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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斛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月泮
茯苓见了周宝珍脸上出现惊喜的神色,就见她给两人心里,过后对了周宝珍说到“侧妃要是知道您来了,指不定多高兴呢。”
周宝珍朝那托盘上看了看了,吃食倒还算精致只是却纹丝未动,也难怪方才这丫头满脸愁容呢“怎么,你主子吃不进东西去?”
茯苓原想说什么,然而顾及着一旁的钱氏到底没开口,只含糊的说了句“是,主子她没什么胃口。”说着她将托盘递给一旁的丫头,领着两人往房里去了。
李宝珠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周宝珍看了房中的摆设都是极好的,显然这些都是她的嫁妆,不过她本人显得不大好,人瘦的厉害脸色也不好。这个时候周宝珍也顾不得什么只在床边坐了下来,轻轻握了李宝珠放在薄被外的手,轻轻喊了声“宝珠……”
李宝珠眼睫颤动,直过了好一会才睁开眼睛,待看清眼前的周宝珍时她又惊又喜“珍姐儿,你怎么来了。”说着便想起身。
茯苓正要上前扶她,这时候一旁站着的钱氏发话了“李妹妹,你自来同王妃要好,你身子不好,便是差些礼数想来王妃也是不会怪罪的。”
周宝珍自然也是这个意思,就见她按住了李宝珠的肩亲自往她脖子底下垫了一个枕头,口中说到“这里只有我同皇子妃,你就不要多礼了。”
李宝珠见了钱氏先是微微一愣,面上似有复杂的情绪闪过,不过她很快平静了下来,就见她有些抱歉的对钱氏说到“妹妹不知道姐姐来了,失礼之处还请姐姐不要怪罪才好。”
钱氏对李宝珠说了几句关切的话,嘱咐她好好保重身子便先告辞了。周宝珍见钱氏走了对月桂使了个眼色,月桂会意轻轻拉了啦一旁的茯苓,两人便带着屋里伺候的人都下去了。
“还不走,愣着做什么。”门外,茯苓皱眉对站在门边的白果问了一句。
“姐姐,咱们都走了,万一主子有吩咐怎么办。”白果一脸无辜的看向茯苓,同她说到。
“不用了,这里有我和王妃身边的月桂姐姐就行了,你去吧。”茯苓这话说的直接,再加上又有月桂笑眯眯在一旁看着,白果无奈只得满脸不甘的走开了。
“刚才那位是?”月桂见她们态度有些蹊跷,这白果的态度有些奇怪就低声问了一句。
“皇子妃给的丫头。”轻轻一句茯苓知道月桂能明白她的意思。
屋里,两人握着彼此的手半响没有说话,最后还是周宝珍忍不住轻声朝她问到“你可是还好?”
李宝珠闻言却是惨淡一笑,说到“珍姐儿,我如今才明白你当初对我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我这一次是被人算计了。”说着她咬牙,脸上皆是不甘的表情,后悔当初没有用心听周宝珍的话。





万斛春 第240章
“珍姐儿,我这次是被人算计了。”李宝珠握了她的手情绪很是激动。
周宝珍见状大惊,可有身孕的人切忌大悲大喜,况且宝珠现在的胎还没有坐稳,这样激动对她和腹中的孩子都极为不利,于是便开口劝到“宝珠,有什么事你慢慢同我说就是了,你如今怀着身子更该保重些才是。”
“珍姐儿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天,所以才会对我说那番话,只可惜当初我没有用心听,心里还拿她当个好人,觉得只要我守着规矩敬重她,大家即便不能真的亲如姐妹至少也可相安无事,如今看来到底是我天真了。”李宝珠慢慢平静下来,想起成亲前周宝珍最后提醒她的那些话,如今看来竟然都应验了。
李宝珠入了五皇子府,起先一个月五皇子对她非常不错,除了初一十五其它日子几乎都宿在她房中,两个人自是说不尽的柔情蜜意。一开始她还觉得有些对不起钱氏,每每见到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不想钱氏却反过来安慰她说“妹妹多虑了,你刚进门说起来同殿下还在新婚,原该亲热些才是,况且妹妹也知道,阶哥正是闹人的时候,说起来我倒要谢谢妹妹替我分忧了呢。”
一席话说的李宝珠又是惭愧又是感动,五皇子再来的时候,她便在他面前说了钱氏不少好话,且过了新婚那月,五皇子再想留宿李宝珠也不敢总答应他了,虽心中不舍可也时时劝着他往钱氏房里去。
记得当时五皇子似笑非笑的看了她说了句“你倒是个实心的”转身便带着人离开了。过后五皇子一月里在钱氏房中十来日,在她房中十几日两人倒也算平分秋色。
李宝珠想自己当初不明白五殿下话里的意思,只当那是夸奖她的话心中还很是高兴,如今想来那个时候五皇子的意思大约是说她是个傻子吧。
钱氏的儿子阶哥是五皇子目前唯一的子嗣,又是男孩因此很得五皇子喜爱,钱氏平日里更是将他看的眼珠子一般。李宝珠因为觉得同钱氏要好,再加上他是五皇子的儿子爱屋及乌平日里对阶哥很是喜爱,总时不常送些好吃的好玩的给阶哥。
钱氏当了她的面总是高高兴兴的收下了,可有一日茯苓回来脸色不大好,对李宝珠说她们送去的东西,皇子妃转身便吩咐人丢掉了。李宝珠只是不信觉得钱氏不是这样的人,把把茯苓逼急了朝她说到“主子只想想,这么些日子咱们也给了小公子不少东西,可过后您可曾在小公子身上见过一件半件?”
