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鹂语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七和香
梁氏忙拉住他的袖子,小声而害羞的说:“今儿的事,只怕母亲不大喜欢,你也替我好生分说分说。”
周继云笑着点一下她的下巴:“我知道了!你放心,你又没什么大错处,只今后你家那些人,多带了眼睛分辨,有些只顾着奉承上头,平日里姐姐妹妹叫的亲热,哪里真把你当回事呢。”
梁氏温顺的点头:“我知道了。”
才送周继云去了宁德院。
事关庆妃和周宝璐,静和大长公主不敢怠慢,一家子,连同周安明都列席,聚在一起讨论。
周安明有点恍惚,原来是真的!
这是第一次,静和大长公主很明确的提了这件事,作为周家的头等大事。
周家已经是大殿下党,对于这个,周安明心里是有数的,可是保大殿下就保大殿下把,怎么自己那个还这么小的,呆呆傻傻的妹妹,竟然可能要嫁给那个冷酷严峻的大殿下?
妹妹还不够他一口吃的!
周安明觉得好惨,好难过,忍不住说:“虽说如今大殿下的确最有前程,咱们家跟着大殿下,这从龙之功也够用了,用不着……用不着非要把妹妹嫁过去吧。”
一家子的大人同时刷的一下看过来,从静和大长公主到驸马周超、周继林、周继云,全都看着他,仿佛他说了个十分可笑的话一样。
过了半晌,静和大长公主才很严肃的跟他说:“璐儿和大殿下两情相悦。”
什么?!
为什么会有两情相悦这种事?他没听错吧?
周安明几乎完全傻住了,他开始回想起大殿下各种鬼祟的行动,每一次都有各种借口避开自己,那个时候,他还以为是自己才伺候大殿下,并没有得到足够的信任,倒也觉得挺正常的,上位者疑心重几乎是通病嘛,所以周安明有时候甚至是自动避嫌。
可现在一个雷打下来,周安明顿时觉得有点发焦了!
原来我真傻啊……
等他回过神来,大人们已经若无其事的讨论起这件事的可能走向了。
每个人都是赞同而且习以为常了吗?
周安明默默的收拾心情,原来妹妹压根儿不用自己操心嘛,两情相悦……算了,只要妹妹喜欢,嫁给谁不是嫁呢?
一家子讨论到了深夜,第二日,梁氏坐了车去田家。
有昨天梁氏给周宝璐下绊子被训斥,她在田家二少奶奶跟前的哭诉还显得颇为情真意切:“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就捧上了天,我这么些年为这个家,什么没做呢?操这些心,受这些累,身子都差了,如今反倒熬的就连个小丫头片子也比不上,当众给我脸子瞧,这还是个丫头呢,要是个小子,只怕我们房就连个站的地方儿也没有了,昨儿三爷回来,知道了也是气的了不得,只凭咱们怎么着,到底是老祖宗,只有咱们孝敬着的,还能怎么样呢?”
田家二少奶奶就劝道:“哎哟我的姑奶奶,快别气了,气恼着了还不是伤着自家的身子不是?依我说,公主是老祖宗,没得说,自然是只能孝敬着,只是那小丫头也是老祖宗不成?你呀就是太心善,给她点颜色瞧瞧,叫她当着众人丢了脸面,还抬得起头来不成?那就是一辈子的把柄,就是今后,闲闲的提一句,她还有什么可犟嘴的?就是老祖宗偏心,那也是宫里给的没脸,也找不着你呀。”
梁氏点头叹道:“还是三姐姐疼我,又有智谋,想的如此周到。”
两人相视一笑,田家二少奶奶轻轻推了一个锦盒过来。
萧弘澄得了密报,敲了敲椅子扶手:“东西拿到了?”
底下站着那人恭敬的回道:“是,属下这就去静和大长公主府取回来。”
萧弘澄一跃而起:“这么急的事我还等着你来回呢,叫小韩来给我化个脸,我们趁着天黑着去公主府看看就是了。”
那人只得应是,转身退下去安排。
静和大长公主思虑再三,还是把周宝璐叫过来,把盒子里的东西给她看,然后细细的把事情说给她听。
这件事是冲着周宝璐来的,避开周宝璐来处理这件事,说不定会有阴错阳差的风险,还是须得心中有数才好。
话还没说完,听得门口有人接口:“自然不会是一次无意义的举动。”
声音入耳,周宝璐还没有意识到来人是谁的时候,小圆脸已经笑开了来,回过头去,见睽违已久的黄公子重新登堂入室了!





