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染君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易沐
苏平与韩远几位将领对视后,纷纷跪倒在地:“请皇上恕罪,末将不知皇上驾临,之前多有得罪......”染青自然也跟着大伙一起跪在地下,头也垂到底。
秦天策挥了挥手,不想多听废话,“不知者无罪,朕恕你们无罪,都起来吧。”抬手取下脸上的银色面具,到此时也无需再伪装面目了,露出了原本俊逸非凡的脸。
将领们站了起来,心中其实很忐忑,曾经都还质疑过银面将军,哪里会想到他居然是当今皇上。而人群隐在将领们背后,匆匆抬看了一眼,就立即垂下目光。心里却在澎湃,两年多了,终于再见他的真面目。
他变得与记忆中的那个人不太像,带了点陌生感,而那原本深幽的双目里透着一股孤冷的沧桑。或许他英俊依旧,俊彦依旧,但到底还是多了岁月的痕迹。
还在愣神间,听到宁飞扬在问:“韩萧,你何事如此慌张?”刚才明明大伙都进了城,也知阿离没有受伤,先送他回府治伤按理可以定心的。可就是此时他的神色中也隐隐带着着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韩萧见被问起,不顾伤口在流血,“噗通”一声膝盖重重嗑在地砖上,惶恐道:“请主上责罚,属下刚才在危乱中受伤倒地,一时之间慌了神智,到这时才发现那越影不见了。”
“你说什么?越影不见了?”秦天策心中一紧,上前两步急问。
韩萧知道那神兽对主上非常重要,这两年来几乎每一天都是它相伴左右。这次事出紧急,主上又要隐瞒身份,故而没能带上越影。后来密信中令他骑上越影一起过来,必要时可靠它飞到自己阵营中去。哪知刚才情急之下飞身去为皇上挡箭,把它给丢下了,此时才想起来。当时的情景极有可能在恐慌之下把越影给落在了门外,这要是被那北军给抓了,可如何是好。
秦天策蹙紧双眉,转身就吩咐人立刻去探查越影踪影。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已经心急如焚,越影是这两年来与他走得最近的。他在凤染宫里悲伤难以,它在身旁低低哀鸣,他们一起站在神兽园内回忆过往,想念她。
除去缠着手腕上的血玉菩萨,就只剩越影是与她有联系的了。心头慌乱,难道要连与她的最后一点联系也要失去吗?不,越影是她生前最宠爱的动物,他一定要找到它。
因大战过后,众将都很疲累,很快就散了会议。染青心事重重往回走,肖奈与寒玉早一步先回居处了。因为韩萧对寒玉熟悉之极,被他看到恐怕绝难躲避开。
“易先生留步!”忽然身后传来醇厚的嗓音,染青脚步一顿,转过身对上凌墨深炯的眼,近看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当初他的伤定然很重,否则也不会如此之久了都没有恢复过来。
凌墨凝目而望片刻,才低声道:“易先生借一步说话。”
染青只迟疑了下就想移步往幽静处,却听他道:“还是去易先生住处谈吧。”心中一“咯噔”,难道被他发现了?思虑了下,还是往住处走去,一路引着他进了居住的院子,这才站定回身笑问:“不知凌将军找易青有何事相谈?”
凌墨眼中闪过忧色,叹了口气道:“清然,你以为瞒得过我吗?”
染青沉默,果真如此,居然只第一面就被发现了。
“我与你朝夕相处两年,这两年里你改变的习惯,一言一行,甚至某个动作都熟悉,就算再精妙的易容,又怎会瞒过我的眼?而且当那箭羽射来时,你那声惊呼,虽然不是你的声音,可却是最真实的反应。”
凌墨的神色中没有试探,只有笃定,他又道:“你这是何苦?他在这里,你的贸然出现就不怕被拆穿,平静的生活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而且目前主上是没心思顾得上这些,我出征到现在,也是第一回与他碰面,否则哪里逃得开他的质问。而一旦主上沉敛心神,必然会发现你的异状,到那时你是休想再逃离了。”
易容,改变的是容貌,但人的言行举止和习惯,却很难改变得了的。她能瞒住秦天策这么久,首先是她当年的“死”深入他心,其次是他们分开了两年,她许多习惯已经改变,心性也改变了,加上国难当头,他根本无暇把心思放在别的上面,故而才没被发现。
“凌墨,你说的我都考虑过。可你一去不回,我们收到的都是不好的消息,生死不明的消息传到我们那里,你要香儿怎么接受得了?你可知道,香儿又怀了你的骨肉。”
凌墨惊得眼睛瞪大:“你是说,你是为了我才来军营的?”
