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冤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杀猪刀的温柔
一路行路,因通往山上的路可能没什么人上来过,路都算不得上什么路,只能挑着不太险的地势走,行走半路,赖云烟的气息就有些紊乱了,回头见身后的魏瑾泓只额上有一薄汗,她不由笑着道,“没想成,你的身体倒养好了。”
她曾还以为他活不了几年,因此庆祝的鞭炮都囤了好几箱,现在看来只能呆在她那苑发霉了。
“嗯。”魏瑾泓拿出水囊拔到了塞子,递给了她。
赖云烟喝了两口还尚着余热的温水,还给他后,见他就着口子也喝了两口,她稍愣了一下就转过头,不再看他,提起剑继续往前走。
等走到山头,已是一个多时辰后,山的风特别大,魏瑾泓把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包在了她身上,从身后抱着了她。
赖云烟没动,她透过那层层叠叠的山脉,看着那处深处在大山中的山脉,良久都没有话。
“那边就是天山了。”魏瑾泓指着现在看去再不过的河对面的山道。
“听奇寒无比,我们进去之后得加快脚步,才能赶在雪季之前出山。”
“嗯。”
“难啊,这么大队人马。”赖云烟摇了摇头,“有时人算不如天算。”
祝家的情况她大体也了解一些,两个姨娘带的丫环也是武使丫头,不比她找的差,但刚出京中几日,还没到险恶的地步,他们那边就出了岔,已经死了一个人,而她带的丫环里也有两个一直都水土不服,一直没有缓过气来的,还有一个因前面沾了毒草全身发肿,到现在也没好。
再过些日子,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尽管他们做的准备已够多,但也不可能完全全面。
“嗯。”魏瑾泓把头埋在她温暖的颈窝里,只露出眼睛看着山下那蜿蜒不断的山脉,“到时,得靠你的脚走不少路。”
赖云烟了头,这个她早想到了,魏瑾泓用不着担心。
“丫环不好的,你就留在渭河,到时让任家选几个人跟上,那也是你的人。”是她舅父家的,跟是她的也无异,她用得也放心。
听着他淡然的口气赖云烟笑了起来,她微微撇头,看着靠在她颈窝的男人,笑着轻声问他,“现在不嫌我心眼了?”
“嗯。”魏瑾泓笑了笑,温热的气息喷在了她的肤间。
赖云烟垂了垂眼,转过了头,继而看着那一切都显得再渺不过的一切。
在春天来临之前,她得跟这个人相依相偎,用体温取暖。
以前的坚持在形势下荡然无存,而她的心中因此没有一涟漪。
在寒冷面前,所有的爱恨情仇都是虚妄的。
“快要下雨了,走吧。”在风把他的长发吹得乱了她的眼后,她收回了视线,拍了拍他放在她腰间的手。
“慢。”魏瑾泓收回了手,拉着她往下走。
赖云烟回头往山的那头看去,看到丝缕白雾悄然升起。
降温了,不多时就要有雨下了。
她的脚步快了几步,转头间看到了他拖地的披风,她微愣了一下,抬头解了他的披风。
“你披着。”
赖云烟取下披风,双手大力一扬,把披风扬在了他的身上,她停住脚步给他系着结带,之后她抬起了头,看到了魏瑾泓眼中倒影出的自己。
这时他低下了头了,冰冷的双唇落在了她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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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呢?”在开拔之前魏瑾荣进了帐篷,随口问了一句。
“在歇息。”魏瑾泓回了一句。
“呃……”魏瑾荣迟疑了一下,快要走的时候还在歇息,不像她一贯的处事。
“起程的事让弟媳与冬雨她们先行打。”就且让她多歇一会。
魏瑾荣略有疑惑,但听他这么,也就没再多问了下次,报起了另事。
赖云烟起身着了衣,披了黑狐衣上了马车,靠着靠垫闭目养神,一直到大雨打在车蓬上她才睁开眼,这时外面有人打开了前面的车门,冬雨探进身来有些忧虑地道,“雨下得大了,大人等会找个地方躲躲雨。”
“要下多时?”赖云烟抬了抬眼皮,懒懒地道。
“是这样的。”冬雨轻声地答,紧了紧她膝盖上盖的厚被。
这时外面一阵的马蹄声靠近,一会在马车两旁后面发出了规律的马蹄声。
赖云烟偏了头,冬雨见她好似要打开窗子,怕雨水飘进来,忙阻了她。
“路窄,让他们跟在身后就是。”赖云烟重新闭上眼睛淡淡地道。
她身子不舒适,法也没多大力气,神情显得倦倦的。
“奴婢知道了。”冬雨答了一声,又轻声问,“您想吃什么吗?”
