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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斛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月泮
这日几个人正聚在周宝珍这里一处玩耍说话,江如画的丫头便来报说江侧妃寻姑娘去说话。
丫头来的时候,江如画正在画一幅猫戏蝶,百花丛中,一只通体雪白的波斯猫正试图去扑一只蝴蝶,画面色彩艳丽,构图生动,江如画人如其名,画的一手好画。
听了丫头禀报,她拿笔的手顿了顿,这才轻声说了句“知道了,这就去。” 话虽这样说,可她人仍旧低着头,专心致志在画猫眼睛,不论画什么眼睛总是最难的,必得十二分用心用神才好,所以所谓的这就去也不过就是句空话罢了。
江侧妃喜欢江如画这位堂侄女,在王府里算不得什么秘密。大约是萧玥不在身边江侧妃觉得寂寞,所以每常里总将江如画拘在身边,正好王妃事多,便将江如画的教养之责交给了江侧妃。
然而江如画对这位堂姑姑的感观却有些复杂,刚来王府时,知道府里有一位本家姑姑并且这位姑姑还对自己不错,江如画心中自是高兴的。只是渐渐的这位姑姑的一些做法,她却觉得有些不妥。
比如姑姑好好在王府里当侧妃,并不曾见有谁苛待她,可她却总是开口闭口就说自己命苦没福气,诸事不顺,人人都不喜欢她,等等诸如此类消极而负面的言语。
江如画虽生而丧母,可她本质上是个乐观的人,并不喜欢每天听人怨天尤人,所以渐渐的她便不大愿意同这位姑母待在一处了。
只是,眼睛再难画也有画完的时候,画完最后一笔她吐出一口气,对了画面仔细端详了一番,这才朝了几人笑到“好了。”
江如画带人走了,萧瑜顺道便也跟着一块儿离开,倒是单氏早前便说要在这里吃过晚饭才走,所以安坐了不动。
“要说这江侧妃,也真真是够谁一呛。”单氏仔细看了桌子上的画,一边在心里想着若是要将它雕在木板上,需得如何处理才好。
“弟妹,那到底是父亲的侧妃呢。”周宝珍看她大大咧咧忍不住出言提醒到。单氏不大看的上江侧妃,这个周宝珍是知道的,只是她对江如画的态度也有所保留,这周宝珍便有些不明白了。
“好了好了,知道了。”单氏敷衍般的说了几句,她将那画放到一边,转而对周宝珍说起最近她琢磨的事来。
“你说你想给亲家夫人做媒?”周宝珍瞪大眼睛,朝单氏出言确认到,她没听错吧,单氏想将自己母亲嫁出去?
“对啊,我父亲都走了好些年了,我母亲现在也不算太老,如今她虽跟我在王府住着,可我看她总像是不大自在的样子。这事我琢磨好久了,想来想去还是将她寻个妥当人嫁了的好。”单氏点点头,将自己心中思虑之事说了。母亲性子柔弱,放她一个人出去她肯定是不放心的,过继就更是不用提了,一是她同族里已经闹翻了,再有就是养一个有父母的孩子,你付出再多到时候也是白费功夫,倒不如让她嫁人的好。
周宝珍低头,细细思量一番,大魏朝并不反对寡妇再嫁,只是亲家夫人身份特殊,单氏嫁入了王府,如此如若她想再嫁,那么这个人选就需慎之又慎才好。
“你可问过亲家夫人的意思,这事说到底还要亲家夫人愿意才好。”
“我母亲那个人我也不怕同你说实话,人是好的只是性子软自己也没什么主意。以前我爹爹在时她万事都由爹爹做主,后来爹爹没了家里便只有我撑着了。”单氏探过母亲的口风,虽然她口里只说不愿意,要替亡夫守节,然而单氏觉得若真有个能知冷知热的人给她当主心骨,能让她依靠能替她拿主意,田氏也未必真就不愿意。
“那这事你先好好同亲家夫人说说,若是她愿意再看看她想找个什么样的人。”说着周宝珍犹豫了一瞬对单氏说到“要不这事,你还是先问问母亲的意思吧。”毕竟若是单氏进门前田氏就改嫁了那还好说,如今田氏在王府里住着,突然改嫁再让人误会说是王府容不下一个寡妇,逼人改嫁那就不好了。
单氏说起自己母亲的时候,态度笃定一副万事能做主的模样,提起婆婆柳王妃倒让单氏便底气不足了,周宝珍考虑的事她自然也想到了,而且这其中还涉及到王府愿不愿意有个再嫁的亲家。
“我今日之所以同二嫂说这个,也不过是想借二嫂的嘴,去探探母亲的意思罢了。”
不过是帮着问一声,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周宝珍当场答应了下来。
两人在一处吃晚饭,中间有丫头来报说萧守回来了,单氏听了也不过是一句淡淡的“知道了”。周宝珍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这些日子两人相处的多了,对于他们夫妻的情形倒也知道一些。然而这种夫妻相处之事旁人最是不可说,所以她到底也没贸然劝解些什么或是胡乱给人出主意。
这些年,身边成亲的人多了,周宝珍看来看去,也觉得夫妻间能处成她同萧绍这般也是极为难得的了。这么想着她尤其想念起萧绍来,表哥这次走的时间长,虽然两人间总有书信往来,可周宝珍却觉得萧绍不在家的日子总像是少了些什么。
同单氏吃过晚饭,两人一起去柳王妃处坐坐,婆媳几个一块说说笑笑倒也热闹。之后单氏借故提前离开,临走前给周宝珍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别忘了方才两人所说之事,周宝珍点点头给了她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待单氏走后,柳王妃笑看了坐在自个身侧的周宝珍,“你们两个小猴崽子,又在我眼前闹什么鬼?”