染青嘴角泛出苦涩的笑,抬头仰望院子外的天空,缓缓道:“我答应了香儿,要把你完整无伤的带回去。”喉咙微痒,嗓子刺痛感传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凌墨皱眉道:“你用了变声药?已经几天了?”得到的是沉默,“你疯了,那药只能持续半月时间,会有三天时间变回原来声音,这期间不能再服用,否则对嗓子损伤极大。你定是不顾这些,为了守住身份秘密,坚持连续用了此药!你这样声带会变坏的。”
这事她何尝不知,但此时情况紧急,根本不容她多想。
凌墨知她的倔强,唯有叹道:“清然,你要小心。”他能说的,能劝的也只有这,摇摇头走出了院外。
等脚步远去后,寒玉忽然步履焦急地跑过来,满脸都是惊慌。
染青蹙眉问道:“怎么了?何事惊慌?”
寒玉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才压低声音道:“来,跟我来。”她与肖奈就住在近处,明显这方向是往那边而去的。刚踏进他们的院子,就见肖奈拔剑挺立院中,而他的对面是一头猛兽,差不多有半人多高。仔细看,蓦然睁大眼,竟然是那失踪的越影!它怎么会在这里?
只见越影颈部金色的毛发根根竖起,像是准备随时一扑,听到门口有声音,转过头来看,乌溜溜发光的眼盯着看了好一会,忽然低吼一声,迎面就朝染青飞身扑来。肖奈大惊,提剑上前就刺,只听染青呼喊:“住手!别伤害它!”他顿了顿,收住剑势,定睛去看时不由呆住。
那猛兽居然把前脚就架在染青的双肩上,头正对着她,却并没有噬咬,反而发出低低的哀呜声,似倾诉,似悲伤,似感怀,然后凑过去在她的脖颈间猛嗅,甚至开始轻舔起来。
动物所能表达的情感,就是舔舐对方。从脖子到她的脸,却在舔到那脸颊上的泪时,它又开始呜鸣,那黑亮的眼中也疑似有泪光闪过。
这场景,莫名的多了悲伤和难过。
那泪,是久别重逢的喜悦,还是难以忘怀的逝去之痛?如果越影有语言,它的心中必然在说:它终于找到她了......
!!
凤染君策 268.试探
“它怎么会在这里?”
染青问寒玉,越影终于平静了下来,趴在地上紧贴着她的脚。
“我也不知道,我和奈从城楼回来,就看到它四脚八岔地躺在我们院子里,而一看到我,冲上来左嗅嗅右嗅嗅。”当时肖奈以为它想攻击她,两人还大打了一场,等到后来她终于辨认出它有些像那越影时,才喝止肖奈的进攻。
连忙跑去染青那边,再回来时,就见它与肖奈又对峙上了。
“姐姐,它定是闻到了你的气息,才会寻到这里来的。我与你接触较多,必沾染了你的气味,故而认出了我。”寒玉肯定地下结论。
染青点点头,其中原委她多少也猜到了,蹲下身去抚摸它的脑袋。如今它变得好庞大,不再如当初那般可以抱在怀里了。若说两年前,越影舍命救自己那次,它还算中等个子幼年成长期的话,无疑现在是成年了。
忽然想起一事,秦天策派了人在四处寻找越影,若是寻到这里来发现它在这里,岂不是要对她产生怀疑。立即神色一整,对越影道:“越影,你得快些回去,他在找你,不能让它发现你来这儿,知道吗?”
哪知越影似乎不肯,往她怀里挤了挤,更贴近她了,眼睛巴巴地看着她,祈求她不要再把它给丢下。正在这时,突然一声尖啸传来,越影猛地站了起来,竖起耳朵倾听,随即又是一声尖啸,它仰头看院外,开始转圈徘徊,时而看门外,时而又看染青,眼中满是不舍。
见此状,也知那尖啸可能是秦天策训练着呼唤它的信号,动物与人不一样,之所以会被驯服,因为它们天生就对某种讯息有着执行的本能。可因为久别重逢,突见主人重生,它不舍离开,所以在迟疑和徘徊。
她抿唇而笑:“你去他身边,晚一点乘他不备的时候再来找我。”
不知是否越影听懂了这话,还是那尖啸声越来越近的缘故,看了染青最后一眼,还是前腿撒开奔出了院子,朝着声源而去。看着那金色的身影,微微有些失落,以前它都只听她话的,现在却学会了服从他。
时间真的是最无奈的东西,它总会在不经意间就打破你脆弱的神经,让你知道,你并不是独一无二。对于越影来说,这两年与秦天策的相伴,已经有了独特的默契。
尖啸声的确是秦天策发出来的,这是他们之间独有的讯号。之前已经唤了好多声,也不见越影出现,心中沉落,可能真是最糟的情况,它被关在城外而被北军抓走。哪知在他不抱希望时,它又忽然飞奔而至,心头松了口气,还好,它在这里。
拍了拍它的脑袋问:“你去哪里了?”
