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妃要逃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瑶单单
欧阳轩还是第一次面对亲生的妹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才靠近霓裳一步,就见银月把她紧紧环着生怕他立刻带走她——
“霓裳,你……”他看了看护着霓裳的银月和上官锦,无奈地深深呼吸一口气,道,“你今晚先休息,考虑一下是要跟朕回水清国,还是留在花舞,不管怎样,朕都会尊重你的决定。”反正老皇帝也不在了,霓裳也没有非要回水清国的必要,况且,就算强势地要带她回去,她也未必愿意,就算她愿意,银月和上官锦也是两个大麻烦!
霓裳微微一愣,还以为这个充满野心的欧阳轩是个不好相处的男人,没想到他也有柔情体贴的一面。她攥紧了欧阳轩塞到她手心的玉佩,轻轻地依偎在银月的胸口,听着他紧张的心跳声,想起过往和梦境中的一幕又一幕……
她再度开口,声音清冷如水,态度却不淡漠:“不必一晚,我现在就能作出决定,虽然我很开心知道你也是我的亲人。”她用的是“也”字,并不是有了新皇兄,就忘了旧皇兄,“但是,花舞才是我永远的家。”
“如果你反悔想要带霓裳走,那么,我不介意真的在战场上见!”银月勾唇一笑,道出立场。
欧阳轩沉默着,说了句“保重”便离开,南宫若用扇子拍了拍上官锦的肩膀,笑道:“你就留在花舞算了,别再跟着我们,多养一个人可是要费我们水清国不少米粮呢!”话虽如此,但大家都知道——
霓裳在哪里,上官锦就会在哪里!
偷偷混进军营的皇甫天恩,被欧阳轩下令打了十大板,可怜得连回水清国都是一路趴着的。这天午后,她好不容易能下床走动就憋不住闷要到御花园走走,婢女们是前三层后三层地拥着她,生怕她摔着了又发公主脾气。
迎面而来的是也如娇花般被宫女簇拥着的欧阳蕊,怀孕四个月的人就是娇贵得多,连一片叶子落在头顶上也怕胎儿会流失。然而,回到水清国的欧阳蕊并没有得到多少人的好脸色看,不知道她与欧阳轩的真实关系的人,都只以为她是怀了皇甫天赐的孩子,依靠朝臣的看法,她这胎儿就是个隐患,说不定十八年后就会打着天照国的旗号灭了水清国……
两个女人以前在天照国也是打过照面的,性子都有些高傲,撞在一起了自然没好事发生。
“哼!现在的女人真可笑,丈夫逝世不过百日,竟还有心情赏花!”皇甫天恩心里直为“死去”的三皇兄喊不值得,想当初,三皇兄对欧阳蕊也是挺好的,“肚子大得这么快,真怀疑是不是我三皇兄的种!”
在欧阳蕊的角度看来,皇甫天恩如今是欧阳轩的女人,从她回来之后,欧阳轩从没找过她,整个后宫就娶了皇甫天恩一个,她不想嫉妒想歪也很难——
“那国丧未过便披上红衣嫁人的女人,又该作何说法?”
“你!欧阳蕊,我三皇兄生前待你不薄,想不到你竟水性杨花、薄情寡义!”皇甫天恩气不过,忽然甩开婢女的搀扶,忍着臀部的痛一扭一扭地走近欧阳蕊。
“皇甫天恩,你凭什么来指责我?别以为你嫁给了我皇兄就真是我的嫂子,你也不过跟我当初一样,送给男人暖床的棋子而已,凭什么在我的地盘上大呼小叫的?”
事实证明,欧阳蕊不是省油的灯,皇甫天恩也不是吃素的主。
“闭嘴!你们水清国没一个好东西!”
便是这时,欧阳蕊瞥见了从皇甫天恩后方的拱门过来的两个男人,她顿时心生一计,身体猛地往后一倒。以两个男人的角度看来,就像是皇甫天恩狠狠推了她一把,当然,幸好她的身后有婢女急忙扶着,才没危及到胎儿。
“发生什么事?”欧阳轩沉着一张俊脸,众人被他吃人般的目光吓得心慌慌,差点都忘了请安。
一众宫婢跪着,其中一个回答道:“回皇上,是恩妃娘娘莫名其妙推了蕊公主一下,看起来像是要伤害蕊公主的胎儿,太可怕了!”这是欧阳蕊宫里的人,自小在宫中打滚,闭着眼睛都能理解欧阳蕊的把戏。尽管皇甫天恩看起来很无辜,可是宫中的许多是非对错是轮不到下人去分辨的。
皇甫天恩到底是比欧阳蕊年纪要小、经历要少,被人污蔑时便沉不住气,指着那宫女大喊:“你说谎!本宫根本没碰到她!”