李宝珠仔细想了想,答案自然是没有的,她心下有些疑惑可钱氏一贯表现的太好了,好的让人觉得这事或许是自己的小人之心。她安慰自己他们这样的人家,阶哥要什么东西没有,一时半会儿没用上也是有的,她万不可将人往坏处想,又或者她送的东西不对,没有投了小孩子的喜好。
她开始私下让人去打听阶哥的喜好,得到的消息不少其中有一条便是阶哥爱吃奶酪。她记在心中。这日府中聚会,恰巧她的桌上就有一碟奶酪,席间阶哥在地下玩耍,不知怎居然一个人摸到了她膝前,李宝珠将他抱起来,见他拿两只眼睛盯了那碟奶酪便捡起一块喂他,又过了一会,阶哥的乳娘找来便将孩子抱走了。
半夜里,院门被拍的山响李宝珠被吓了一跳,接着就见五皇子怒气冲冲的带着人闯进了进来,问她晚间给阶哥吃了什么东西,李宝珠看他形容不对便问他出了什么事,五皇子不耐烦的说到“这你别管,你只说你给阶哥吃了什么?”
李宝珠心下想的是坏了,多半是什么地方出了错,可眼前五皇子猩红着眼睛盯着她等她回话呢,再说晚上她喂阶哥的时候并没有背着人,这事是瞒不住的,她只得结结巴巴的说不过是喂了一小块奶酪罢了。
五皇子闻言一声冷笑,阴着脸朝她大吼到“府中上下谁不知道,阶哥对牛乳过敏根本就不能吃这个,亏得我还说你是个老实得,不想你如此狠毒,居然对着小孩子下手。”
简直是晴天霹雳,李宝珠傻了这事怎么回事?明明打听回来的消息说阶哥最爱吃奶酪,怎么到了五殿下口中就变成孩子不能吃这个了。她心里很乱可一时又不知该如何辩解,只得抓了五皇子的手臂急急的问到“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要不要紧?我不知道阶哥不能吃这个,不然绝不会拿这个喂孩子的——”
李宝珠还要解释什么,五皇子却一把挣开了她的手,她踉跄了一下若不是茯苓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就该摔倒了,就听五皇子冷声说到“前些日子钱氏同我说你私下里悄悄和人打听阶哥的喜好,难为你对孩子有心,如今看来你是有心了,可惜却不是什么好心。”
五皇子带着人怒气冲冲的走了,李宝珠又是惶急又是委屈,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第二****去给钱氏请安,就看钱氏苍白了一张脸,眼下青黑一片显然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不过待她的态度却没有什么不同。
她很是忐忑的询问阶哥的情形,在知道孩子没事之后长出了一口气,并一再解释说自己真不是有心的,钱氏不仅不怪她反而安慰她说“丫头们做事情不仔细,一时听错也是有的。”并且对她保证到就是五皇子哪里她也会帮着她解释的,让她不要担心。
“珍姐儿你说我是有多傻,竟然就那样相信了她的话。”李宝珠半靠在床头,神色平静的述说之前种种,如今回想起来其实钱氏的手段也不见得有多高明,之所以会成功也不过是因为她太傻,完全没有将人往坏处想罢了。
“傻丫头,你过的这样不好,为什么不叫人给我送信?”周宝珍心疼的看着她,不知该如何安慰,本质上她们是一样的人,从小出身高门,生活富足无忧受尽家人宠爱,从来没有也不用自己费心思谋求什么,当然更不要说主动生出害人的心思。她比宝珠更幸运的一点是在婚事上遇见的人是表哥,而不是别的什么人,不然今天的日子如何还真不好说。
