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罢山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墨十八001
妆罢山河 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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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永历三十年十二月末,漠北旷久难遇的这场大雪总算停息下来,但是天仍冰寒刺骨。肃北被北狄围城已有一月之久,城内一应物件渐渐短缺,粮食尤其缺乏,城中饿死人的现象时有发生。
这日一大早,苏瑾娘就起身到了厨房帮忙,她如今已是能下塌行走,只是动作不甚灵便,到底是在伤中受了一番波折,恐是以后都不能全好了。
牛嫂子先将热水烧的滚烫,他们这院里如今的几个男子都在军中供职,一起身就要用水用饭的,稀粥也是早早炖上了,如今粮食奇缺,千金难买一石,好在这几位军中供职的男人都有额例,每三日就可分得半斗粗米,拿回家加了剁碎的树根炖了,便可以煮上一大锅,足够一日使用。
如今外西城的粥棚也只是隔日施一回粥,那粥汤清可见底,难得见一两粒整米,饶是如此,每到施粥日,那粥棚等待施粥的队伍连绵数里之长。
城中米粮奇缺,城外强敌环绕,出了城更是死路一条,早以前还有居民想往城外避难,但是这些人多是有去无回。北狄人围了西北两处城门,时不时派了骑兵四乡扫荡,实行三光之策,城外富家的山庄田亩都是他们重点扫荡的对象。早先还有侥幸逃脱的人回到城里,到了后来,再无任何消息传来,虞山山群雄壮高耸,原本民居阡陌纵横,而如今已是死寂寂一片。
一月余的时间,漠北十六州尽没于北狄铁蹄之下,占据大周王朝半余山河的漠北大地只剩了肃北与汜水关仍在苦苦支撑,等待大周援军的到来。
苏瑾娘剁碎了树根,交与牛嫂子闷于粥锅之中,一边皱了眉头说道:“西巷那株老树已是被剥光了皮,也不知道是谁家做的?这剥了皮的树那还能活着?”牛嫂子边忙活,边点头说道:“也是,只怕是没有过过苦日子的人家做的这事,他们定是认为吃树皮能填肚子,哪里还会管这树的死活?”
牛嫂子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是做姑娘时历过一回这苦寒日子,晓得树根比树皮顶事。今年这雪天比那回还要大许多,第二年开春必是要晚,粮食也来不及下种,这树皮都剥光了,明年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难过。”
苏瑾娘听她说完,手中剁刀剁得飞快。她也没有经过像这年一样的苦日子,不过是听方墨他爹方大福念叨过从前逃难的日子,饥荒时候,树皮树根都是好东西,树皮剥了,第二年就难过,而树根挖了,第二年还可以接着再挖。她听他说的多了,才知道这苦日子如何支撑下去。想起方大福,苏瑾娘不由得吸了一回鼻子,这人一入了山就再没见过了,只怕是以后也都见不着了。
方墨如今在萧世子手下做事,整日就跟孙家那黑小子一道出门,一道回来,日日做小子装扮,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苏瑾娘知道自己这闺女跟别家的不一样,她虽然心中担心,却从没有说过什么,如今这日子,能活着已是不易了,还管那些做什么?只有她心中快活,她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罢,只要平平安安就好了。
苏瑾娘眼尖,一抬头就看见方墨穿了一身灰黑衣衫在院内舒展腿手,一点女儿家的样子都没有,嘴里也不知道还不知道在哼叫什么,叫得一声比一声带劲。
这漠北的晨风最是厉害不过,苏瑾娘看得心惊胆战,心中不由得叫了一声,这孩子,也不知道怕冷。于是站在厨房门口,叫道:“墨儿,快回来”
方墨回头一笑,蹦蹦跳跳进了厨房,径直开了锅盖,叫一声:“怎么又是这粥?”
