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鹂语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七和香
周宝璐也是叹息一声,她原以为这位县主因是寡母教导,从小儿就是规矩最为要紧,是以为人正直刻板,不懂变通,为人**。可是如今看来,不仅性格如同石头,连心也如同石头一般冷了。
周宝璐便道:“横竖她跟咱们关系不大,不结交也罢了,你犯不着跟她生气,咱们走几步疏散疏散,这府里虽然小些,看起来倒也有些年头,也该有一二景观可观。”
王锦绣便与她挽着手儿慢慢走,低声说些闺阁闲话,转过抄手走廊,一墙的蔷薇正是开花的时候,粉艳艳一片,两人站着看了一回,刚转过去,就见小樱跟一个穿绿比甲的小丫头子说话。
周宝璐好笑,这丫头真是活出妖怪来了,到这地方都能跟找着人说悄悄话呢,她到底怎么跟人结识的?这可真是一项本事。
两个丫头一边说话一边东张西望,一时看到周宝璐和王锦绣,单看穿着打扮就知道身份不菲,那个绿比甲的小丫头就变了脸色,小樱张望了一下,放下心来,跟那丫头说了两句话,又给了她一张手绢子,那丫头点点头,就跑了。
小樱急急的跑过来:“小姐,来,这边这边。”
“做什么呢?”
“快点儿,您真该听听。”她是认得王锦绣的,知道她的身份,也并不避她。
王锦绣也是个活跃的,就拖着周宝璐的手说:“横竖无聊,去看看这丫头搞什么鬼呢。”
两人便跟着小樱左拐右拐,也不知道怎么转的,就转到了一处墙根儿底下,明显是人家一间屋子的后墙,周宝璐便道:“鬼鬼祟祟的。”
王锦绣却是兴奋,她大约还没做过这种偷听壁角的事,乍然有了机会,倒是十分新奇。
那窗子开着,两人走的近了几步,就听到有个女孩子的声气嘤嘤嘤的哭:“姨母,我、我好命苦!”
“好孩子,快别哭了,等会子还要坐席,那么多小姐夫人,叫人看你哭过的,可怎么好。”一个妇人声音劝道,说到后头也哽咽起来:“好孩子,今儿怎么也要撑过去啊。”
那女孩子接着哭道:“我也知道,可、可我就是忍不住,才托词躲到姨母这里来……我就不明白,帝都那么多贵重人家,她那样的身份,怎么就偏偏看得上彦哥……我……”
那女孩子哽咽难言,听动静,大约是扑到那妇人怀里哭起来。
周宝璐王锦绣都是灵透人,两人对看一眼,都知道对方已经明白的差不多了,便默契的悄悄往后走,小樱则原就没过来,在路边上放风呢。
周宝璐见这后头院子没什么人,便问小樱:“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姐都听见了什么?”小樱反问道,见周宝璐脸上颜色不好看,便知道她肯定明白了这件事,因回道:“这屋里住的是林姨娘,驸马爷父亲的妾侍,也是驸马爷的亲姨母,先前进去的那位小姐,是驸马爷的两姨表妹,其母是驸马爷生母林夫人的嫡亲妹妹,林姨娘的姐姐,秦表小姐和驸马爷虽说不是指腹为婚,但也是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家中往来亲密,两年前已经议及婚嫁,听说小定都放了,没承想皇上赐婚,谁也不敢抗旨,自然只得退了秦表小姐,此事知道的人不少,如今秦表小姐还没议亲呢。”
啊?竟然是这样!
听先前那句话,这位秦表小姐显然与驸马是有情的,又连小定都放了,正是满心憧憬,只等着嫁情郎的欢喜时候,却不料圣旨颁下,不管你是有情还是无情,都只得退回,预备尚主。
儿女之情,家族联姻,小定之约,比起皇命来,都差的太远了。
那位秦小姐说她命苦,也的确是真的。
可是……周宝璐跺脚,萧弘澄怎么就给萧大福选了个这样的驸马!这可是他的嫡亲妹妹,这驸马心中有着青梅竹马的表妹,又是这个样子被拆散的,你叫他如何甘心,又要如何面对大公主?
大公主这十六年已经算是命运多舛了,这样的大事,竟然又再不如意?
周宝璐越想越不自在,对王锦绣说:“你先回去坐着,我去找太子爷去!”
