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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花左
腰斩,凌迟,五马分尸是他常用的手段,梁晚灯酷爱剥皮之景,曾经押了十个死刑犯埋在土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头顶用刀割个十字,把头皮拉开以后,往里面灌水银下去。水银很重,可将血肉肌肤剥离开来。犯人齐齐哀嚎,不停扭动,最后身体便从头顶那个口光溜溜跳出来,而皮却留在土里。
梁晚灯还会把剥下来的皮制作成一面面小小的鼓,摇起来琳琅作响的那种,他甚至将这鼓送给被剥皮之人的两岁小儿逗乐。气的人家的老父母双双吐血而亡,妻子疯癫不治。
诸如此类,无所不用其极。种种道来,实在令人不忍直视。然则他处置的这些人又都是十恶不赦的死刑犯,合乎法理,也没人敢说他个不是。只没多少人与他来往,更没人敢惹他。谁都容易有个坐牢的时候,万一落在梁晚灯手里,岂不是自讨苦吃么。
赵永昼纳闷极了,“梁晚灯如此行径,因何赵五爷还将他留在身边?”
“因为梁晚灯长的很像一个人。”
赵永昼停下脚步,看着封不染的脸:“谁?”
两人现在快要走到白府门口了,僻静的街道上没有什么人。晕黄的光线打在封不染没什么表情的侧脸上:“赵永修的弟弟,那个赵家最小的儿子,赵永昼。”
此生第一次听见自己的名字从封不染的嘴里说出来,赵永昼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不那么真实。
“是那个,大人的学生么?”他张嘴问道。眼睛没有一刻离开封不染的脸。
“不错。”封不染转过头来,冰冷的眼睛里没有半分笑意:“就是你听说的那个喜欢我的学生,赵永修觉得他弟弟的死是我造成的,所以这些年来,一直很针对我。你明白了么?封家和赵家没有和解的那一天,所以你,以后最好也不要跟他们太亲密。”
赵永昼一下子被气笑了。为封不染的话,更为他提起‘赵小公子’时那种无所谓的态度。
他道:“此话从何而来?我跟你们封家又没甚关系,怎的就不能跟赵家来往了?我明天还要陪国相爷去天一寺上香呢。封大人是不是也要管一管?”
“你当然可以去,陪老人家上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我不是说不准你跟赵家的人来往,只是你似乎在情感上对他们有些依赖,这是不可取的。”封不染平淡的说道。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大人,我发觉自己是过于依赖你才是真的。可能对你来说,我只是路边随手捡来的一只宠物罢了。说真的,我觉得自己真正应该远离的人是你才对。”
“白五。”封不染微微皱起眉:“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封寻他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误会。我和大人之间,至多也只是身体上有所牵连,并没有可以称之为‘误会’那样亲密的东西。”赵永昼说道。
封不染静静地看着他,灯光摇曳下,侧脸光影明灭。
“大人回去吧。”赵永昼越过他,径直进了府门,关上。
门后的阮颦和巧儿已经站了多时,大气不敢出,待赵永昼气匆匆的进了屋子之后,巧儿又悄悄拉开院门,探出头去。
封不染还提着个灯笼杵在原地。
巧儿觉得心酸的很,她小声道:“大人,小将军他只是在跟你赌气呢。”
阮颦悄悄拉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多嘴。
封不染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提着灯笼往来时的路默默离开了。
巧儿正瞧着那背影伤心不已,忽见走到街头的封不染转过身又走回来。
“大人?”巧儿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去准备洗澡水。”封不染说了句,进了院子。
“是。”巧儿接过灯笼,欢欢喜喜的去了。
封不染洗浴之后,穿着柔软的白色软袍进了屋,反手插上门。里屋人已经睡了,封不染在外面的软榻上躺了半刻,仍是翻起身,掀开帘子进了里面。
“白五,或许我们应该谈谈。”封不染站在床边,声音理性的说道。
赵永昼坐起身来瞪着他,“有什么好谈的?你命令我?”
封不染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发觉这小孩已经都是装猫,乖的不得了。等你宠他宠的爱不释手了,他就慢慢露出老虎的牙齿来。
“若是我命令你,你会听么?”封不染将赵永昼往里面推了推,在床边坐下来。
赵永昼原本是不想让的,可是严格说起来这床是封不染置的。等他稍稍挪动身子坐到里面,就见封不染已经抬腿上了床,两个人同寝而卧了。
“你……要做什么啊。”赵永昼红着脸,底气没那么足了。
封不染勾唇一笑,却也不带半点情-欲的味道。他看着青年半晌,最后有些悲凉的开口道:“白五,你我之间越来越疏离,这真的是你想要的么?”