万斛春 第191章 醍醐
萧绍策马疾驰很快就带人赶到了那片林子的边缘,跟着明华郡主出门的女兵此时正等在哪里。
“见过世子。”这些女兵皆下跪给萧绍行礼,一个个脸上的神色挫败又忐忑。
“起来吧。”萧绍端坐在马上并不急于进林子去寻找妹妹,他眯着眼睛打量眼前这片森林,夜色之中看到的也不过是一片乌沉沉的轮廓,像一只来自亘古的兽静卧于此处。
“你们是什么时候跟丢了郡主的?”过了半响,萧绍收回目光朝马下站着的女兵问到。
众女兵见问互相看看了,其中一个女兵站出来回到“下午,进林子不久郡主发现一只鹿追着它便去了,江公子随在郡主身后,按理说咱们不应该跟丢了才是,可那会儿不知怎的三转两转就不见了郡主和江公子的踪迹了。”
其实这也是众人心中的疑惑,此处虽说林深草密可她们都是跟了郡主多年的,彼此有些默契按理不至于跟不上主子才是。
“前头带路吧。”
一声令下,一行人策马往密林中行去,萧绍一路细细观察沿路地形,发现此处草木虽茂盛可地势却还平坦,以明华的能力不该找不到路才是。
“嗷呜——嗷呜嗷呜——”
明华郡主觉得自己就快要崩溃了,虎啸狼嚎这一晚上竟然就没个消停的时候,而且听声音离她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她闭上眼睛又往江如书身边靠了靠,两人本就挨的极近,再近大约也就只能坐进江如书的怀里了,然而这种事骄傲如她是无论如何也干不出来的。
“听家妹说王府后园有处景致取名飞珠溅玉,泉水至岩顶倾注而下,漫流其间,倾者如注,散者如滴,如连珠,如缀旒,泛洒如雨,飞溅如雹。萦委翠壁,潈潈众响,如奏水乐。。。。。。”江如书如水流般的嗓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他没有火上浇油的说些诸如“狼形如狗,毛黄灰色,颊有白斑,狼性凶横狡诈,昼伏夜出,能伤人畜”之类的话,转而提起了王府里的景致来。
王府了确有这样一处所在,叠石成岩又引了活水从岩顶而下,岩下有一处小小的水池,池边有座听音亭子,泉水经水池流入人工铺设的水道,蜿蜒曲折名曰流觞。每每府中宴客,这处最受那些文人雅士的喜爱,他们聚在亭中或是水边饮酒作诗觉得很是风雅。
明华郡主对这里的感官倒是一般,只觉得夏日里听音亭倒是个纳凉的好去处,泉水从高处落下,水汽和着凉风,比别处畅快些,至于吟诗作赋那一向不是她所好。然而对江如书这样的书生来说,想必还是颇有吸引力的。
“你要是喜欢,等回去了自己去瞧瞧不就知道了,你们这些书生说话真是啰嗦的很,就那么一处小瀑布到了你们嘴里就又是珠又是玉的,酸不酸。”
明华郡主声音有些闷闷的,此刻她又冷又怕,第一次生出了家里诸般都好的感慨。锦被绣幄高床软枕,屋里火盆烧的旺旺的,屋角的金兽口吐香烟,她在温泉池子里泡了澡,躺进熏过带着香气的被子里,酣然一觉到天明。
江如书笑了笑没有说话,对着这位郡主他常常会生出牛嚼牡丹之感,天生就什么都有的人,自然世间种种在她眼里也只是平常了。
萧绍找到两人时,天已经快亮了,明华郡主裹了狐皮斗篷靠在江如书肩上睡去了。萧绍端坐马上,于坐在火堆旁仰头看向自己的江如书对视。清晨的林子里静悄悄的,除了偶尔火堆发出的“哔啵”之声,竟然什么声响也没有。