越影歪着头仰看他,然后围着他跑了好几圈,显得有些躁乱,是被战场的厮杀给惊到了?按理不会,虽然它没有真正上过战场,可时常会训练它与自己过招,教它与人搏斗技巧,怎样巧妙利用利爪以及会飞的优势来达到目的,甚至还会带它去森林,让它学习捕猎的本能。
从一开始进森林的战战兢兢,到后来它成了森林之王,再没有任何动物是它对手。那个常去的林子,它在那里已经是一呼百应,各种猛兽都听它号令。
“心浮气躁是大忌,越影你要记住。走吧,跟我回去。”秦天策与它对话,通常都是与人一般,也把它当人一样教导。这只神兽很聪明,几乎人类语言的百分之九十都听得懂,所以沟通上不成问题,除了它不会讲以外。
走了两步,见它没有跟上来,回头去看,却见它在回首看向某处,顺着它的视线去看,心中存疑,它在看什么?
目前局势算是三国鼎立,各守一方,南军占据西面,北军占据东面,而他们东军则守在城内。但因为刚与南军大战一场,死伤各半,若要再战会非常吃亏。而且己方将领受伤的太多,宁飞扬、凌墨、韩萧都身负重伤,若敌军来犯,几乎无将可应战。
银面将军身份被拆穿后,他乃一国之君,不到万不得已是最好不出战的,否则会被敌军笑他东云无人。这也是他当初换声带上银面具的原因,而容貌不换却是曾经发过誓,他此生再不会改换面貌易容。
夜深人静,染青刚躺倒床上,就听窗口传来细碎声音,心中略动,轻问:“谁?”
静默无人应答,状了胆子往窗口走去,心中忐忑,难道是有贼人混进来了?按理不会,韩萧已把所有紫卫都带来,整个将军府都牢牢守住,敌军密探不大可能再进得来。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南军有沈墨,北定又神秘莫测,无法预料的事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小心的把窗子拉开条缝隙,立即一个庞然巨大的头颅出现在眼前,吓了她好大一跳。就着月光细看才发现是越影,它居然真的半夜跑过来了!
忙把窗子全打开,越影一个飞纵就跳了进来,拿鼻子去拱她的身体,逗得她笑了起来。
想起曾经,有甜有苦,有欢笑也有泪水,往事不堪回首。也不管它听懂听不懂,走到床边坐下,就开始细细叨叨地讲起那次它逃走之后的经历,讲到某处,心里觉得酸苦沉闷,就觉潸然泪下。等后来讲到长安出生时,脸上有了柔和的笑容。
长安那小子要是看到越影,定会喜欢的。好久没想起他了,不是不念,而是怕一旦去想就无法断了念想,思念会折磨得夜夜难眠。
不知不觉,月过中天,竟大半夜消磨过去了。她拍拍越影的背,柔声道:“好了,你也该回去了,他要是找不到你,又要发信号寻你了。”这回越影倒没再拖延,只是挨着她手腻了下后,就从窗口跃出,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从主人院子出来,越影扑腾了翅膀在低空而飞,小心停落在秦天策住的院子,还四周看了看,掩藏脚步声正想走进屋内,只听黑暗里传来沉冷的声音:“越影,你刚才去哪了?”
越影回头去看,就见黑暗里走出的身影,立即跑过去低低呜叫,像在讨饶求情。秦天策疑惑地看着它,自从来了幽州城,它变得很奇怪。先是战场上莫名其妙失踪,直到他动用训练讯号它才出现。后又表现的异常烦躁不安,甚至有着一种不同以往的兴奋,刚才又乘着他入睡后,偷偷跑出去。
刚才他隐身在暗处,看明白了越影是从北面飞过来的,下午也是从那方向而过来。他问过宁飞扬,北面住了何人,他说是易青主仆三人。越影是去找他们吗?它长期住宫里,不喜与人接触,极少会接近生人,怎会三番两次跑去找他们?