赵永昼垂着头,摇头。封不染柔和的声音不间断的徐徐而来:
“我知道你心里在怀疑什么。那个赵家的孩子,我的确喜欢过他,也因为他的死而自责过很长的一段时间。大概是这样,后来的容月,包括你,我都是有些纵容的。你们需要我的关注,我多多少少给一些,就能够让你们活下去……这样,那种悲剧或许会少一些。”
没想到封不染会有这种想法,这样小心翼翼的感觉,让赵永昼有些想笑。不过他此刻是不敢笑的。
封不染说:“我不知道你从别人那儿听到了多少关于我的传闻,我希望你统统打碎。你想要知道什么,想要了解什么,我会全部告诉你。可以吗?”
望着那双异常认真的眼眸,赵永昼点了点头。
封不染慢慢的深吸了一口气,“那个孩子死后,我似乎是得了一种病。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最近才发现的。不过云衡说,我有这种意识,说明已经有救了。病着时所做的事,当时没什么记忆,不过最近,我慢慢有些印象了……”
他的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赵永昼将自己的手搭在被褥上的大手上,被封不染反握住,温热的掌心熨帖着直达心底。他抬起头看他,封不染唇角挂着一抹笑,“你在担心我?”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赵永昼坦白道:“我都跟封寻说,我以为全天下的人都看得出来,我对大人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思。”
封不染的笑容加深,慢慢凑过来,先是在脸颊挨了挨,覆盖在唇瓣,柔蹭片刻,逐渐深入。
赵永昼仰起头,人不知不觉中已坐在了封不染怀里。这是两个人第一次清醒的如此亲吻,没有粗暴的相互撕咬,而是浅浅的,柔情蜜意。
“那……小太子呢?”在被放倒在柔软的被窝里,双腿轻轻被分开的时候,赵永昼挣扎着问了这个问题。
封不染撑在他头顶笑道:“我就知道你在意这个。”
他缓缓俯下,腰间的火热抵在赵永昼的后方。
“你以为我是变态啊,对谁都会做这种事。”封不染在他耳边低笑着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唔……嗯……”
门外躲着听墙角根儿的巧儿红着脸被阮颦拖着离开了。





大将军[重生] 第84章 经年不见,故人不识
九月初十。
一大早赵永昼就到了国相府,出了拜帖,说明来意。门房进去通报,不时老管家赵忠亲自出来相迎。赵永昼年幼时这赵忠便在府上了,再见已是华发斑白。颇为唏嘘感叹,热络问道:
“相爷身子可好?”
“白大人有心了。老爷近来身乏,精神见差,时常念叨往事。几位爷忙的很,府中长年累月见不到一个年轻人。前几日相爷就老念叨,说九月十日有个少年要陪他去上香。老奴还以为是是家中子弟呢。”老管家也对这个年轻人颇为亲近,顿时就敞开了心扉。原先还以为是别有心思的政党安排,可转念一想,老爷子一个糟老头子孤苦伶仃的,近来又有日落西山之势,有这么一个年轻人愿意来找他也不是什么坏事。
“老人家动作慢,还在穿衣裳呢。白大人稍等片刻。”老管家让赵永昼等在院子里,转身去了屋里禀报。
赵永昼也正好趁此机会看一下家里,多年不见,这后院还是没什么变化。看向一个方向,管不住脚的就往过走了去。
穿过拱门,来到另一座院子。脚下踩着青石板,慢慢靠近那间紧闭的古旧门扉,赵永昼心头滋味苦涩。
这就是他住了十七年的院子啊……
又说尚书大人赵永修,昨夜重阳节,喝了需多酒。被梁晚灯送回来时,已经是深夜。
明明喝了那么多酒,却怎么也灌不醉他清醒的意识。反倒是喝的越多,心里的愁绪更深。
这岂不是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么。
赵五爷苦笑了一下,捂着欲裂的头推开了房门。寂静而清冽的空气提醒着他此时尚早,但他转而一想,国相府其实原本就是寂静的。
国相爷虽然生了那么多儿女,可是一个个的都已各自成家立业。奔夫家,或而自立门户。就连他自己,也是在外面有自己的府门。昨夜太晚了,这里又是从皇宫出来最近的地方,他便宿在这里了。