李宝珠幽幽的笑了一下,这笑容有些苦涩“珍姐儿,我原以为咱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不管如何都不会改变。可如今再想想身份有别,咱们若是来往多了钱氏会怎么想,外头的那些人又会怎么议论你,说你自轻自贱自喜欢和小老婆来往?况且这些日子我也看出来了,五殿下并算不得什么安分人,我又怎么能让你夹在中间为难。”
“你啊你啊,谁不知道咱俩从小就要好,如今突然这样你倒不怕别人说我不念旧情了?”周宝珍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脑袋,说着又问到“那这次的事又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这样糊涂,就算要争宠也不该这个时候。”
一说起这个事,李宝珠情绪有激动起来,恨声道“我竟不知道她狠毒至此,害了我还不够,竟然还要赶尽杀绝让我腹中的孩子还没有出世就被父亲厌弃。我自然不糊涂,可架不住钱氏这个毒妇在背后算计我,本来殿下好久都不往我这里来了,那日不知怎的深夜来了我这里,事后我吩咐丫头熬药,却不想钱氏早让人将药换了,这才……”
之后的话不说周宝珍也明白了,钱氏这一招不可谓不恶毒,李宝珠是出身高贵的侧妃,不让她生孩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这一箭双雕的主意,五皇子厌弃宝珠那是不用说了,甚至她腹中的孩子即便出生后也很难有翻身的机会,因为他的出生无时无刻不提醒世人他父亲品行上的污点,这样的孩子又如何可能得到父亲的喜爱。
当年吕姨娘的事,第一次让周宝珍知道原来后宅妇人也是会杀人的,且她们杀人的方式不像人们理解的那般直接,这些心思迂回曲折,可是却能造成更为血腥和惨烈的后果,至此她极厌恶这些后宅手段。后来她见过的听过的无数事迹也证明了这一点,如今,宝珠也成了这些手段下的牺牲品。
原本她觉得这个世上的男人纳妾或是不纳妾都是常态,父亲不纳妾是母亲的福气,可表哥若是要纳妾她也没有理由反对,毕竟这世上还是纳妾的人家更多些,她或许会觉得不愉快却不能说不答应,况且表哥若真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事也不是她可以阻止的。
妻妾之间争同一个男人,生下来的孩子争同一份家业,这几乎是天然的不可调和的矛盾。女人不同于男人,除了极个别的情况,她们人生的价值和抱负都要通过男人来实现,这个男人可以是丈夫,可以是儿子却几乎不可能是她们自己。
这世上或大或小的后宅便承载了世间所有女子的一生,或许不是她们有心向恶,无奈男人只有一个,东西只有那么多,逼迫她们不得不去争不去抢,这样想来倒不如不纳妾的好了。
“事已至此,别的你都不要想了,先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吧。”如今既然宝珠已经知道了钱氏是什么人,想来也就有了防范钱氏再想算计她也就不那么容易了,之前吃的亏就算是教训吧,毕竟谁又是不跌倒就长大的呢。
李宝珠看着她点点头,伸手抚了自己的肚子同她说到“我知道,这孩子说不准就是我后半辈子的依靠了。”
“请五殿下安”
门外传来丫头行礼的声音,李宝珠神色一动眼中有激动的神色闪过,不过很快这种情绪就像是烟花散去了,她的脸色重又平淡下来。
周宝珍心下却是一惊,不是她自作多情可根据七星得出的结论让她不得不自作多情的认为五皇子是冲着她来的。
“你们怎么不在屋里伺候主子,都站到门外来了。”门外五皇子略带冷待的声音传来。
“回殿下,定南王妃来看主子,正在里头同主子说话呢。”
“哦,王妃来了?”
“是。”
“你们主子这几日怎么样,还吐的厉害吗,可都吃些什么?”