看来他得重新审度易青的身份了。
天亮后,秦天策下令召集所有将领到议事厅。他把越影也带上,目的是想看看自己猜测对否。他注意到,越影只在易青抵达后,表现得异常兴奋,虽然没有扑过去,却乌溜溜的眼珠一直盯在他身上。
易青倒是神色如常,恭敬站在下首。
但就是神色如常还是被他看出了端倪,因为就在他踏进门槛霎那,越影的脚步动了动,而他向这边随意投来一瞥,令越影跨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这真的是不可能,只是一个眼神的流转,就让越影可以听命于他?
心中暗惊,就是他也因为与越影长期相处加上训练后,才达到难得的默契。易青怎会有这种能力让它如此听话?普天之下,只得越影最后一头神兽了,世间再无可能有什么驯兽师可接触到此种类动物。他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朕唤各位将军前来,参谋有何妙计可解眼前困局。”
底下众将开始议论商讨,可局势不利,已处对峙局面,一时之间实在难有好对策。正在大伙苦思之际,厅外有一小兵跑进来,直挺挺地就往里头冲,满脸焦急。可能跑得急了一时收势不及,直往站在最外面的易青冲去。
事出突然,大家都还背转着身在商议一时也没看到,而易青也是始料未及,被那小兵一撞,往前栽了一大步且没有站稳,直接摔倒在地上,手掌自然撑地,手心传来疼痛,定是磨破皮了。小兵往前的身势还没收住,也往她身上倒去。
忽听一声厉吼,一个黑影扑闪,那小兵被拍飞出去。大家回过神去看,发现竟然是皇上身边的那头神兽,飞身扑了过去拍飞了小兵而直接晕了过去。越影犹觉愤怒,想扑过去嗜咬。
千钧一发之际,地上的易青嘴唇轻启,大家并未听到他说了什么,神兽就奇迹般的刹住了身形,回头看了看,沉怒顿收没再攻击,而走回了秦天策身侧。这奇怪的现象,惊呆了所有人。一来一往,只不过瞬间的事。
所有视线放在还坐在地上的人身上,众人都觉惊讶,这易青居然能使唤得了那神兽?
秦天策沉了脸色盯着那背对自己的人,小兵是他特意安排试探易青的。这个测试已经让他肯定越影对易青不同,刚才那一扑完全是它本能反应,是它心性中想保护易青,见他有危险就冲了上去。而刚才所有人在霎那间的表情,也都落在他眼中,几乎每个人都是惊讶,包括宁飞扬,只有一个人是在那瞬间想冲上去的。
那个人是凌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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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染君策 269.想不透
当他去君望发现凌墨带着两个女人不见时,就在心里存了疑,前两个月他又突然出现。若非战局险峻,定然已经把他抓到眼前严加审问了。而如今,他凌墨初来幽州城,与易青根本就不熟悉,如何会对一个还算陌生人表现出异样的关心?
刚才那一瞬的反应,纯属是本能。几乎可以肯定,凌墨认识易青。
心中暗道,事情越来越成谜了,一团迷雾浓厚的看不清楚,可却又有什么想要冲破弥彰,必然有一处是被他给忽略了的。还有一点觉得可疑,既然凌墨认识易青,那越影为何不对凌墨表现异常呢?