说起来,这里才是他出生的地方。可是如今怎会……竟成了一个歇脚的客栈一般了呢。
堂堂国相府,只有一个老管家和三两个稀少的仆从。这里早已没了当年那喧闹热烈的气氛了。正如国相爷一样,已到了迟暮之年,垂垂老矣。几个儿子女儿,现如今只有老三往这里跑的勤快些。大哥虽然还住在这里,可是常年在战场上,有他跟没他一样。刚从巨澜回来,前些日子山西叛军作乱,赵大将军便又领着军队去打仗了。
眼见着天色尚早,赵永修心里想着还是该去给老爷子请个安,好歹回来一趟,就这么走了说不过去的。虽然他夺了权,可那毕竟还是老爹。
来到老爷子的院子外面,刚要踏进去,赵永修忽的脚下一顿。转头看向右边的拱门,两道俊眉拢起。
看得出,这院子时常被人打扫,还保持的很完好。甚至连角落里那盆太阳花,都还金灿灿的盛开着。眼睛落到窗户框上绑着的旧风筝时,赵永昼一下子克制不住自己,眼圈都红了。
就在赵永昼的手要触碰到那充满了儿时记忆的风筝时,身后响起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一惊,尚未来得及整理自己的仪容便陡然转身,看清来人时,一个不忍:“五哥……”
“什么?”赵永修冷笑着提高了音量。他看着这人通红的眼圈,心里在一刹那是有些触动的。可是下一刻那人一句脱口而出的‘五哥’,却是深深的触怒了赵永修。
“封不染究竟在打着什么算盘?让你这种人来混淆视听?”他犹如一头倨傲的黑豹子,浑身散发着黑暗冰冷的愤怒,踏着危险性的步子一步步靠近。
赵永昼忍不住后退两步。他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他能怎么说?五哥,我以为全世界的人都不会认得我,至少你可以。
然而他怎么能说出这么可笑的话来。
“你知道多少?学了多少?”赵永修容长脸严寒密布,细长的眸子怒不可遏,他伸出手一把抓住赵永昼躲避的肩膀:“封不染可是下了血本了?让你来刺探我?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他忽然捏住赵永昼的下巴,尖锐的指甲几乎要戳破那雪白光泽的脸颊:“既然想出用这种恶心下作的法子来对付我,何不把脸也变了?就凭你现在这副鬼样子还敢装模作样,连梁晚灯三分都比不上呢!”
赵永昼被赵永修的力道抵在墙上,后脑勺撞的生疼,可是却不及心底半分。五哥说得对,他现在这副鬼样子,可怎么跟家里人相认啊。
“说!封不染想让你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他想让我乖乖投降吗?想用这种法子将我逼疯吗?”赵永修的眼睛里有了些许疯狂,这让赵永昼又是害怕又是心疼。
“五哥……不,五爷,您冷静一些。”赵永昼开口劝道,可是巨大的情感冲击却让他无法克制住眼泪,一边哭一边说:“你冷静点。这跟封不染没关系,没有人要将你逼疯。”
他越哭,赵永修越愤怒,明明知道这人是惺惺作态应该杀之而后快,手已触着那脖子,却生生下不去力道。
“孽障!你放开人家!”国相爷怒喝一声。
赵永修多多少少清醒了一些,他放开‘白弗生’,后退几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面朝国相爷,恭敬道:“父亲。给您请安。”
“安个屁!你差点给老子杀了人!”国相爷怒不可遏。方才赵忠说一个叫白弗生的年轻人来找他,他喜滋滋的起床穿衣,觉得这个年轻人真不错,说好了今日要陪他上香果然就来了。他还怕小年轻等久了,急匆匆的出来,谁知就看到老五这东西把人按在墙上往死了掐。
“你酒喝多了还没醒是怎么的?!一大早的发神经!”国相爷大骂道,这要换了以前,他是两脚就踹的。也是身子骨不如以前了。
把老管家赵忠看的惊叹不已。五爷从小表现良好,母亲又是长公主,是国相爷最器重的儿子。几乎从来没挨过打骂,即便当初五爷跟老爷子夺-权那会儿,老爷子也没这么骂过,今儿这可是头一遭。但总的来说,也是五爷今日的行为反常了些。
“父亲息怒。是儿子把人认错了,儿子认罚。”赵永修认错的态度还算良好,这让国相爷后面的满腔怒火不好再发。看了一眼傻愣着那儿的白弗生,国相爷招了招手。
赵永昼连忙走过去,“给相爷请安。”
“没伤着?”