赖云烟先摇了一下头,随即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模糊地笑了笑,再度摇了摇头,“没有了,下去吧。”
冬雨看了眼半斜躺着的主子一眼,这才退了出去,披上了蓑衣。
“在睡?”她一坐到车檐,候在那的秋虹忙轻声地问。
“没有。”
“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找到地方生火,早上备的参汤冻得不能下口。”秋虹轻皱了下眉,叹了口气。
天气太冷,又不许她们用炭炉捂口热的,等着主子醒来,连口喝的也没有。
“快了吧。”冬雨紧了紧身上的厚麾,看着前方阴沉下来的天幕淡道。
这时雨幕中前方有人大步地跑了过来,跑到她们身边跟着马车一步一步地跟着走着道,“大人刚跟人商量过,这雨今日停不了,等会只能临时找个地方避着,地方怕是寒酸,不便夫人下车,这天儿冷,让你们看着夫人一些。”
“知道了,劳烦您了。”秋虹忙朝男主子的二师爷道了一声谢。
“劳烦您了。”冬雨这时也作了虚礼。
师父双手一揖,又在雨中如沾水的飞雁一般轻快地回了前面的车辆。
冬雨这时又钻进了马车内跟主子报话,只是这次她们姐似是睡着了,并没有回话,眼睛一直没有睁开。
**
“又在熬药?”肖氏轻声地回了报讯的丫环一声。
丫环头,又在她耳边细语了几声。
肖氏的脸因此古怪了起来。
跟她们算的不同,不是避孕之药,是止痛之药。
等丫环走后,烤着火的肖氏站了起来要去找祝伯昆,但一下了马车,迎面而来的冷意激得她不由缩了身子,在冷得骨头都发疼的冷意中,她把手缩到了袭衣里这才再探出手去。
这天儿太冷了,魏家那位夫人那身子也是近几年才调养过来的,这时那几天难过也正常。
这时肖氏在丫环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没有几步就湿了裙角,脚底好像也如被蛇吻了一些湿冷难受,她不由摇了摇头,甩了丫环的手,快步往前走去。
这种天气,别冻得魏家那位夫人下不了马车,就是冻死了她,也不是什么意外。
这突来的暴雨下了一个下午,所幸的是,一行人及早在山扎营,这处有前行之下留的简陋山庙,供奉的神明中,居然还有善悟的金身。
人还没死透,金相倒是被供起来了。
赖云烟一听赖绝的报,嘴角不由翘起。
她一直都没下马车,但外面的大事都瞒不过她,现今躺了半天,少了颠簸,却是不敢睡了,让冬雨在车内桌上了烛灯,一直在看着桌上地图。
晚膳时分,打在车蓬上的雨水静了,外面停了雨,魏瑾泓在她用完膳后不久就回了马车,披着一长湿润的长发。
“淋湿了?”赖云烟抬眉看他。
“刚跟几位大人往前看了看。”
“如何?”