江如书的目光平静,看向见到萧绍等人既没有获救的欣喜也不见男女独处一夜后见到女方家人应有的忐忑。
萧绍冷着脸坐在马上没动,江如书收回目光转头拍了拍睡在自己肩上的人。明华郡主担惊受怕一夜,好不容易打个盹还被人拍醒了心下恼怒,闭了眼睛对身侧的人发脾气,“烦死了,还让不让人清静会儿。”
“郡主,世子带人来了。”江如书说着站起身往边上让了让,态度从容平静全然不像是陷入困境获救之人。
“二哥?”明华郡主有些懵,眨了眼睛一时像是有些反应不过来。过了好一会,她才将目光投向了坐在马上的萧绍,她意识到自己闯祸了,连累二哥连夜出营来找她。萧绍的脸色算不上好,明华郡主有些讪讪的冲自家哥哥笑了笑。“二哥。”
萧绍的目光在妹妹身上扫了一圈,见她除脸色青白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当下只丢下句“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便调转马头率先往来路回去了。
萧绍一走跟他来的人自然也就跟着走了,几个机灵的女兵忙上前来将主子扶上马,明华郡主打马便往萧绍身边追了过去。二哥此刻表现的越平静,待会发的火就越大,明华郡主心里想着只盼着这一路上能将自家哥哥哄的回转几分才好。
萧家兄妹在众人的护卫之下很快便消失在了晨雾之中,林子里重又安静下来。江如书目送一行人不见了踪影,这才动手将面前的火堆熄灭了,之后他骑上马往众人消失的方向慢慢踱了过去。
萧绍全程冷着脸,无论妹妹怎么卖乖讨饶皆不理会。明华郡主向来是个骄纵的,要不是看在今日她明显理亏而哥哥又连夜来找她的份上,哪里能这般低声下气。然而好话说了半天,也不见萧绍有半分回转,她在树林里挨饿受冻,又受尽惊吓这委屈又向谁诉去?这么想着明华郡主在马屁股上狠狠打了一下,骑着马甩开众人往大营的方向奔去了。
萧绍见她这样也不理会,只吩咐人跟紧了郡主,若再跟丢了,也就不用在这王府里呆着了。那些女兵听了,自然是卯足了劲快马加鞭往自家主子身后追了过去。
不知何时,江如书来到了萧绍身侧,落后半个马身不紧不慢的跟着。萧绍的马速并不快,以江如书的聪明自然明白这是有话要说的意思。
湛卢同纯钧两个本就是极会看主子脸色的,见状便压了马速在后头远远坠着,后头跟着的人见两人慢下来,自然也都将马速压了下来。
四周是一望无际的草场,方圆百米之内只这表兄弟二人,萧绍回身看了江如书一眼江如书会意,驱马来到他身侧,两人并肩而行。
“是父亲让你来的?”
萧绍开口,很明显江家也是大族,江如书虽说父母早丧却也不见得就真在家中过不下去了。
“也是,也不是。”江如书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见萧绍皱眉侧头看向自己,显然对他所说的并不满意。他笑了笑态度坦然的说到“王爷确对如书有所寄望,然如书之所以同意来府里为的却不是这个。”
见萧绍挑眉看他,江如书继续说到“那日如书在王妃处所说的话并非虚言,家妹一日大似一日,的确需要一个妥当的长辈教养。”
“怎么,我妹妹还配不上你不成?”萧绍听了这话更不高兴了,虽然他没有将妹妹许配给他的意思,可想你江如书一介白衣难道还嫌弃我堂堂定南王府的郡主不成?
