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花左
“好吃吗?”赵永德无视周围满地狼藉诧异惊恐的目光,来到白五身前问道。
赵永昼抬起头来,先是一愣,听见大哥这么问,先是憋了一下嘴,接着又释然一笑:“还好。”
勉强果腹,自然比不得在国相府的安逸富贵。赵永昼在心底苦叹。
白五在军营里是很少笑的,他给人的感觉是不合时宜的严肃,开不起荤段子,不让人勾肩搭背,不跟大家一起洗澡,还一战成名,鹤立鸡群。士兵们越来越黑,越来越壮,越来越臭男人。白五越长越高,越长越白,越来越英俊。他早就被其他人排除了。
这会儿白五这样对着一个陌生男人毫无防备的笑容,着实让不远处的封不染觉得有些刺眼。白五当然会笑,而且经常笑,还会害羞,会撒娇。但是这些,都只有封不染一个人看见过而已。封不染开始胡思乱想,这孩子是不是就会对年纪大的男人倾心。
赵永德蹲下来,从白五手里接过碗,微微抿了一口:“能饱吗?”
“差不多。”赵永昼笑着说。
将碗递给他,赵永德站起身,摸了摸白五的脑袋,往前走了。他又问了其他几个士兵同样的问题,于是人们知道大将军是在体察军情。
封寻在大帐里用了饭走出来就看到白五已经吃完了,两人肩并肩的往旁边走去休息,一会儿还要操练。
封寻说:“你别在这儿了,叔父这套是大范围练兵,最多提升体力。你跟我去,我教你骑术和射术。”
自从禅心老虎出现之后,封寻格外巴结赵永昼。可是赵永昼拒绝了封少爷的好意,“我就缺体力。”
若论骑射,赵永昼犹在封寻之上。只是力气太弱,爬不上马,拉不好弓,只会些把式,绣花枕头。
白五面对封寻时,总是一脸严肃正经,仿佛他比封寻长了好几个辈分。封不染点点头,更加肯定了先前的判断。
刚刚结束了负重跑,围着后山跑了整整两圈,士兵们都瘫在地上不能动弹了。赵永昼靠在树干上,取下背上和腿上的沙袋丢在一边,便去了河边清洗身体。
趴在河边,浸凉的河水拍打在脸上,稍微感觉到舒缓。多亏了云衡的调理,现在赵永昼的体质已经大强过以前,哮喘也许久没发过。徐漠说,只要情绪不激动,适当的强身健体,对他的病是有好处的。
经过鼓楼的时候,封寻正骑在马上射箭。看见赵永昼,便招呼他过去。赵永昼原本是不想去的,不过看见封不染在指导封寻箭术,憋着一口闷气还是去了。
封寻丢给他一张弓,亲自取了箭只,“试试。”
睨了封不染一眼,赵永昼接过。只见他搭箭拉弓,虽然气势不足,然长身玉立,已初露英姿。那弓紧绷着,赵永昼抿唇拧眉,射出一箭,却是离靶子还有半尺远就落在地上。
封寻笑起来,“姿势倒挺好看的,可惜也只有这个了。”
赵永昼不紧不慢的又射了两次,一次比一次难看。不由得心灰意冷,再看封寻眉宇间掩不住的志得意满,心口的浊气又盈满上来,生了几丝烦躁。
却在这时,肩膀两边被人扶住,赵永昼没有回头看,因为后背已经贴近熟悉的身子。
“腰打直。”封不染的双手握上来,在耳边命令着。赵永昼心里一阵乱跳,腰被握着,别说打直了,差点当场就瘫软了。
封不染好像也没发觉不对,手移到弓箭上,徐徐拉开的同时,声音低沉的吩咐:“腿再分开些。”
‘轰’的一下,赵永昼的血气涌上大脑,脸和脖子烧的厉害。身体僵硬着,腿也没动,任由着封不染握着他的手射出一箭,端端的正中靶心。
封不染原本是想给这孩子增加些信心,然而低头一看,赵永昼脸红脖子粗,胸脯隐隐的起起伏伏,像是呼吸急促。
“你身体不舒服……”话刚一出口,封不染忽的松开了赵永昼,快速的后退一步。
那天晚上,赵永昼这一世第一次做了香艳的梦。嘴里还一直胡乱喊着那人的名字,扯松了衣裤,哭喊着不要不要。可是要知道他现在不是一个人睡,封寻睡在他旁边,完全吓傻了。
赵永昼清醒的时候,朦朦胧胧的只觉得自己抱着一个人乱蹭,嘴里还哼哼,他一惊,立刻闭上嘴,闪到了床的另一边。
昏暗中,只听到对面的人吭哧吭哧也喘着粗气。赵永昼伸手摸到自己下面一片湿润,再想到方才梦里自己的迷乱都那样喊了出来,浑身都麻了。这下完了。
过了好半晌,才听封寻沙哑的声音问道:“你老师是谁?”