“奴婢没有说谎,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奴婢怎敢欺瞒圣上!”
“奴婢可以作证,确实是恩妃娘娘推了蕊公主!”
“奴婢也可以作证!”
“奴婢也是……”
……
想不到,所有宫女都跟着“指证”皇甫天恩,她顿时被冤枉得百口莫辩,只能慌张道:“欧阳轩你要信我,我没有推她!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跌倒!我只是骂了她几句而已,她也有说我不是……”
“不必说了!罚你禁足十日。”欧阳轩扶过欧阳蕊,看胎儿安稳,又道,“万一胎儿有个闪失,朕要你一命陪一命。”接着,又温柔对欧阳蕊说,“蕊儿,朕先送你回宫。”
看着欧阳蕊回眸的勾唇微笑,皇甫天恩才知道这又是一个心机太重的女人,并不好惹——
皇甫天恩刚到水清国时,陪嫁丫头就被欧阳轩调走了,如今服侍她的婢女基本都是用来监视她的。宫中的大多数下人最厉害之处就是见风使陀,眼见着皇甫天恩并不得宠,而欧阳蕊一个怀了孕的寡妇还能回来水清国,哪个是当红的主儿显而易见。
“蕊公主好心好意给你上了一课呢,感觉如何?”看完戏的南宫若摇着扇子问憋着一肚子气的女人。
皇甫天恩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牙道:“滚远一点!不用你可怜!你们水清国果真没一个好东西!哼!一个昏君,一个****公主,还有一个狗腿的巫师!还有一群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宫女!看着就讨厌!”骂着骂着,她不禁落泪,若是两位皇兄在世,哪轮得到别人来欺负她……她才十六岁而已,为什么要牺牲一生流落这个异国受尽冷眼?
“别哭了!”南宫若最见不得女人掉眼泪,他的心顿时乱了,无措地用衣袖为她抹去泪水,“越哭越丑,到时候皇上更不喜欢看见你了。”
“谁稀罕他喜欢啦,可恶!”
紫织不住地点头,泪水簌簌掉落:“你说你爱我,心会为我跳动,它不会停止的……对不对?你不会骗我的,对不对?”银月但笑不语,依然霸道地虏获了她的唇,两人静静地亲吻着,长发被风扬起,完全不顾及风神的存在。
眼前凄美的一幕,风神明显格格不入,他震惊之余是失落——
万万没想到,紫织居然动心了,而且是爱上了不该爱的……妖。
“小仙女,你的羽衣……”银月手中变幻出那抹红色的轻纱,“你自由了,但,要记得……想念我。”
“不要!什么叫想念,我不懂,你不是说不要我离开吗?”少女梨花带雨,不肯接过羽衣,“不要赶我走!不要!”
众天兵围了过来,风神恢复冷漠道:“把他们都带回去,交给天帝发落!”
仙气萦绕的凌霄宝殿里,按顺序坐着威严四溢的天帝、美丽高贵的天后以及各位天神天仙。紫织跪在中央,银月已经昏迷在她身边,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几条白茸茸的尾巴也失去活力般瘫在地上。她氤氲的双眸紧紧盯着他,连呼吸也不敢太大声,害怕他瞬间消失。
见状,各仙、神都纷纷摇头,议论声此起彼伏——
“又一个重蹈三圣母的覆辙,看来天宫的规条有待加严。”
“可不是吗?这会儿居然是跟妖怪厮混在一起!”
倾城妃要逃跑 第93章 忘尘舞
“紫织仙子不谙世事,想必是被狐妖蛊惑的。”
“早就说这狐妖一族要尽早扫除的……”
“对呀,对呀,现在可出事了吧!”
……
“咳咳!”天帝黑着脸打断了所有人的话,看了紫织一眼,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天女紫织,你私下凡间、与妖私通,罪犯天条,现将你禁足月宫思过百年!”月宫,是从前囚禁嫦娥的地方,那里除了寒冷便是寂寞。
天后听着倒是不忍心:“好歹也是你女儿,你就忍心让她去受苦?”
“正是朕的女儿,才要公正处理,天规就是天规,犯了就得接受惩罚。”
“我去!可是——”紫织含着泪,诚恳地向天帝磕头,“请你们救救银月吧!否则他会死的,求求你们了!父皇、母后,你们不是最疼爱紫织的吗?求求你们救救他!”