牛嫂子笑着说道:“小姐别嫌弃,如今也就咱们家有这好东西,别家连锅都揭不开了。”方墨鼻子一皱,苏瑾娘嗔道:“你这孩子,大冷天的,这院里折腾啥?也不知道多穿一些?”方墨笑嘻嘻说道:“娘,动一动其实不冷,呆在屋里不动,那才冷呢”
苏瑾娘却不理她的话,皱着眉头说道:“你倒是比我有理了?还不回屋添件袄子去?”方墨正要说话,孙瑾瑜的叫声就在院里响起了,方墨应道:“就来了。”回头又对苏瑾娘笑着说:“娘,我走啦,今日就不回来了。”
苏瑾娘一愣,正要问一问她是要忙何事,方墨已经跟孙瑾瑜出了门去,苏瑾娘怔怔望了一回,那灰小身影很快消失在眼前。
方墨与孙瑾瑜一道出了门,骑了马就往肃北北门而去。来到北门驻军大营,远远就看见萧帧带着徐玉笙早等在那里了,萧帧穿了一身银灰长裘,一张俊脸越发出尘。萧帧看了方墨一看,皱了皱眉头,说道:“你怎么不多穿一些?一会出了城,还要冷。”
方墨笑嘻嘻说道:“你若是怕我冷误了你的事,就把你身上这件长裘赏了我吧。”
徐玉笙眼皮抽了抽,这两位一定是前世有仇,一见面,不是你刺我,就是我让你难堪,一准会折腾出事来。他家主子身上这长裘那是能随便赏的?这可是正宗天山锦貂的皮毛做的,通体无一处杂色不说,还是当年王妃出阁时从西南带的嫁妆,整个王府统共就这么一件,连郡主都没有。
萧帧一愣,二活没说,就将身上长裘解下来,扔给方墨,说道:“给你。”
方墨欢天喜地接了,系在自己身上,说道:“哎呦,还真暖和。”孙瑾瑜转头看方墨,方墨白皙的小脸被这一片银灰映衬的越发如白玉般皎洁了,他微微笑了笑,说道:“我看着也觉得很好。”
徐玉笙觉得自己脑袋都有发懵了,这还真的赏了,他回去该怎么交代啊?
萧帧一拉缰绳,说道:“走吧。”待到那三人跑得有些距离了,徐玉笙这才苦着一张脸,快马加鞭追上前去。
冬来将他们几人往萧荣大帐领去,方墨看见大帐门口胡不归那青衣小厮也在,低首静静立在门口。方墨就问道:“胡先生也在里面?”冬来笑着说道:“是啊,不过不打紧,几位尽管进去,世子爷早交代过了,你们一来,就让赶紧进去的。”
方墨几人进了大帐,萧荣正坐在案桌后面,拿着手中文书在看,胡不归坐于旁边的矮案后,缓缓饮着茶水。冬来躬身回道:“世子爷,帧少爷几个来了。”
萧荣放下手中文书,眉宇略微舒展,带了抹浅浅笑意往方墨身上一连瞟了好几眼。方墨不为所动站住了,她身上这长裘可是人家主动送的,她没必要不好意思。
萧荣淡淡笑了说道:“你们都准备好了?”