大将军[重生] 第42章 并肩作战
赵永昼觉着有些对不住封寻了。自己做出了那样的事,封寻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一定很害怕,后来白天封寻对他总是躲躲闪闪的,眼睛也不看他,想必是极讨厌他的。两个人住在同一个帐篷里,禅心最近又跑出去了,剩下这两人,越发相处的别扭。
不过很快就没闲工夫想这些了。
申屠宇罔顾两军默认的停战空隙,公然发动突袭,以为能趁着大荣军队全线放松的功夫来个反击,谁知封不染早有预料,日夜练兵就是防着申屠宇这手。申屠宇并没有讨着多少便宜,然而封不染这边却也情况不太妙。这次突袭的是申屠宇的药人部队,这些人都是通过残酷实验存活下来的精锐杀人利器,带队的是有着杀人魔之称的‘佛陀王子’。虽然有充足的准备,但伤亡人数以及惨烈程度还是让人不免胆战心惊。
封不染沉思再三,深感这场战争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也不等朝廷的指派,当即下令攻打魔岩门,势必要突破巨澜的这道天防,早日结束战争。
却苦于无人可派。守阵的闫硕生虽然解决了,封不染也有了破解魔岩门的方法,现在却需要一个人进入腹地,找到那‘蛇穴’并将其毁坏。封不染需要在外面排兵布阵,又是主帅,自然不能身处险境。接下来能委以重任的,排名排号,就只有大将军赵永德了。
赵家虽与封家历来不和,但为形式所迫,应以大局为重。赵永德二话不说,亲选了一队精兵等在战场上。等那边大军一开战,封不染下令猛攻,趁着混乱时,赵永德手执赤龙炎□□,带着一百精兵杀入魔岩门。
巨澜带兵的是摩珂,她身边跟着一个很特别的人。这人骑着一匹黑马,身形高大异常,穿着黑色大披风,头上戴着黑纱斗笠从头黑到脚,唯独露出一双冰蓝色的眼睛,与他斗笠上点缀的一串串冰蓝吊珠相衬着,说不出的神秘魅惑,引起人的好奇心,想要一探究竟。然则战斗开始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好奇心就变作了恐惧。
只见这人提刀砍人,不疾不徐,刀过头落,筋骨皮整齐的很,干脆利落。放眼望去,那人马下已全是人头。此时已有人认出:“‘佛陀’!是‘佛陀’——”
前线已有些骚乱,士兵们远远逃开‘佛陀’,不敢靠近半分。都知道这是个杀人魔,谁靠近谁死,没有半点悬念。
摩珂见赵永德带了一批彪悍之士已杀入魔岩门,大喊了一声:“守阵!”
‘佛陀’看向远处的魔岩门,便策马要追上去。
封不染断然不能放此人进去,亲自上阵去会一会这‘佛陀王子’。封不染与‘佛陀’这算的上是第三次交手,前两次一次在三清县时封不染追踪巨澜探子,当时被‘佛陀’逃走了。第二次是前几天的突袭,‘佛陀’带着人趁夜偷袭,只在远处杀人,也没能近身。
这一回却是真真正正的正面相逢,封不染心中完全没有底。待得两人对上几个回合,封不染心底暗暗的生出了寒意。这个‘佛陀’已经完全不是人了,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横看竖看,愈看越跟那只老虎的眼睛没有半分差别。
想不到申屠宇的妖术如此可怕。封不染心中暗道,横□□抵着迎头砍下的大刀,堪堪躲过一击。封不染是杀入敌人中心,周围全是巨澜士兵,封岚印和几个大将被隔在外面,根本冲不进来。
‘佛陀’下一刀却砍在封不染的马头上,那马断了头,血汩汩的汹涌出来,溅染了满身。封不染落在地上,砍了几个巨澜士兵稍稍跳开些距离,抬头警惕着‘佛陀’防备他杀过来。
他一身银色铠甲已是血染的红,带着生命热度的血还从铠甲的鳞片上一路滚下来,披风就更不用说,在地上滚了一圈,已经完全红了。却看那‘佛陀’,那么多学溅在他身上,一点都不看出。
封不染抿了抿唇,眉头深深的皱着,深感棘手。若是他这个主帅被‘佛陀’砍杀在这里,赵将军能捣毁魔岩门出来,军中倒也不至于乱了方寸。想到这里,封不染沉了眼眸,心道今日即便是死也不能让‘佛陀’进魔岩门去阻止赵将军。
这时‘佛陀’却不再往前,反而策马转身,看样子是要进入魔岩门。封不染往前追,被巨澜士兵团团围住。他前后厮杀,却突围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佛陀’冲进了魔岩门。
正在这紧急之时,封不染忽然感觉身后的压迫少了。他回头去看,只见少年骑着白虎突围进来。原来赵永昼也在战场上厮杀,幸得坐下白虎威猛,多次有惊无险。他一直关注着封不染,一见他落了马,就顾不得前方有多么危险,也不管自己有几斤几两就杀入敌人后方了。
“元帅!”眨眼间赵永昼骑着白虎杀到封不染跟前。
封不染心里虽怪他鲁莽,但也知道这孩子对自己的心意,难得他在这种生死关头能来到他身边。那老虎身形似乎突变很大,比一匹马都要大,白毛毛的,赵永昼骑在上面简直小的很。也不知他是怎么坐的稳当的,封不染坐上去只觉得滑不溜丢差点摔下来,只能右手握刀,左手紧紧圈住赵永昼的腰以稳定身形。
还没等封不染想好,赵永昼大喊:“快追!”