王锦绣当然知道她想的是什么,是以才诧异的问:“你这会子找太子爷有什么用?太子爷就算知道了,今儿也骑虎难下了,早些日子还能换个人,今儿这样子,说什么也得完婚啊。”
周宝璐自也知道是这个道理,可是她这两年来,与萧大福已经处出了真感情,只盼着她嫁了如意郎君,从此自己当家作主,活的越发肆意才好。
是以,这个时候,心中便越发憋的慌,叫她就这样去坐着,实在不自在,就是没法子,她也要问问萧弘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鹂语记 90驸马理论
九十
“大惊小怪!”
萧弘澄亲自送妹妹到驸马府,见了两个人,刚歇一歇,就有人来报周宝璐传话说想要见他。
能近萧弘澄身边儿伺候的都是知道内情的人物,自然也就知道这位周小姐身份不同,话也递的及时,萧弘澄听了,忙就去了。
虽说是两情相悦,但女孩子多少要矜持些,两人见的时候也多,像今日这样,周宝璐特地传信儿来要见他的,向来是极少的。
就算听到媳妇要见他这种话,听起来很像是想他了,可萧弘澄第一想法是谁为难了他媳妇了吗?今儿这种时候,冠盖云集,帝都的豪门悉数出席,周宝璐虽说出身贵重,但到底只是个小姑娘,又无封号等级,万一有个把二百五呢?
萧弘澄立时就急急的去了,见了周宝璐,听她把这件事当个要紧事来说,顿时松弛下来,坐到石凳子上,颇不以为然。
何府并不大,他们这是在前后院相连接一处略微偏僻的小跨院见的,院子里有石桌子,此时摆了一壶茶,萧弘澄随手倒了一杯喝。
周宝璐说:“什么大惊小怪,这位驸马既然已经定亲了,大公主夹在人家中间是个什么意思?堂堂公主,挑什么驸马不行?大盛朝这么多年轻俊彦,何必寻个这样不甘愿的?”
萧弘澄一脸的不可思议:“他是什么人,福儿是什么人?哪里轮得到他来说甘愿不甘愿?简直是笑话!福儿是公主,大盛朝最尊贵的女孩儿,只有她挑人的,没有人挑她的,只要她喜欢,别说放了小定,就是成了亲,也得休了!”
这话说的无比的理直气壮,但也确实是真话,皇权碾压一切,包括礼法!任何个人意愿,甚至是性命荣辱,都必须于皇权之下匍匐。
但周宝璐是个女孩儿,女孩子的心思,尤其是在这个方向,所思虑的就完全不同了,周宝璐说:“是是是,这个我都知道,可是,挑谁不是挑?为什么非要挑个不甘愿的?我瞧这位驸马也没有好的天上有地下无的,虽说长的还不错,可我瞧着也不如你俊哩,就是高大些,习武的,看着健壮,大公主就算喜欢这个型的,难道就挑不出别的了?宫里那么多侍卫,勋贵子弟,上进的,长的好的也有,家里还没有个表妹哭哭啼啼的等着,岂不是更好?”
萧弘澄道:“那是他们家的事,和福儿有什么干系?不管他们家有多少表妹,也没有人能委屈了福儿,有什么要紧的。”
横竖萧弘澄是没把这个当一回事的。
周宝璐的大眼睛有点忧虑:“我只是担心大公主,她从小儿没亲娘,已经够可怜了,如今驸马也不如意,我这么想着,就觉得难过的很。上回她来跟我说挑驸马的事,样子还是挺欢喜的,这会子我想起她那模样,都觉得心酸。唉,你还不如把她嫁给南安侯世子呢,好歹她喜欢,就算今后有些不如意,总算占了一头。”
萧弘澄这还是第一回切身体会到女人的不可理喻,不过小鹿一副已经把萧大福当了妹妹疼的模样却又取悦了他,便道:“南安侯世子不同,他身后有家族,且又蠢又胆大,这样的人尚了主,尤其又是我的妹妹,说不准就要做出些你想都想不到的大胆的事,到时候若是事情大了,连累到了福儿,就麻烦了。何长彦就没什么危险,他只需伺候好福儿,自有他们何家的荣华富贵,他自然也很清楚前程在哪里,别说什么不甘愿,只怕欢喜的梦里都能笑醒。”
这些道理,周宝璐其实都懂,只是她依然觉得这件事有瑕疵,大公主的婚姻有先天的不足,所以叫她难过。
就如同萧弘澄曾经一针见血的跟她指出来的,周宝璐虽然生于权贵之家,长于权势之中,但她依然对权力并没有深刻的理解,因为她的成长一帆风顺,从来没有因为被权力压制,而吃了大亏。她从来没有在权力之下匍匐,瑟瑟发抖,所以虽然她看的例子很多,知道的例子也很多,却因为没有切身的感受,而仿佛一直隔着一层纱,对权力的敬畏和追求,从来就没有融进她的骨血里,影响她的性格和想法。
是以,在这个圈子里,她竟然奇异般的保持着一种与众不同的天真,她聪明、通透,有时候还有一点儿小小的狡猾,可她的确常常理解不了那种基于对权力的追求而做出的决定。
她甚至常常体会不到权力的威胁。
萧弘澄想起那一日她对抗三公主,胡言乱语反而将住了萧三福,那一种对权力和身份的戏弄,真是叫人忍俊不禁。
萧弘澄就露出一个笑容来,就如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的那种感受,这样的小鹿叫人觉得温暖。
而周宝璐毫无淑女形象的趴在石头桌子上,一只手指描着杯子上梅花骨干,一边忧心忡忡的说:“她到底知道不知道啊?”
