旁人根本无法进入。
城楼上只听宁飞扬压在喉间的轻呼“糟糕”,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也把染青的心给提到了嗓子眼,脚步又不自觉地往前移,目光灼灼地盯着下面两个同样霸气的男人。
明白秦天策此举何意,是为拖延时间,等那迟迟未到的援军。可他以一国之君的身份,以身犯险,是否太过冲动了?
南越尘会武,她早就知道,但却也只见他舞剑过,从未见他真正出手。到底他武功有多高不得而知,但看他敢接下此战,以他性格来论必然是有把握而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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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染君策 264.王与王的对决(2)
只晃神的瞬间,城楼之下两位君王已经战到了一处。一招一式间,都是凌厉的掌风扫过,她有注意到在秦天策上前应战时他就收起了手中的宝剑,而是以掌肉搏。
高手过招会形成一股气流,因为出手的快而令人看不清其中内情,只可见空地上黑白交错相替,渐渐他们的周围筑起一道气墙,是内力加上掌风而形成的。只听“铮”的一声,两人都从腰间抽出软剑,之前若是一场气与气的徒手之斗,那么现在就是一场精妙剑法的比斗。
两人使剑,染青其实都有看过,但在她不懂武功的人眼里,两者并没有什么区别。只听到不断的两剑相碰的撞击声尖锐地穿透耳膜,在刀光剑影里却看不清他们的剑势。
如果撇去两人的身份,只看成是一场高手间的比斗的话,那么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论剑。然而这个论剑因为以战争为背景,就变成了生死决斗。胜负或许就在下一秒,谁倒下并不一定是王者,但秦天策却是吃亏的。
因为若他真胜了把南越尘斩杀在阵前,对面那十几万的南军势必会被他们大王的鲜血给染红双眼,誓要踏平他们幽州城。南越尘的死只会激励南军更加不畏生死而奋勇向前。相反他因为不能暴露身份,而只是东云的一位银面将军,他若倒下,兵士或许愤怒,却更会失去军心。
当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凝视场上那惊世绝伦的比斗时,忽然一道琴音飘扬而出,陈婉的歌声再次飘进每个人的耳中:
我剑何去何从,爱与恨情难独钟;我刀割破长空,是与非懂也不懂。
我醉一片朦胧,恩和怨是幻是空;我醒一场春梦,生与死一切成空。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爱也匆匆恨也匆匆,一切都随风。
狂笑一声长叹一声,快活一生悲哀一生,谁与我生死与共!
染青紧闭的双眼睁开,看向城楼之下,战局已变。原本战得不可开交的两个身影,如今分站两方,那两人全都凝目向她看来。她轻笑,刀剑如梦,无论是刀光剑影还是排山倒海的气势,都像梦幻一样,她不愿看到两个人最终的结局是两败俱伤。
更不愿秦天策在如此被动的局面下,处处束缚甚至可能被南越尘重伤!
“南王不是要见易青吗?易青在此。”她提高声音而喊。明知身份可能即将暴露,但她却不得而为之再重施故技。
南越尘邪魅而笑:“易将军,刚才那曲很动听,可否告知孤曲名?”
“刀剑如梦。”
她的声音因为变声丸而改变,低沉中带了淡冷,没有男性的粗狂,也没有女性的柔婉。独特的嗓音轻吐这四个字,所有人都立刻记住了这曲名。
刀剑如梦!当真是应时又应景。南越尘爆出两声掌后,毫不掩饰地夸奖:“好!好曲,也是好名!”他讲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却忽然轻柔一笑,“不知易将军可否为孤弹另一曲?”
染青眼光闪烁,心中隐隐有不好的感觉,硬着头皮问:“何曲?”
若要拖延时间等待援军,弹琴总比秦天策去拼命要来得有效些,只要他南越尘愿意给这个机会。只听他笑得妖魅而道:“凤凰与飞!”
染青垂目浅笑,语带惋惜:“实在遗憾,在下不曾听过此曲,恐怕无法满足南王的心愿。”
“看易将军所弹之琴曲就可知阁下是琴中高人,必然能在听一次后就弹奏而出。拿琴来!”南越尘并不给她机会推辞,一声呼喝,身后立即有人奉上了一张古琴。
她眯起眼去看,心中震动,那似乎就是当年她弹的那张玉凰琴,他居然把琴随身而带?是忘不了曾经的琴曲还是忘不了弹琴的人?转开视线,不想再看。
“吭——”琴音一起,熟悉的旋律围绕在平城上空。染青脸上不敢有分毫色变,但心内却震动万分,南越尘居然把此曲铭记于心,凤凰与飞的曲谱由他弹出来,更显霸气磅礴,连她赋予中间的轻柔都已经被他淡去。
尾音收掉,南越尘才抬头看她,问:“易将军记住否?”
明知是有意试探,可是这一棒扔过来,万军面前,她不能不接。“南王,且让在下试试。”
同样的一首曲,到了她手中弹来,却是不同的意境,但是较之两年前,又是一番不同风貌。她把“凤凰与飞”的曲意篡改颠覆,略去独霸的琴音,到最后却是失了原来的灵魂,反而成了玩笑之作,且在指法上故意弹漏了几个音。
若第一次听闻,哪能熟记于心?可见底下南越尘已经皱起了眉头,眼中神色莫名,却暗暗隐藏着嗜血。收音之后,她淡声道:“南王见笑了,此曲对易青来说有些难驾驭,有几处弹错了,也难达刚才之意境。”
南越尘寒凉的视线一直盯在她身上,无形的压力随之而出。忽然他仰天长笑,目光回转到阵前看不清神色的银面将军身上,傲气凌然道:“秦天策,以为带了面具就认不出你了吗?你东云有易青此等良将,实乃是你之幸运!”
话声落地,全军哗然,韩远与苏平等人更是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看着身前银面将军挺直的背影,谁能想到,这个鼓舞他们士气,号令全军的元帅,居然是他们东云的皇帝?
但不等众人从震惊中回神,对面南越尘来自地狱的恶魔之声在响:“但,易青在你军中,是你之幸,也是你之悲!攻城——”手一挥,军令已下,随即又加了一句:“活捉易青!”
最后四字他是用内力震吼出来的,响遍整个军中。他身后沈墨与一众将领在君命下达时就纷纷出列,挥出手中长剑往城楼下杀过来,身后是千军万马!
战争爆发了!
宁飞扬大惊失色:“不好!”他绝没想到南越尘会突然发难攻城,秦天策还在城楼之下,趴在城墙上急吼出声:“元帅,先回来!”可他的呼唤,却被南军的马蹄和脚步声盖过,没有人听得到他的声音。
秦天策虽不料对方会突然进攻,但也临危不惧,飞身上马,一马当先迎了上去。既然等不到援军,唯有以他皇者之身来御敌,给全军上下以士气。他身后的韩远等人立即反应过来,纷纷上马而喊:“兄弟们!杀!”
宁飞扬在城楼上再也站不住,立即不顾伤势就带兵下楼,要去支援秦天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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