这时,二郎神站了出来:“狐妖作恶多端,救不得!”
“没错,不可放纵妖物!”
“救了他不就等于让他继续祸害人间嘛,不行不行!”
……
天帝无奈地叹气:“紫织,你也听到了,众意难平,狐妖难以饶恕,看他伤势严重,也难以存活了,就暂时收押起来吧!”
几名天兵听令上前,把银月和紫织拉开,银月的伤口被扯痛,半睁着眼便见紫织哭成泪人儿,她死死地捉住他的手,嘴里不住喊着:“银月!银月、银月……”
好像才过了一个时辰,又好像过了整整一日,被困在月宫的紫织只能静静坐着,什么都做不了,逃不出去也见不到任何人,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想念”。她想念着银月,怀念过去的快乐时光,每想起一点一滴,心里就针扎般痛,银月的伤势更是令她担忧无比。
风神来探望她的时候,她不惜下跪求他:“风神哥哥,求求你,带我去见银月,我真的很想见他!”
“不行,天帝下令不准任何人接近狐妖,你还是趁早把他忘了吧!仙和妖结合,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只想见他一面,只想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见不到他,我宁可死。”紫织一向是天帝和天后的掌上明珠,从未这么低声下气,苦苦哀求,“求求你,风神哥哥,你帮帮我!”
风神一向对紫织疼爱有加,敌不过她的眼泪,只好沉默妥协,带她偷偷离开月宫,又潜入太白金星的宫里。炼丹炉旁,就是银月奄奄一息的身影,那象征着生命的九条狐狸尾巴,
只剩下一条,可见他真是命不久矣。
紫织轻轻摇醒了他:“银月、银月,你怎么样?”
“我的小仙女,原来是一只爱哭猫。”银月艰难地睁开眼睛,笑得云淡风轻。
“你要撑下去!我会想办法救你的,我不要你死,我不要……”
他连抬起手也很吃力,颤抖地抹去她的泪水,声音越来越轻,她要侧着耳朵凑近他的唇才能听清楚,他说:“我爱你。”
下一刻,她的泪水掉落得更加汹猛……
她咬了咬下唇,撕下裙摆的一片白绸,蒙上了他的双眼,哽咽道:“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的,我不会让你死的,等我解开这块布的时候,我们就回去了。”看着银月微笑点头,她坚
强地拭去眼泪,走向门外帮忙看守的风神。
“风神哥哥,谢谢你。”
当风神转过头想说“该回去”时,紫织却一扬袖、扭腰,开始了一段舞。她没有风神那样高强的身手、厉害的法术来降妖除魔,却天生媚骨,曼妙的舞姿令人移不开视线、悠扬的歌声让人无法抗拒——
“夜色漫,青莲月,墨迹绘不尽红妆;
桃花面,菩提下,白蕊漾成了流光;
诗几章,隔镜花,不是蒹葭也苍苍;
敛眉眼,谁酿弦中宫商成双;
墨未干,画未成,谁落笔太匆忙;
说离别,仗剑行,不回望;
尽遗忘,曾为谁,等到沧海为霜;
转身,听不见记忆呜咽成伤;
道红尘,不思量,回首望不见过往;
数不清,悲欢拆两行,埋葬菩提旁;
谁眼中,慈悲伤,沉默得仿佛悲怆;
拈花叹,前尘终不敌这沧桑。
雪无眠,雨不歇,
留记忆,空呜咽……”
舞未毕,风神就渐渐失去意识:“忘尘舞……”
“对不起,风神哥哥。”
忘尘舞,顾名思义:忘却前尘,重新开始。
是金秋,阵阵风凉。
连续服用银月准备的药一月有余,霓裳的眼睛已经依稀可以看见光影,只是心情总如这深秋一样,有说不出的惆怅。男人走进屋内,又听见她的叹息,忍不住担忧问:“有不开心
的事,可以跟我说,不要憋在心里。”
霓裳只是轻轻摇头,乖顺地接过银月手中的药碗:“只是作了很多奇怪的梦,太过真实了,心里有点感触而已。”
“梦而已,没事就好。”银月坐下,抚着她的发,俊美偏阴柔的脸上绽放着微笑,“再过一段时间,你的眼睛就能恢复光明了,想想到时候要去哪里游玩采风,我带你去。”
“说好了的,不准食言!”