“没有没有。五爷只是跟下官开玩笑呢。”赵永昼低着头道。
国相爷认着的瞅了瞅小年轻的脸和脖子上都是有几道红痕。拧着眉恶狠狠的瞪着赵永修:“前天宫里来人说菩提殿的灯油灭了,怎么也点不燃。你去看看。顺便陪陪你娘,也有些日子没去陪她了吧?”
当年长公主与国相爷的一段情,被大荣传为佳话。然而那时国相爷已有了一位正妻三位妾侍,长公主心高气傲,断不能嫁入赵府。皇帝特批她长驻宫中。在众人眼里,只知国相爷对子严厉,却不知长公主更为苛刻。若说国相爷的粗糙言语下至少还能感觉出父子真情,那长公主冷若冰霜的性子,当真是看不出半点温情的。连赵永昼也知道,五哥自小每次去宫中见他母亲,其实都是一种惩罚。
“是。儿子一会儿就去。父亲这是要去天一寺?”赵永修知道国相爷生气了,想不到封不染这回的招数,竟然是连老爷子也甘心吃下。这个白弗生,果然对他赵家是个威胁。
见他神色阴凉,国相爷怎不知他心里的算盘。但此时也不好多说什么,“去见你母亲,晚上到我书房来。”
只能回头再警告他,拂袖离去。
赵永修看着跟着离去的青年的背影,眼眸深深。回了府中,不多时,梁晚灯来了。
“爷,这是怎么了?不开心?”梁晚灯今日穿了一件深紫色菱锦锦袍,内里素白单衣,一头黑发齐腰散。葱白纤指捏着翠绿纸扇,此一时言笑晏晏,风流尽显,谁能想到这个人是另京人闻之色变的刑部侍郎呢。
赵永修从文书中抬起头,凉凉的眼光在梁晚灯身上扫了一遍,激得梁晚灯后腰发软。他紧了紧手中的扇子,走过去坐在赵永修身上,眼波流转。
“爷,难得今日您休假,晚灯特意来陪您……”
赵永修单手揽了他,另一只手快速的将桌上的密函覆盖住后,将梁晚灯推到一边。
“我说过,不要装成这样。”赵永修眸中不无厌恶。
梁晚灯收敛了轻浮的动作,正经笑:“我错了,五爷。锦鸿阁的位置订好了,几位大人已经过去了。”
“今天不去了。”赵永修淡淡道。
“为何?”梁晚灯有些诧异,明明已经约好了的,临时变卦,只怕那些人不会高兴的。
“待会儿要去宫里。”
赵永修只这么说了一句,梁晚灯就不敢多说什么了。若说这京城里,梁晚灯仗着大皇子和兵部尚书可以横着走目中无人,那么这位长公主就是他最大的克星了。
他忘不了那个女人冰凉的眼神,那分明是在警告他:离我的儿子远些。梁晚灯始终觉得,如果有一天他被人暗杀了,也一定是这个女人指示的。
梁晚灯没花得了多少功夫就知道了今天早上在国相府发生的事,当然他也没忘了赵永修书桌上那封密函的匆匆一瞥。他一边往锦鸿阁走,一边在心中不安着。




大将军[重生] 第85章 莲子堂
天一寺有些路程,国相爷却不肯坐轿子。赵忠只能让轿夫抬着空轿子在后面跟着。赵永昼一路劝,国相爷最后也无奈笑了:
“他往日里也不是这样的,知礼知节,俊雅从容。跟你那个封大人,也是有得一拼的。只是后来发生了许多事……约莫是今日里你进了那院子,触怒他了。”
“下官明白。谁没个不舒坦的时候,就是封大人,发起疯来也是不能看的。”
“你倒是个懂事的孩子,修儿他一定是误会你了,你别忘心里去。”
“岂敢。下官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朝堂上的事儿,终究不需要波及到生活中。我只怕五爷认了真,从今以后都视我如眼中钉肉中刺……那于下官来说,却是人间至苦。”赵永昼轻声道。
国相爷看了看他,本想说什么,这时两人已到了天一寺,里面的僧人迎出来。国相爷与那空心方丈颇为熟络的说着话,赵永昼乖巧的陪在一边。其间空心方丈瞅了一旁的小年轻几眼。
国相爷问:“空余大师近来可好?”