萧帧说道:“哥,这个你放心。”
萧荣又说道:“这回往汜水关,一路上一定阻扰多多,你们万事要小心些。不要沾染不必要的麻烦,得了那边消息就尽快回来。”萧帧说:“哥,这些事,你昨日就交代过了,我们都知道了啦,你尽管放心,我们一定将汜水关那边的消息带回来。”
胡不归淡淡笑了,说道:“帧少爷,前往汜水联络,这可不是容易的事。实不相瞒,咱们前后已经派了三波人马前去联络汜水关,但是都无一成功。眼下汜水与咱们已是有大半月无任何联系,王爷那边情况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肃北尚有几十万城民作为后援,而汜水关只是一座险峻城关,除了驻军,民众几乎没有,粮草兵器一应都靠外援。大半月不得任何援助,王爷那边情况确实堪忧啊,若是汜水再失守,那肃北也就成了一座孤城,北狄三路人马汇合,咱们再怎么强撑,也撑不过数月之久。这事已是不能再拖了,帧少爷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的好。”
萧帧时常跟在萧荣身边,知道这位胡先生最得萧荣器重,他所说的一定是确切军情,不由得面色一怔,拱手沉声说道:“萧帧一定会小心。”
萧荣看着方墨说道:“方小姐,我也是不得已才找上你们的,前面的三波人马都是中途就被拦截。两位年岁不大,身手了得,而且没有在军中历练过,想来必不会引人注目,成功的机会要远胜其他人。”又指了萧帧说道,“我这弟弟虽然有些急智,但是历事不多,方小姐还望一路上多点拨点拨。”
萧帧立时就想跳出来,没有搞错吧,他还需要这死丫头点拨?萧荣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了,目光淡淡扫过来,萧帧一时又有些气瘪。
方墨笑着说道:“世子爷放心,能不能与汜水联络上,我不保证。但是我一定会把帧少爷安安全全带回来。”
苏瑾娘与聂云旭能安全回来,萧荣帮了大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萧荣这人情,她自然要还的。如今他们在肃北住着,又不能离开,于情于理,肃北的事她都要出了一份力了,不能像以前那样可以甩手不顾的。
萧帧听了她的话,满面涨得通红,这死丫头,谁要她照顾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妆罢山河 第五十一章 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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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帧很不高兴,每回跟方墨在一起,他都要受些刺激,尤其这回,萧荣竟是要方墨来“点拨”他,有没有搞错?这丫头明明比自己小,好不好?她还能“点拨”了他?还真是笑话了。萧帧一路上都沉着一张脸。
徐玉笙亦步亦趋跟在他马后,心中转过无数鬼点,就是不敢使出来。他最近运气不太好,十回里就有九回踢到铁板。原先自己主子不高兴,他还能猜个一二来,如今就不行啦,一开口就准错,弄到现在他都不敢开口说话了。
孙瑾瑜跟方墨在后头,孙瑾瑜穿了一身灰黑夹袄,头上戴了毡帽,驾了一辆两轮板车,与时下漠北赶车的小子一般模样。方墨坐在车轩上面,穿了一身青布长袄,拢了双手,时不时吸一下清鼻涕,因是怕泄了行迹,她脸上特意涂黑了几分,配了猥琐样儿,这下就真像一黑脸小子了,她原本善于伪装,如今做了这副装扮,坐在孙瑾瑜旁边,两人活似一对同胞兄弟。
从肃北往汜水关走北门原本最是便捷,不过如今宇文曜人马就堵在那里,他们只得从西门出发,绕虞山到舟州,再返汜水关去。
行程拉得长,这一整日他们都在虞山山脉之中盘旋,因怕遇到宇文飏的人马,一路上也极是小心,不敢走大道,光在小道里行走。好在方墨见识多,孙瑾瑜与徐玉笙又是这虞山长大的,这日倒也顺利,一路上也没有遇到几个人,暮色降临时候,他们找到一处民家,四人分了前后前去借宿。
这户山里人家也很有些眼光,见萧帧与徐玉笙衣装光鲜华贵,料想必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也不敢怠慢,将厢房让出来,请了他们去住。至于方墨与孙瑾瑜这两个穷兄弟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抱了一床破棉絮就让他们去柴房里凑合一晚。
这两人将穷小子的样儿扮得非常得体,抱了一床破棉絮,千恩万谢就去了柴房了。
萧帧一人躺在暖炕上,双手环了胸,怎么也睡不着。漠北的寒夜风声一声赛过一声凄厉,这家厢房的木窗有些年头,随了风声,咯吱咯吱直响。在萧帧如烙大饼似的翻了无数个身后,终于忍不住坐起来。
徐玉笙走了一天山路,早累坏了,鼾声四起,睡得正香。
萧帧踢了他几脚,叫道:“徐五,起来”
徐玉笙朦朦胧胧睁开眼睛,他家那位少爷正蹲在他的面前,他连忙揉了揉眼睛,说道:“爷,你要起夜?”