白虎几个纵跳,蹭蹭进了魔岩门。
一进入魔岩门,封不染就不放心了,“你在门口等着,我进去。”
“没有我,元帅进不去。”赵永昼却说,催促这禅心跑快些。
封不染拿这孩子完全没有办法,又不能提起来扔在门口,万一他自己跑回来,到时候在这阵中走散了,反而更危险。倒不如留在身边,还能勉力护其周全。
遂轻轻的叹了口气,不作声了。感受着身后人的气息,和腰间牢固的手臂,赵永昼简直要心花怒放了。
但现在可不是调-情的时机,得赶快找到大哥才行。‘佛陀’那么可怕,不知大哥与封不染联手能否战胜。
魔岩门内部其实是一个巨大的五行八卦阵,先前赵永德大将军已经按照封不染告诉他的路径跑过了,阵法被破坏,浓密的灰色雾气慢慢散开,露出原本的地形。
眼下,封不染与赵永昼二人骑着白虎一路进入,抬头能望见狭窄遥远模糊的天空,方知此处应该是雎离山下的峡谷。路边时不时的能看见倒下的尸体,有巨澜死士的,也有大荣士兵的。
再往前走,能隐约看着悬崖。落在这阵中的人被灰雾遮蔽视线,又被阵法迷惑,还以为前方是平坦大道,只看见敌人在跑,便上前追赶,最后落入悬崖。
这阵中藏有一处穴位,是这迷雾和阵法核心的所在。云衡推演了上百次,算出那穴位所在、路线所达。想必此时赵永德已经在穴位附近,这迷雾有所减缓便是证据,然而迟迟不散,阵法也乱七八糟完全乱了章法,只怕是遇到了阻碍。
赵永昼觉得脑袋有些发晕,忽听见身后有衣衫撕裂的声音,紧接着鼻子猛的被什么东西捂住,他下意识的猛吸了两口气,只觉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鼻腔,呛得他几欲作呕,弯腰就吐。
“这灰雾里掺杂这迷惑人心智的药香,你忍着些。”封不染说着,搂着身前的少年靠在自己怀里,免得他掉下去。
封不染刚想提醒这老虎,却见老虎完全不受影响似得,跑的路线也完全是上上之策。封不染心里暗暗叫奇,耳朵却听见利箭的破空之声迎面而来。
迅猛的按下赵永昼脑袋的同时抬刀挡去,‘铮’的一声,暗箭被弹开了。然而封不染却没有松气,眼前迷雾浓烈看不清楚,但那破空之声却猛然多了,且齐齐发来。
机关密布,看来穴位就在这附近了。
暗箭齐发,情急之下,封不染只得抱着赵永昼跳下虎躲到一处岩石下。待得雾色渐缓,却见黑色箭头满地,不见了老虎的踪影。
赵永昼喊了几声,仍旧不见那雪白的身影。因好不容易等到雾消失一点,再不走等下一波来时就只能被万箭穿心了。封不染拉着赵永昼往前走,一边说:“它比我们厉害的多,不会有事的。”
四周都是灰蒙蒙的雾,偶尔能看见地上一处模糊,以为是石头,走近了一看,却是血肉模糊的人头。怵目惊心。
“把眼睛闭上,或是就看着我。”封不染说。
赵永昼便紧紧盯着两人相握的手,封不染的手掌厚薄适当手指修长,最适合握着竹简和书卷,握着毛笔也分外好看。但此刻却血糊糊的,也能感觉到厚厚的老茧。他早忘了,封不染不仅仅是文状元,还是武探花。那一双手拿剑的时间,比拿笔的时候多得多,杀人的时间,也并不比写字的时间少。
这个男人或许并不如他所了解的那么圣洁。那冷酷严霜的外表,毕竟是他最明显也最重要的特点。杀人,于封不染来说不过是踩死一只蚂蚁的事。十三岁下山,十五岁进京,二十岁担当太子太傅,二十九岁兵马大元帅——这个男人杀的人,所见过的死人,早已累积如山。
赵永昼却不同了。赵小公子前生好吃懒做,享乐安逸,不求上进,又有五哥照应,别说人,连只鸡都没杀过。虽然有进御林营里两年,可总体上来说,完全是安逸的不知东南西北,最后掉进河里死个通透。
以前赵永昼从来不曾想过这些,可这辈子他渐渐明白了,他与封不染从一开始可能就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他死了一次,重来一次,现在终于能稍微靠近这个人一些。