萧弘澄毫无责任心的说:“大概不知道吧。”
“什么意思?”周宝璐瞪起大眼睛,逼问起来。
萧弘澄解释说:“当时父皇要给妹妹们挑驸马,下旨命礼部遴选勋贵子弟,三品以上大员家中出息子弟等,那个时候,大约是熙和二年秋天。何家大约从来没有想到他们家有尚主的好事儿,也并没有当回事,不久开始说亲,因两家人亲密,又早有那个意思,何家也并不是什么要紧人家,当时也并没有惊动别的人,何家于熙和三年六月初六下了小定,六月初八,父皇下旨赐婚。这件事在时间上确实有点巧合,我给福儿划范围,叫她挑人的时候,他们家还没下小定,就是福儿选定了人,也还没有,也是没料到有这样巧合,他们家又有这样的胆子,待我得了消息,父皇已经明发了旨意,我想着,也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不管是何家,还是冷家,都没有抗旨的胆子。也就没怎么管,而且,很快就得了何家退定的消息。”
那么,认真追究起来,这何家是欺君了,既报了何长彦履历,又私下说亲,如今不过是皇室不追究罢了。
周宝璐不满的说:“那你当时就该跟大公主说一句,看她的意思,那个时候刚刚赐婚,实在要挽回也来得及。”
“她能有什么意思?”萧弘澄道:“她自己选的人,她愿意,再说了,她那个山大王的性子,只看人家长的周全,可她的意,又不是比照着父皇科举来选,还考校操行文章?无非就是她喜欢,又能伺候的她好,就齐全了。”
周宝璐说:“你没跟她说,你知道她满意?到底是女孩儿,谁不想自己的夫婿心里只有她一个呢?就是公主,那也是女孩儿啊,你能懂什么。”
“我懂啊。”萧弘澄顺嘴说:“我心里就只有你一个。”
就是在这样的时候,周宝璐也忍不住笑起来,然后又叹气,萧弘澄看不过眼:“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愁的,福儿就算知道了,也不过哈哈一笑罢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她怕什么?她有公主的封号,有我这个哥哥,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么。”
周宝璐不服气:“能做什么是一回事,心里计较不计较又是另外一回事,你不早跟她说,就是你不对。”
萧弘澄顿时站起来:“走走走,我这会子跟她说去,看她怎么说。”
周宝璐连忙拉住他,死命往后拖:“你疯了!这会子都要行礼了,你突然跑去这样说,她闹起来,可如何得了,你们家的体面还要不要了?大公主的秉性,你又不是不知道,说闹就闹,向来不含糊的。”
萧弘澄反而拖着她往那边走:“你别小瞧了萧大福,今儿正好叫你瞧瞧!”
死活拖过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有什么要紧的!”
萧大福一脸擦的白白红红的,很豪爽的说。
还回过头来安慰周宝璐:“驸马嘛,不就是一匹马吗……想那么多做什么,只要我看着顺眼,使起来喜欢,他难道还敢叫我不喜欢?他们家只有供着我的份儿,凭他是谁,什么姨母,什么表妹,难道还敢和我算账不成?”
简直跟她哥一个论调!不对,比她哥还不可理喻!周宝璐简直想要晕倒。
但转过头来,萧大福很严肃的跟她哥说:“但他们家欺君罔上,咱们不追究,他们就当咱们不知道,这心里还有君父吗?再说了,既然报了履历,居然还私下说亲,简直太不拿我当回事了,当公主选驸马是闹着玩儿的吗?朝廷体面何在?哥你说是不是?”
萧弘澄瞪了周宝璐一眼,你瞧你搅出来的事儿!