萧帧一个响指敲在他头上,低声令道:“你去看看他们睡了没有?”
徐玉笙犹在糊涂之中,边打哈欠,边说道:“爷要我看谁睡了没有?”
萧帧一脚踢到他腿上,满脸杀气腾起,说道:“你小子是不是欠罚?”
徐玉笙一个机灵醒过来,立时就明白萧帧说得是谁了,连忙爬起来,说道:“爷,小的这就去。”
他裹紧长裘轻手轻脚出门房门,外面的风真大,徐玉笙一连打了好几个冷战,连忙几步就往柴房蹿去,然后站在柴房窗下,伸长了脖子往里面张望。
这天黑漆漆的,里面柴房也一片漆黑,他自然什么也没有看见,心里正在寻思,该找一个怎样的由头将他家主子这回抽的筋给拉直了,这念头才冒出一个茬来。萧帧的声音就在他耳边低声响起,“喂,你看到了什么?”
他还能看到什么?这深更半夜的,人家屋里黑漆漆的,自然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他家这位爷想让他看见什么?徐玉笙连忙说道:“睡了,睡了,他们都睡了。”话说,这么晚了,怎么可能没有睡?这个时候不能以寻常度之除了这位爷,还能有谁啊?
萧帧对这答案却像是很不满意,沉默片刻,又低声问道:“他们,是怎么歇的?”
徐玉笙的牙齿差点咬到舌头,还能这么歇着?不就是破棉絮一裹,柴火堆里一钻就了事了?这也能看出名堂来?徐玉笙呆愣愣看着萧帧。
萧帧一巴掌消向他的脑袋,脸上神情分明有几分恼羞成怒,低声骂道:“你看爷做什么?还不去再看看他们?”
柴房里突然有人问道:“谁?谁在外头?”
萧帧与徐玉笙一下禁口,两人顿时面面相觑,听得孙瑾瑜已经在起身,眼看就要过来开门,这两人兔子似的蹿回房里,徐玉笙轻手轻脚关了房门,松了一口气。
这瑾瑜也太警觉了,还好,还好,没有被他抓个正行,否则怎么向人家解释?
萧帧又是一下敲在徐玉笙头上,满脸不高兴说道:“一点小事都做不好,爷真是白养了你十几年了。”然后一屁股坐在床上,躺下,拉被蒙过头。
徐玉笙摸了摸自己脑袋,他这时深深觉得老人家说得话很有道理,这人的头不能打,打得多了,就容易变傻。他就是被他这主子打多了,如今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更别提揣摩主子的心思了。
日子难过啊。
徐玉笙钻进自己的地铺里继续睡觉。
第二日一早,萧帧就早早起来了,站在门口与徐玉笙说话,眼角余光一闪,那一对假冒的穷兄弟一同出了屋门。孙瑾瑜一抬眼看见这两人,摸了摸自己头,帧少爷起得真早啊。因他们事先就约定好了,装作不认识的人,此时也就不好打招呼。孙瑾瑜微微点了点头,就进了屋。
倒是方墨瞟了瞟大冬天的清早在屋门口吹冷风说闲话的两个人,笑嘻嘻说道:“哎呦,这大冬天的夜猫子还挺勤快的啊。”
一句话将萧帧的脸噎得通红,偏又不能还嘴,气鼓鼓的一下敲到徐玉笙头上,说道:“还不滚进屋去?”徐玉笙哭丧着一张脸跟在萧帧后面进了去——天地良心,一大早被人从被窝挖出了,强拉到风口吹冷风受委屈的是他啊。
几人用了饭,又给了那山家几两碎银子,继续上路。中午时候,他们就到了虞山与祁山的交界之处了,大家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如今祁山在宇文曜的势力范围内,这位北狄的四王子与他哥哥宇文飏完全是两样的人,宇文飏一路从西边过来,行军颇是狠辣,他的人马所到之处常人烟无几,屠城之事也时有发生。这宇文曜就不一样了,他从晋州偷渡黑水而来,除了在晋州大开杀戒外,其余也没有造多少杀孽,拿下舟州后,派了手下得力干将暂做监管,特还颁下三道军令:不得扰民,不得强取,不得滥杀。