也不知父亲到底是怎么想的,就算要照顾母家的亲人,也不该拿明华的终身当儿戏,这江如书人品如何有无能耐且不说,就是年纪上两人也不般配,江如书今年年方十九,比明华还小三岁呢。
“郡主出声高贵才貌双全,是如书不敢高攀才是。”
江如书话说的很客气,然而听在萧绍耳中却全不是那么回事,这个江如书能被父亲挑中,甚至愿意将明华许配给他,那么自然就该有几分过人之处,如果说仅仅凭的是他姓江,父亲还没有糊涂到这种程度。
“昨日的事是你弄的鬼?”这话虽是问句,可萧绍的语气却是笃定的,若不是这小子动了手脚,那些人不该跟丢了才是。
“是。”江如书很干脆的承认了这一点,“王妃为郡主的事日夜忧心,王爷也觉得郡主不该再如此下去,所以让郡主回家,算是王爷对如书的第一个考验。昨日之事如书也是临时起意,如书年少时爱看闲书,于奇门遁甲一道也略有涉猎。”
一向里江如书都表现出超出年龄的沉稳,只是说起这话的时候,萧绍见他脸上少见的显出了几分这个年纪少年该有神情,明明很得意却偏偏要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
这就是了,怪不得这小子一到府里父亲就让自己带他来军中,而这他到了军中便盯上了明华,先是装成个迂腐的书呆子每日苦劝不休,大约是见此法无效才想出昨日那样的主意。
事情说起来也简单江如书没看错,明华虽说自小比一般女孩儿厉害些,可这些年来家里也真没让她真吃过苦,所以昨夜这一遭对她冲击不小,或许过后江如书再舌灿莲花一番,明华也真就乖乖回家从此之后“痛改前非”了。
诸般计策自是不错,可不知是真的忽略了,还是江如书心中其实另有打算,萧绍住马目光冷峻的看了江如书沉声问到“你自认智计百出,只是有一事不知你想没想过?”
“还请世子不吝赐教。”
“你为何不愿娶明华?”萧绍没有先说出自己的问题,而是突然又将话题绕了回来。
这话问的颇为尖锐,然而江如书既然能拒绝王爷的提议,那么个中缘由他定是早就想好的,所以虽然此刻的萧绍气势迫人,他在沉吟一瞬后仍将早就想好的话说了出来。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生而为男子,就该以自身的能力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又岂能以裙带立身?”江如书说这话的时候,一反平日的温雅倒显出几分挥斥方遒的豪迈来。
萧绍将他的话回味一番,嘴里发出一声轻笑,他看向江如书,轻轻将这些话学了一遍,尤其是那句“男儿不该以裙带立身?”说这话的时候萧绍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意味,这种意味说不清道不明却让江如书很是难堪,他避开萧绍的视线看向别处,好在此处视眼开阔,一望无垠的草场看的人心里也畅快不少。他心中对自己说人在屋檐下,既然自己决心投奔定南王父子,那么有些事就不该太在意。
见他这样,萧绍倒是在心里暗笑了一下,到底还是嫩了些,不然他倒真要以为这小子修炼成精了呢。
“你口口声声说不想被人觉得是靠裙带关系立身,好既然如此,那么你可想过昨夜你们孤男孤女在山中一夜,这件事对明华会有何影响?”
萧绍说这话的时候口气并不严厉,相反他神色很平常语速缓慢,然而这种平常却让江如书倍感压力。
百密一疏,竟然把这事给忘了,不论是什么时代,名节对于女人而言都是攸关性命的。昨夜之事,他作为当事人自然知道他同郡主之间清清白白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可别人呢,包括此刻正盯着他的世子萧绍?而且这话若是传了出去,郡主同一个男子两人单独在外过了一夜,不论他们有没有发生什么,于郡主而言她的名声也算是毁了,况且昨夜之事根本就是瞒不住的。
能言善辩的江如书,第一次理屈词穷起来,他涨红了脸张嘴却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说什么?说自己没想到?
“我听人说你自幼便有神童之称,过目不忘三岁能诗五岁能文,七岁时破题做的文章便是中个秀才也够了。也正因为如此表叔怕有仲永之虞,一直不让你在外人面前显才,且在他身前也一直压着你不让你参加科举,是也不是?”
江如书握紧了手中的缰绳,抿紧了嘴唇看向萧绍没有说话,他一直以为像他这样的小人物,不会有人费心思去查他,不想不知什么时候人家已经将他调查的这样清楚了。
“你学东西快又不用为了应付科举考试做那些八股文章,于是你把闲暇时间都用来看书,什么书都看,天文地理无所不包,奇闻怪谈无所无不晓。然而你年纪小定力不够,杂书看多了难免移了性情。”




万斛春 第192章 兄妹
“说吧,你们两个又在我面前弄什么鬼?”