五皇子在门外同丫头有问有答,虽没有进门却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李宝珠脸上出现了矛盾又复杂的神色,就见她低头扭着手中的帕子,两只耳朵却竖着仔细听门外的动静,脸上委屈、痛苦、激动、期盼种种情绪交替闪过。
周宝珍见状心下就是一叹,说到底宝珠一颗心还是都挂在了门外那人身上,事已至此劝解的话是不用再说了,只盼着她之后能记住自己的话,对谁都不要全抛一片心。
“宝珠,既然五殿下来看你,那我就先告辞了,日后你自己当心些,若有事就让人来寻我吧。还有什么事都不要多想,一切等生下孩子再作计较,毕竟你还年轻今后的日子长着呢。”周宝珍最后同她交代几句,便起身往门外走去。
门应声而开,五皇子状似无意的朝这边看来,院子景色很美碧树粉花落英纷纷,树下轻袍缓带的五皇子面带微笑的望着她说不出的风流意态,这样的男子也难怪当初还是少女的李宝珠一头便扎了进去。
“见过五殿下”周宝珍肃了脸色,在离五皇子十步之外的地方端端正正的行下礼去。
“王妃请起,不必多礼了。”五皇子边说边朝前走了几步,就在周宝珍暗自皱眉想着要不要往后退的时候,五皇子主动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对她说到“宝珠不懂事,倒劳动王妃亲自来看她。”
“五殿下这话说错了,我是应皇子妃之邀而来,再说我同宝珠本是好友,如今她有身子不方便自然是该我来看她的。”周宝珍冷了脸正色对她反驳到,心想你们夫妻倒好有什么错处都往宝珠身上推。
“呵呵”五皇子看着她笑了起来心情很是愉悦,说实话这世上有一类人极不适合冷脸,而眼前的定南王妃大约就是其中之一,因为她即便板着脸给人的感觉也仿佛在闹小脾气可怜可爱的很。
“是王妃教训的是,是本殿下说错了。”五皇子开口,口气像是在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语气又宠溺又无奈。
这简直就是像在对她**了,周宝珍脸心中大怒,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就见她往后退了两步说到“殿下是来看宝珠的吧,她在里头等你呢,我这里就先告辞了。”
说着也不管对方答不答应便大了丫头匆匆外院外走去,五皇子站在原地看了周宝珍离去的背影眼中先是一冷,继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
直到离开李宝珠的院子也没见五皇子跟出来,周宝珍暗自松了口气在皇子府丫头的带领下往外走,不想半路却碰上了匆匆赶来的钱氏。
“王妃这是要走?”钱氏见到周宝珍像是有些惊讶,同她说到“我已经让人预备酒席,王妃难得来一次好歹也该留下吃顿饭再走才是。”
周宝珍看着钱氏的笑脸,一时也说不上是喜是厌,都是当人正妻的她自然也明白钱氏的处境和忧虑,况且宝珠并不是一般的妾室她有娘家有靠山,对她的威胁实在太大了。可是你不喜欢可以,谁也不会为这事指责你什么,可你当初又为什么主动出面求娶,你贤名远扬却既想要面子又想要里子这做人就未免太贪心了。
这么想着周宝珍脸上也露出一抹笑容,对她说到“皇子妃一番好意原不该辞的,只是不巧今日实在有事,还是下次吧,下次我做东还请皇子妃,还请给我个面子一定要赏光才好。”
两人就此别过,周宝珍直到坐上了马车才算是真正松了一口气。这里钱氏看着周宝珍离开的方向,有丫头上前来悄悄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她又退了下了下去。
钱氏听过之后微微一笑轻轻嘀咕了一句“看来这会儿殿下的心情太好不了,咱们回去吧。”
自此,周宝珍同李宝珠的联系又多了起来,她常常让往皇子府给宝珠送东西,吃的玩的都有,李宝珠的身子渐渐好了起来,及至八月里襄阳侯打了大胜仗五皇子更是常常往她哪里去。
七星打听来的消息,这些日子李宝珠让钱氏不大不小的吃了几次亏,周宝珍听过后在放心下来的同时隐隐又有几分失落,宝珠终于还是学会了这些,而真正有福气的女人合该永远用不上这些才好。




万斛春 第241章
这些日子以来,或许是因为药物和治疗的关系,皇帝的身体比前阵子好了许多,虽然手脚还是不大灵便,且话也说不清楚,可大多时候脑子还是清醒的,不像前几个月每日里都是昏睡的时候多,因此最近但凡朝中要紧之事内阁的几位大人还是要呈上来请求皇帝决断。
皇帝的病是好了些性子却坏了,大约是生病使他感到痛苦和挫败,他现在的脾气极其暴躁和阴晴不定,身边之人动辄得咎,宫人们每日里战战兢兢就怕不知什么时候便小命不保。
因为四皇子母子之事,皇后在事发后将德妃降为了德嫔,对于四皇子皇后却只说了句到底是皇子一切自然该由皇上定夺便算是揭过去了。再有西南战事吃紧萧奉命奔赴西南,在皇帝看来定南王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京城,而皇后也没有趁机会打压别的皇子,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说明了皇后和萧家并没有异心。在这种心态之下,皇帝夫妻两得关系这些日子似乎是前所未有的缓和起来。