空心笑:“好得很,好得很。师兄在后山参禅呢,不日将羽化成佛。哦嚯嚯。相爷里面请,东西都备好了。”
说着来到一处僻静的佛堂外,里面香火袅袅,匾额上隐约写着‘莲子堂’三个字。
赵永昼起初不觉得有什么,待走近,瞧得那佛堂之中立着的一方牌位时,禁不住浑身大颤:爱子赵氏永昼之灵位。
国相爷觉人迟迟不来,转过身唤:“小白?”
“相爷,我还是在外面等着罢。”赵永昼颤声道。
相爷不再管他,与空心进了里面。那佛堂里早有僧人候着,此刻备了一柱香递过来。相爷双手举着,对着那灵位,静默着注视起来。
赵永昼再不忍看,别过头又望见那院中的满池荷花,眼眶胀痛的不行。
国相爷在心里跟儿子说了会儿话,将香递给僧人,那僧人替他插上。
空心一直站在一旁,此刻见相爷侧过身去用袖子摸了摸眼角。空心突然道:“恭喜相爷,相爷大喜啊。”
国相爷转过身来,面露无奈:“大师何必取笑我。人老了,却越发看不通透了。近来更是多愁善感,每每午夜梦回,总梦见过去的人。您看我这样,怕是死了也难超脱。”
“相爷误会了,贫僧是真心实意的恭喜相爷。”空心又道:“相爷大喜,大喜啊。”
国相爷只得笑问:“敢问大师,老夫何来大喜?”
“相爷可记得十五年前立建这莲子堂的初衷?”空心话出,就见国相爷枯树般的手僵硬了一下。
青烟缭绕,远处钟声寂静。
“如今上天垂帘,让相爷心愿达成,这千年难遇的恩德,岂非大喜么。”
随着空心的视线,国相爷也往外面看去。
院子里,青年站在荷花池畔,阳光洒在他的背影上,有些不真实。他负手而立,微垂着头,身形落寞。国相爷忽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小儿子被他罚站。他过了一会儿去看,小儿子负手立在墙角,即便是背对着也能想象出他赌气的小模样。
“爹爹!七哥的风筝,真的不是我弄坏的!”相爷的耳边忽然响起清脆的孩童声。
“爹爹,我没有偷七哥的蜜饯,这个是五哥买给我的,呜呜呜,爹爹不要打我。”
“老头子!你今天打了我,来日我不认你!哼!”
……
像是感受到了那灼热的目光,院子里的青年回过头来,眼眶还红红的,却弯眸一笑。
国相爷大惊之下,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心中所想。十五年前建这院子的初衷?能有什么初衷,他不过是随口一说,若小儿子投胎转世,希望他能来到自己身边,让自己好好补偿他。
若是别人说这话,国相爷很可能会拔刀将人砍出去。但这话是空心大师说的,他却不得不信,不敢不信。
……
“真的?”
“出家人不打诳语,况且此事,也是师兄授意,让相爷知晓的。”
国相爷一个激动,差点要上去抱着儿子痛苦起来。
空心笑:“相爷已得知天机,切不可泄露,否则大祸将至矣。”
“那我儿岂不是永不得天日?父子重逢却不能认,死别生离,难怪他说人间至苦。”相爷说道此处,已是眼泪婆娑。
空心道:“谁说不让你们相认了。只是时候未到,一切须得遵循天理。相爷纵横尘世几十年,如今古稀之年,还着急起来不成。”
深知空心说的有理,眼见青年已经在往这里面看,相爷连忙忍住悲痛,侧身而战。叹气:“老夫近来身乏,只怕等不到父子相认的那一天。”
空心道:“相爷稍安勿躁,静心等待,不日将见分晓。”
后来又去后山跟空余坐了一会儿。赵永昼许久没见空余了,那老头还是老样子,盘腿而坐,眼睛微闭,呼吸微不可查,让人分不清他是死是活。国相爷和空心一副空余在跟他们说话的样子三个人在聊天,赵永昼是觉得这种谈话模式很诡异。
离开天一寺时已经快天黑了。赵永昼好说歹说,劝得老人家坐上了轿子。他在外面跟着,两人聊天说话,就这么一路回到国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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