鹂语记 66登堂入室
周宝璐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说出来了才想起祖母在屋子里呢,顿时脸颊发烧,绯红了脸,静和大长公主见突然走进来一个陌生少年,本来还一怔,见周宝璐说了这样一句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便缓缓站了起来。
萧弘澄上前打个千儿:“给姑祖母请安了。”
又走近一步扶着静和大长公主坐下,温声道:“因着听人回事情机密,怕贸然到姑祖母府上来,叫有心人看见,起了疑心,倒辜负了姑祖母小心行事的一片心,未为不美,这才略作改容而来,姑祖母莫怪。”
声调轻缓,一派的温文。
行动举止如此,话说的多了,兼之模样虽改了,但总有些大致轮廓,静和大长公主倒也就认出来了,笑道:“倒是委屈了你,不过既然有人心存算计,小心些总是好的。”
萧弘澄应了是,站在一旁,白忙中还偷空看了周宝璐好几眼。
这个时候,周宝璐才上前请安。
面对这张曾经熟悉的容颜,周宝璐觉得世事真是无常,不过奇怪的是,她居然自始自终没有觉得这张脸没有那张脸好看。
不过此时乍然重现,她才客观的觉得,还是他本来的脸更好看。
两个人分开不到十天,各怀心思,一时间竟然就看呆了似的,周宝璐脸颊泛红,大眼睛水莹莹的,萧弘澄只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
好半晌,心中忍不住的骂他爹,怎么就不肯给他赐婚呢。
静和大长公主干咳一声,两人才反应过来,连忙同时移开了眼睛,周宝璐心中越发赧然,萧弘澄倒是看不出尴尬不尴尬,只是上前一步道:“听说姑祖母已经拿到东西了?”
静和大长公主便把那个锦盒推过来:“我看过了,确实看不出有逾制之处。”
锦盒里是一只丹凤朝阳金丝累珠嵌红宝石的簪子,因着簪头凤形华丽,自然不小,看起来确实十分贵重,而且的确如田家二少奶奶所说,样式与如今常见的首饰不同,颜色略微泛旧,的确是有些岁月的东西了。
样式别具一格,带着不常见的华丽,东西又如此贵重,周宝璐觉得,如果婶娘真的拿了给她,说是她自己嫁妆里的,送与周宝璐戴,那么一则是为着不拂婶娘的脸面,二则也是真心喜欢,大约的确会在要紧的场合用上。
就如同那一回,伯娘送了一只红宝石赤金的小花冠,她不就带了进宫吗?
难道,那个时候就已经落入有心人的眼中了?这个小花冠也是十足贵重,且样式不常见,或许有人曾见到少女时候的张氏戴过,此时见周宝璐戴了,大约能猜到这是张氏送与周宝璐的。
那么既然张氏送的周宝璐要戴,那么梁氏送的,又能拂了脸面吗?
可若是有人真的算了这么多,会仅仅只是想训斥周宝璐一次?
连静和大长公主都看不出逾制,萧弘澄显然更看不出来,他只打量了两眼,便笑道:“这簪子配小鹿倒是配得上的。”
说的这样自然,简直一点儿不好意思都没有。
静和大长公主一本正经的道:“说得也是,璐儿向来喜欢华丽大气的款式,倒也合适。”
萧弘澄便应道:“说起来,母后也是爱华丽鲜艳的物件的,当年赐婚为太子妃后,外祖父寻到华大师,为母后打造了数十件首饰,每一件都是华贵大气,式样独特的,件件与众不同,为母后所钟爱,母后薨后,这些东西都留了给我们兄妹,因福儿小些,就都在我的库里,我原预备着福儿出阁的时候,便交给她,就是福儿那脾气,倒不是特别爱这一些东西,我回去打发人开了库房寻一寻,捡几样样式新奇的给小鹿用吧。”
周宝璐开始还怔怔的听着,说到后来,居然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当着祖母的面说要送她他母亲的首饰,周宝璐简直不可置信,这人……这人的脸皮还能更厚些吗?
而且还说的这么理所当然,就好像他们已经被赐婚了似的。
周宝璐简直不敢抬头,只下意识的拿着那只簪子把玩,偏静和大长公主还十分欣慰的说:“大殿下有心了,怎么敢当。”
萧弘澄一本正经的说:“应该的,就是母后还在世,这些东西,也是要给小鹿和福儿的。”
真是够了!
周宝璐简直听不下去,这时候,她目光一凝,疑惑的皱皱眉,突然一个大胆的猜想浮现在心头,
她想了想,开口问道:“大爷,敢问敬贤皇后的闺名里是不是有个清字?”