皇帝每日呆在寝宫之中疑心日重,嫔妃之中除了皇后和丽昭仪其她难见天颜色。皇后事务繁忙,日常呆在皇帝身边最多的自然就是丽昭仪,甚至到了听内阁奏事也离不得她的地步。
皇贵妃吕氏被打入了冷宫,这其中固然有丽昭仪为小产之事的报复,然而更重要的原因是皇帝将自己的再度中风的责任归咎于吕氏,这说起来也不算是错怪了她,可怜一代宠妃,到最后也不过是落了这样一个下场。
做皇帝的人最关心和在乎的是什么,自然就是他身下的宝座和他手中的权柄,任何敢于觊觎这两样东西的人,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儿子在皇帝眼中都是罪不可恕的,所以尽管四皇子一再哭诉喊冤,说自己是被人冤枉的,皇帝大手一挥还是将他废为了庶人并驱逐出京。德嫔知道消息后求见皇帝不得当晚便悬梁自尽了,树倒猢狲散京中许多人家因为此事受到牵连。
宜阳长公主为了这事还特特进宫同皇帝哭诉,想为自己的女婿求情,然而自从皇帝登基后便一直无往而不利的长公主这次注定要失望了,都说了皇帝如今的性子喜怒不定谁也猜不透他心中的想法,原谅四皇子是不可能的,可皇帝到底还是给了这个姐姐两分面子,保留明月郡主的品级不变,同意她和她的儿子留在京里。长公主见事已至此,起码女儿和外甥是保住了便也只得答应了下来。
“王妃,公府五夫人求见。”
齐氏进来脸上虽然上了妆可周宝珍还是看出她的面色不算好,眼下青黑显然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婶子好些日子不到我这里来了,家里人可都好?五叔那里可有信来?”周宝珍含笑请她坐下。
“托王妃的福,家里一切都好,就是你五叔那里前两日来信也说一切都好。”齐氏同周宝珍寒暄几句,便直接道明了来意 “王妃勿怪,我这也是被娘家人逼的没法子了才求到您这里来的,不过您放心听过之后若是觉得为难,就只当婶子今日没来吧。”
周宝珍本就在猜测齐氏的来意,最近发生的事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四皇子被皇帝废为庶人的事,再一想齐氏的侄女乃是皇子府的侧妃,就知道她大约求的是什么事了,她心下为难起来,这事不好办啊。
果然就听齐氏开口说到“王妃也知道我娘家同四皇子府的关系,自从父亲去后我两个哥哥不争气日子便一日不如一日,如今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只可怜我那侄女从小也是娇养着长大,当初进皇子府也不是我们自己愿意的更何况还只是个侧妃。如今出了事,我母亲和嫂子想尽了办法,最后哭着找到我这里来,可您想如今你五叔又不在家,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法子,这才厚颜来求王妃,您在皇后面前说的上话,求您在皇后面前说几句好话,好懒能将我那苦命的侄女和孩子留在京中。”
齐氏这话说的还算恳切,只是这样的事周宝珍却不能轻易卷进去,况且这件事本事也并非齐家人想的那般。她心中思量一番正色同齐氏说到“婶子可曾想过,四皇子毕竟是皇上的儿子,如今婶子娘家人的做法,看在皇上眼中又该如何?”
齐氏一愣看着周宝珍有些呐呐的说到“皇上怎么看,皇上还能怎么看他不是已经同意明月郡主带孩子回母家居住了,想来皇上还是心疼孙子的吧。”
周宝珍失笑,要说齐氏平日里也算比一般妇人多些见识,可或许是关心则乱这个时候看事情也只看她自己愿意看到的那一面了,便对她问到“难道婶子以为人人都是宜阳长公主不成?”
“这是怎么话说的?”齐氏的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周宝珍耐心同她解释到“明月郡主之所以能留在京中是因为她的母亲是宜阳长公主,那是皇上的亲姐姐,他们姐弟之间自然是什么都好说。长公主为女婿求情,皇上现在不想原谅四皇子自然就要用别的法子来安抚长公主所以郡主和孩子才能留在京中。然而齐侧妃若也这么做,落到皇上眼中可就是另一个意思了,您想啊自己的儿子要打要杀当然都由自己,可若是别人在这个时候也想着大难临头各自飞,您觉得皇上真能高兴,他会怎么看齐侧妃和齐家?”
这个道理很好理解齐氏略一像也就明白了,就像她可以说自己的孩子不好,可若是别人当着她的面这样说她心里必定是不高兴的,有些事粗看事一样的,细细一想却又完全不同。齐氏一时为难起来,母亲和嫂子求到她面前,可如今这事却像是可为而不能为了,毕竟得罪了皇帝齐家以后又还能有什么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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