霓裳正要喝药,门外又冲进来一个颀长的身影,猛地把她手中的碗打落——
“不能喝!”
顿时,撒了一地的鲜红!
还好,霓裳的眼睛暂时看不见,自然认不出地上的液体是……血,确切地说是狐血。
“皇兄,怎么了?”
“霓儿,不能再喝这些奇怪的药!”上官锦揪着银月的衣襟,怒火漫天,“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亲眼看见你神秘兮兮地弄这些药的,你对霓儿到底有什么目的?”
银月挣脱上官锦的手,把霓裳扶着远离地上的瓷片,以免她被割伤:“上官锦,我这么做是为霓裳好,我的药能治好她的眼睛。”
“皇兄,到底怎么了?药有什么问题?我的眼睛确实有所改善了啊。”霓裳很是紧张,最怕就是两个男人为她起争执,这个场景已经不陌生了,当初皇甫天赐就和上官锦常常发生矛盾。
“霓儿,这个男人太诡异,不能轻信。”上官锦看着两人的亲密无间,心里妒火燃起,马上把霓裳拉回自己身边,“银色的发、给人喝血,都不是常人所做的事,绝不能再喝他所谓的药了!”
霓裳瞪大了美眸,震惊地捂着唇:“血?”她想起来了,星奇姑姑有说过银月最近脸色越来越苍白,是为了以血给她做药而导致的吗?
“霓裳,别听他胡说。”银月不急不躁地解释,“只是药液颜色与血相似而已。”
“你还想狡辩!我亲眼看见你的以刃割手、以碗接血,然后还拿来给霓儿喝的。”上官锦坚持已见,势必揭穿银月,“霓儿,你若不信,可以看看他的手腕,必定有划伤的痕迹”
霓裳走近银月,摸索到他的手:“皇兄,我是双眼不便看不见,不过银月的手腕是平滑无痕的,你会不会是误会银月了?”
“不可能!”上官锦盯着银月了无痕迹的一双手腕,难以置信,“不可能的!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明明亲眼看见你割伤手腕的!”
银月轻笑,揽着少女的纤腰:“没有证据,就别再胡言乱语!”
“皇兄,我相信银月,他是不会害我的。”霓裳想起了梦境的事,不自觉地将梦里梦外的银月融合在一起,却坚定道,“就算银月不是普通人、就算他真的给我喝他的血,我也愿意相信他,这天底下,现今只有两个人不会伤害我,一个是皇兄你,另一个就是银月。我知道,皇甫天赐伤害过我、伤害过我们,所以皇兄你对我身边的人都有戒心,但是,皇甫天赐是皇甫天赐,银月是银月,他们不一样。”
闻言,银月心里如有一股暖流淌过,心跳倏然加速却又微微痛着,很怕被她发现皇甫天赐就是自己,很怕无意中再伤害她……
上官锦苦笑着,很欣慰自己在她心里占据着重要地位,同时也深深地妒忌着银月霸占着她心里的位置。一室的沉寂在蔓延,最终他无话可说地退了出去。
银月唤来淼淼,收拾好一地的狼藉,背着霓裳又割了一回手腕兑出狐血递到她面前:“喝药吧,再过几日,你的眼睛就能彻底康复了。”他的脸色很苍白,失血过多的感觉并不好受,而且控制不住妖气有可能引来天宫的追捕者,但是他不忍心看着霓裳一直深陷黑暗中。
“对不起,皇兄他……只是太紧张我了。”霓裳的视野是一片灰色的,隐约只可看见人、物的轮廓,连颜色也暂时辨别不出来,“不过,他说的是真的吗?你给我喝的药真的是……”
银月见她只接过碗,却不喝,幽幽叹气坐在她旁边,长臂环着她的纤腰,语气带着几分落寞:“你不信我吗?我不会害你的。为了你,莫说只是几滴血,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心甘情愿。”
“不是的……我只是不值得你这样付出。”
这样的银月,使她难以分辨对他的感情到底是爱还是感动了。一想到梦里他和紫织的那些过往,她只觉得自己对他的好感根本就微不足道,为什么他的心里似乎没了紫织的存在?后来天女和妖狐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
倾城妃要逃跑 第94章 一缕幽魂
霓裳对那些奇奇怪怪的梦开始感到好奇。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话落,银月取回她手中的狐血,饮下一口,直接虏获了她的双唇,一点一点地渡入她腹中。
喝过药后,霓裳又睡下了,这几****变得有些嗜睡。银月搂着她,仿佛得到了世间最美好的宝物,即使无关**地静静抱着、看着她,他的心也感到非常满足。
“好好睡吧,用心去感受梦里的一切。”他低声呢喃着,在她的额间轻吻,“醒来之后,再也不要离开我。”
(接114,紫织在风神面前跳了忘尘舞。)