跌跌撞撞的,脚下踩着的也不知是谁的残肢断臂。封不染忽然拉着他急奔起来,雾很浓,前方传来打斗声。越靠近地上的尸体越多,绊着脚几次差点摔倒。赵永昼已经看不见封不染了,只能感觉到两人紧紧拉着的手。这种情况下,一旦松开手,一旦他摔下去,可能就彻底走散了。
想到这里,赵永昼死死的咬着唇,跟上封不染的速度,手不敢松开一丝一毫。
大将军[重生] 第43章 破阵
“啊!”
赵永昼忽然尖叫了一声。
封不染问:“怎么了?”
浓雾里看不清人,只听少年的声音有些颤抖:“没事,快走吧。”
以为他是被绊了一下,封不染紧了紧拉着赵永昼的手,“跟紧了。”
忽然,一道破空之声袭来,那声音来的太迅猛凶险,连赵永昼都听得一清二楚。为了抵御,情急之下封不染不得不松开赵永昼的手:“趴在地上等我!”便去迎敌。
赵永昼按照他说的话去做。地上黏糊糊的,血腥味比之前还要浓厚,也不知这里死了多少人。抬头看,灰雾弥漫,什么也看不见。赵永昼只能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不断传来的刀剑互相击打的声音上,分辨着人声。
一声利器刺入厚肉的钝声,接下来所有的打斗声消失了,一瞬间安静的可怕。赵永昼不敢出声,浑身僵硬着。直到听见封不染喊他,“白五。”
赵永昼这才艰难的开口:“元帅。”
听出他语气里的虚弱,封不染走过去一把将人捞起来,“你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赵永昼说,“元帅,你快去找赵将军吧,佛陀那么厉害,赵将军说不定现在很危险。你快去救他。”
封不染皱了皱眉,但是这里雾大,别说眉毛,脸都看不清。
“那你呢?”
“我就趴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的确,带着白五只能分散他的精力,依着云衡的推算,前方的路更加凶险。想到这里,封不染捏了捏赵永昼的肩膀,将他轻柔的放在血地上。
赵永昼露出笑容,虽然看不见,不过听声音可以想象:“我就躺在这里当死人,元帅记得回来取我。”
封不染将手从赵永昼的背下抽出来,手上黏糊糊的,他皱紧了眉,然后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这孩子的脸,安慰似得。忽然他想起什么,从衣怀里取出什么,放在赵永昼手中。
数着封不染离开的脚步声,赵永昼摸索着手中廉月形状的弯刀,刀鞘上凹凸不平,当是镶嵌着许多宝石。他记得这是封不染俘获摩珂时从她身上得来的,当时就爱不释手。据摩珂公主说,这把弯刀是用他们巨澜国国宝级的材料制作的,锋利无比,上面镶嵌着的五颗五光十色的宝石更是价值□□。封不染听她说的这么好,自然再不可能把刀还回去的。连封寻索要他都拒绝了,白天揣在身上,晚上搁在枕头底下,珍爱的很。
直到脚步声再也听不见了,赵永昼才从鼻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伴随着轻微的呻-吟。
也不知躺了多久,赵永昼一直不敢完全闭上眼。每当要昏过去时,就用刀尖在手指头上割开口子,以此保持清醒。虽然他在装死人,可是如果就这样睡过去,会变成真正的死人的。
当视线完全由灰茫变为无尽的黑暗时,赵永昼心想:天黑了,不知道老师找到大哥没有,仗打的怎么样了,禅心又去了哪里。
就在赵永昼的十根手指头都被割破的时候,他听到有人进入了阵中,听这脚步声,人数不多。这些人手上提着盏灯,赵永昼眯着眼睛分辨,有五盏,所以有五个人。
灯光的轨迹十分有序,从中心汇聚到从五个方向照射延伸出去。说明这些人按照特定的路线,分开散布在阵中。他们在寻找着什么,时不时的传来利器刺入身体的声音。偶尔会听到有人闷哼一声。赵永昼便知道,这个人这下应该死透了。