难道不是你非拖着我来的吗?周宝璐觉得自己真是无辜极了,亏他有脸说大公主是山大王的性子,他就是山大王她哥,比山大王还不讲理呢。
萧弘澄就问萧大福:“你想怎么样?”
萧大福笑道:“这会子横竖闲着,咱们把驸马和他爹传进来问问,敲打敲打,顺便把那小姑娘也叫了来,小璐说的有理,留个表妹在家里做什么,就算碍不着我什么,总也碍眼不是?我可是很计较的!咱们敲打了何家,反手再施个恩,给他表妹一个赐婚的体面,算是补偿可怜的小姑娘,如此,既显了皇家的权威,又显了皇家的慈悲,那今后不是越发手拿把攥了?您老说是不是?”
萧弘澄无所谓的说:“今儿是你的好日子,就依你就是,叫他们家明白咱们知道这件事也好,不追究是一回事,知道不知道又是一回事,稍微震慑一番,也叫他们家今后越发恭谨,也没什么不好,只是他们家欺君,竟还要补偿什么?”
“哎哟,这不是显得我有心胸吗?驸马还不得越发敬重我,当我天神菩萨似的敬着么?再说了,要不赐婚,那表妹嫁不出去怎么办,一回头,驸马心怀愧疚,顿时就勾搭上了,还得换驸马,多麻烦!”大公主笑嘻嘻的说。
周宝璐在一边听着,只是笑,大公主确实有心胸,在那样的地位,还能顾念到这样一个小姑娘,十分难得。




鹂语记 91审驸马
还没行合卺礼的何长彦只能称准驸马,不过身着喜服,照着规矩一身配饰行头,也是昭然了身份,此时听人来报,皇太子传奉国将军何甚并其子何长彦。
父子两人往日里少见天颜,也没怎么伺候过皇太子,听了这话,忙忙的整了整衣冠,随小太监过去。
越走越是不解,这去的地方,不就是公主殿下宴息,等待行礼的地方吗?难道不是皇太子传,竟然是公主殿下传?
在行礼之前,公主殿下传驸马父子是怎么个意思?
何甚父子忍不住对看一眼,何长彦是驸马身份,便开口问带路的小太监:“这位小公公,这是去公主殿下宴息处么?太子爷在那里?”
小太监笑道:“回驸马爷的话,太子爷正是在与公主说话儿,才打发人传您二位。”
何长彦与何甚听说公主也在,越发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个事儿,这在行礼前传驸马来见,是个什么章程。
那小太监横竖是一句话也不漏,态度却恭敬,越发叫人见不透。
走到门口,何甚与何长彦报了名请见,片刻后听到皇太子淡淡的说:“传。”
周宝璐在屏风后头,见何甚与何长彦一前一后走进来,屈身跪下行大礼,报爵位官职觐见,萧弘澄上首坐着,萧大福偏一点,也坐在跟前。
萧弘澄很会装那一套周宝璐很清楚,没想到大公主装起来也颇能唬人,皇太子一脸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却也不叫起,大公主端端正正的坐着,一身喜服衬着妆的浓浓的脸,更看不出什么来,身份在那里摆着,眼皮子只一撩,鼻子眼里出个声:“好,很好。”
何甚和何长彦心里头本来就影着事,不是不心虚的,这样的日子见了这样的阵仗,越发胆战心惊,虽说如今这个时辰了,为着公主的体面都不至于把驸马问罪,可天威难测,太子爷有个动作,他们家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一两句话的功夫,两人额头背后就沁出一层汗来,有点战战兢兢的。
大公主这才淡淡的说:“驸马,秦家表妹可好,今儿这样好日子,怎么不请进来给我见见?”
东窗事发,父子两顿时汗出如浆,何长彦磕头道:“微臣不敢。”
萧弘澄就皱眉道:“来人,传秦氏。”
何甚差点晕过去,声音都在发抖:“太子爷恕罪,臣等有罪,臣一时糊涂,如今已经改过了,还求太子爷看在公主殿下的体面上,今日饶了臣等,今后臣一家尽心侍奉公主殿下,以赎此罪。”
大公主冷笑道:“我还没说一定要嫁给你儿子呢,你倒放起长线来了,依我的脾气,横竖还没行礼,倒不如收拾东西回宫去罢了,天底下有的是男人,我竟还得和人抢一个不成?”
萧弘澄便斥道:“胡闹!都这个时候了,再选驸马像什么样子!朝廷的体面还要不要了?”又回头对何甚说:“你说有罪,倒是给我说个清楚,你们到底什么罪,怎么我竟不知道呢?”