柳王妃这话一出,周宝珍便笑了起来,“是弟妹有事想问母亲,又不好意思自己来说,这才拜托到媳妇这里来了。”
“这倒新鲜了,那孩子还有张不开口的时候?”单氏自进门以来在婆婆面前一向是谈笑自如从不见拘谨的。
“是亲家太太的事,弟妹想替亲家太太寻个妥当人,好让她后半辈子有个依靠,这不想来问问母亲的意思。”周宝珍将单氏所思之事简单同柳王妃说了,中间没有掺杂任何自己的意思在里头。
柳王妃闻言颇为诧异,做女儿的想替守寡的母亲张罗亲事,这种事从古到今也是不多见的。她不急着表达自己的看法,而是问周宝珍单氏就究竟为什么这么做。
“弟妹的意思,亲家太太如今年岁不算很大,她又没有个亲兄弟,之前为了过继的事同族里的人也闹僵了,为着亲家太太将来着想,倒不如再走一步的好。”
柳王妃皱眉低头沉吟一瞬,问到“由王府出面帮着亲家太太从族里过继个小点的孩子也不行?”
这就是不赞成的意思了,周宝珍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听弟妹话里的意思,肯将孩子过继的人家又能是什么好人家,亲家太太性子柔弱,就怕到时候白忙一场不说,还要跟着受气。”
柳氏点点头,养别人的孩子最怕的就是养不家,单氏能如此替田氏这个娘考虑,也是孝心可嘉。然而这事说到底还是单氏娘家自己的事,她能想着来问她的意思,那是她心里有她这个婆婆有这个家。
对了周宝珍柳王妃自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要说起来,这事咱们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单氏她如今到底身份不同往日,
她要真想替亲家太太找个归宿,那可得擦亮眼睛才好。别到时候再进了虎狼窝,那还真不如像现在这个清清静静的好呢。”
柳王妃对田氏的印象不错,模样和性子都好,在王府里住了那么些日子,从未闹过什么是非。若她真能有个好归宿,她也是乐见其成的。
明华郡主回到营里,先泡了个热水澡,过后吃了东西便上床蒙上被子美美的睡了一觉,等再醒来时已经是这日的傍晚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因为睡的多了脑子里迷迷糊糊的,丫头见她醒了,便上来禀报到“郡主醒了,世子等找您去一趟呢。”
“二哥?可说了什么事?”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这会儿她已经将早上同萧紹闹别扭的事忘到脑后去了。
丫头摇了摇头“来人没有说,只说让郡主醒了便过去,这一天都来看了三四趟了。”
明华郡主点点头,从床上起来胡乱洗了把脸,挑了身竹青色柿蒂纹男装换上,在军营里为了行动方便,她一贯做男子打扮。头发也如男子般一总在头顶束了,带了一顶小小的青玉冠。
出到帐外,就见太阳已往西边落了下去,火红的余晖将整个营地镀上了一层绚丽的色彩。夕阳的光影里,有成群的士兵神色轻松的在空地上走过,晚霞将他们的影子在地上拖成长长的影子。远处有士兵的笑闹声传来,哪里是营里的练武场,每日这个时候都有人在哪里比试,引的众人围观。整个营地弥漫着一股饭菜的香味,已经是吃晚饭的时候了。
一路上不断有人同她问好,明华郡主亲切的同这些人打招呼,甚至能清楚的叫出每一个人的名字。
到得萧紹的帐前,外头守门的士兵见识她自然不会阻拦,明华郡主正要进去,不想帐帘却先从里头往外被掀开了。
穿了蓝布长袍的青年男子身材倾长眉目俊雅,见到帐外的人时他微不可查的愣了愣,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模样,就见他态度恭敬的一揖到底“如书见过郡主。”
明华郡主看了面前一躬到底的年轻人,眨了眨眼这书呆子吃错药了,怎么突然对她这样客气起来。
“行了,免礼吧。”明华郡主随意的挥了挥手,都说女人善变,可她觉得这个江如书比女人善变多了,也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当然这些事同她也没有关系,她自然不会费心思去琢磨。
明华郡主往帐子里去了,江如书直起身往已经落下的帐帘看了看,冬日的帘子里都是絮了棉的,又沉又厚自然是什么也看不见的。他独自在帐外站了会儿,抬头望了望远处太阳落下去的方向,哪里有一处密林。
“二哥,听说你找我。”明华郡主进了帐子才发现里头安安静静的,除了萧紹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就连二哥平日里从不离身的纯钧湛卢两个也不在。
萧紹端坐在桌后看着一身男装打扮的妹妹,此刻的她早已不见了早先的狼狈,脸色红润神采奕奕,显然全没有将昨夜之事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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