已经有小兵上前把易青给扶了起来,旁边将领询问有没伤着,他摇摇头表示无碍,却把手放在了身后。眼尖的宁飞扬瞧见了,笑着走过来道:“还说没事,手磨破皮了吧。”自然的就伸手拉出他的手,摊开掌心,果然看到有好几条血痕。“回头让军医给你上些药包扎下。”
这情形显得有些尴尬,染青没有想到宁飞扬会突然有这举止,假意抽回手笑道:“无碍,男人受这点小伤算什么,比起将军们与敌冲锋,易青实在汗颜。”
苏平离得最近,探头看了看朗笑出声:“易先生,你手小指长,看起来特麽像娘们的手。”他是一句无心的戏言,可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大伙的视线全都集中到她的手上,果见手指纤长,骨节突出,不至于娇嫩,但比之男人的大掌确实小了点,都不由失笑。
染青强作镇静,清了清嗓子道:“苏将军莫笑话我了,我乃不懂武功,自然与各位将军不能比。刚才摔了个大跟头,正羞恼呢,请将军口下留情。”
幽默的话语,风趣的眼神,惹得在场之人都笑了起来。
唯有秦天策心中一颤,眼睛一直盯在那双垂落的手上。没人提起,是没有人会想到,可是这一提起,则牵起了他心中的念想。
的确,易青虽然举止神情都是与男人无异,而且他的身高,虽然不像一般人那么魁梧挺拔,但也不矮小,加上他穿的都是宽袍,看不出身形是粗是细。可是人可以改变举止、容貌,甚至声音,但是却不能改变皮肤。
刚才得苏平提醒,可见易青的双手的肤色与之他脸上的有所不同。若不仔细看,是不会发现其中差异的,脸上肤色要显得黯淡中带着黄,而手上的肤色却像是人为的变黑。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很可能他原本的肤色是白皙的,为了掩饰而把手部与外露的肌肤给涂黑。
回想这阵子所见易青的一举一动,处处透着诡异。他也曾是易容高手,只是在伪装紫狼与她过那最后一段日子时,就发下重誓,此生再不使用易容术。
此时仔细去看那张脸,几乎可以肯定他的脸上带了精致的人皮面具,这张面具比之当初他用来扮演紫狼的还要好。而他的声音应该也跟他一样,用过变声药,改变了原来的音质。但那日城楼上,他迎风弹琴,琴音中有男人的刚劲有力,也有女人的温柔婉约,两相比较,显然刚要比柔稍弱一些
再论刚才苏平的无心之言,易青倒是没有任何神色变化,依旧从容不迫还能言笑调侃,反而是他身旁站着的凌墨手微微颤了一下。这许多微妙的细节全都落在了他的眼里。
易青、凌墨、越影,这三者之间的联系本来想不透,如今又多加了一条有力的讯息:易青可能是女扮男装!
万般情绪在心头蜂拥,每到关键时刻有什么讯息要抵达脑海呼之欲出之际,就被一团迷雾给挡住,怎么都无法看清。直觉这个答案对自己非常重要,他一定要解开来。
心中藏了事,也无意再商讨御敌良策,即想着责令他们退下去,他要好好理一理思绪。本意是想要试探下易青,哪知试探之后,不仅中了自己的猜测,更有了新的发现。回到书房独坐案前,陷入沉思。
越影就趴在他的脚边,它不知道主人为何神情恍惚,平时这样空闲的时候,主人总会教它练习搏斗。习惯两人无声的相处,于是就搭着脑袋全趴在地上。
宁飞扬推门而进时,一眼看到秦天策正在发呆,双眉紧皱,而脸上透着一丝迷茫。刚才在议事厅的时候,就觉他有些不对劲,一直阴沉着脸看那易青,也不说话。后来他又特意去看那晕过去被抬走的士兵,刚才那么急,恐他有急事要报。
等从那士兵房内出来时,他心中是惊讶极了。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士兵兵竟然是阿离特意派了去试探易青的。他不明白,明明那易青已经为我军出下不少力,怎么都不可能是奸细了,阿离怎么还想要试探他?
在他心内,已经把易青当成了值得一交的朋友。他谋略独到,处事大气从容,若能加以重用,定会成为军内的好军师,这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阿离自参政以来,一向礼贤下士,这还是第一次对一个明明在用的人如此多疑。
“阿离?”宁飞扬的呼唤打断了秦天策的思绪,调转视线到眼前人身上,“飞扬,有事找朕吗?”现在私下里,都让他唤以前的名字。
宁飞扬甚是担忧地问:“你还在怀疑易青?”
秦天策一抬眼看,从他神色中就知定是从那小兵口中知道他试探一事了。他也不隐瞒,点点头道:“朕并非怀疑他是奸细,而是因为越影。”
“越影?”宁飞扬不懂了,这跟越影有什么关系?
“其实朕也想不透,还记得朕昨日问你北面住了谁的事吧。越影在援军来时不是失踪了吗,朕用口讯把它唤回来,它正是从北面回来的。而昨天半夜,它又偷偷跑去北面院子了,刚才在议事厅里的一幕你也在场,士兵撞伤易青那刻,越影忍不住扑过去保护他。这许多串联在一起,不觉得奇怪吗?”
宁飞扬凝眉想了会,确实有些奇怪,越影不近人他是知道的,怎么会对易青有保护之心呢?“你的意思是,越影认识易青?会不会是巧合?”
秦天策慎重地摇摇头:“不,这绝对不是巧合。当越影想扑上去咬那个小兵时,我全神贯注盯着他看,虽然是背对着我的,可还是听清了他压低声音喊了句:越影,不要。果然越影止住了身形,没再行动。”
当时场面混乱,所有人都被突发的一幕给惊住了,倒真没注意易青有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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