萧弘澄随口道:“那是母后做姑娘的时候的小名儿。咦,你怎么知道?”
周宝璐终于找到了关节之所在!
她递出簪子,指点了一下,在簪子凤型相接处,有一个米粒大的小篆,镌了一个‘清’字,萧弘澄凑过来看,隔的近了,先看到的是她额上一点细柔的额发,很柔很短,梳不进辫子里去,调皮的蓬着。
然后就是她发间的淡香,似乎带着一点清新的柑橘味,也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发油。
萧弘澄要定一定神才低头看到她手中那只簪子,果然是一个极小的‘清’字,静和大长公主年老眼花,辨认了半日也看不清楚。
这事似乎越发奇异了,萧弘澄即刻打发人回宫里去查档子,又打发人去找当年宫中给敬贤皇后管着首饰的宫女,他沉吟着说:“或许我与小鹿的事,是被有心人发现了吧?”
我跟你才没事呢!周宝璐不服气的想,可是萧弘澄一径说下去:“都是我太不谨慎,想着父皇已经默许,姑祖母也开恩,我们又是表兄妹,原是用不着十分避嫌,在锦山别院的时候,本来人多眼杂,我又略为松弛些,或许就有人看在眼里了,如今看来,是我连累的小鹿。”
父皇已经默许?
周宝璐眼睛都睁大了,这是个什么状况?为什么就没有人跟她说过?
可是没人管她,静和大长公主说:“这也怪不得你,璐儿今后若是有那个造化,只怕遇到的事更多,且也是避不开的,这会子有个机会把这些事慢慢学着来,倒也比乍然碰到了不知所措强些。”
萧弘澄颔首:“这是姑祖母疼我的缘故,我知道,小鹿跟着我,原是委屈了。”
喂喂,谁跟着你了,这丈母娘和女婿对话似的口吻到底怎么一回事,半点儿没人见外,周宝璐见他们两个简直彻底无视自己,差点就要完成交接了,真是觉得崩溃。
她觉得,跟这些人比起来,自己真是还得修炼个一千年吧。
幸好说完了这几句,萧弘澄终于把话头子转到正事上去了:“看起来,是有人要在阴私事上做文章了,私相授受,无父母之命,也就是私德有亏了,如今清明盛世,若是私德有亏,于我,想要更进一步自然就难了,于小璐,更是一世都毁了,也实在用心狠毒。”
的确狠毒啊!周宝璐听的皱眉,想了想才说:“既然如此,或许并不是看到了什么,我想,庆妃娘娘出手,最要紧的还是要大殿下上套儿,至于旁的人,无非就是须得有一个人,才做得出文章来,在锦山别院,我得罪了三公主,庆妃娘娘既然要动手,那就顺便整治了我,岂不是一举两得?正好咱们家还有人看起来叫她以为可以出手相帮。幸而婶娘明白。”
说到这里,周宝璐思路顺畅起来,也就忘了自己一直在刻意避嫌:“若是庆妃娘娘知道我与大殿下的关系,大约反而不会朝我动手了。”
“关系?什么关系?”萧弘澄目光闪闪发亮的看过来。
周宝璐一噎,顿时发现自己说错话了,直是又羞又窘,无话可答,只得狠狠的瞪萧弘澄一眼,萧弘澄就嘿嘿的笑了一声。
静和大长公主还一副老怀大慰的模样,周宝璐都绝望了。
萧弘澄见她脸红如刚摘下来的苹果,也不再逗她了,反正媳妇认定了,别想跑!便说:“为什么反而不会动手?”
周宝璐解释道:“若是知道,她多半会防着我得了东西,来往之间,有可能预先叫你瞧见了,虽说你是男子,对这些东西不会上心,但到底是敬贤皇后的遗物,或许你有些印象呢?是以,以我看来,她若是知道这情形,应该不会冒这样的风险的。”
这话说的十分入情入理,那么以此看来,庆妃选择周宝璐来做靶子,只是因为周宝璐在锦山别院得罪了三公主了。
为着这一点小事,就要毁了周宝璐的一生,这心肠也太狠毒了。
庆妃得宠多年,向来被人逢迎惯了,只有她踩着别人的,没有别人踩着她的,这一回三公主狠狠的丢了一回脸面,庆妃就要踩死周宝璐来出气。
也更是维护自己的权威。
这点想头,萧弘澄一想就明白,不过,就是想的这么明白,萧弘澄才心里火乱跳,简直压都压不住似的,直烧到头上。
这是萧弘澄自己都十分陌生的一种火气,好像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仅仅只是想到一种可能,就心火乱跳,怒发冲冠,若是那人在跟前,当场就能动刀子了!