“如若不停雨,明日走不得,路上不安全,山上的石泥会滑下来。”魏瑾泓淡淡地道。
这时冬雨拿了干帕子进来,第一眼就看向赖云烟。
“你帮大人擦吧。”赖云烟微笑着道。
她着了一寒,肚疼得尤为厉害,动不了身。
“给我,忙你的去。”魏瑾泓从冬雨手中拿过帕子,温和地朝她了一声。
冬雨垂头颔首,再朝赖云烟看去,见主子了头,这才退了出去。
“要是多耽搁两日,怕是不能及时过天山了。”差过了时机,大雪封了天山,到时想翻过它就没那么容易了。
“再看。”魏瑾泓深深地皱着眉毛,只能到时再看。
见魏瑾泓擦了两把头发就扔了干帕,盯着桌面上的地图沉默不语,看着他消瘦的侧脸,赖云烟突然出了声,“过来。”
魏瑾泓抬头看她。
“把帕子给我。”
魏瑾泓坐到了她的旁边。
赖云烟靠在他身后给他擦起了发,魏瑾泓回头看她一眼就不再言语,专心致志地盯着桌上的地图翻来看去。
还没等全擦干,男仆就在外面出了声,祝大人有事请魏瑾泓去一趟。
魏瑾泓“嗯”了一声,回过头赖云烟道,“替我束下下发。”
赖云烟好笑地翘起嘴角,但还是坐直了身,拿过了桌笼底下放着的发带替他束了。
就当昨夜他用手捂了她一夜肚子的报酬罢。
魏大人啊,向来都是算得很清楚的。
**
不一会,白氏过来求见。
赖云烟应了声,一阵瑟瑟之声后,车门打开,白氏跪坐在了门边。
他们的马车是特意打造过的,族长夫妇的马辆并不显得比他们的大多少,不过地上铺的毯子明显要比他们的厚软些多,车内也温暖一些。
白氏进来就觉得身子明显暖和了不少,觉得在外面冻僵的脸也舒服了一些,抬头朝赖云烟笑道,“给嫂子请安。”
“有事?”赖云烟也朝她笑笑。
“是,刚刚下人来报,前面的路被山下掉下的泥石挡了,明天我们怕是得在这个山庙里再呆一天见机行事,妾过来是想问问您有什么吩咐。”
“看明日情形罢,要是今夜不下雨,明早是要走的。”他们人多,只要不下雨,路是可以腾出来的。
如果不能如时过天山,不管是勉强进天山也好,还是等待明年春天化雪过天山也好,都是他们不能承担的事。
“还要走啊?”白氏这句有失神。
“要不然呢?”赖云烟有趣地看着她。
白氏被她这么一看,颇觉得有尴尬,“您身子不好……”
“我身子不好,族长也不会让我耽误大家的行程的。”赖云烟面色温柔微笑着道,显得甚是贤良淑德。
“族长圣明。”白氏连了一句,抬头略扫了赖云烟了一眼,总觉得现在面前的这个长嫂跟之前的那个长嫂变了。
不是变得好了,而是变得更加难以预测了。
她现在跟族长也是好得匪夷所思,就好像他们长达十几年的相敬如宾从未发生过一样,两人在马上相依偎的样子就像长在一起的两个人。
他们变得太奇怪,也让她觉得面前的这个擅长用云淡风轻口气候女人话的可怕,她每隔几年都变一个模样,太善变了。
就像他们这几日的表现让人明明觉得他会为了她的身子多停驻一日,她却可以用近乎戏谑的口气告诉他们想多了。
就像他们这几日的恩爱都是假的,而现在她的身上裹的却是族长大人的衣物。
白氏在心里轻摇了下头,嘴里还是淡然地道,“妾身心里有数了,那就退下去了。”
“不管在哪,都要做好抬脚就走的准备。”赖云烟也没再与她多,微笑着完这句话,目送了她退了下去。
当夜魏瑾泓未回,而果不其然,第二日没了雨,早上用过粥后没有一个时辰,前面带队的祝王军就差人来报,让他们跟上。
前一个时辰尚好,马车走得极慢,但路上还算安稳,但到了后面的路段就变得曲折了,山路被堵,前面的人腾出来的地方不多,不能供马车走过,魏家女眷走在前面,赖云烟就派人通知了身后的白氏,她自行先出了马车,在春光的搀抚下站在了一边,看着冬雨秋虹指挥着丫环把马车上的东西收好打包搬到马上。
还没到渭河,这马车就不能坐了。
后面过来探消息的祝家人看到此举,忙回去报了,肖姨娘听下人赖云烟站在干净的石头上被丫环挽着一言不发看下人搬东西,口中有些同情地跟身边的佟姨娘道,“也怪可怜的。”
再尊贵又如何,便是对着她们家爷还敢不可一世又如何,这脚上还不是得沾上泥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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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渭河镇时,魏家内眷中死了一个丫环,而祝家这次病亡数人,赖云烟这次还是着了寒,发了次烧,但捂了一夜汗之后就好了起来。