他屏住呼吸,右手握着廉月弯刀,左手掌着地,腿微微弯曲着。
一道晕黄的光离他越来越近了。被灯火晕开的雾色中,来人的身形若隐若现,提着长矛刺下去的动作越看越清楚。
不敢吞咽口水,舌苔死死的抵在上颚,赵永昼忽然觉得一阵绝望。即使他能偷袭杀了这个人,灯盏摔在地上,一定会引起另外四个人的注意……
封不染循着云衡推算的路线前进,虽然有许多陷阱和时不时冒出来的死士阻挠,但都不足畏惧。封不染心里也很奇怪为何没有遇见‘佛陀’,也没有看见赵将军。然而首要目的是要捣毁‘蛇穴’,让这阵法失效。在杀掉第八十一个死士后,黎明的光线刺破雾霭进入这峡谷中时,封不染终于抵达‘蛇穴’。
那一处,即使在层层雾霭中,也显得格外明显,分明是一块高耸着的碑。不用看封不染也能猜出那碑上雕刻着什么排列着什么,封不染这个时候已经浑身浴血,他三两下扯掉身上的铠甲,提着长-枪纵身一跃,快速的在那碑上戳刺。最后重重一下,长-枪从碑的中心某处穿透而出。
封不染落在地上,有些累的喘息,静静的盯着那碑。
约莫过了一刻,就见这阵中的雾渐渐散去,地形也快速变化,最终显露出原来的样子。
阵法破了,封不染露出一丝安心。但随即他又立刻起身,在周围寻找赵永德。口里喊着赵将军,眼睛看着四周围地上密密麻麻的残肢断臂。头颅挨着头颅,身子挨着身子,连倒下的方向都出奇的一致,仿佛是在做一件精细的事。这手法,当然除了‘佛陀’再无别人。
赵将军大概是死了。封不染心想,不再喊人。正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忽然得到了回应。封不染立即循着声音跑过去,发现赵永德靠在一块石头上,身边同样躺着许多尸体。
赵永德受了很重的伤,封不染将他扶起来,“还有活着的么?”
赵永德不出声。
封不染不再问,两人搀扶着往外走。
走了一段路,赵永德忽然问:“白五呢?”
封不染奇怪的盯着他。
这话问的毫无缘由,赵永德却自顾自的说:“要不是那孩子,我想必都死在佛陀手上了,他救了我。真想不到,小小年纪,竟然身藏如此绝世武功……只是他与那佛陀缠斗,此时不知脱身没有。”
封不染眯了眯眼睛,片刻后淡淡的出声:“赵将军认错人了吧。”
赵永德正想反驳,他看的清清楚楚,救他的人跟白五长的一模一样,哪里认错了?却忽然见封不染甩下他,急急地往一个方向奔去。
赵永德紧赶着追了几步,看见封不染蹲在尸堆旁,将那些穿着巨澜衣服的尸体一一掀开,最后竟从最底下拖出一个血淋淋的人。
“白五!白五!”封不染急喊了两声,抱着那俱小身体开始输入真气。
赵永德心里大震,愣愣的看着,也不敢动。封不染怀里抱着的少年好像他并不陌生,不仅仅是白五,大将军还依稀看见了另一个身影。大将军常年征战在外,真正静下心来想个什么人时候并不多。老九死了之后,他甚至没特意去缅怀一下,就被各种军务和战事忙的车轱辘了。这么多年了,关于老九,也只有梦见过那么一两次而已。梦醒了后,大将军总是要怔怔上那么一会儿。不等他回神,号角又响起。他于是匆匆摸去脸上的老泪,奔赴战场。
镇远大将军一生纵横沙场,战功彪炳,身前身后白骨累累。所以他希望,九弟即便是转世投胎,这辈子也不会与他相遇的。
大荣这一次战斗大获全胜,却也十分惨烈,算不得漂亮。连元帅和大将军都受了重伤回来,更别说其他死伤的弟兄了。
二皇子容佑也在那天晚上赶到了。为了祭奠亡灵,二皇子特意请来了一班僧人,往生咒念了两天一夜。士兵们被吵得白天不能专心练兵,晚上不能好好睡觉,翻来覆去耳朵里都是那些经文,虽然听不懂,可是都能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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