错综复杂的狐洞中,银月躺在床上,隐约听见紫织的哀伤的歌声,他连睁开眼睛也十分吃力,朦胧中只看见一抹曼妙的倩影和血红色的羽衣在轻舞——
“露华染清息,飞霜点墨兮
流音拂云息,雾漫漫兮,
觞杯触水息,炉烟暖琴兮,
扶鸾摇风息,莲落悄兮,
霖气乱神息,碧落已穷兮,
萤火挽魂息,轮回往兮
游纹叹冥息,卧月伏眠兮,
听灵息,遣河灯去杳兮。
远山浅,浅浅浅连木华迷殇,夜夜夜笙凉,
弦断,断断断去几许柔肠,声声怅,
舞霓裳,倾倾倾尽雪上流光,独罢伤伤伤……”
(摘自《息兮》)
银月感觉自己沉睡了好久好久才转醒,有种死而复活的错觉。床边趴着的人儿似乎是累极了在睡着,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心爱的女人,他不禁微微勾唇,温柔从眸中流泻出来。
怕是吵醒了她,他轻轻抬手,抚向她柔美的小脸,然而,手却穿透了她的脸落在床踏上。他惊愕地坐起身,心想着那是错觉,再次伸手探向她的脸——
“紫织!”他真的碰触不到她!
紫织醒来,看着他一脸煞白十分担忧:“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很疼?”
“为什么?”银月的手贴着她的脸颊,却根本感受不到平时的温度和柔软,难以置信地问,“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我碰不到你?我死了吗?我是不是死了?”想必是他死了,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就算逃离了天宫也难以存活的。
他不怕死,只是很心疼眼前的女子,与他相爱了一场、伤痛了一场、触犯了天条、失去了一切,从此她也许要为这一时的疯狂而付出一世的代价。
紫织宛然一笑,轻轻摇头,想象着他以往的指尖的温柔:“你没事,你依然是伟大的妖狐一族的王,永远是我最爱的银月……”说着,她的泪落下,穿透他的手,在半空中化为云烟,消失无踪。
顿时,银月震惊——
只有鬼魂的眼泪,才会这么飘渺……
难怪,他看得见她,只因他是妖;难怪,他碰触不到她,只因她只是一缕幽魂。
“我跳的舞好看吗?那首歌我还是第一次唱呢……那是回魂舞,有生必有死,我以前在天宫**里偷偷学的,真好,终于派上用场了,而且是为你而跳,我不后悔……从前在天宫的生活很沉闷、很无趣,总是听说凡人很想成仙、成神,其实神啊、仙啊有什么好的呢?没有七情六欲、不懂快乐悲伤,活得连寂寞也不明白是什么滋味……我想,我今生最幸福的事遇到银月你,是你教会我哭泣和爱……”
“紫织……”
“银月,我走了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忘记我?”
银月张开双臂想要抱住她,拥到的却只是空气,他悲痛不已:“不可以!不准你走!”他愤怒、他悲伤,他宁愿死的是自己……明明是他擅自沾染了这个纯洁无暇的可人儿,为何受苦受罪的不是他而是她……
这是什么天理?
他从不相信的天理果真是不存在的。
“对不起,来不及了,答应我,你会找到我的,羽衣会跟我在一起投胎转世……”
后方的气流扭曲,凭空出现了两个鬼差,紫织的魂魄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牵扯着过去。银月想要捉住她,重伤未愈的身体根本吃不消他的动作,高大的身躯就这样直直扑倒在地面,只能朝她的方向伸出手,痛心呼唤:“紫织!紫织!”
“银月!银月!我等你……我一直等你……”
眼睁睁看着那抹倩影消失,银月生平第一次落下了男儿泪——
就算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会找到你!
连一刻也等不及的银月,负着重伤闯到了冥界,远远的,他就看见紫织在奈何桥的另一端,鬼差正领着她走向轮回的光道。
“紫织!”妖狐一族的王从未这么狼狈过,只剩下一条狐尾的他,意味着妖力薄弱不堪,否则也不会被几只鬼差轻易拦住了脚步。“放开!把我的女人还回来!”
奈何桥的另一端,紫织听见了银月的呼喊,在鬼差的钳制中拼命挣扎:“银月!银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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