不管这令执行的如何,这宇文曜仁慈的名声是传出去了,祁山眼下比虞山那是要安全多了。几人快马加鞭入了山群,行到山脚一处村落时,天色已是有些晚了。而这山村却仍是热热闹闹的,有一户人家正在娶媳妇,门口搭了草棚子,吹鼓弹唱好不热闹。
漠北有个风俗,嫁娶是大喜事,一般娶亲那家都会在屋门口连搭三天草棚唱大戏,还连开三日的流水席。眼下日子虽然不景气,但这户人家显然有些家底,不仅开了戏棚,还在村头搭了凉棚,煮了米粥做三天流水席面,无论是谁,都可以讨到一碗热米粥喝。
萧帧与徐玉笙勒马观看,肃北的艰难日子还历历在目,而这里却仍是太平宁和,他们一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光。方墨与孙瑾瑜早就欢喜挤到粥棚,一人讨了一碗米粥,两人一同坐在板车上喝得香甜。
这时有些晚了,米粥尚有些余底,施粥那位大娘见萧帧两个满面风尘,只在旁边站了盯着锅里看,却不过来要粥喝,心中寻思他们必是抛不下脸面的公子少爷,就盛了一碗端过来,笑呵呵说道:“快吃吧,快吃吧,这种好日子难得一回。”方墨捧了碗,过来跟人家套近乎,说道:“大娘,这家善人好大的手笔,真开了三天的白米粥棚?”
那大娘笑呵呵说道:“那还能有假?今日就是第三天,一会你们都去看新媳妇。”
方墨笑嘻嘻说道:“大娘,新媳妇俊不俊?”
那大娘笑得直不起腰,说道:“你这娃才多大会,就知道要看俊俏的媳妇了,真是笑死人了。你放心,这姑娘是个方圆几里有名的花儿,保证你看得挪不开眼”
孙瑾瑜凑过来低声对方墨说道:“你还要去看人家新媳妇?”方墨一边喝,一边点头说道:“嗯,反正要在这儿留宿,刚好看个热闹。”
孙瑾瑜将那碗粥喝了个精光,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今在肃北想要喝一碗这样的米粥不知道有多难,想不到这小村还有这样富裕的人家。”方墨笑着说道:“肃北现在被围得铁桶似的,北门不能进出,西门有去无回,粮食运不进去,自然就不如这荒山野外没有战祸的小村了。”
萧帧一愣,抬头看了方墨一眼。
远远就看见村头过来一群敲锣打鼓的人,村里有孩童欢呼道:“新媳妇来了,新媳妇来”
方墨丢了碗,拉着孙瑾瑜,笑嘻嘻说道:“走,咱们也去看新媳妇。”(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妆罢山河 第五十二章 新娘子
??费章节(12点)
徐玉笙见方墨与孙瑾瑜跑过去看热闹,他也有些心动,抬头偷偷看了萧帧一眼,萧帧慢条斯理喝着清粥,眉眼都没有抬一下,很显然对新娘子不感兴趣。徐玉笙垂头丧气只得将他看热闹的心思打消。
迎亲队伍过来了,新郎骑着高头大马上,面目白净,约莫十六七岁,面上带了几分羞涩笑意,拱手跟四乡打着招呼。新娘子坐在大红花轿里,根本看得清面目,周围人一路起哄,将一对新人送到了家门口。方墨孙瑾瑜挤在人群里,看着新娘新郎将一应礼节做完,犹不尽兴,跟着一众人闹了,吵着要看新娘子。新郎官不停拱手赔礼道歉,脸急得通红,惹得众人叫笑连天。
这时大门口的锣鼓突然停了下来,屋内一众人正闹得欢,没几个听见。孙瑾瑜突然拉了方墨衣袖,方墨转头,门口正进来六七个人,身形异常高壮,斜披着狼皮子,头顶发辫盘缠与颈脖之上,手拖着半人高的砍刀,大摇大摆进来了。