与此同时,任家的三个奴仆来了,这次来了两个中年汉子,一个中年老妈子,老妈子来了之后,候在了冬雨秋虹身边打杂,赖云烟醒后留了她在身边,差了春光夏花给她用,底下的武使丫环也交给她管。
任家舅舅那边这次是给她又用了个保命符来了,这个老妈子是照顾任家一家大的内总管,对她的能耐赖云烟再明白不过,见到她来,老实她真是松了口气,也知舅家在她这里一如既往地在下大本钱。
来,确也是这么回事,总得保住了她的命,才能保得她身后的这几大家子。
祝家那边虽死了几个人,其中跟着的师爷也病了,但祝家的那两位姨娘真不是吃素的,在渭河休息的第二天,就听她们在渭河找到了两个愿意跟着她们走的当地的寡妇。
“奴婢看着她们,一人能扛起一头活羊。”秋虹给赖云烟捏着肩,轻声在她耳中禀道。
脸容中有病态的赖云烟笑了起来,与底下正在与她穿毛袜的任王婆道,“婆婆,您看看,咱们这边的丫环有什么要训的,等下你跟她们去个话。”
“是,老奴知道了。”任王婆用布缠好了她的脚,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眼中带笑,知她没什么不舒适的,这才与她套上了鞋。
万病脚底起,这脚是万万不能冻着的。
下午天色快要暗时,赖云烟差了人去问魏瑾泓的去处,魏瑾泓那边的人连忙回了话,过一会就回。
下人陆续报了两次,都过一会就回,到第三次给了准话,过一柱香就要回了,赖云烟这时嘱了下人搬了膳食上来。
用膳之前,还是让易高景把了脉,这才饮了新鲜的鹿血。
这是任家的仆人带来孝敬魏瑾泓的,现在谁都指着他活长,无论如何也别死在这路中。
“漱漱口。”那血腥得很,见他喝下,赖云烟示意丫环给他端了水。
魏瑾泓不作声漱完口,用膳时也很沉默,只是眉眼中的疲态无法掩饰。
用完膳他又出去了,过了半时辰回来,靠在赖云烟的肩上就睡了过去。
赖云烟还在挑灯看书,到了子时,见无人来叫他,猜测今晚应该没什么大事了,就动了□,轻拍了靠在怀里的男人两下。
随着她躺下,那半躺的人也跟着躺了下去,一直都没睁开眼,唯有深睡的呼吸不变。
**
次日天还黑着,天上又倾盆大雨,房中的两人还没醒来,就被冬雨敲门弄醒,荣老爷来报事。
赖云烟应了一声,丫环就匆匆推门进来灯,魏瑾泓一跃而起时抚了下额头,似有些头昏。
“端碗热糖水。”赖云烟朝进来的婆子道了一声,就把他们身上盖着的大麾下的厚袍拿了出来。
外面不便,不能生火暖衣,就干脆盖在了被子上暖着,一举两得。
魏瑾泓接过她手中的厚袍穿上,冬雨这时端来了盐水让他漱了口,这时他还未出声道什么,门外的魏瑾荣又叫了一声,“兄长……”
“进来,门外站着。”魏瑾泓道了一声。
这时准备伺候赖云烟的秋虹闻言忙把门那道挂起来的布帘掀下。
“兄长,嫂子……”魏瑾荣的声音有一些暗沉,听起来透着疲惫。
“把糖水端进来,你们退下。”赖云烟披了大麾起身,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手支着脑袋看着昏黄的烛灯,看了眼沙漏。
只是寅时,她睡了不到两时辰。
糖水进来,屋内伺候的人飞快退了下去,魏瑾荣的声音也沉着响起,“前方有人劫我方粮草,世宇杀乱三百。”
“三百?”魏瑾泓嘴角翘了翘,这蛮荒之地,人烟稀少,从哪来的三百人马?
“是。”
“来者何方之人?”
“尚未查清。”
“外面有没有动静?”
“尚在查。”
“瑾允呢?”
“在外面。”
“回来让他见我。”
“是,知道了。”魏瑾荣这时才吐了口气,兄长这些年心一年比一年硬,这对他们来是好事。
“还有事?”
“没了。”
“你先去休息。”魏瑾泓声音柔和了一些,回过头看支着下巴在打盹的妇人一眼,半掀了帘子出去见了堂弟,轻声与他道,“我现在去前堂,你多歇息一会。”
对上长兄关怀的眼神,魏瑾荣微微一手,朝门内道了一声,“大嫂,瑾荣告退。”
“嗯。”赖云烟一头醒了过来,应道了一声。
有脚步声远去,她站了起来,这时魏瑾泓进来,她把身上带着体温的衣麾披在了他的身上,淡淡地道,“这镇子不是我朝的,我们两家的使官也没那个能耐安抚得了这里的人,能早走就早走。”
魏瑾泓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漫不经心地了下头,言不对意地问道,“还难受吗?”