他捧在手心里,宝贝的生怕碰着一点儿的小鹿,居然被人这样算计!
单是想一想,就算没真的算计上,那也忍不了!
萧弘澄脸色变的极为难看,只是改了容貌看不出来,周宝璐愣愣的看着他烦躁的走了两步,哼一声,拂袖而去,大步往外走。
这是怎么一回事?周宝璐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走到院子里,似乎又回过神来一般走回来,原来是打发回宫的人回来缴令了。
回来的人回的话却是有些出人意料:“回大爷,属下等着大爷宫里的管事的大人查了档子了,敬贤皇后原带进宫的那批首饰里头,的确有丹凤朝阳红宝金簪,不过并不止一只,乃是一对,大人即刻去查了库,这一对簪子都没有了。另外档子上还有一个项圈儿,一只五凤钗,一只小金冠和一对耳坠子也不见了。”
真是混账!这些人怎么保管的!萧弘澄想想就来火,好好的搁在库里的东西,偏就能不见了!不过这东西已经搁了有十几年,这十几年间,先有纯安皇贵妃掌宫,纯安皇贵妃薨后,又是庆妃主理六宫,父皇对这些事不上心,自己当年又小,或许被人弄走了些,想来也不是难事,庆妃拿到这只簪子,眼看这就有用处了。
不过片刻,又有原本伺候过敬贤皇后的前宫女被找了来,认出这只簪子的确是敬贤皇后的旧物,萧弘澄略一沉吟,心中就有了决断。
能跟着他来公主府的都是知道机密的人,使起来也颇顺手,萧弘澄也不避嫌,当着周宝璐和静和大长公主便吩咐:“立即找了有手艺靠得住的金银匠,照着这样儿重新做出来,就里头那个字不能要,其他样子颜色都要对得上才是,明白吗?”
那人重复了一遍,见明白无误了,便立刻退出去办了。
萧弘澄这样吩咐,静和大长公主和周宝璐便都知道他接下来的计划了,萧弘澄有心要与庆妃对恃,静和大长公主略作沉吟便没有阻拦。
保哪位皇子是一回事,如今局势未明,这庆妃的手伸的太长,竟敢哄着她媳妇算计她孙女,实在太不把宗室放在眼里了,如此嚣张,不给她一次教训,这大长公主府也太好欺了。
静和大长公主站起来:“这时辰也晚了,我老了经不住,先去歇着了。”
先……去歇着是什么个意思……周宝璐目瞪口呆的看着萧弘澄笑道:“为着我这点子小事,劳动了姑祖母,实在是我平日里疏忽的缘故,很不应该。前儿我得了几支百年老参,容我孝敬您老人家,就当陪个罪。”
这大殿下的马屁讨好显然叫静和大长公主浑身舒服,满脸笑容,十分慈祥的样子拍拍萧弘澄的手:“你有这份儿心我就受用了,东西倒是其次。只是可怜璐儿今儿受了这惊吓,你倒要好生劝慰着才是。”
萧弘澄忙笑道:“姑祖母放心,都交给我。”
静和大长公主满意而去。
回过头来,见周宝璐鼓着腮帮子,一脸‘你怎么这样啊!’的表情看着他。
小鹿的大眼睛会说话,又是害羞又是不满,偏偏还有一点隐约的欢喜,竟然都能表达的清清楚楚,叫萧弘澄一看就知道,嘿嘿,媳妇儿害羞了,可是并不生气。
他咳了一声,赔笑道:“要不,我们说说进宫怎么办?”
周宝璐还没控诉完,他就正经了,她也真不好揪着不放,嗔道:“哪有你这样的嘛。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下回进宫,我就戴着这只仿的簪子去呗,下一下庆妃娘娘的脸面。”
萧弘澄一本正经的惊讶:“咦,我是说,我们说说进宫后我开了库你挑首饰的事,庆妃算得什么,用咱们这么特地讨论么?”
“坏蛋!”周宝璐终于怒的跳起来要打他了。
萧弘澄接住她小小的拳头,哈哈笑道:“我要给你好东西,反倒要挨打,这是个什么道理?”
周宝璐气鼓鼓的,偏又忍不住笑出来。
夏季的夜晚,如此晴朗明媚。




鹂语记 67丹凤朝阳
簪子送到静和大长公主府的时候,正是晚上,周宝璐洗了澡,散了乌油油的头发,换了一身淡黄撒花儿交领中衣和撒脚裤子,预备着要睡了,正坐在床边儿,此时天气热,窗子都开着,周宝璐听到什么在抓窗子似的,小樱也听见了,笑道:“哪个房里的猫跑出来了吧?”