屋内喧闹瞬间停息下去,一时静得可怕。
方墨四下一看,萧帧正站在人群当中,见她望过来,便微微点了点头。方墨轻轻扯了扯孙瑾瑜衣袖,打个眼色给他,示意离开。
然而一屋众人都鸦雀无声静呆着,一动就能成为焦点,根本不好出门,几人只能悄无声息慢慢挪。
这家当家是一个三十五六的中年汉子,很有几分急智,一愣之后,很快醒觉了。笑呵呵迎上去,说道:“几位军爷,稀客,稀客,快这边坐。”伸了手要将那几个北狄士兵请到上座去。
那几人倒也不推辞,一拥而上,将整桌主席都霸住了。当家的亲自上前斟酒,一边笑呵呵说道:“请请”
领头的这北狄兵将身形高大魁梧,满面横肉,也不说话,斜着眼睛看那笑呵呵当家人斟满了酒,接了过来,昂头一口咽下,突地呸一声又尽数全吐了出来,一下摔了手中酒盏,叽里呱啦说了一大串谁也听不懂的话。
这屋当家的骇得不轻,腿脚一软就跪在当地,嘴里不停陪着不是。
那北狄将军手下有一人身形尤其高壮,脸上一道新近刀伤从右眼角一直划到嘴边,狰狞显目,让人望之生寒。他听那当家说得刮噪,满脸的不耐,站起身,一脚将当家的踢翻到地,径直走到新娘子身边左右看看,伸了手就要揭那新娘子的盖头。
当家的连滚带爬跑过来阻扰说:“军爷,军爷,使不得使不得啊”
新娘子的大红盖头得新郎官来揭,这是一条不成文规矩,若是破了这规矩,那便是一个很不吉利的兆头。
那北狄人哪能听进他的话?一把就将当家的推到门槛边。这时,那位十六七岁的新郎官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是一把就自己新娘拉到身后,虽然浑身发着细微颤抖,却仍是仰头怒视高他一头的北狄人。
那北狄人眉头一皱,拧着他领口就将硬生生提将了起来,一把扔撞墙上,新郎官受了这一重击,立时就昏死过去。当家的人见儿子没了声息,爬过去就抱着儿子痛喊起来。
眼看红喜事就要变成白喜事了,方墨这时已经悄悄挪到萧帧身边,轻轻扯了扯他,低声说道:“咱们走吧。”萧帧一愣,回头看了看屋里,那新娘子的大红盖头已经被扯下来,这个十五六的姑娘果然有几分姿色,只是这会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了。
方墨皱了皱眉头,使劲扯了扯萧帧,沉声说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萧帧又是一愣,被她硬拽出门去,才上了马,就看见一屋看热闹的人一窝蜂全疯跑了出来,徐玉笙拉了一人问道:“怎么回事?”那人骇得索索发抖,哆哆嗦嗦说道:“新娘子,新娘子要出事了。”
接着屋里传来年轻姑娘惊慌失措的叫声。萧帧突然跳下马,提了马鞍上长剑就杀气腾腾冲进屋里。
方墨的脸都气白了,狠狠骂一声:“蠢货,也不看看形势谁要他发善心了。”拿了板车上的长剑紧跟着萧帧进了屋。
屋里已是乱成了一团,茶盏碗筷尽碎了一地,新郎官躺在地上还没有醒来,新娘子仅穿了亵衣,满面惊恐缩在角落里,萧帧一人力战数人,正打得热闹。孙瑾瑜看此情形,早提了大刀冲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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