“已经好了。”赖云烟抓下他的手,嘴间继续淡然道,“祝家姨娘找的那两位,过两天杀了吧。”
非我族类,其心必诛,祝家人当是捡了两个好奴仆,她担心的是多了两匹害群之马。
魏瑾泓已与祝伯昆谈过这事,这时见她眉眼不动就要杀人,不禁摇了一下头,“伯昆叔自有主张。”
“他要自己动手?”赖云烟不禁笑了。
魏瑾泓默然承认。
“两位姨娘好本事,就是有时心粗了。”赖云烟坐回床上盖了被,见他不离去,随着她坐到了床一边,她完话就等着魏瑾泓话。
“就是有本事,所以暇不掩瑜,再指教一番,假以时日也就出来了。”魏瑾泓看着她白净的脸道。
休息了两日,她脸上的憔悴缓和了不少,显得气色好了。
就是没什么胃口。
“我去前面转一圈,等会回来与你一道早膳?”魏瑾泓看着她的眼,轻声地问道了一句。
面对他的征询,赖云烟笑着了下头。
魏瑾泓走后,冬雨他们陆续进来,她刚一穿戴好,赖绝就进来报道,“宇公子把虏获的马宰了,想制成马肉,跟荣公子讨了个伙夫过去了。”
“嗯?”赖云烟笑着看他。
“今早这镇子里的人马,十家有七家偷偷拿起了弓箭。”赖绝面无表情地道。
“惹了众怒了?”
赖绝垂头。
“这时候,就得靠男人的拳头话了。”赖云烟转头笑着对冬雨道,声音里尽是调侃。
刚喘上一口气,就要杀过去了。
所幸,一路碰上的对手都不足够强大,还比不得天灾对他们的影响来得大。
“您还是顾及着自个儿身子吧。”见她还笑着话,冬雨朝她欠了欠身,“荣夫人候在外面呢,您要不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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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氏刚进院子,族母屋子里的大丫环就搬来凳子,眼睛往她的袖笼瞄了两眼,白氏朝她笑了笑,道,“带了暖炉。”
这长嫂院内的大丫环是个不爱言语的,但大丫环就是大丫环,无论谁来都伺候得周到。
就是脾气不太好,祝家那边的丫环都被她削了几顿了,上次见祝家的人来瞄他们这边的火炉,她就要叫人挖出她们的眼睛。
谁都知她是个忠主的也不敢得罪她,白氏自来对她客气,这时见冬雨朝她弯腰道了一声“劳您候会”,她随即就回了声,“不敢。”
里面的人什么时候见她白氏也吃不准,有时一会就见了,有时半来个时辰也是见不着,都得碰运气,还好里面的人也不是苛刻的人,不见也搬来凳子让她坐,没为难过一次。
这次运气好,她刚坐下没多久,里面的人就见她了。
白氏进去与赖氏请了安,见她脸色尚好,心中也暗松了一口气,嘴里轻柔道,“嫂嫂今日好些了?”
“好多了。”赖云烟微笑。
“妾身昨日听这镇中有一些易于行军的干粮,祝家那边也传了话,今日会去采办一番,您看……”白氏犹豫地看了赖云烟一眼,又看了眼外面的大雨。
这等天气,想来她是不会出去的。
“要是用得着咱们话那就由你出面,这事就交给你了。”赖云烟朝她笑道,“我就不管了。”
“是。”白氏低头低应了一声,眉头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听她这口气,这好像祝家姨娘不该管这事,而她更不应该管才是。
可是,这不是内眷的份内之事?难不成,全由瑾荣全管了不成?他毕竟不是铁打的,再这么下去,他迟早要累病了。
白氏低着头,神色晦涩不定,赖云烟也没再多,让她退了下去。
“姐,”在给赖云烟磨墨的秋虹看着自家主子,微有不解,“这粮草之事,您不是全心中有数吗?”
“有数,并不代表要管,”对着自家丫环,赖云烟的话就多了,与秋虹解释道,“补给之事自有专人在做,内眷这时少操份心就是少添份乱。”
“那……”为什么不拦着荣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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