何甚听了太子爷那话,知道这门亲事保住了,那自己家自然也就保住了,便战战兢兢回道:“回太子殿下的话,微臣原是万万没有想到犬子竟有尚主这样的大造化,一时糊涂,就私下给犬子议亲,皇上旨意颁下,臣不敢上奏,只悄悄的退了亲,原是想着公主殿下并朝廷的体面要紧,臣等纵粉身碎骨也不敢有误,臣有罪,臣罪当诛,求太子爷明鉴。”
大公主不服气:“原来你们欺君倒是为着我的体面了?我不问这还不说呢,这也罢了,倒是驸马心里头究竟怎么想的?如今横竖没行礼,你若是心里还念着你表妹,我也不见得非要嫁给你,大不了破着没脸,请父皇重新赐婚也就罢了。”
何长彦沉声道:“臣与表妹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并无私情,臣蒙圣上赐婚,公主下降,自当一心侍奉公主,与表妹自然只是兄妹之情,请公主明鉴!”
门口秦家小姐一脸苍白,摇摇欲坠。
大公主瞧了一眼,对门口的侍卫点点头,道:“进来。”
秦小姐走进来,跪下磕头,她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一脸的不可置信和绝望交织,周宝璐一看就知道,这绝对是有儿女私情的。
但是,奇怪的是,何长彦脸色出奇的坦然,周宝璐觉得,要不就是何长彦说了实话,秦小姐大概只是单方面的喜欢,要不然,何长彦就是心机深沉,极会演戏。
大公主说:“这会子我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嫁他,所以我倒不好称呼你的,我说,你跟你表哥到底怎么回事?”
秦小姐又是紧张又是绝望又是悲痛,复杂情绪交织,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何长彦便道:“表妹,我与你从来兄妹相称,也守兄妹之礼,从无逾矩,也从没有说过情爱之言,无非便是父母之命。”
“不、不是!”秦小姐泪流满面,终于爆发出来了:“你、你不是跟我说,你看到窗前那支梅花,就想到我?……你说,我像梅花一般高洁清丽,别的女人都是庸脂俗粉……”
秦小姐颇有点豁出去的样子,什么肉麻话都说的出,连大公主这样的人都听的有点听不下去了,屏风后头的周宝璐更是想翻白眼:“……你说只爱我一个,说就是给你公主你也不要……说要是能娶到我,就是三生有幸!还说什么……在天愿作比翼雀?”
“比翼鸟!”大公主一脸惨不忍睹,连忙纠正,颇有点怎么比我还没文化的表情。
“对对对!”秦小姐转头看向大公主:“他也这样跟您说过?”
大约是绝望了,死了心,又豁出来的缘故,这位秦小姐似乎展露了本性,原来居然是颇有点泼辣的样子。
大公主连连摇手,很有点怕的样子:“没没没,我可消受不起,就你这么一说,我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吓人!”
秦小姐点头道:“那我觉得,他还是喜欢我超过您的。”
大公主煞有介事的赞同:“嗯,我也这么觉得,而且,我觉得还是你比较般配。”
周宝璐觉得,萧弘澄看起来很想给大公主一巴掌的样子,大公主开始还装的比较像,这会子就渐渐的露出真相来,开始状况外了,真是惨不忍睹。
但驸马何长彦居然还是一脸坦然,不疾不徐的说:“表妹,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这些话。”
“你!你给我写的信!”秦小姐差点跳起来。
这个时候,连萧弘澄在内,萧大福、周宝璐竟然都看不透这位驸马爷到底说的真的还是假的,实在太真了,这个时候弄假,当着萧弘澄这样的人弄假,那神情还能如此自然坦然,那简直是人才啊。
何长彦说:“这话我原不想说,只是这个时候,不敢不说,表妹性情刚烈,我向来就觉得并不适合我,只是父母之命,不敢违背而已。”
秦小姐气的半死,眼圈通红,如果不是在太子爷和公主跟前,看起来她能扑过去咬死何长彦,果然性情刚烈。
何长彦又说:“表妹只要取出收到的信来,就能知真假。”
大公主看戏看出趣儿来了,命人:“即刻去秦小姐处取信来。”
秦小姐气的发晕,也不服气,吩咐了自己的丫鬟两句,还真领着侍卫去取信了。
正在这个时候,有礼部官员满头大汗的禀道:“吉时就要到了,太子爷您看这……”
一屋子人面面相觑,大公主若无其事的站起来:“那就去拜堂,完事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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