朱棠听了听:“这是在抓门吧?这猫倒是有趣儿。”
说着就去打开门查看,萧弘澄一身常服,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毛发蓬松,圆头圆脑的小猫,正拿着小猫的爪子挠门呢。
虽然萧弘澄眼中含笑,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冷峻,还是把丫鬟们都吓了一大跳,小樱匆匆行了礼,就跑进去,拿袍子给周宝璐穿上,又给她挽头发。
萧弘澄走进来,只看到她匆匆挽起的发尾,还有衣袍里露出来的领子了。
心里又开始骂他爹怎么就不肯给他赐婚呢!
萧弘澄见周宝璐扁嘴,先就开口解释:“因得了簪子,我拿过来给姑祖母,没承想,因晚了些儿,姑祖母已经歇下了,回进去的时候,姑祖母打发人跟我说,叫我直接拿过来给你是一样的。”
理由很正经,样子却不见得,尤其是这只猫怎么回事?是带着猫去看静和大长公主的吗?周宝璐眼睛里明晃晃的不信,却又是明晃晃的笑意。
心仪之人这样热情,哪个少女心中不甜蜜呢?
萧弘澄总觉得他一眼就能看出周宝璐的情绪,见她欢喜,趁势就把怀里不老实的总想爬出来乱逛的小猫递给她:“三弟院子里的大猫生的,被小四小五欺负的乱跑,三弟只得送给我,我又不大会养这种软乎乎的小玩意儿,你替我养着它,好不好?”
周宝璐欢喜的接过来:“给我的?”
“嗯!”萧弘澄点头。
小猫很活泼,也不大认生,呆呆的老实的看了周宝璐半晌,就开始试探的拿着爪子去抓她袖子上的金线,周宝璐摸着它的圆脑袋,大概把它摸舒服了,咪呀咪呀的直叫。
周宝璐笑道:“这只猫长的真好看,你看她的圆脑袋,看这眼睛的颜色,看这毛发,可美了,这可是猫里的小美人儿,声音也娇气,我以前养过一只大猫,黑色的,一根儿杂毛也没有,名字就叫小黑,可好看了,就是我那年回家过年,青哥儿淘气,在门口掏了个洞,它就从那洞里跑出去,没回来,可气死我了,安哥儿说给我找只一样的,可都比不上我的小黑,唉,真可惜,现在我还能想起它在那颗大槐树底下晒太阳的样子呢!嗯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养它,瞧它这么乖,真讨人喜欢。”
絮絮的就说个没完,她在武安侯养的那些动物,小鹿、鱼、鹦鹉、小狗……零零碎碎啰啰嗦嗦说个没完。
萧弘澄含笑听着,安静的看着她,并不打断她。
灯光下,他的眉目莹润如画。
然后周宝璐回过神来,顿觉自己离题太远,不好意思,便摸摸猫猫:“呃,我又啰嗦了,说正事吧,那个你说簪子拿到了?”
萧弘澄笑道:“哪里啰嗦了,我觉得你说话很好听。”
周宝璐笑,也就他每次都听得进去。
萧弘澄拿出盒子来:“嗯,今天才送来的,我瞧过了,就是细看也不大分辨得出。你拿好了,到时候别拿错了,倒刚好送上门去。”
周宝璐皱皱鼻子:“我有那么笨么?哼,小看我!”说着就打开来看,居然是三支簪子摆在一起,周宝璐奇道:“一支真的,两支假的?”
萧弘澄笑道:“母后本来就是一对儿的簪子,虽说如今流落在外,阴错阳差得了这么一只,偏那些奴才忒实诚,知道原本是一对儿,居然照样儿打了一对,我本来也没料到的,也是我没吩咐清楚,不过拿到手里,才觉得其实是个好兆头,这些奴才,倒是会巴结,我还是赏了彩头!”
周宝璐听明白了,就不由的抿嘴笑,细细的把三只簪子都看了一遍,果然是分不出来的,两人对着簪子,又不由的说起了当年敬贤皇后的往事,后来的纯安皇贵妃,萧弘澄渐渐长大,皇宫中年复一年的琐事。
天边渐渐露出一抹鱼肚白,屋里的牛油大蜡烛烧到了尽头,低低的细语和笑声却恍若未觉,周宝璐眉眼飞扬,萧弘澄精神奕奕,待太阳的光芒跃起的时候,周宝璐转头说:“看,日出了。”
萧弘澄回头看去,阳光染上他的眉眼一片澄澈,他说:“今后,我带你看遍名山大川的日出日落,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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